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我要考哈佛!——词酒
时间:2020-03-13 09:26:08

  “按照你的思维方式来考虑,我现在身家一共十六亿,任何一个身家低于十六亿的人来同我做朋友,都是看上了我的钱,所以身家比我少的人,都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
  谢书尧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就仿佛是有一颗种子在她心底埋了很久,她一直刻意忽略那颗种子的存在,不去给予那种子任何一点阳光和雨露,可那颗种子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汲取到了足够多的养分,在无声无息之间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将她刻意伪饰出来的平静打破。
  最可怕的是,李蔓枝选择了火上浇油。
  “书尧,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还小,你在这方面考虑得不是很全面,妈不怪你,妈妈前半段的婚姻虽然是失败的,但后来这不是遇到你陈叔叔了吗?现在妈妈也过得很好,我们可以错一次错两次,不能一直错下去。老天可能会给我们安排一些坎坷与不顺,但不会一直坎坷不顺下去。”
  谢书尧强压着心中的不理智,尽全力将自己大半的负面情绪都压了下去,同李蔓枝说,“妈,我和你不一样,这不是考虑全面不全面的问题,而是思维逻辑的问题,对你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放在心上多想几秒钟都是浪费时间。”
  “我从小见到的婚姻就是不健全的,就是畸形的,你觉得陈润叔叔把你从火坑里带了出来,能给你幸福,让你觉得后半辈子还是可以期待的,但你觉得我有从你们那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吗?”
  “我有十五六年的时间都生活在你和谢文升那失败婚姻的阴影下,现在我恐婚、极度恐婚,我想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想要的安全感,也只有我自己能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一遍遍地干涉我的事情,就像你说你想要再嫁的时候,我完完全全地支持你一样。”
  “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你能不能相信我,支持我,而不是用你的观点去看我身上发生的事情,然后胡猜乱想一通,最后给我制造更多的压力?我极力摆脱原生家庭给我带来的心理阴影,但我发现我能摆脱得了谢文升给我带来的恐惧,却摆脱不了你给我带来的支配。”
  “我们的生活、我们面临的选择,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在你眼里,柴米油盐就是生活的一大半,加上陈远和陈叔叔,你的生活就可以被填满了,但在我这儿,生活只占了百分之十不到的权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很多癌症病人等着特效药,有很多重症患者等着做手术,我还承担着国家下拨的一个多亿的科研经费,我身上压着十几个硕士博士走向未来的敲门砖,我能做的有意义的事情太多了……妈,我们之间明明可以有不少的话题去谈,但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我最不想听的话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李蔓枝瞠目结舌了许久,最后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书尧,可你这样不会快乐。”
  谢书尧摇头,“不,妈,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我很快乐。相反的,您的一些观点,让我感觉不到快乐。为什么我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按照自己想过的生活方式去生活,而是要活在您想象中那种快乐的生活里?”
  “你在医院里一直问我,为什么不休息好之后再去做手术,为什么不中途换一个医生上去,你的苦心,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我的良知、我的道德,我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都在告诉我,那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手术台。”
  “由我负责做手术的那个病人是国内磁悬浮列车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如果他倒下了,国内的磁悬浮列车研制项目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困窘场面,我们国家在磁悬浮列车研制以及生产方面投入的几千亿资金都有可能会打了水漂,政府也会因此而陷入公信力危机……这样的病人倒在我面前,每拖延一秒都是在铤而走险,你觉得我能中途换一个医生上去吗?如果有备选的医生,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急诊科会一直将这个手术拖到我从英国回来吗?”
  “国家能将一亿多的科研项目给我,那是因为相信我,我不能辜负国家;附属医院将难度这么大的手术交给我,也是因为相信我,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病人的家属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多等我两天,也是因为相信我,我要是辜负了这一重又一重、层层叠叠的信任,你让我的良心如何才能够安宁?”
  “你和谢文升的过去已经让我对另一半、对婚姻失去了信心,我不会再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去欢迎一个人走入我的生活了。在我看来,婚姻已经变成了赌博,如果赌赢了,那我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幸福的后半生,但如果赌输了,我就要像你一样,用许多许多年去面临鸡毛一地的生活。妈,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幸福了,你放过我,可以吗?”
  “说一句难听的话,我身上所拥有的财富已经要求我,不需要再像普通人一样活着,他们可能为了衣食住行发愁,我不需要,他们需要两个人互相依偎才能取暖,需要两个人互相帮助,才能在一座城市里寻觅到一个栖身之地,但我现在不需要了,我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
  “我可以慢慢等那个人的出现,而不是功利地去找、去渴求,他来了自然很好,可就算他不来,我的日子也不会过差。”、
  谢书尧感觉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怕是情绪会失控,她将孔行洲送来的那些小菜都吃完,把碗筷拿到厨房冲洗干净,同李蔓枝和陈润说,“妈,陈叔叔,夜深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杭哥,明天早点起,和我去一趟超市,我们买点蔬菜生鲜回来,大年初一就不要定外卖了,自己动手做吧。”
  谢书尧回了房间,李蔓枝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出神许久,才仰头问陈润,“老陈,你说我和书尧这孩子……是不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陈润给李蔓枝倒了一杯水,劝道:“书尧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很多方面,她都已经比我们强了。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赚下的钱不够她的一半,而且我这辈子的天花板已经出现了,她的未来还很宽广。”
  “蔓枝,你只需要心里记住一件事情就好了,你要对她好。之前亏欠她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弥补她,之后,你对书尧要多点耐心,少点要求,书尧的性格很好,你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有所缓和的。”
  陈润揽上了李蔓枝的肩膀,温声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陈杭那小子赚到钱,实现了经济自由的时候,我也惶恐过,可后来我想通了,孩子是我们放飞上天空的飞机,而不是牵在手里的风筝,他们想要飞得更高,走得更远,我们应当做的是目送与祝福,而不是惶恐与阻拦。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站
  谢书尧回屋之后,用心火炼了一晚上的药,这次炼药与之前不一样,之前每次炼药,她都是拿自己当成药炉,去芜存菁,炼好的东西都会拿出来另作他用,而她这次炼药,却是将炼好的东西全都纳入体内,用来温养自己的身体。
  一晚上过去,谢书尧将自己昏迷这么多天给身体造成的‘陈疾’一扫而空,还顺带着把经脉血气都温养了一遍。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
  谢书尧起了个大早,把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见陈杭也起来之后,她便催着陈杭一起去买东西了。
  车上,陈杭问谢书尧,“书尧,你昨天说的话,几分真的几分假的?”
  谢书尧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看向陈杭,目光里有三分诧异,“都是真的。”
  “那你是真的不打算结婚了?”陈杭的声音有点发干。
  谢书尧有些奇怪地看了陈杭一眼,“不能说没这个打算吧,只能说我对另一半的要求有点高,方方面面都得达到我的期望才行。我不会因为想要结婚,就去降低自己的要求,去凑合,去将就。如果遇到让我心动、让我满意的人,那就结婚,如果遇不到,那就一直等下去,说不定他哪天就来了呢?你说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老天爷肯定会奖励我一个男朋友吧!”
  听着谢书尧这半开玩笑半自嘲的话,陈杭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昨天你说了一句话,我听了特别有感触。我们两个是因为家庭重组而遇到的,单亲家庭给我们带来的那些无声的伤害,可能因为没有表现出来的缘故,我爸和你妈都没有意识到那些伤害的存在,但那些阴影所造成的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不能说是给我们带来了多么多么大的负面影响,只能说是让我们开始怀疑很多原本应当会期待、会憧憬的东西,比如说爱情、比如说婚姻。这些影响是无形的,但从某个层面某个角度上来看,也是致命的。”
  陈杭把车载电台打开,又同谢书尧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是不婚主义,你应该能感觉到。”之后他就没有再出声。
  谢书尧想说自己一点都没感觉到,但是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如果她说自己没有感觉到,陈杭还需要想理由去给她解释他为什么不婚,反正她对陈杭不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好奇,不如就随口应了,二人默契地不再谈这个话题。
  都是聪明人,这份默契一定能保持下去。
  大年初一这天,车载电台播报的新闻都离不开年味,主持人说得激情澎湃,喜气洋洋,谢书尧却没听了多少。
  快到超市的时候,那主持人突然道:“下面插播一条消息,横跨三省的九黎山地区前不久突然爆发的流感已经检查出原因,病毒原属于寄生于飞禽身体的H6N9,首都协和医学部霍荣恩教授的课题组已经查清楚致病原因,遗憾的是,市面上目前还没有针对H6N9病毒的有效抗生素,霍荣恩教授课题组的全部成员正在加班加点地研制相关药物。此外,H6N9病毒造成的死亡人数正在急剧增加,霍荣恩教授呼吁,请暂时停止接触所有飞禽类生物,因H6N9可在禽卵内存活,也请大家尽量避免食用蛋类食物及蛋制品。”
  想当初爆发H1N1的时候,谢书尧还没读完小学,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再次听到了‘H*N*’这熟悉的字眼,谢书尧又想起了当初被H1N1支配的恐惧。
  那一年,李蔓枝和谢文升吵得不可开交,她每天都捧着一杯被当成万能神药的板蓝根水怀疑人生。
  听新闻里说H6N9病毒的有效抗生素还没有研制出来,因H6N9病毒造成的死亡人数一直都在增加,谢书尧有点担心,她打算抽空去找人打听一下H6N9的相关消息,看霍荣恩教授课题组需不需要外援。
  因为听了H6N9病毒爆发的缘故,到了超市之后,谢书尧和陈杭都没有往禽类区去,谢书尧挑了一些肉和鱼,陈杭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回到家时,陈润、李蔓枝和小陈远都醒了,李蔓枝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妈,我来吧,你带陈远吧。”谢书尧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李蔓枝有些拘谨,她说,“妈知道你的手艺好,可你这才刚出院,身体能吃得消吗?要不妈帮你打下手吧。”
  “不用,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带小陈远吧,我这房子装修的时候没考虑过有小孩来,很多家具都是有棱有角的,我看小陈远走路还不算稳当,怕把他给磕着。咱人不多,做几道菜就够,我能忙活过来,要是忙活不过来了就喊你。”
  李蔓枝拗不过谢书尧,这才走了出去。
  谢书尧做饭的手艺好得很,再者,她早就练出了珍惜时间的本事,先把比较费时间的菜给炖上,然后就开始处理其它的菜,各种烹饪家伙都用上,等最费时间的菜炖好,那些省事的菜也就烹饪得差不多了,一共也就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一桌菜便出锅了。
  一大家子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陈润的公司在初六就要开工,谢书尧也打算初六去京大医学部找人打听H6N9的事情,故李蔓枝和陈润等人在首都住到大年初五就回去了。
  陈杭硬是厚着脸皮在谢书尧这儿蹭到了大年初六的早饭才走。
  ……
  回蓉城的高铁上,陈润同李蔓枝说,“你看,书尧的性格好吧,就是你把她逼急了。”
  “蔓枝,遇到事情后,咱不能总觉得咱的观念就是正确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而且书尧比咱们聪明多了让我们去研究那什么抗癌药、治糖尿病的药,我们能研究出来吗?遇到问题的时候,她的考虑可能比我们还要全面,当然,也不排除她做的某些决定会比较任性,但书尧有这个底气任性了,你何必让她不舒服呢?”
  “想想和书尧年纪一般大的孩子,那些人这会儿要么是活成了社畜的样子,为了买房买车九九六,要么厚着脸皮啃老败家……书尧自己都赚了那么多钱,买了两套这么大的房子,做成了许多人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做不成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她们和我们的经历不一样,形成的世界观、为人处世观也就不一样,你何必拿自己的那一套去要求她呢?人无完人,你不能总拿一百分的要求去要求她,毕竟我们自己也没做到一百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亲缘关系,应当是互相包容互相体谅,而不是互相要求互相约束,那多难过啊……你想想,你和书尧就像是两辆车在一条单行道上迎面相见了,要么你让,要么她让,要么你俩撞个血肉模糊,你舍得吗?要是舍不得,那你又何必为难她呢?”
  “做父母的,该放手就放手,管太多反而不好。你也同我提过书尧叛逆的那段时间,我根本不敢想象,现在看起来这么好、这么懂事、这么优秀的孩子,曾经让你那么头痛过。之前是谢文升伤害她,现在你又要开始伤害她了吗?蔓枝,听我的,少操点心,给孩子留上足够的自由空间。”
  李蔓枝叹着气揉了揉眉心,“现在的我哪敢管她啊,我连和她说话都得字斟句酌,生怕说出来的话变成刀子,不是扎在我心上就是扎在她心上。慢慢来吧,做父母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让孩子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活,那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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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六早上,谢书尧蒸了包子,煮了一锅中原风味的胡辣汤,让陈杭吃了个心满意足,最后她留陈杭洗碗,自个儿开车拐去把油箱加满油,然后才晃悠着去了京大医学部。
  谢书尧觉得自个儿去太早不好,会给她带的那些硕士博士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她带的那些硕士博士个个勤勉好学(才刚刚入学的新生不算),想来这会儿学生都应当已经到齐了,不如将这学期的研究计划都给安排布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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