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比女主苏这回事——欢何极
时间:2020-03-17 09:26:35

  沈瑜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丝毫没发觉沈玧之神情中的异样, “但我知道, 在她心底,那桩事情始终是解不开的疙瘩。”他苦笑道, “也确实是我对不起她,明明才成亲,我没尽到丈夫应尽的责任, 等我回来,她也不再拿我当丈夫看待了。”
  是的,沈瑜之总算明白了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他想突破好友、兄长、师傅这类看似亲近,却同时也被隔绝在最亲近关系门槛外的身份,他是她的夫君,在名义上、感情上,都想成为她的夫君。
  “那你呢?”沈玧之冷不丁地出声问,“在你眼中,她是什么身份?”
  沈瑜之脸上的红晕颜色陡然转深,与刚才淡淡的羞窘不同,这会儿的两抹绯红,透露着绵绵情意,
  “我、我自然视她为我要共度一生的妻子。”
  沈玧之将手上的锦帕放回到书案上,向来云清风淡的面容上,仿佛将所有的温和都冻结了。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沈瑜之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心底倏然升起些许不安,惴惴地唤了声:“二哥?”
  在漫长而沉闷的寂静中,沈瑜之只听自家二哥用轻淡温和的语调说,“瑜之,我心悦楚楚。”
  沈瑜之蓦地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久才从被堵住的喉咙中,发出几个晦涩的音节:“什么?”
  “很意外么?”沈玧之轻笑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除她之外,你见过我同谁是这么亲近的?”他仿佛是恶作剧般加重了“亲近”二字,引的沈瑜之原本染着红晕的脸颊瞬间苍白了下去。
  确实,二哥不是从小养在沈府里的,从他回来后,也仿佛同这儿隔着一道嫌隙,虽说相处间有说有笑,却总让人感觉差上一层。
  就如母亲担心大哥一人寂寥,便想法设法劝说他同意续弦,而二哥,同样到了成婚的年纪,母亲提也没提过。
  沈瑜之自小顺风顺水的长大,很难去发现这些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如今却像是打开了阀门的洪水,一个劲全涌现了出来。
  “可是……”沈瑜之有些艰涩地开口,“她是你的弟妹。”
  沈玧之低声叹道:“是我的错。”
  他这个错却不是指自己喜欢上了名分上的弟妹,而是早知道白家有个这样合他心意的白楚华,当年就不该顺手把婚约推了沈瑜之了。
  不过,事已至此,倒也多说无益。
  “瑜之,你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想瞒你。”沈玧之抬眸看过来,温和的黑眸中萦绕着一团暗色,“至少,在今天你确认心意之前,你并没有将楚楚当成是妻子,是么?”
  “我……”沈瑜之一时语塞,他本就是刚才浑浑噩噩明白了心意,被沈玧之这么一道惊雷扔下来,心绪就更乱了。
  沈玧之唇角微扬,显出一种万事尽握于掌心的从容气势,“关于你今天的问题,抱歉,瑜之,我不能帮你。”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若是你能让楚楚真正视你为夫君,我便保证,日后不会因为我的心意去惊扰她。”
  沈瑜之抿紧了唇,清润净澈的眼眸中浮现出与他性格不符的利光,沉声道:“二哥,一言为定?”
  沈玧之微笑颔首:“自然。”
  随着沈瑜之神色沉沉地走出经年堂,不一会儿,端溪小步走进了书房,来到沈玧之身边。
  “主子,这是刚送过来的。”他恭敬地双手递上一张信封。
  沈玧之拿过来,轻轻一抖,上头的字便尽数展露在眼前,轻描淡写地一扫而过,随手放在旁边的烛灯上点燃。
  他微微眯着眼,神情慵懒地看着它慢慢在空中点燃,然后飘荡着落下几缕灰烬。
  “胡曼柔啊……”
  说实在的,他一开始没想到沈明一家来京还能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这算是,意外惊喜吧?
  另一边,沈瑜之回梧桐院后就是脸色凝重,坐在她面前欲言又止的模样,白楚实在看不过去了,无奈地放下手上的话本,疑惑地问他:“三哥,是出什么事了么?”
  沈瑜之仿佛是刚刚被她的话唤回神,恍惚着道:“楚华……你觉得,二哥怎么样?”
  白楚轻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为着胡小姐而心神不宁呢?二哥又怎么了?”
  这下沈瑜之也懵了:“胡小姐?”他没反应过来,“是二婶家的表妹么?”
  “表妹?”白楚笑眼一弯,从软榻上坐起来,“一日不见,都叫上表妹了?”
  沈瑜之瞬间就慌了,即使他没从白楚的语气中听出一点醋意或者不悦,但那丝敏感神经提醒他不该答应下来:“不,不是,是在鹤祥院的时候,祖母说希望我能将她当妹妹看待。”他加重了后边半句话,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白楚倒不是不信他,就是突然有了逗老实人玩的兴趣,故意收起了笑容:“那当初,你不是也拿我当妹妹看得么?”
  要不是这是古代,她还真想在旁边放一首“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应应景。
  “不、不是的。”要是以前也就算了,偏偏他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就闹这一出,大冬天,沈瑜之急得脑门上汗都出来了。
  白楚不怀好意地轻拢起眉,又说:“听说,你今儿还同她一起弹琴奏乐了?”
  “我没弹!”沈瑜之急冲冲地说,“只是胡小姐要为祖母听得戏编曲,我帮忙谱曲而已,只是在旁边补充的。”
  白楚也不是真想让他怎么着,把事情打听清楚了也就放过他了,展颜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不管是谁,想办法把消息传到她耳朵你不就是想让她怀疑沈瑜之么?
  深陷情网的女人在惊疑不定中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谁都不知道。
  “那你以后也该小心点才是,祖母是一片好意,怜惜胡小姐孤苦,自己疼爱不说,还让你视她为妹妹照顾,可这风声要是传出去,多少有碍她的清誉。”
  沈瑜之在心口堆积了好几天的重石,在她缓缓的柔软声线中渐渐轻松起来,原本沉郁憋闷的神态也慢慢舒展,甚至还蒙上了一层愉悦之色,信誓旦旦道:“楚华,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和胡小姐保持距离的,绝不对再让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
  白楚笑着点点头,自然领他这份情。
  不过说实在的,她对沈瑜之的信心不足,实在是他看着就是一副傻白甜的模样,胡曼柔因着出身经历,其城府算计估计比白音华还要更胜一筹。
  看沈老夫人如今被她哄得多好就知道了。
  白音华从来都是被捧着的,要她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是一筐筐的有,但要像胡曼柔这样放低身段,晨昏定省,视老夫人的喜怒哀乐为平生大事……她是做不来这么彻底的。
  “对了,之前说蓉儿同安王的亲事,说过让她什么时候进府了么?”
  自家堂妹去别人府上做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饶是沈瑜之再心宽,提起这一茬也有些尴尬:“安王那边没有消息传来。”
  男方不主动,女方总不好主动凑上门,哪有迫不及待想去当妾的,这也太难看了。
  白楚轻声道:“如今各地的秀女都陆陆续续进京了,可不好拖着啊。”
  原本有皇上口谕的事儿,怎么也不该拖到选秀,可安王又不是怕得罪皇上的人,他没权力没把柄,冲着他的身份,父母皆亡,这么根独苗苗,皇帝乐得养着赚个好名声。
  再说,让一国之君惦记着侄子府上纳妾的事情也不大现实。
  沈瑜之犹豫着说:“二婶去求过母亲,母亲没有同意。”
  胡氏再怎么狠心不管女儿,眼见着她们一家就要离开了,总不能把沈蓉没名没分地丢在沈府,到头来成了麻烦。
  既然长公主知道了,白楚也就懒得去管了:“母亲心中有数。”她只是觉得沈蓉这么安静有些反常而已。
  不光是她,连向来活跃的沈芙都看不见人了。
  其实原本相较沈蓉,老夫人对活泼热闹心无城府的沈芙还是有几分偏爱的,可人在跟前,又有贴心娴静的胡曼柔在身边,这点偏爱也全都被转移到后者身上了。
  见白楚沉默下来不说话,沈瑜之凝望着她若有所思的侧脸,优美的面部线条在昏黄温暖的烛光下,勾勒出令人心悸的美丽。
  “楚华。”他低低唤了声。
  白楚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在你眼中,”沈瑜之按捺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怦怦的响声震得她心口发麻,“我算是什么身份?”
  白楚隐约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抬眸笑道:“你喜欢什么身份呢?”
  她面上明媚的笑靥仿佛是对他的鼓励,沈瑜之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我们是夫妻,对么?”
  “楚华,我是你的丈夫……么?”当最后那丝不确定从他口中出来的时候,沈瑜之灼亮直率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白楚始终是笑着看他,那双桃花瓣似的美眸掩去了所有流光溢彩的柔情蜜意,在烛光温暖柔和的包裹下,在窗外沉重的夜色衬托下,静静地散发着极尽柔美的星光。
  沈瑜之不该这么敏锐的。他不怎么能分清他人眼中的善意和恶意,一是他的身份在那儿,大多数人在他面前都争先恐后的表露出善的那面;二来,沈瑜之其实并不是表面看上去温柔和善好接近,除了真正被他放在眼中的人,其余是善是恶是好是坏,他都不在意,也与他无关。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看明白了她那双能给人带来无限甜蜜与温暖的眼眸中,毫无波澜的平淡柔和。
  “是啊。”
  他听到她清聆好听的嗓音带着悦耳的笑意柔柔响起,同一时间,他被满腔紧张和情意烘得炙热的胸口仿佛被浸入冰水寒潭中,凛冽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叶心里软 3瓶;放孩子的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坦白
  昨天夜里落了一夜的雪, 早晨起来,外头便是银装素裹的一片,连冬日新移到院子里的几株红梅瞧着也不显眼了。
  双喜轻声走入内室, 面色中透着为难:“少夫人, 二少爷那边传信过来了。”她踌躇着将手上的信纸递过去, 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劝上几句。
  二少爷虽然性格随和好相处, 但这样私下与少夫人信件来往, 仿佛私相授受,容易引起一些暧昧传言, 就算二人其身立正, 也避不过的悠悠众口。
  白楚怕冷, 将自己裹在暖绒绒的薄毯中, 怀里还揣着一个小暖炉,即使是为了透气,将屋子里的窗棂稍稍打开了一点, 她周身也没感觉到一丝寒意。
  她接过纸来,一眼扫下来, 沈玧之在信上说是新寻到了一本珍贵深奥的棋谱,邀她过去同赏。
  双喜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起, 白楚也没瞒她,见她唇瓣抿得紧紧的, 脸上不安之色更浓了,不由一笑:“放心吧,大冷的天, 我也不爱往外跑。”
  “等会儿我再回封信送去经年堂推拒了就是。”
  身下是软绵绵的迎枕和褥子,屋子里不光烧着炭盆,还点了香炉,既暖和舒服,鼻间还萦绕着淡淡的馨香,将她身上的懒骨都勾出来了,就想这么躺着,一点都不想动弹。
  双喜舒了口气,脸上也带出笑来:“是,那这信奴婢先拿去烧了吧?”
  白楚无所谓地点点头,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摊开的话本上,正说到男主角金榜题名,在殿试中脱颖而出,被皇帝一眼瞧中,就想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
  只是男主在家中已有妻儿,所以不卑不亢地拒绝了皇帝的好意,继而滔滔不绝地表示自己心中惦念着妻子替他赡养父母、照顾子女的恩情,必要用余生去报答她才行。
  这一番话不仅令皇帝对他赞誉有加,还让原本无所谓的公主真正喜欢上了这个有情有义的好少年,彻底非君不嫁了。最后在男主的两厢为难下,既不愿意放弃家中的妻子,又不能抗旨触怒皇上,就只好让他妻子识难而退,主动体谅丈夫的难处,自请下堂为妾。
  可人家公主也是再贤良不过的人,怎么能让原配下堂呢?就跟皇帝求旨说让我嫁过去做平妻吧,两人平起平坐,同侍一夫。
  这不就大团圆结局了么,你好我好大家好。
  看到这处情节,白楚忍不住就出神了。
  当皇帝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出去给个贫农人家出身的状元做平妻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脑袋里哗哗的水声听着特别令人感动?
  忽而一声指节叩打木面上的声音吸引了她发散的思绪,下意识寻声看去,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那身淡雅如风的气势,人都还没完全走出来,白楚就已经认出他来了。
  “二哥,”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啊。”
  沈玧之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俊雅的面容上线条柔和下来,自若地给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到她面前:“楚楚不愿来找我,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白楚轻哼了一声,随手将话本扔在一边:“外头天这么冷,你这时候来约我,本就不是诚心的。”
  薄毯在她纤长的脖颈处围了一圈,细细的白色绒毛托着白嫩精致的小脸,眉目粲然,不施粉黛而自有艳色,屈膝斜靠在大迎枕上,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就这么仰头目光清澈净亮地看过来,实在惹人怜爱。
  就是这样强词夺理的娇蛮,也是让人喜欢的。
  沈玧之轻笑一声,温和的眉眼间宛若春风拂过,将原有那点深不可测的深邃缓缓吹散,真而柔的情绪自然流淌,隐在薄雾中的清隽远山慢慢在眼前清晰起来。
  “确实,”他笑着点了点头,“比起请你来找我,我更想自己来找你。”
  所以,他来了。
  白楚动作一顿,抬眸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你和三哥他说什么了?怎么他不对劲了,你好像也怪怪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