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失势后(重生)——道_非
时间:2020-03-18 09:02:40

  何晏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树荫下的未央,冷声道:“不用。”
  宫人见何晏面上有些不喜之色,不敢再说,只在前方引着路。
  未央并没有看到宫道上的何晏,只是听秦青羡说着话。
  秦青羡道:“此事因我而起,便该由我去承受结果。我本不该将你搅入局中,只是事发突然,而你——”
  说到这,秦青羡声音微顿,叹了一声,道:“罢了。”
  “待到天子寝殿,天子若问,你只需将一切事情全部推在我身上,只说是我要你哄皇孙,是我让你抱着皇孙去灵堂,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你无关。”
  “晋王听此,当会不再与你为难。”
  顿了顿,秦青羡又道:“你是天子赐给何晏的妻子,晋王纵然跋扈,终究要顾忌几分天子赐婚的颜面。”
  未央心中一暖。
  她本以为这位少将军是位莽撞之人,不曾想,倒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便道:“少将军的话,我都记下了,多谢少将军替我打算,只是不知,少将军自己有何打算?”
  晋王是万万不能登基的,哪怕天子将他立为新的储君。
  秦青羡道:“皇孙是太子唯一的骨血,太子对秦家有大恩,前方纵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护着皇孙。”
  未央秀眉微动,忍不住想起秦家的往事。
  雍城秦家,乃北方武将之首,世代镇守北地边境,数年前,天子对北狄用兵,尽起秦家儿郎,然而这一仗死伤惨重,数十万大军,无一生还。
  战报传至华京城,天子勃然大怒,追究主将过失,秦家由炙手可热的武将之首,变成人人喊打的败军之师。
  危难之际,是当时还是皇子的太子挺身而出,言秦家乃是沙场宿将,怎会败得如此惨烈?此事必有原因。
  太子长跪紫宸殿,天子这才下令彻查秦家战败之事,还秦家一个清白。
  太子待秦家如此,秦青羡如此护着皇孙,也是报太子当年仗义执言之恩。
  想到此处,未央眸光轻闪,问道:“少将军是仁义之人。”
  秦青羡嗤笑,似乎对“仁义”二字颇为不屑。
  未央道:“只是不知,少将军在来兰台殿之前,可曾见过天子?”
  “见过。”
  秦青羡挑眉,有些不解未央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未央斟酌着用词,道:“不知天子龙体如何?”
  秦青羡面上有些不耐,直接道:“你想问什么,直说便是,无需吞吞吐吐。”
  未央轻笑,不再犹豫,道:“敢问少将军,以少将军之见,天子还有几年阳寿?”
  秦青羡微怔,上下打量着未央,双手环胸,慢慢道:“天子只是一时悲恸而陷入昏迷,龙体并无大碍,以我之见,三五年之内,朝中应无国孝。”
  “这便好。”
  未央松了一口气,道:“我有一计,不仅能保皇孙无虞,更能保你我性命,不知少将军愿不愿意信我?”
  怕秦青羡疑惑,未央又补上一句:“我与何世子很快便会和离了,晋王不会顾忌天子赐婚便不会我下手。”
  秦青羡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未央继续道:“我与顾明轩的事情,少将军想来也略有耳闻,纵然晋王放过我,顾明轩也会寻我的麻烦,所以少将军,我与你现在是一条绳的蚂蚱,不存在我将事情推在你身上,便能保住性命。”
  “此时的我,比你更害怕晋王登基。”
  听到害怕二字,秦青羡剑眉微挑,道:“说说看,你的打算。”
  未央眸光轻闪,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秦青羡思度片刻,寒星似的眸陡然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未央笑着道:“天子若将晋王封为皇储,少将军大可不必与他争锋,只替小皇孙求了雍王的位置来。”
  “雍城乃是少将军的大本营,纵然秦家此时只余少将军一人,但秦家余威尤在,小皇孙去了雍城,想来是分外安全的。至于晋王么……”
  “皇储之位的确尊贵无比,但也是众矢之的。”
  秦青羡接道。
  大夏立朝百年,镇守四方的藩王不止晋王。
  太子病逝,皇孙年幼,天子年迈,对皇位起了心思的,怎会只有晋王一人
  楚王、燕王、蜀王,这些藩王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若得知晋王做了皇储,其他藩王必会生事,而且会在晋王刚被立为皇储的时候生事——晋王初为皇储,根基不稳,这个时候除去晋王,是最好的机会,而不是等到天子崩逝,晋王为帝后,再去起兵造反。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天子将晋王立为皇储,其实是为了保护皇孙。”
  未央轻轻一笑,说道。
  秦青羡上下打量着面前未央。
  未央又道:“所以少将军,我们要配合天子,莫让天子一个人唱独角戏。”
  秦青羡星眸轻眯,手指微紧,片刻后,他自嘲一笑,道:“看来是我莽撞了,你若不说,只怕我要误解陛下的用意了。”
  不仅是误解,若到必要时刻,他不介意压上秦家百年名声,来兵谏天子——在得知天子有意立晋王为皇储的那一刻,他便让身边的亲卫联系与秦家交好的武将,提防天子昏聩,晋王掌权。
  未央笑道:“少将军是当局者迷。”
  “不。”
  秦青羡摇头,道:“是我不曾考虑这么多。”
  这似乎是武将的短板,太过意气用事,纵然长于皇城,身处政治中心,也很难与朝中的那些老臣一样,天子一个眼神,他们便知天子何意。
  想到这,秦青羡看了看未央。
  若是未央留在他身边,他的情况似乎能改观很多。
  秦青羡挑挑眉,忽而想起一件事——未央刚才说她即将与何晏和离。
  四月孟夏,青草萋萋子规啼。
  秦青羡心情大好,一时间觉得日夜啼血的子规都不那么惹人厌了。
  秦青羡道:“咱们先去找天子,莫让天子久等。”
  未央不知秦青羡心中想法,只以为秦青羡颇为认可她的话,微微颔首,跟着秦青羡走出花园,向天子寝宫而行。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未央道:“少将军出身将门,性格刚烈,宁折不弯,这本是好事,只是少将军的刚烈,莫被旁人利用了。”
  秦青羡剑眉微动,余光瞥了一眼未央,心中微暖。
  他的族人尽数战死边关,他在华京城野蛮生长,从来无人规劝他,更无人担心他被旁人利用。
  秦青羡抿了抿唇,忽而有些羡慕何晏。
  这般好的一个女子,何晏怎舍得与她和离?
  秦青羡神游天外,只觉得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多时,秦青羡与未央来到天子寝宫。
  天子先召集的是藩王宗室与朝臣世家,商议皇储之事,议完之后,才会接见未央。
  秦青羡将未央安置在偏殿,让小宫人好生照看未央。
  小宫人连连应下,秦青羡带着小皇孙来到天子寝殿。
  寝殿颇大,幽冷龙涎香掩着淡淡的苦涩药味,藩王宗室朝臣世家们按照身份立成四排,见秦青羡领着小皇孙进来,纷纷向他看来。
  床榻上的天子,此时也在老黄门的搀扶下坐起了身,晦涩目光落在秦青羡身上。
  这个人,浑身都是刺,他实在忧心,秦青羡能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会不会在他刚刚宣布完立晋王为皇储,便拔剑兵谏。
  可他实在来不及与秦青羡细细商议,太子去的太突然了,根本没有给他时间让他布置一切。
  立晋王为皇储,是他能为皇孙做的最好的打算,也是唯一的打算。
  天子眉头深皱,虚虚咳嗽着,老黄门连忙给天子揉胸捶背。
  小皇孙一路小跑过来,抱着天子道:“皇爷爷,我好想您。”
  天子拂了拂小皇孙的发,声音微弱,道:“爷爷也想你了。”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小黄门便将皇孙领在一旁。
  皇孙虽然年龄小,少不更事,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让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乖乖的,皇爷爷不会害他,小叔叔也不会害他,他只需要听他们的话,便够了。
  皇孙乖乖地坐在一旁。
  天子见皇孙如此乖顺,心中越发心酸,然而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仍是不怒自威的大夏天子。
  “今日召集众卿来此,是有要事宣布。”
  天子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秦青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秦青羡,似乎与往日些不同,但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不同。
  天子心中忐忑着,说完立晋王为新的太子的事情。
  他的声音刚落,众人齐齐看向秦青羡,或幸灾乐祸,或饶有兴致,颇为期待秦青羡给他们带来新的惊喜——秦青羡在太子灵堂上差点将晋王杀了的好戏,他们还没看够呢。
  至于原本应该着急的众多藩王,此时面上一派风平浪静,只是余光用打量着秦青羡——有秦青羡这个刺头当前锋,他们乐得在后面捡现成的结果。
  万众瞩目中,秦青羡站起了身。
  殿内众人目光越发炽热,天子身边的卫士们面色凝重,手指悄悄按上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秦青羡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激烈,他只是平静道:“陛下此举甚为英明。”
  一时间,殿内众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而秦青羡的下一句,又让他们觉得没有出毛病。
  秦青羡道:“只是不知,晋王为储君,皇孙又该如何安置?”
  众人心中了然。
  这才是秦青羡的作风嘛。
  只要天子说皇孙为藩王,秦青羡下一刻依旧会是他们所熟悉的华京混世魔王。
  天子斟酌道:“阿羡以为该如何安置?”
  秦青羡笑了笑,道:“晋王为储君,皇孙则为藩王。”
  “雍州地处北地边境,离华京城颇远,敢问陛下,皇孙可为雍王?”
  天子晦涩眸光中闪过一抹惊讶,殿内众人更是大惊失色——易燃易爆炸的混世魔王秦青羡,怎会这般轻易便接受了晋王为皇储的事情?
  他不是最忠心太子,愿为太子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吗?
  众人大惑不解的神情被秦青羡尽收眼底。
  秦青羡心中冷笑,想起未央在路上说过的话——莫被旁人利用。
  这些敬畏着他的,恐惧着他的人,无不想利用他。
  天子久久未说话,秦青羡又道:“陛下?”
  “唔,雍州……雍王,”天子思度片刻,深深地看了秦青羡一眼,道:“便如阿羡所谏,立皇孙为雍王。”
  秦家儿郎战死边关后,接替秦家守雍州城的,是天水姜家。
  姜家亦是满门忠烈,皇孙在雍州,进可稳定帝位,退可保身家性命。
  天子道:“而今皇孙年幼,待他年满十五,便让他去雍州就藩。”
  五年的时间,若藩王势力可除,皇孙便无需就藩,立为太孙直接继位,若藩王势大,便去雍州自保。
  天子环视殿内众人,沉声道:“众卿意下如何?”
  朝臣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说话。
  宗亲藩王面上满是不愿,大多立在原处没动,唯有宗正府下的宗正卿与宗正丞站了出来,道:“陛下英明。”
  宗正府出头,剩下的宗亲们也纷纷开始站队,藩王们见大势已去,只得强压下心中恶气,面上应承下来,心里却盘算着如何除晋王而代之。
  三公见此,也跟着符合,至于九卿,素来以三公为尊,见三公们同意,自己便连忙跪地高呼天子英明。
  晋王面上是遮不住的喜色,对着天子拜了又拜。
  天子让伺候自己多年的老黄门亲自将晋王搀起,道:“皇弟为储君,按照祖宗礼法,朕本该让太常卿择一时间带皇弟祭天告知祖宗。奈何太子病逝,朕心痛难以自制,身体越发不中用,便暂将祭天礼缓上一缓,待朕身体痊愈后,再领着皇帝告知列祖列宗。”
  此话一出,众多藩王心思立即活跃起来——不能登台祭礼的储君,算什么名正言顺的储君?
  天子今日立晋王,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纵然日后他们寻晋王的麻烦,天子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储君之位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想到此处,藩王面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纷纷恭贺晋王。
  晋王心中原本极其忐忑,本以为天子必会追究自己下令杀死皇孙之责,自己只能冒险走兵变之路夺取皇位,哪曾想,天子到底年龄大了,畏惧如日中天的他,直接将储君之位双手奉上。
  储君之位到手,祭天又何必急在一时?
  晋王连忙道:“一切都听皇兄的。”
  天家和乐融融,众人跟着附和,又在寝殿中说了一会儿话,天子精神有些不济,众人便退出寝殿。
  秦青羡拍了拍小皇孙的头,对小皇孙道:“你多陪陪陛下。”
  皇孙太小,有些话他说了也无用,倒不如让皇孙多跟着天子,学一学为君之道。
  以前太子仍在,哪怕缠绵病床,也帮着天子理政,天子想着太子的病总归会有好的那一日,便不曾将皇孙当做继承人,以至于皇孙这般大了,还是懵懂无知。
  而今太子病逝,皇孙不能再稚嫩下去了。
  皇孙重重点头,道:“我一定会听皇爷爷的话的。”
  秦青羡笑了笑,又与皇孙交代一番,这才离开天子寝宫。
  秦青羡走后,天子与皇孙说了一会儿话,皇孙年龄小,昨夜睡得晚,今日在灵堂处又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不多会儿,便有些犯困,天子便让小黄门抱着皇孙去一旁休息。
  小皇孙揉着惺忪睡眼,恋恋不舍向天子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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