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比女主苏这回事——欢何极
时间:2020-03-17 09:26:35

  白音华向着沈瑜之投过去、盛满了眷恋哀思的目光被白楚挡去了大半,她微微一顿,眼底浮现出几分探究,若有所思地往白楚脸上看去,倏然一惊:
  她印象中那个沉闷不起眼的庶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瞩目了?
  尤其是那眼尾的一点朱砂痣,原本也有,却不曾有现在这样的灼灼其华,使得眼眸中明澈的光芒显出几分撩人心怀的艳冶。
  心头又是惊愕又是怀疑,语气都有些犹豫起来:“楚华?”
  “是我呀,”白楚玩笑似地道,“几日不见,姐姐怎么好似不认识我了?”
  沈瑜之能这么快接受性格大变的白楚华,是因为他原本对她就没什么印象,对于白楚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不同面,他也只以为是自己过去不够关注她才不知道。
  白音华却不然。
  在这个世上,要说谁最了解白楚华,除了她自己,就是白音华了,就连张氏都有所不及。
  “当然没有。”白音华强按捺下所有的震惊和疑惑,扬起温婉的浅笑,同以往一般,温柔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只是你变了许多,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她眉眼生得极淡极柔,仿佛是水墨画中对于美人的最终诠释,微微萦绕的一抹轻愁,如风如雾,润物细无声地就能闯进观者的心中。
  “看来这几日,你和……过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语意未尽然而余味无穷,瞬间就将那一点黯然放大了无数倍。
  白楚明眸一弯,她的容貌生得精致娇嫩,却因她眼中换发的神采而骤然明媚粲然。
  “姐姐真的担心我么?”她高兴地道,笑容一派天真可爱,“那为什么你不给我传信呀?我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最想的就是你了!”
  自古以来,对付“欲语泪先流”最好的办法就是“心直口快”,任你有千种愁绪万般情思,我也感觉不到,既然如此,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也是可以谅解的对么?
  况且,谁说天真懵懂就不是一种示弱呢?
  沈瑜之于诗词歌赋一道上颇有才名,可见其心思细腻敏感,若是以往,早就感受到了白音华软语温言中的哀思。
  可这会儿他还陷在方才对白楚华的同情和怜惜之中,因而对两人的谈话,反而倾向到白楚华那头去了。
  他跟在她话音后边点了点头:“沈府对你而言确实太过陌生,你若是不适应,多和家中写信也好,不必拘谨。”
  白音华听这这话,尚没反应过来,就见白楚已经笑着答应了下来,“姐姐,你听见了么?以后我就可以给你写信啦!你一定要及时回给我呀,我会好好保存下来的。”
  听着这话,在场另外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沈瑜之是又想起了跟白音华暗地里书信来往的男人,白音华是惊讶于没过几日,她这不成器的妹妹居然真有本事把沈瑜之笼络了过去。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蓦地,从右边走过来两道身影,一高一矮。
  高的男子一身墨蓝色滚银边的直领长袍,步履稳健,高大挺拔,待走进了才能看清棱角分明而端肃英俊的五官,眉宇间有一道浅浅的沟壑,平添了几分严肃威严。
  矮的少年瞧着大约才十二、三岁,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婴儿肥还没褪去,眉眼生得极为俊秀,黑亮的眼眸滴溜溜地一转,便显出十分恣意灵动来。
  少年远远看见面对面站着的三人,脸一黑,小跑着到白音华跟前,狠狠地瞪了沈瑜之一眼,看着白楚也没多少好脸色:“你们都已经成婚了,还来找我姐姐干嘛!”
  白楚好一会儿才把他和记忆中对上号,这是张氏的小儿子,白音华的亲弟白子祺,从小就是混世魔王的性子,要说原主在白家受得最大磨难,就是这孩子了。
  也不知怎么,他仿佛就是认定了原主的存在是抢占了他姐姐的荣光,尤其是对白音华走哪儿就把原主带哪儿的事最为不满,不止一次当着白楚华的面鄙夷她上不了台面、丢他姐姐的面子。
  或许这么想的人不少,连白楚华自己心里也明白,故而处处自卑小心,白子祺却是唯一当面说破的,那样的羞辱,足够彻底轰塌一个小姑娘的心理防线。
  谁让人家是千娇万宠的嫡幼子呢,张氏视作眼珠子般的宠着,白家上下,谁不捧着哄着,使得半大的小子从来不知何为体谅和收敛,一腔不满都发泄在了原主身上。
  白楚沉默地见白音华嗔怒地瞪了一眼白子祺,一边温柔包容地将他往自己身后拉,一边包含歉意地对着白楚柔声道:“子祺也是担心我才一时鲁莽,他年纪小,有口无心的,我替他给你说声对不起,楚华,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瞧瞧,什么才叫说话的艺术。
  白楚看得分明,白子祺的不满是冲着她和沈瑜之两人来的,被白音华这么避重就轻,转瞬就把沈瑜之摘了出去,把主要矛盾放到了她身上。
  二来,轻描淡写地提及白子祺是因为担心她才乱了规矩,那么她是出了什么严重的情况才能使得爱重姐姐的好弟弟这样怒气冲冲呢?
  果然,沈瑜之关切的目光看了过去:“你……怎么了?”
  白音华微微别开脸,露出侧脸优美精致的弧度,淡眉轻蹙,无声胜有声。
  白楚却没理会他,月弯似的眼眸中碧水微漾,粼粼的波光说不出的清澈明净:“子祺,你不想我么?”
  白子祺不敢置信地看过去,瞧见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白楚华,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气势:“你疯了吧,我怎么会想你啊!”一脸炸毛相。
  另一边高个男子,也就是白家的嫡长子,白子稹,凝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受到大哥目光中的警告之色,白子祺讪讪地移开目光,嚣张劲儿也收敛了许多。
  白楚眸光一动,唇边的笑意越发加深了起来:怎么办?这熊孩子真的好欠收拾啊。
  她暗暗对着沈瑜之使了个眼色,又笑盈盈地对着白子稹和白子祺道:“我还在闺阁之中的时候,鲜少能有机会和大哥、子祺弟弟相处,这其中,大半都是我性子局促的原因,固然哥哥弟弟是真心待我,我却守着界线不敢放松。”
  她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白嫩如凝脂的面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羞红,配着眼底灵动的星芒,显出几分真挚的可爱来:“许多次见着音华姐姐同你们亲近说笑,我心里羡慕向往极了,却总是束手束脚的……越是喜欢反而越是紧张,越是紧张我就越容易手足无措,我也想和大哥、子祺弟弟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的包容,但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和你们成为毫无隔阂的一家人。”
  说着说着,小脸正色,连着语气都分外郑重起来,不过也就严肃了这么一小会儿,转头就嘿嘿笑开,明媚灿烂的笑靥将阳光都衬得黯然失色,也将其中暗藏的几缕失落和怅然照亮了:“是不是太晚了啊,也对,我都已经出嫁了,不该像小孩子那样随心所欲了……”
  白子祺原来还为她一声“子祺弟弟”想发怒呢,再一听后头的话,喉咙逐渐干涩起来,快冒出口的恶言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年少轻狂的男孩在父母兄长的宠溺纵容下,养成了任性张扬的性子,但要说真有什么坏心也不尽然,就像他以往对白楚华说的那些捅心窝子的话,是因为他从心底是真的这么以为的,他觉着这是事实,所以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这样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天真单纯的性子有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言行或许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直到听闻白楚这番话,将他心中已经认定的事实给打破了,然后用另一则真挚又温暖的故事填补上。
  小少爷罕见地生出些许愧疚,混合着酸酸甜甜的滋味一块儿咕咚咕咚涌上来,从未有过这种心情的白子祺张了张唇,脸上满是纠结,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将白子祺支支吾吾许久说不出话来,白楚桃花瓣似的眼眸顾盼流转,不经意同白音华凝重而审视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恍若未觉地收回视线,继续亮晶晶地盯着白子祺。
  什么是白莲花?
  装可怜这招已经是她淘汰下来的把戏了。
  在积极可爱和哀怨可怜中,即使大多数人对后者怜惜不已,同时却也不自觉地对前者蒙生喜爱之意。
  人类,本质就是追逐光和美好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很坏的哈哈哈
 
 
第9章 后路
  明明是清亮大方的目光,里面暗藏的一抹期待却好似是根看不见的丝线,紧紧悬在对方的心口上,微微一动都能使她心痛黯然。
  白子祺默默涨红了脸,终究抵不住,紧闭着眼大嚷着说:“你不要只看我!大哥在那边你看他啊!”
  白楚心里暗笑,面上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大哥一直对我很好啊,我担心子祺弟弟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白子稹倒不是对原主有多照顾,实际上他对几个弟妹都是一视同仁,可以说是白府上下,唯一没有因为白音华和白楚华的身份区别对待的。
  感觉到白子稹看过来的视线,白楚仰头看了过去,露出甜甜的笑,感激地说:“谢谢大哥。”
  白子稹一愣,端肃的面容缓和了几分,嗓音低沉:“我身为长兄,照看弟妹是应该的,不用言谢。”
  白子稹一出生就被白家原来的家主,也就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的祖父抱去抚养,一直养到**岁,祖父故去,才重回到张氏膝下。
  在他眼中,亲生的妹妹和非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妹妹,都养在他母亲身边,就一并照顾起来了。
  不过白子稹为人沉稳内敛,无论是白音华还是白楚华在他面前都不怎么能放得开。
  白子稹原也没觉得什么,直到听了白楚方才的一席话,才知道这个内向腼腆的妹妹实际上是十分想要同他亲近的。
  白子稹当给弟妹遮风避雨、负责任的大哥已经当习惯了,头一回听见有妹妹并不觉得他性子难以接近,过于严肃,反而期望能与他毫无隔阂的亲密起来,又听见这一声谢谢,饶是他性子再怎么稳重克制,也被心口处缓缓流淌的暖流给暖化了。
  真应着他的话转头看大哥去了,白子祺又不满了起来:“你怎么突然听话起来了?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看了眼沈瑜之,“不会是沈家人欺负你了吧?”
  不对!
  白音华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阵警铃,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住身前的白子祺。
  白子祺奇怪地转过头来,见白音华脸色苍白,一下也有点慌:“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我没事,”白音华轻柔的声音透着几分虚弱,安抚他道,“许是在太阳底下太久了,有些头晕而已,不碍事的。”
  白子祺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楚担忧地从另一边扶住她:“正好这儿离菡萏苑进,姐姐先进去坐着歇一下吧。”
  白音华迟疑着向沈瑜之看去,就在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时略显慌张地收回目光,敛眸低头,顺着白楚的意思往菡萏苑走去。
  将她小心地搀扶进菡萏苑,白楚便半是哄半是骗的把白子稹和白子祺拉了出来。
  “你要去哪儿?”白子祺一脸不耐烦,这还是看在方才的情分上才没把她的手甩开。
  白楚瘪着嘴有些失落:“子祺弟弟,你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嘛?”
  “你哪来这儿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白子祺没好气地说,神色却平缓了不少,“姐不是正病着么?总不能就把她扔在这儿吧。”
  白楚不以为然:“那不是还有沈三少爷在么。”
  白子祺一愣,沉着脸看过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本来长姐和三少爷才是未婚夫妻不是么?虽然我不知道最后怎么换成了我,但这事儿三少爷不开心,长姐也郁郁不解,就算我不问也知道,这几日在家中,长姐定是心神不宁,失落憔悴对不对?”
  白子祺想了想,还真是。
  原本谁不说沈三少爷和白大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白子祺在心底也是将沈瑜之当未来姐夫看的,谁知道命运弄人,大姐夫成了二姐夫。
  即使白音华同他说了许多次,此事与沈瑜之或者白楚华无关,只是他们二人有缘无份。
  可眼见着自小疼爱自己的长姐郁郁寡欢、连日消瘦,白子祺还是忍不住迁怒起沈瑜之和白楚华两人来。
  这会儿他对白楚华的心结多多少少消散了不少,怒火便全数冲着沈瑜之去了。
  恣意张扬的少年黑了脸,冷冷道:“怎么,那姓沈的还打算来个娥皇女英不成?他想得美!”
  “子祺!”白子稹沉声打断了他,“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白子祺恍然回神,看着面前这张素白的小脸呆愣愣地看着自己,透着几分可爱的稚气,仿佛比他年纪还小。
  他不自然地轻咳了几下,语气有些别扭:“你别傻兮兮地被人利用了,那沈瑜之就不是好人。”
  白楚展颜笑道:“其实沈三少爷心里也是喜欢姐姐的啊,我想过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要让他们二人好好见上一面,把话都说清楚了,这样是走是留,以后也不会留下遗憾。”
  “人生就这么一次,自然要开开心心的。若是总惦记着这桩事这个人而后悔没办法去挽回,余生该多难过啊。”
  她的论调在这个时代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实际上,光沈瑜之同妻姐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要是传出去都是一件丑闻。
  白子稹皱眉,不赞同道:“既然你们已经成婚了,该断的就要当机立断。”他眉目冷肃,估计要是沈瑜之站在他面前,已经忍不住上手了,“你不要太委屈自己。”
  白楚软软地笑道:“其实也不是为着他们,我自己也不像嫁进沈府的,若是姐姐和三少爷重归于好,我说不定也能从沈府脱离出来。”
  “为什么?”白子祺之前听白音华提过,凡是她和沈瑜之出府玩儿的时候,白楚华也总盼着一起去,他还以为她是喜欢沈瑜之的。
  “我……”她垂下眼眸,“我不是很想嫁人。”
  白子祺五官苦恼地皱到了一起,求助地看了眼白子稹。
  白子稹也有些尴尬,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他就算是亲兄长也该避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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