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品品,那感觉,真的很像是来追魂夺命的死神,一步步走得极慢,无可逃脱。
她心里开始有点害怕了,被锤爆粉身碎骨的心理阴影还没褪去,那感觉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跑?
想到这里,钟鱼又在心里冷笑一声,梦而已,这变态在梦里又不能真的弄死她!
她更淡定了,躺得坦坦荡荡,连眼皮都不带动的。
果不其然,脚步声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钟鱼有经验了,索性就等着。
然而,她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动静,那人像是站在她旁边冷眼看着,寒意森森,却不打算动手。
钟鱼满心疑惑,怎么回事?
而在下一刻,她突然被人抱了起来。这下她真的要吓死了,猝然睁开了眼睛。
而让她震惊的是,拨开云雾后这位变态死神露出了真容,她结结巴巴,“蔺、蔺蔺无阙??”
是你啊!
蔺无阙面上的神情漠然清冷,他墨发未束,就这么披散着,衬得他完美的脸庞,俊美又阴柔,只是黑眸死寂无澜,冷如冰霜。
跟她平时见到的他并不一样。
钟鱼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就跟被千年不化的冰块抱着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把她冻死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言不发带着她走。
不知走了多久,这要命的冰湖也不见尽头。
钟鱼冷得不行,到最后她忍不住,开了口问:“师兄,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要死了。
这梦怎么还不醒?
没有回应。她开始自言自语:“哦,也对。梦里你怎么会回我?……不过我真的要冷死了,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来?”
“唉,我怎么老做一个梦,上次也是你对吧?师兄,不是我说,你现在真的太凶残太黑暗了,杀人造孽,有话好好说行吗。”
大概是仗着梦里都是假象,钟鱼把平时心里压抑着,不敢对蔺无阙说的话,也一并说出来了的。
难受。
她以为自己怎么胡说八道,这个梦里的蔺无阙也不会搭理她的时候,冷不防听他说了一个字:“可。”
钟鱼愕然抬头。
却见没有表情的蔺无阙,面上扯出了笑,那仿佛是块剔透的白玉中间出现一抹迫人心弦的裂纹。
她怔怔看他。
然后她就听到他用很轻很慢的声音,平板地说:“我想你来,所以你在这里。”
钟鱼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这是在回答她刚刚胡言乱语问的问题。
怎么老做一个梦?答案出来了。
她简直欲哭无泪。人生太难了,大哥,你我都快天天见面了,你居然还没折磨够吗?!
钟鱼感觉很悲伤:“那你要我来干什么?”
聊天?谈心?不陪,快把我一棒槌打死。
蔺无阙的声音冰冷而单调,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拿了一样东西,我的。”
钟鱼愣住。
“什么?”她拿什么了?
蔺无阙这时停了下来,似乎是笑了,他又兀自说话了,“还给我?”
钟鱼其实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关于自己拿了还是偷了蔺无阙什么,她是真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她呐呐道:“如果是我拿了你的东西,那自然是要还你。”
蔺无阙笑了起来,“是么。我真高兴。”
他脸上是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骨子里透出来那股冷冷淡淡的不以为意,带着强烈的暗黑气息。
钟鱼很快就发现,这股黑暗气息不是朦胧的感觉了,而是周围的场景变了,成了一片黑暗。
蔺无阙把她放下,那一瞬间冰湖瞬间融化,她沉沉地跌入了湖底,连尖叫都来不及喊出来。
灭顶的窒息感汹涌澎湃。
她拼命挣扎,真实得可怕。
而就在她在痛苦中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水里无动于衷的蔺无阙伸手,猛地把她拉了过来。
在她要被憋死之前,他半拖半抱着她,两人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水面。
钟鱼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虚弱地伏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呛水,喘气。
她正想发火骂人,但清醒过后,这才看清楚,这湖水居然是血淋淋的。
这可把她给狠狠震住了。这冰湖下面都是这种大场面吗?还是说,这才是冰湖的真面目?
钟鱼松开手,蔺无阙面上还是表情淡淡的,皮肤苍白得惊人,非人非鬼。
低头看到水中他身上散发蔓延出来血,她傻眼了,难以置信道:“你的血?”
这是什么妖孽怪物?
蔺无阙抬眼看她,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字一句道:“你拿走了我的心,我成了这样。”
因为你拿走了我的心,所以我成了这样。
说着,他突然就抓住了钟鱼的手,放到他左边的胸膛——
空的。
没有心脏,空的!!!!
钟鱼惊愕万分地抽回自己的手,画面猝然支离破碎,瞬间惊醒。
她蓦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眼前是熟悉的红木房梁,月白纱幔,窗外晨光正好。
梦醒了。
钟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确认自己的手抓的是被角,而不是有血的其他东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什么破梦,太吓人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脖子啊手臂啊后背啊,全都僵硬得不行,动一下都痛。
钟鱼动了动,然后床边就有人靠近了,脚步声平缓随意,且从容。
她僵硬地抬起眼,看到了优雅而来的蔺无阙,他唇边带着温柔的笑,融在蒙蒙晨光中,有点不大真实。
钟鱼轻唤了一声:“蔺师兄。”
睁眼闭眼都是他,感觉不要太酸爽。
蔺无阙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坐在她旁边,垂眼看她,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做噩梦?”
钟鱼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因为她还没回答,他语气像是带了一丝嫌弃,直白地把话说了出来:“吓得不轻。”
钟鱼脑门上一层冷汗,肯定是吓得不轻的。
她艰难地问他:“师兄,我睡了多久?”
蔺无阙:“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还不算太糟糕,没有睡死过去太久。钟鱼东倒西歪地挣扎着起身,蔺无阙顺手搭了一把,让她坐稳了。
他把她半抱在怀里,眉头微蹙,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发凉的手心,漫不经心地问:“梦到了什么?”
钟鱼觉得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你你你,是你就是你!!
但她在短暂的郁闷抓狂后,忽而一顿,想到一个很诡异的事情,蔺无阙他现在有心跳的吗?
钟鱼想到血冰湖,脸色有点发白。
蔺无阙静静地垂眼看着,眸光阴沉,神色笼了层不愉的阴暗。
她现在很害怕,很抵触,他不喜欢这样。
却不想,很虚弱很害怕的钟鱼,下一刻就突然反身抱住了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使劲地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蔺无阙眼中似有意外,微怔。
他没说话,随后他便十分优雅地把拿水的手收了回来,顺势把她整个圈住了。
钟鱼心慌意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噩梦后遗症还在,她开始那会儿,没有感受到他蔺无阙的心跳声。
直到她把侧脸贴到他的胸膛上去,才慢慢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地跳动着的。
还好还好,想太多了。钟鱼把心放了下来。
她放下心来,想离开,蔺无阙却是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怀里了。
钟鱼保持着姿势,疑惑道:“师兄?”
蔺无阙淡淡道:“好奇,就听久一点。它跳得你满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蔺: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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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爱我都是假象
钟鱼感觉自己经历过太多类似的场景,已经沧桑了。蔺无阙嘴里冷不丁蹦出一句两句诡异的情话,只有惊悚效果。
她安静如鸡地呆他的怀里,极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一丝异样,冷静,优秀的NPC莫得感情。
蔺无阙身上有一道幽淡的雪松冷香气息,很淡,很好闻。钟鱼是每次被他拖过来抱着,靠得很近才闻到的,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别具一格的味道,所以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怀抱的温暖。
他这人是真的冷。
他说她的手心冷,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拜托蔺哥你比我可冷太多了。
不过钟鱼觉得,他现在身上也是凉津津的,很可能是刚从雁定殿那个汤池刚泡出来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洁癖太严重了,一个敢去魔界手撕傀儡狗魔王满手血的硬茬,至于天天去泡吗?
钟鱼想不明白,当然她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比如她渐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蔺无阙行事无可预测,但他似乎很喜欢有事没事抱她……
每次她担心自己节操不保担心得要死,但久了就发现,他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令人喷血的出格举动。
被按在怀里的钟鱼心里甚至茫然地想,只要蔺无阙不突然神经错乱,她小心翼翼地苟日子也没那么可怕……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秦表弟气急败坏的喊声,“诶!站住!那是什么??”
须臾,只听见啪嗒的一声响,半开的窗被破开了,然后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从外面窜了出来。
钟鱼一怔,就看到了高贵的雪鸮扑扑翅膀,飞到了矮几上,优雅站在那里,有点像是来炫耀的。
蔺无阙面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鱼则是傻眼了,“它怎么出来了?”
这还让秦子茗看见了!!
果然,没多久,秦子茗就在门外了。
不过他声音有点犹豫,道:“掌门师兄。呃……那个,师姐醒了吗?是不是有东西进去了?”
蔺无阙:“醒了。无事,下去吧。”
听到这话,秦子茗微怔后,面上又是一喜,就笑着离开了。如今师兄师姐可真是恩爱呢。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
雪鸮昂了昂它那根本就没有的脖子,发出一串并不多好听的声音,矜持又骄傲。
钟鱼疑惑:“它说什么?”
蔺无阙语气没有波澜:“有人进了雁定殿,把它偷了出来。”
!钟鱼震惊了。
然后又听到雪鸮咯咯咯地发出声音,她看向蔺无阙,就听到他口吻冷静地说:“可惜人太没用,所以让它跑了回来。”
钟鱼呆了呆,看着轻描淡写的蔺无阙,她不仅仅惊诧于他的深藏不露的十级鸟语水平了,还不能理解,老巢都被人翻了,为什么他还能那么淡定?
她急道:“那还不快把贼抓起来??”
蔺无阙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眼雪鸮。
它就像是瞬间就读懂了他的眼神,默默地把自己沾了点血的翅膀收紧了。
蔺无阙一点都不着急,只是道:“不必。他死了。”
钟鱼不动了。
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下来。
蔺无阙像是觉得了无生趣,他语气平淡地说起了正经事,说道:“魔界如今不成威胁,有好些人蠢蠢欲动,明争暗斗,杀人夺宝,手段层出不穷。修界这大染缸苍蝇不尽,没完没了,实在令人厌烦。师妹觉得呢?”
那轻飘飘的语气,熟悉得让钟鱼想起了他上次微笑着说去砸场的场景。
别问我。这种氛围下,你突然跟我说这个,我只能觉得你说得很对。
说起仙门百家勾心斗角的内在隐情,两次出事都能看出来了。九重宗元气大伤,从塔尖上掉落下来后,各仙家宗门力量不均,各大宗派纷纷割据势力。
青彦苍山派野心勃勃,不可能无动于衷。杨天风那日又当面对付蔺无阙,这梁子是结下了。
这怕是不用等到魔界出来兴风作浪,这几大宗派就得斗个腥风血雨了。
钟鱼冷静下来想想,顿时郁闷得不行,她都不确定自己穿的书,还是不是虐恋情深的苦情文了?
她很迷茫。
蔺无阙随手替她顺了顺头发,淡淡地说道:“时机未到。师妹不必担惊受怕,出不了大事。死了谁,你最后都会安然无恙。”
他又说这种话了。
这大话,钟鱼自己都不敢吹,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有点头疼,呵呵地干笑。
钟鱼慢慢地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问他另外一件事,艰涩问道:“蔺师兄,雪鸮被人偷了跑回来又让人看到了,真的没有关系吗?”
身为掌门,你带头违反门规禁令,暴躁老哥程师兄趁机不喷死你才怪!
蔺无阙闻言,则是冷扫了雪鸮一眼,没什么人情味地冷血说道:“若是一死物,有何关系?”
雪鸮瞪圆了双眼,仿佛满脸的不可置信。
枉我忠心耿耿给你办事,你就这么对我??蔺魔鬼你没有心!
它一气之下,猛地就飞走了。
钟鱼怕它暴露了会被乱箭射死,但蔺无阙不甚上心,他让失去理智的雪鸮大摇大摆地飞回去了,也不管死活。
她本来还挺担心的,但意外的是,居然没人发现它。没多久,她就跟着蔺无阙上了主峰,去了雁定殿。
雁定殿还是原来的样子,没变。
要不是因为听蔺无阙复述雪鸮的话,她都感觉不到,他这里是被人翻过东西了。
蔺无阙站在一座石灯前,低头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沉默不语。
钟鱼就问他:“丢了什么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