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严格了叭!
“陛下,谁没个突发情况,我们家连下人都请不起了,再罚俸禄就真的揭不开锅了。再说了,子颂清贫说明他不收贿赂,如果陛下还苛待于他,岂不是寒了人心?”
“这么为他说话?”秦殊低头看她。
易轻城从他语气里听出一丝不善,讪笑道:“都是为了讨口饭吃。”
“没饭吃,你可以进宫来吃。”
……这不是东食西宿吗?易轻城愣愣看着他。
秦殊撇过头去,小花在旁边道:“父皇,我想和她一起吃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花已经愿意叫他父皇了。
“随便你。”秦殊道。
易轻城没反应过来,寒枝已经奉了餐具过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谢陛下。”她坐在两个孩子中间,还有点云里雾里的。
秦殊居然愿意和她同桌吃饭?
“这里都是我爱吃的,你看你喜不喜欢。”小花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
嘤嘤嘤女儿太乖太可爱了。
“殿下喜欢我就喜欢。”易轻城摸摸她的头。
不过这满桌的菜确实都是她爱吃的,果然知母莫若女。
吃过饭,易轻城和孩子们在殿里玩,寒枝将冰鉴端上来,里面盛满了晶莹剔透的荔枝。
易轻城给他们剥了几颗,一边偷偷打量秦殊。他正端坐在书案前,专注地批阅奏折。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折子,他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秦殊自然能察觉到她的视线,眼前的折子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看够了吗?”他忽然开口,却没看她。
易轻城一惊,急忙解释:“我不是在看你,陛下。”
秦殊摸了摸下巴,目光仍然停留在面前的奏章上,“朕也没说你是在看朕。”
……
小花和阿宝在旁边捂着嘴嬉笑着,易轻城轻轻敲了敲他们的小脑袋。
她不禁奇怪,自己平时也算是能说会道,怎么在秦殊面前就总是吃瘪呢?
“陛下,臣妇在这会不会打扰你?”
易轻城希望秦殊快点把自己赶走,这样她就能放松了。
秦殊没有回答,只当没听见。
易轻城以为他是懒得理自己,闷了一会,又问道:“陛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可以。”秦殊答得很快,语气却漫不经心,仿佛毫不在意。
……还“可以”,看把你给惯的。
易轻城挑了几颗看起来不太新鲜的荔枝给他剥了送去。
她看到秦殊手边的茶盏,忽然灵机一动,身子一歪就往那跌去。
将茶水撞翻,他肯定会大怒,然后把她赶走。
计划通。
可秦殊眼皮都没抬,仿佛早有预料似的,从容地将茶盏放到另一边,然后扣住易轻城的手,将她轻轻往怀里一带。
易轻城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这熟悉的姿势……她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起一些回忆,瞬间浑身都炸毛了。
不经意对上他的双眼,易轻城忽然有点恍惚,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亦或是从前。
“沈氏,”两人距离不过毫厘,秦殊手搭在她腰侧,呼吸轻轻扫过她通红的耳尖,“你又投怀送抱。”
他声音沙沙的,听不出喜怒,却无端地……蛊惑人心。
什么叫又?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好吗!
等等,不对,易轻城发现了华点:那个将她手弄脱臼后嫌弃地用帕子擦手、擦完还嫌弃地丢掉帕子的狗男人去哪了??
没等她怀疑片刻,秦殊看出她心中所想,立即将她推开,轻掸了掸衣袍。
易轻城见他神色冷硬,才松下一口气。
刚刚应该是她的幻觉,只怪美色误人!
“臣妇不是故意的。”她声音还有些打颤。
“嗯,朕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秦殊一本正经,“也许是情难自禁,不能控制。”
?你认真的?
“看来,韩少卿还是无法代替朕在你心中的位置,对吗?”
易轻城:……你开心就好。
秦殊微弯嘴角,不再逗她,“你也吃一点吧。”
“谢陛下。”
易轻城回到座位上,小花已经给她剥了许多荔枝。
还是女儿好,随她,不像秦殊那个可恶的家伙。
易轻城恨恨咬着荔枝。
日渐西移,一天就要消磨过去,易轻城有点奇怪:“两位殿下不用上课吗?”
“今天不上!”阿宝超开心。
“为什么?”易轻城奇怪,又不过节。
“秘密。”他们神秘兮兮地把食指竖在嘴唇上。
……易轻城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两个孩子跟着秦殊才几天,都对她有秘密了。
易轻城本想回去,无耐孩子还缠着要她留下来吃晚饭。好在秦殊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去召见大臣了。
寒枝悄悄对她道:“陛下让我安排几个丫鬟监视你,我挑了两个得力的,你可以放心信任她们。”
易轻城闻言更放心了,“我之前还在猜他会不会知道我的身份了,果然是我想多了。”又洋洋自得地道:“还想监视我,他肯定想不到你会帮我。”
你自求多福吧。
寒枝不忍搭腔,这番话就是秦殊教她说的。
吃过晚饭,天已经有些黑了。易轻城终于能离开养心殿,刚出门,就看见秦殊站在外面。
易轻城深吸一口气,向他行礼告辞。
秦殊不置一词,她慢吞吞走过他身边,忽然听他道:“朕送送你。”
?!
易轻城哪敢推辞,战战兢兢跟在他身侧。一路上,宫婢们都远远避开他们,无人打搅,十分清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易轻城总觉得他的脚步比平常要慢。
“你没什么话要对朕说吗?”秦殊试探着问。
说什么?易轻城绞尽脑汁,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问她监视韩咏的事。
“回陛下,韩咏一切都很正常,臣妇还没有什么发现。”
秦殊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看来她还是不愿意主动坦白,罢了,来日方长。
“江左爆发时疫,朕过几日会亲自出巡,你与韩咏一同随驾。”
易轻城一愣,第一反应是,难怪他今天看半天折子。秦殊一直注重预防时疫,但这玩意防不胜防,如今爆发在江左这样的富庶之地,自然要重视,御驾亲临也没什么稀奇。
但是,为什么要让她和韩咏也去?难道是想让他们传染上,兵不血刃地解决他们?
易轻城不得不阴暗揣测。
“放心,不会让你们染病的,朕还没那么下作。”秦殊看着她的神色,凉凉开口。
“……陛下,我的的心思就那么容易被看出来?”
“你以为呢?”
……
秦殊唇角微扬,又喃喃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总是如此。”他顿了顿又道:“明日你准备好行李,酉时再来和太子公主道别。”
易轻城点点头,秦殊见她低着头,问道:“怎么,你害怕?”
“陛下一言九鼎,说不会让我们染病就一定能确保我们的安全,臣妇不怕。”
“你到那别乱跑就行了。”
秦殊不是不在意她的安危,只是这一去不知多久,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易轻城回到韩府,先去看了看韩咏。他还在昏睡,有些发热,好在面色恢复了一点。
“娘子,”韩咏悠悠醒转,望着她眼睫轻颤,“你终于回来了。”
“感觉好点了吗,我再去给你做点粥。”
“劳烦娘子了。”
易轻城想起沈肴说的那个后院,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吩咐一个丫鬟去煮粥,一个看着韩咏,然后独自挑灯去了后院。
灯火越来越远,后院里静悄悄的有点阴森,夜色浓稠得环绕在她四周,手中那盏小灯笼发出的光实在微不足道,在风中摇摇欲坠。
易轻城努力保持镇定,眼角忽然瞥见地上有个小小的黑影从草丛中蹿过,应该是老鼠昆虫之类。
易轻城吓得心一颤,她最怕这些东西,立即转身想走。
一转身就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娘子。”韩咏不知何时站在她时候,几乎贴着她的后背,低低喊了一声。
“啊!!”易轻城后退几步摔在了地上,直接被吓哭了。
韩咏啼笑皆非,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连忙弯腰去扶她。
“你别碰我!”易轻城恼羞成怒地打开他,爬起来跑了。
没走几步看见了院子门口的丫鬟,应该是追着韩咏过来的。
易轻城愤愤瞪了她俩一眼,快步回到了自己房间,才训斥道:“我不是让你们看着他吗!”
“姑娘息怒。韩少卿说想去看看姑娘,发现姑娘不在,就寻过来了。他走路快,奴婢们赶不上。”
易轻城烦躁地让她们下去了。
居然被他给吓哭了,还被逮了个正着,以后她怎么有脸再面对韩咏!
不能想,想就是尴尬。
易轻城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才睡着。
-
“姑娘,该起身了,不然又要迟了。”
易轻城睁眼,晕晕乎乎地在丫鬟伺候下更衣洗漱,许久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又双叒叕没有入梦?
她还想和梦里的秦殊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易轻城打算找个时间去问问沈肴。
刚出门,就见韩咏坐在院中,见到她立即站起来。
“娘子,我给你做了早饭。”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拒绝。
易轻城努力不去想昨天的事,平静地坐在他身边开吃。
“娘子,你还在生气吗?”韩咏问。
“没有。”
韩咏顿了顿,解释道:“那里原是姨娘的住所,我幼时也住在那。后来人都走了,我就将那些屋子都拆,只留了我从前住的屋子。娘子若是好奇,等你有空,我就带你去看。”
“我不好奇,不想去看。”易轻城面无表情地说。
韩咏歪着头打量她,饭也不吃,仿佛她比盘子里的包子还招人
易轻城被他看烦了,“你总看着我干嘛?”
“我第一次和女子接触,觉得娘子很有趣。”
……
“对了,我明日要随陛下去江左。”韩咏道。
“我也去。”
韩咏愣了愣,“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也想去。”
韩咏立即蹙起眉,“那瘟疫很危险,你去做什么?你,还是放不下陛下?”
居然把她想得那么狭隘,易轻城翻了个白眼,再不理他了。
估摸着沈肴该下朝归家了,易轻城去往沈府。
“不能入梦?”沈肴听了她的描述后也很诧异,“饮食起居可有问题?”
易轻城思索了一会,摇头。她对药和毒都了如指掌,十分敏感,如果日常真的被下了什么东西,不会察觉不出来。
沈肴想了想,“还是小心为好,今日先用月石粉试试。”
也只能这样了。
“你昨日进宫,一切都还好吧?”沈肴问道。
“嗯,”易轻城点点头,“就是总觉得秦殊对我有点奇怪。”
沈肴默默抿了口茶,“今日不用进宫吗?”
“他说酉时再去。”
易轻城未曾注意过这些细节,沈肴心里却是清楚。
那时宫门都下钥了,她大概是有进无出了。
沈肴轻叹了口气,若是从前,他或许会提醒她。可是现在……沈肴觉得,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不知他们还要兜转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秦殊&韩咏: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易轻城: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们的套路,呵呵……
第55章
易轻城进宫的时候, 天色半暮。她这时开始抱怨秦殊怎么让她这么晚来了,但也没往深处想,只想着赶快见完孩子,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去。
焦匡亲自将她带到养心殿,却不见孩子,偌大的殿里只有秦殊一人。
哦, 还有一条雪白的小奶狗, 是汤圆。
秦殊席地坐在矮桌边,正在用晚膳,菜色十分简单, 几个小菜加一壶酒,自酌自饮。
独自面对秦殊, 易轻城心里没底, “陛下,两位殿下呢?”
“还在上课。”
“那, 臣妇先行告退……”
“不急,”秦殊喊住她,“既然来了, 陪朕喝几杯。”
“这, 不太好吧?”易轻城心中警铃大作。
“你在质疑朕?”
易轻城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见地上没有多余的坐垫,就傻傻站着。
秦殊见她不动,向她使了个眼色。
易轻城顺着他目光一看,旁边的柜子上摆着备用坐垫和餐具。
得, 让她自己动手。
易轻城认命地拿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汤圆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个劲对秦殊摇尾巴。这才几天,这狗就认贼作父了。
“陛下怎么也不留人在身旁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