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一刀捅了我(穿书)——卷边的纸
时间:2020-03-17 09:25:23

  “苏霁姑娘。”
  苏霁向窗外瞧了瞧,隔着糊纸,只瞧见两个人影在门外头立着,只得起身将檀香木门打开。
  “可是有什么事?”苏霁淡淡一笑,眼见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宫女眼熟得很,应该是尚药局守门的宫女,另一个着装华丽些,左肩还带着明黄色的流苏,却是不认识。
  小宫女直瞅着苏霁,眼中俱是焦急之色,不住地给苏霁使眼色。
  “奴婢是乾清宫的宫女,陛下口谕,来叫姑娘去乾清宫走一遭。”宫女不卑不亢地答道。
  “皇上?”苏霁细问,“不知是什么事?”
  那乾清宫宫女却沉默了一会儿,道:“姑娘别为难奴婢了……”
  苏霁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宫女,面色不变,笑道:“面见圣上,我总该换上身合适的衣裳,对了,我还有样东西要带着呈给陛下,得寻个宫女替我拿着。”
  乾清宫的宫女道:“姑娘快些。”
  苏霁随意指向旁边的小宫女,道:“就你罢,跟我进来。”
  苏霁拉着那小宫女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房内,轻轻掩上门,便急切地问:“怎么了?皇上怎么平白无故叫我过去?”
  那小宫女也是很慌张,断断续续地道:“奴……奴婢也不大清楚,只听说是太后的药方出了问题,正要拿人去审呢。”
  苏霁一惊——太后的药方与药膳,一直都是她负责的。
  苏霁急急忙忙脱下那狐白裘,胡乱换了件衣裳,再去桌前将自己平日练笔誊写的药方收拢在一起,整整厚厚一叠,都交给那小宫女,干脆地道:“拿着。”
  “一会儿,咱们一起去乾清宫面圣,我叫你上来,你就把这些纸都拿上来。”苏霁叮嘱道。
  那小宫女吓得快要哭了,小声嗫嚅道:“奴婢从没去乾清宫面过圣,奴婢好怕。”
  说得好像苏霁去过一样,这阵仗,苏霁也没见过啊。
  苏霁拍了拍小宫女的肩膀,道:“怕什么,皇上又不会吃人。”
 
 
第21章 
  “拖下去,斩立决!”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将手里的茶盏连同滚烫的沸水一齐砸向堂下跪着的人。
  那人不敢躲避,只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把头深深地埋起来。
  苏霁与两位宫女刚走进乾清宫候着,便遇见这样一幕。
  “姐姐,这皇上真的不会吃人吗?”那小宫女瑟瑟发抖地问道。
  苏霁语塞,心中也不由得生了几分惶恐,两股战战,手心里满是汗。
  “黎勇,你是元庆十九年的进士,那年春闱,你说定不负朕,为成国尽忠。”皇上气得站了起来,堂前所有人都惶恐地随之起身,“忠臣倒是没有,却成了大成的蠹虫!赈济时疫的款子你竟贪了三千两,你好大的胆子!”
  黎勇目中淌出泪来,只远远地向西北侧望了一眼,不发一言。
  西北侧的梁王难掩为难之色,寻思了一会儿,终于站出来,跪在黎勇旁边,道:“父皇……这犁侍郎也是一时糊涂,您念在他是初犯……”
  “下去!”皇上扬声呵斥道,将赤霄剑从剑鞘中利落拔出,“今日我便诛了这惯常贪墨的逆臣,还大成皇室一个清正!”
  皇上挥起宝剑,直往黎勇头上砍去,剑锋干脆利落地划过黎勇的脖颈,喷涌出五六尺高的血柱,溅落在乾清宫的大殿之上,洇湿了名贵的地毯,霎时间殿内一片血腥之气。
  这一切仅发生在眨眼之间,殿上众人皆是一惊,梁王站在旁边,吓得流出泪来。
  苏霁更是惊了一跳,她慌乱地环视四周,却不期看到了太子的身影,太子在座前,方才只是微微起身,冷眼瞧着殿前发生的一切,在苏霁看向他的那一刻敏锐回头,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太子冷冷地避开视线,自斟了一杯茶,悠闲地啜饮几口。
  皇上提起黎勇的脑袋,用一块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显出人脸模样来,递给王公公,道:“将罪臣黎勇的头颅挂到宣武门前一月,去罢。”
  王公公颤抖着双手,用一方乌漆托盘端着那脑袋,便行礼退下。
  乾清宫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秩序,众人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唯有那久不散去的血腥之气透漏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下一件事,听闻司药局给太后的补药出了错?”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声音中还带着余怒。
  苏霁与那小宫女一齐走上前来,却看到另一侧亦有人上前,苏霁抬眼一瞧——正是萧司药。
  萧司药早已是泣不成声,苏霁还没开口,她便跪在那里,道:“太后的药一直是苏司药在负责,妾身一概不知啊。”
  “苏司药,你可知罪?”皇上怒斥道,“你侍奉太后,竟玩忽职守,给太后开十八反这种虎狼之药,你可否知道差点酿成大祸?”
  这不应该啊?苏霁一脸茫然,道:“民女平素开的都是温补的药物,哪里会有什么十八反?”
  皇上将太监递上的药册摔到苏霁身上,道:“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的笔迹。”
  一旁侍奉的梁内侍见状,悄声提了一句:“陛下,这苏霁乃是个不会写字的女子,这些药方都是太医院代写的。”
  “陛下容禀。”苏霁将那药册翻得刷刷作响,迅速地找到了那页药方,道,“这药方比我开的只多了一味藜芦,藜芦与各种参类相克,不到万不得已时,决计不可共用——这对于医者而言,不过是常识罢了,这样的错误苏霁怎么会犯呢?”
  那萧司药倒是一惊,问:“你怎么会识字?”
  苏霁冷哼了一声,道:“我不但认字,我还会写呢。”
  说罢,苏霁拱手向皇上禀告,道:“陛下,民女为了解察太后的病情,将太后每次的脉案与开的方子都誊写了一遍,整理在一起,每日细细研究,绝没有疏忽的地方,今日民女也将它带了来;若是不信,民女也可当堂默写出来。”
  苏霁一个眼神示意,那位小宫女便迟疑地抱起了一张张熟宣,一步一步走到殿前,递给了侍奉的梁内侍,梁内侍又将它呈给皇上。
  苏霁走近太子的几案前,告饶一声,道:“太子殿下,借文房四宝一用。”
  太子端坐在椅上,轻咳了几声,喉结随着咳嗽声微微上下,柔和宽仁地道:“用罢。”
  苏霁刚想拿走笔墨,却听太子又说了一句:“几个字的功夫,不若直接在这里写就,免得劳动太监们给你搬桌椅。”
  苏霁称是,便在太子的案上写了一起来,她攥紧狼毫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太子静默地瞧着苏霁奋笔疾书,不一会儿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苏霁被这轻笑打断了思绪,不由得抬头,对上了那双如桃花般的眼睛。
  无论太子或喜或嗔,那双眼睛都如一汪清泉般柔情似水,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苏司药,你这握笔姿势还真是独树一帜呢。”太子收敛了笑意,轻声道。
  苏霁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情急之下,自己竟然直接使出了现代的握笔姿势。
  不过,这种危机关头,哪还顾得上什么美观?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苏霁便全写好了,呈给陛下。
  皇上只看了一眼,也忍俊不禁,展颜大笑起来,道:“朕在这乾清宫二十余年,还未见过这样的字体。”
  “民女是新学的写字,写得不好,让陛下见笑了。”苏霁道。
  “你一个女子,是为了太后的病,才去学的写字?”皇上正色问。
  “回陛下,是这样。”苏霁回答道。
  虽然她练习写字纯粹是为了她自己,但是这个情况,难道她要说不是嘛?
  皇上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对主子倒是上心,倒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
 
 
第22章 
  传闻中?
  苏霁细品了品皇上的话,仿佛她有什么不好的传闻,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一边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一边是自己的药方多了味药材,究竟是谁想要害她呢?
  苏霁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一边的萧司药。
  “既然苏司药自证清白,那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一味药来?是太医院誊写时候出了纰漏,还是尚药局抓药时候被人动了手脚,亦或是太后宫中出了奸细?”皇上食指关节向下,一连敲了许多下,道,“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下人们懈怠出的问题?查!给我仔细查!”
  皇上又将目光转到萧司药身上,细问她太后汤药经手之人,每次药材都是什么成色。
  萧司药答得颠三倒四、含混不清,七八句话下来,皇上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糊涂东西!这事由你经手,你却一问三不知!”皇上眉头紧皱,呵道,“下去吧,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反思反思你是怎么当的差。”
  萧司药抿了抿嘴唇,也无可分辩,只谢罪,便与苏霁一齐退下。
  乾清宫到尚药局的路,有一处宫道僻静,平时除了几个小丫头子们来这里歇脚,便不再有别的人了。
  萧司药止住了脚步,一改往日和善面孔,转过身去冷冷地望着苏霁,愤恨地道:“苏司药,我素日待你不薄,你何苦费劲心力设局害我?”
  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
  苏霁不可置信地道:“我害你?我害你的话,会改动太后的药方,让皇上首先怀疑我吗?”
  萧司药听了,只愣住了,而后又冷哼道:“那也不是不可能——宫里都传你得幸于梁王,可是只有我知道,贵妃最怕冷,梁王便将去岁的狐白裘制成两套衣帽,外加一条暖毯,全孝敬了贵妃。那狐白裘决计不可能是梁王送的。”
  苏霁听她讲了这许多,问:“这和我害没害你有什么关系?”
  萧司药道:“既然不是贵妃与梁王,那必定是个心怀不轨的皇子送的。他送了你狐白裘这么珍贵的东西,自然是需要你投桃报李,除掉我们兰陵萧氏一族的势力。”
  “心怀不轨?”苏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诸位皇子里,要论心怀不轨,你们的梁王殿下肯定是排在头一个,还好意思说别人?清醒一点,现如今东宫里头住着的可不是你们家梁王殿下。大家都是不轨,谁也别嫌弃谁。”
  既然萧司药觉得她背后的主子是某个皇子,苏霁便顺水推舟,话语中暗中承认了自己的主子的确是某个皇子。
  “你!总有一天我会查出你背后究竟是哪个皇子!”萧司药气结,不再理会苏霁,径自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苏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啧啧:这萧司药看上去和善精明,谁知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本来她还觉得这是萧司药设下的局,但看她这副智商欠费的样子,她倒是犹豫了。
  或许是萧贵妃暗中佐助萧司药设的局?
  也不对,萧贵妃精心策划,只为了为难个不相干的司药?萧贵妃看上去也没那么有闲情逸致。
  那到底是谁?苏霁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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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霁一手瘦金体好极了,怎么会写字歪歪扭扭的呢?”魏九斜倚在红漆柱旁,不解地看着太子。
  “她故意用怪异的持笔姿势,写出歪扭的字,只不过是不想引起注意。”太子虽然这样说着,眉头仍旧紧蹙着,迟疑地道,“此事仍有诸多疑点,是故我将她叫过来,试探她一番。”
  魏九了然地颔首,却细听屋外脚步声阵阵,道:“她来了,属下告退。”
  太子翩然起身,一手撑开门,屋外阵阵寒风呼啦啦地钻进殿内。太子用右手轻轻抚了抚骨折的伤处,俊眉微微蹙了起来。
  太子看着苏霁在半丈远的地方,身上仍旧是那身半旧的斗篷,冻得她耳朵都红了,微微一笑,道:“怎么不穿那件狐白裘了?”
  苏霁一路小跑着,想尽快走到暖和的屋内,以免自己被冻死,却见正厅的门“砰”地打开,太子在槛内独立,穿着一件刻丝银鼠袄。
  “可不再敢穿了。”苏霁疾步奔向屋内,险些撞上太子,对着太子请了安了,才道,“我是算是省得了,这狐白裘不是果果谁人都能穿的。没穿狐白裘的时候,宫里哪有人多看我一眼?刚换上身这裘衣,我的药方就出问题了。”
  “这样也好。”太子自将门关上,又道,“书桌上的物什是送给你的。”
  苏霁方贴在熏炉上,一点儿也不想动弹,听太子说的倒生了几分好奇,便起身去瞧那书桌上是什么。
  “这是……墨吗?”苏霁两个拇指轻轻捏起那一小块黑色的方块,这比她寻常用的墨可精致太多了,上面还细致地雕刻了文饰。
  “这是松烟墨,东山之松制成的,是十多年前的老墨了,如今东山之松被砍伐殆尽,今不复存了。”太子道,“你既要学书法,笔墨纸砚定不可少,这四样中,笔和砚倒还在其次,用次的也能将就;只纸与墨最要紧——纸你自己买些好的,倒是不难,上佳的墨锭却不好寻,你便先用这块罢。”
  苏霁握着手中的墨锭,不由得心生感动,道:“旁人听说我要写字,都当我是做梦,也不肯教我;太子殿下却送我这墨锭,苏霁……苏霁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小梁子啊小梁子,说的就是你啊!
  “没人教你?”太子见她千恩万谢的样子,好笑地看着她,终究温柔一笑,道,“那本宫倒想自请做个师父。”
  苏霁愣愣地看着太子,一时不解太子的意思。
  太子指着书桌前的椅子,道:“坐罢,本宫教你写字。”
  窗外风雪连天,屋内却被炭火烧得暖烘烘的,鲸鱼油蜡制成的烛在烛台上静默地燃着,照得整个厅内泛着微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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