听了谢书尧的‘医嘱’,那个男生脸色微变,“像我这种田径运动员,运动量怎么可能减少……这还没正式参加各种比赛跑呢,就让我提前退役了?那我毕业后能干什么,却学校当个体育老师吗?”
“自己的身体,自己做决定。如果在运动之后身体出现了问题,比如说呼吸难受、腹胀、肚子隐痛等,赶紧就医。”谢书尧提醒道。
那男生一脸期待,“能去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挂的你号吗?”
“这恐怕不可能,我现在不在附属医院那边了。但你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可以让孔行洲微信联系我,他那儿也有我的电话。”
说完之后,谢书尧就推着购物车走了。
那男生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傻不愣登地眨巴眨巴眼睛,问孔行洲,“你和谢医生认识?我记得那次我住院的时候,你不是被教练拉去集训了么?难道是后来你去附属医院看过病?”
那男生伸出胳膊勾搭在孔行洲的肩膀上,冲孔行洲挤挤眼睛,说,“洲哥,你挺有本事的嘛,看个病都能把谢医生的微信和手机号都要到。你快推给我,我看谢医生又年轻又漂亮……”
孔行洲的脸色不大好看,“你配不上。”
那男生到嘴边的骚话戛然而止,刚想发作,就听到孔行洲又说,“我也配不上,我们都配不上。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我们站到她旁边都应该自惭形秽的。”
那男生愣住了,“不试试怎么知道配不上?再说了,她也就是一个医生啊。”
孔行洲点开手机浏览器,从收藏夹里翻出一个网页来,点开,拿给那男生看。
正是京大医学部公布的谢书尧的个人简历。
那男生看得傻了眼,“京大医学部的本硕,哈佛大学的博士,京大医学部的直聘教授,哈佛的荣誉教授,金陵药科大学的特聘教授?之前卖的特别火的那个健脾塑身胶囊,就是她研发出来的药物专利?”
确实是他们都配不上的。
这娘们太优秀了!
简直就是盛世独秀!
孔行洲如数家珍地补充道:“不仅如此,她还是特别优秀的英语培训员,智学教育里面有她的股份,她也是智学教育的首席讲师、唯一一位全科教研组长。她是剑桥大学英语研究中心的海外独立研究员,如果不是她拿出六亿来购买设备开公司的话,她现在的身家已经超过了十个亿。”
“而她的年纪,比我还小一岁。比你的话……小三岁?”
“这样的人,我们配得上吗?”
“配不上的。”
“在这么优秀的人眼里,我们连微尘都不如。”
“韦瑜,别瞎想了,这样的人我们配不上。”
韦瑜就是那个险些被红烧狮子头噎死的男生的名字。
孔行洲像是自说自话,听得韦瑜一阵发愣。
韦瑜反应过来之后,孔行洲已经走出五六步了,他从后面勾住孔行洲的脖子,问,“行啊,洲哥,你把人家的情况都得调查清楚了?我有个问题,你说我们配不上谢医生,那你怎么就按捺不住,加了人家的微信呢?”
“高中同学。”孔行洲木着脸回答。
见韦瑜还想再八卦,孔行洲直接祭出了杀招,“你要是再问,过年的时候吃外卖或者是泡面去,别来找我蹭饭。”
韦瑜瞬间就噤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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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杭原先打算留在京城,到谢书尧这边来蹭年夜饭的,可惜陈润发了话,若是他这个年不回蓉城过,就把陈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带到京城来催婚,陈杭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蓉城。
这消息是李蔓枝同谢书尧说的。
李蔓枝还问了谢书尧一句,“你爸……是不是见过你?”
谢书尧听出了李蔓枝语气中的艰难,故作轻松道:“见过一次,杜聿梅女士心脏病犯了,急性心衰,被救护车拉到了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我那个时候不是在附属医院的急诊科实习么?是我接诊的杜聿梅女士。”
“杜聿梅女士?”
李蔓枝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她前婆婆的名字。
杜聿梅有心脏病的事,李蔓枝是知道的。她又问,“那你爸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说了。”
李蔓枝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谢书尧道:“他说我胡闹、说我是想要杜聿梅女士的病。而真实情况是,如果不是我,杜聿梅女士现在可能已经火化躺进骨灰匣里了,我把她救了回来,谢文升先生却说我轻率妄为,生怕我记仇,治死他亲爱的老母亲,然后忙不迭地把他那病歪歪的老母亲转院去了首都大医院,还不忘找人黑我没有医德。”
听谢书尧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李蔓枝安慰道:“下次见到就别管。”
“那谢文升脑子里长得是花椒吧,前不久来找我,说是他听说你治癌症挺好的,那狐狸精得了乳腺癌,想要保守治疗,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或者是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可能也是听说你现在混得挺好……”
谢书尧翻了个白眼,“给他介绍个屠夫行不?”
第92章 第九十二站
一个人过年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别人听了都觉得孤单寂寥,谢书尧却觉得洒脱自在, 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 冰箱里囤满了食材,自己想吃什么,动手做就好了, 两三道菜就足够自己吃了,每顿都可以换着花样吃。
白天的时候, 难得有了空, 她会将别墅院子里收拾收拾,大多数时间则是窝在书房里看书、看文献、写论文。
内心充实, 不管做什么都心安。
李蔓枝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同谢书尧聊上几分钟, 见谢书尧脸上没有半点儿不高兴, 她才稍稍放了心。
正月初六,谢书尧一大早就驱车去了国重, 用三天的时间将自己设计出来的实验做了一小半, 余下的实验得去金陵药科大学做, 她在课题组的群里同杜岳、包萌、秦海等人说了一声,独自乘上去金陵的高铁,当天晚上还吃了一顿金陵特色的灌汤包。
杜岳包萌等人还没来得及返校呢, 突然就收到了谢书尧的消息,二人看了看自个儿的计划——走亲戚走到正月十五之后再返校, 突然觉得良心受到了谴责, 赶紧收拾东西滚回京城。
金陵药科大学那些博士、博士后每年开学都要回金陵药科大学做一次汇报, 而汇报就算再早,那也得等开学一周后,他们仗着这样的便利,寒假可以安心待在家里,这一点曾让包萌和杜岳羡慕不已。
结果早晨醒来一看群消息,谢书尧到金陵药科大学来做实验了???
这些人都连滚带爬地带着行李回到了金陵药科大学,连宿舍都没打扫,东西撇下之后就往医药高等研究院跑。
谢书尧还挺惊讶,“你们不是都在家里过寒假吗?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那些博士与博士后有苦说不出,他们心想,你都跑到金陵药科大学来查岗了,我们还敢在家里待着吗?
这种容易找骂的话自然不能说出来,秦海想了想,谄媚笑道:“心里惦记着项目的事情,在家闲不住。”
其他人齐齐翻了个白眼,每天晚上喊人在线斗地主的的时候,可没看到你心里惦记着项目的事情。
谢书尧将自己设计出来的实验方案复制了几份,分给秦海等人,道:“既然来了,那就别闲着,帮我去把这些实验都做了吧。做完之后差不多就开学了,我正好在这边看一下你们的汇报。”
秦海等人立马感觉压力山大。
谢书尧来到金陵药科大学的消息不胫而走,明明是在寒假中,徐康院士和李勤校长都来了,还有制药工程学院的杜格院长以及药物化工学院的王勉院长。
徐康院士攒了一个养生局,地点是在金陵相当有名的私房菜馆。
局上,徐康院士问谢书尧,“小谢,你看咱们金陵药科大学成立一个计算药学系行不行?主要就是培养计算药学方面的人才?”
李勤校长也朝谢书尧看了过来。
虽然名义上来说,计算药学系是挂在京大医学部的,但圈内人都知道,京大医学部并没有开设计算药学这个专业,相应的硕士点、博士点以及博士后流动站都没有设置。
如果金陵药科大学能够抢占先机,那金陵药科大学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定然会提升不少。
若是谢书尧亲自挂帅计算药学系的话,极有可能会奠定金陵药科大学在行业内的正统地位。
谢书尧迟疑片刻,问,“金陵药科大学现在已经有成立计算药学系的人才储备了吗?如果人才储备足够的话,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在课程体系架构上需要慎重一些。如果人才储备不够的话,我建议慎重考虑这个决定。”
一语中的。
站在谢书尧本人的角度来看,计算药学还是太‘生’太‘嫩’了,连她本人都没有想清楚,应该用怎样的课程架构来将计算药学固化成一个特有形式的学科。
侧重点应该放在数学还是药学,亦或者是化学?
这三者缺一不可,那这三者之间的权重,该如何衡量?
金陵药科大学的这一众领导也被谢书尧给问住了,李勤校长试探着问,“那小谢老师,如果咱们学校就打算搞计算药学研究,你能不能给一点建议?”
“适当地增大制药工程系的数学课程权重,提高数学课程的难度,另外呢,可以尝试着加入一门计算药学的课程,只是以必修课的形式来存在,一边开设课程,一边测试学生的反响,边走边摸索,摸着石头过河。”
“先开一两个学期的课,将学生在学这门课的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薄弱点等都摸清楚、测试出来,然后再打磨课程架构体系。这样的话,更稳妥一些,也不会太影响学生。”
“出于对学生负责的角度考虑,我们在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计算药学系的课程架构体系该怎么设置的情况下,贸然招收学生进来。学生们懂什么?他们只知道计算药学很厉害,是热点,能做出成果来,是一个有羊毛可薅,有韭菜可割的领域,纷纷涌了进来,那我们可不就是误人子弟了吗?”
“本科阶段对于学生而言,太重要的,计算药学应当是为药学研究领域输送人才的,而不是将人才都埋没在本科阶段。”
徐康院士冲谢书尧比起了大拇指,“替学生考虑,有良心,也稳重不冒进!”
谢书尧客气地笑笑。
徐康院士又说,“那你看这个计算药学的课,能不能由你来上?”
“这个自然可以。”
金陵药科大学每个月都给她发工资,比京大给发的工资还要多一点,各种福利也都有,科研经费给的相当有诚意,她怎么能拒绝这种‘分内之事’。
徐康院士又问,“那课时的事情……”
“我听药科大这边的安排。”
得了谢书尧的承诺,徐康院士就放心多了。
养生局结束之后,徐康院士同制药工程学院杜格院长说,“就在你们学院开设计算药学的课程吧。你把那些没什么用的课程都给砍一砍,该合并的就都合并,该压缩的就都压缩,最少腾出一百六十个课时的空闲来,安排给小谢老师。”
杜格院长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一百六十个课时?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那么难的东西,要是总课时数少于一百六,学生们能学明白?这种课啊,就得小谢老师亲自来讲,最好是这门课里的门道都给讲清楚讲明白。到时候记得把你们学院里的年轻老师都组织组织,让他们跟着学生去听课。”
“小谢老师不是说我们没有人才储备吗?让年轻老师都跟着学学,还有那些师资博士后,都让跟着去学,这不就有了?”
“小谢老师从头到尾给讲一遍,年轻老师们琢磨会了,咱的计算药学系就能跟着办起来,之后这门课,就算小谢老师不来上,也能找些年轻老师顶上。总不能小谢老师没空来,我们这个专业就不办了吧……”
那可是一百六十个课时啊!
常规的必修课一般都只有四十个课时作用,徐康院士直接给计算药学排了四门必修课才会有的课时数。
制药工程学院教务科的老师把课程规划发到了谢书尧的邮箱里,并且温馨提示谢书尧,要及时准备好教案和PPT。
谢书尧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课表,整个人都惊呆了。
按照一天八个课时算,她需要在金陵药科大学上够二十天的课程,才能把计算药学给讲完。
二十天不算长,可问题是,这二十天里该讲什么?
课程怎么规划?
作业怎么布置?
最最最要命的,是没有一本成型的教材啊!
别说是教材,就算是个参考资料,她都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推荐学生看什么。
谢书尧整个人都撒币了。
她突然有点后悔,在哈佛大学生物医学系的时候,她就应该听皮埃尔教授的建议,将计算药学这门新兴许可给架构起来,完成一篇类似于综述性的大论文,给所有打算进入计算药学研究领域的研究员指一条明路,她当时觉得没这个必要,现在看来,却是想抽自己两巴掌。
短暂的后悔过后,谢书尧把全部实验都丢给了秦海他们,自个儿在制药工程学院找了一个办公室,宅进去就开始做PPT。
金陵药科大学对谢书尧是真的重视,给谢书尧配置了一台台式机以及三个显示屏,谢书尧用不着台式机,只是买了个扩展坞,接了两个显示屏到笔记本上。
用一天的时间把计算药学的整体框架罗列出来,然后便开始填充其中的内容。
得亏她看的文献多,记性也好,遇到想要填充的内容,直接翻到文献中引用了就是,而那些参考文献中并没有提到的东西,她就会动手自己总结。
很多概念都需要重新定义。
很多数学模型都需要经过简化或是优化才能运用到药学研究中来。
金陵药科大学给谢书尧配置的电脑是好电脑、显示器也是好显示器,办公室同样属于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类型,唯独那键盘……谢书尧严重怀疑那键盘是淘宝九块九买到的,敲起来噼里啪啦就不说了,键程短、手感硬,谢书尧在将就了两天之后,第三天就自个儿跑去买了新的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