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与沈姣还有秘密约定呢?
易轻城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秦殊弯起嘴角,这当然是骗人的。
和易轻城之前想的一样,他将沈姣赐给韩咏,是想将他们一起铲除。
秦殊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先不戳穿易轻城,免得又将她吓跑。但他必须要有合理的说辞,让她离韩咏远点。
“不记得了吗,朕再提醒你一次。韩仲书谋反一事风波未定,朕派你接近韩咏,监视他的动向。事成之后,朕会放你一条生路。”
所以,之前沈姣和韩咏往来,其实是他授意的吗?
易轻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秦殊登基之前就与沈姣有过合作,只是她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交给沈姣。
虽然沈姣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谁叫韩咏喜欢她呢。
“臣妇想起来了,陛下放心。”易轻城闷闷应着。
“韩咏此人深藏不露,你在他身边小心一点,别被他察觉出端倪。”
易轻城忍不住嘀咕,韩咏真像他说的那样吗?
“他,可有冒犯过你?”秦殊忍不住含蓄问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陛下在意?”易轻城抬眼看他,“陛下把我安插在他身边,不就是让我用美人计吗?”还问这种废话。
秦殊垂下眼帘,仍然面无表情,过了好一会,他才生涩地说道:“朕不喜欢别人碰朕的人,即使你之前已经被朕贬为宫婢,明白吗?”
易轻城咬牙切齿,不想再和他说话。
“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妇就告退了。”
“太子和公主很想你,从明日开始,你每日辰时进宫陪陪他们。”
易轻城一愣,她当然也很想孩子,但是……秦殊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让她去陪孩子?
她嫁韩咏不就是为了离开他的视线?现在好了,还得天天进宫受他折磨。
易轻城越想越觉得可怕。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殊,秦殊从容与她对视。
“怎么,你不想答应?”他声音轻飘飘的,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易轻城怀疑自己听错了。
狗男人怎么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秦殊见她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放松了,他刻意沉下脸盯着她。
这才是熟悉的味道嘛,易轻城低下头:“臣妇遵命。”
她没看见秦殊脸上的微笑,只听到他忽然道:“荔枝树朕不打算送了。”
到口的荔枝飞了,易轻城不能忍受地脱口而出:“陛下当众金口玉言,怎么能出尔反尔?!”
“你方才不是说,不爱吃荔枝吗?”秦殊淡淡问,“朕不会强人所难。”
当众赏赐,只是替她打那群人的脸,他怎么会把荔枝送到韩府让她和其他男人享用?
看韩咏拿什么做荔枝汤。
……
什么叫自作自受,易轻城无话可说。
她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准备行礼告退。
“太子和公主很喜欢荔枝,天天能吃几十颗,进贡的荔枝都要留给他们。”
易轻城愣了一下,阿宝和小花从来没吃过荔枝,想来口味也会遗传吧,毕竟荔枝确实很好吃。
“荔枝容易上火,可不能多吃。”她说。
“是啊,”秦殊轻叹,有些苦恼:“朕无暇时时看着他们,宫婢恐怕也管不了,怎么办呢……”
易轻城挺身而出:“臣妇会好好监督他们,两位殿下最听我的话了。”
“会不会太劳烦你了?”
“不会不会,为君分忧是臣妇分内之事。”
秦殊笑道:“那就多谢你了。”
易轻城美滋滋地离开了。
出了竹园就看到了韩咏,他一直在这等她,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去,关切地问:“娘子,陛下……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让我每天进宫去陪两位殿下玩。”
韩咏皱眉,“每天进宫?这……恐怕不止是陪两位殿下那么简单。”
“走一步看一步吧。”易轻城耸耸肩,和他上了轿子。
两人都没说话,却是心思各异。
韩咏纠结了许久,才开口道:“娘子,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陛下?”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她的神色。
易轻城看着他,他可怜兮兮的,仿佛面临着随时会被抛弃的绝境。
易轻城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渣男。
那秦殊算不算是原配变小三?
哎呀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易轻城烦躁地闭了闭眼。
“娘子不想说就不用说了,”韩咏苦笑,“其实我只想听到一个答案,哪怕娘子骗我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我说过会照顾娘子一生一世的。”
易轻城想了想,认真地对他道:“韩咏,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也不需要谁照顾。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所以你在宴上还想撮合我与文姑娘?”韩咏目光颤动,让人不忍。
易轻城哑口无言,“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多事了。”
“我没有怪娘子的意思,只希望你就算不喜欢,也该尊重我的选择,就像我尊重娘子一样。”
易轻城真的有点后悔当时答应嫁进来,冲动是魔鬼。
“娘子,你是不是后悔了?”
你丫是会读心术吗?!
韩咏看见她的表情便知自己猜中了,他低下头去,再也不说话了。
尴尬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轿子落地,两人出来,易轻城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韩府门前。
“沈肴?”易轻城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啦?”
“我来看看你。”沈肴微笑。
韩咏上前行礼,直接喊了声“大舅子”。
沈肴一顿,淡淡点头。
韩咏和易轻城将他请进厅里,韩咏端了一盏茶奉上,对沈肴郑重一拜。
“我与国师从前只是点头之交,当日仓促,没能三书六礼将娘子娶进门,实在惭愧。不过国师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对娘子好。岳丈去得早,长兄如父,韩咏多谢国师对娘子的照顾。”
沈肴显然没想到他如此珍爱沈姣,忙接下茶道:“子颂言重了……我可否与姣儿单独说些话。”
韩咏毫无迟疑地应下:“应当的,你们兄妹从前在宫里很难相聚,如今想什么时候见就能什么时候见,想聚多久都可以。”
他又对易轻城笑了笑:“娘子,我去给你做甜汤。”
沈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忧虑:“他对你似乎太过殷勤了。”
“还不是太喜欢沈姣了。”
沈肴又看了看四周,疑惑道:“这韩府怎么一个婢女小厮也没有?”
“他俸禄不高,又是一个人过,不需要下人。”
沈肴却道:“这样低调求存,陛下也不会太防备他像韩仲书那样。”
易轻城一愣,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我听说陛下将你单独留在竹园?”
“传得这么快?”
沈肴点了点头。
易轻城说了秦殊让自己每日进宫看孩子,关于让她监视韩咏的事就没说了。一来这是隐秘,秦殊未必想让别人知道。二来这里毕竟是韩府,还是要小心的。
“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易轻城说出自己的直觉,大胆提问:“你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吧?”
“当然没有。”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昨夜沈肴就被秦殊喊进宫骂了一顿,秦殊还让他来劝易轻城坦白。
“你还不打算告诉他吗?”
易轻城摇摇头,她也觉得很棘手。都瞒到现在了,要是让秦殊知道他被骗了……不敢想象。
“你们回来前,我已经悄悄在韩府看过一圈了……总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易轻城提起心来。
沈肴摇头:“东苑还算有人气,你们住的西苑却太荒凉了,尤其是最里的院子,只有一间小屋,非常空旷。”
韩府是品字形结构,东西二苑之后还有个小院,易轻城刚来,还没去看过。
“那又怎么了?”她没明白,觉得一切都很正常。
“总之感觉没有表面那样平静,你小心一些。”
易轻城点头。
沈肴很快便回去了,韩咏还真的做了甜汤给她送来。易轻城尝了尝,味道竟然还不错。
“原来你做饭这么好。”她赞叹道。
”我自立得早,当然要会下厨。”韩咏看着她,“娘子喜欢,以后我天天做给娘子吃。”
从前秦殊也曾为她下过厨,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易轻城几乎忘了那是什么味道,只记得他做饭也很好吃,因为他也是很早就一个人照顾自己。
易轻城想,今晚到了梦里,一定要让他给自己做顿饭。
她通宵没睡,很早就吃了晚饭歇下,迫不及待去梦里见秦殊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酣甜满足,再睁眼时,易轻城懒懒坐起来伸个懒腰。
嗯?她环视四周。
怎么还在韩府?
易轻城有点不敢相信,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她不会回不去了吧?
易轻城心慌意乱,披衣起身,看了看漏刻,才过卯时。她出门打点水洗漱,忽然听到韩咏的房间里传来响动。
易轻城现在住的屋子是韩咏原先的卧室,宽敞整洁,韩咏让给了她,自己住在隔壁狭小的门房里。
这时辰他应该上朝未归,不会进贼了吧。
易轻城咽咽喉咙,心想这府里还是要招些下人,不然实在不安全。
她抄起墙边一根竹竿紧握在手里,悄悄向门口靠近。
里面又是一片死寂,易轻城用竹竿将门推开一点。屋子很小,一览无余,她一眼看见韩咏穿着中衣倒在地上。
易轻城愕然,连忙扔了竹竿过去扶起他。
“你怎么了?”
韩咏整个人靠在她身上,他看着瘦,重量却不可小觑,易轻城差点被他压死。所幸床就在边上,她一把将他扔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易轻城:一夜之间,我的战友都倒戈了!!
毒毒:有小天使说我在虐你,请问你有觉得被虐吗?
秦殊:不,我很享受:)
感谢读者“我爱狗男人”的营养液~
第54章
喝完水, 韩咏昏昏沉沉抱着易轻城的胳膊,像个小孩似的皱着眉嘟囔:“难受……”
他浑身发热,易轻城都觉得烫手。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韩咏不说话,仿佛又睡着了。易轻城好半天才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用冷水拧了帕子给他敷上。
“家里有药吗?”易轻城问, 他不说话。
易轻城到处找了会, 只找到几个空药瓶,只好上街去买药。
熬药太费时间,易轻城直接买了些药丸就回去了。
“韩咏, 起来吃药。”她喊了几声,韩咏都不应, 她只好把药丸硬塞进他嘴里, 然后灌了些水进去。
“咳咳……”韩咏清醒了一点,水又浸湿了衣裳, 他打了个寒颤,“好冷。”
“马上就不冷了。”易轻城给他擦了擦,把他塞回被子里。
这一下花了不少时间, 眼看是赶不到辰时进宫了, 秦殊又有理由骂她了。
易轻城叹了口气,总归是迟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干脆去煮了点粥。
她正要起身去厨房,韩咏却拉住她的手。
“娘子别走。”他仿佛是在梦呓。
“我去给你煮粥。”易轻城心累, 几乎怀疑他是不是装的了。
“娘……”韩咏紧闭着眼,声音轻若游丝,眼角渗出泪光,“不要丢下孩儿。”
……你赢了。
易轻城在床边跟他耗了一会,韩咏修长的身子蜷缩在床上,像只刺猬。他的脸色与中衣一样雪白,在乌黑的长发衬托下,显出无比的脆弱,仿佛一触就会破碎。
好不容易感觉他松开了一点,易轻城立即抽开手,蹭着衣服出去了。
等她煮好粥端进来时,韩咏已经醒了,他还是原来的姿势,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你醒了,我给你煮了粥,你待会想吃的时候自己盛一点。”
“嗯,”他抿唇点头,犹疑地问:“娘子,你是不是要进宫了?”
易轻城实在不忍看他那眼神,“我很快就回来。”
韩咏垂着眼,“那,娘子记得想我。”
……
易轻城气喘吁吁地赶进宫时,已经快午时了。宫婢将她带到养心殿,刚上午膳,四处放着冰块,十分清凉。
一眼瞧见两个孩子坐在桌前,还有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易轻城心中叫苦。
“陛下,恕臣妇来迟。”第一件事就是请罪。
秦殊见她满头大汗,淡淡道:“你真会挑时间,赶着饭点来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个饭桶,只想着吃似的。
“不是,子颂突然病得厉害,臣妇照顾了他一会。”
秦殊一顿,捏着筷子的手不禁收紧。
“哦,难怪上朝的时候没见到他。事先没有告假,该罚一个月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