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也不利索了,半天都说不出有什么。
方长霆伸手把温软从门板上拉了过来,拉到了身后。安抚道:“莫怕,天大的事都还有本王在,且待本王出去瞧瞧。”
骁王安抚的的片刻,温软已经稍缓过神来了,暗暗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大了。
就在骁王准备开门的时候,她蓦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方长霆转头看向她,眼神不解。
为给自己这种过激的反应找个合理化的借口,温软忙道:“外边有一个生的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暂且别出去,等确认了身份才出去。”
话方落,偏厅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殿下,护国侯世子雷阵求见。”
闻言,方长霆顿时明白温软口中这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到底是谁了。
上辈子就是雷阵领兵抄的骁王府,这事方长霆是知道的。但看温软被吓成这样,心想莫不是那雷阵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可他残余的探子却说雷阵已算善待骁王府的人了,未曾让人欺辱府中女眷。
方长霆心思一时有些复杂。但还是开口与外边的侍卫道:“让他先等着。”
温软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怎么护国侯世子长成那个磕碜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悍匪闯了进来。”
“雷阵,在一众贵胄子弟中生得确实壮硕了些。”
温软暗道,何止是壮硕了些,简直就是个巨人,而且也没见京中哪个贵胄子弟长得如此凶相。
因对那雷阵的印象极其不好,温软不免嘀咕:“同样是贵胄,同样是将军,怎的那护国侯世子长成那样,殿下又这般光风霁月,当真是天差地别。”
忽然被夸赞,方长霆嘴角微微一扬,随即道:“你既怕他生得凶神恶煞,那你便先回房,本王与他商议些事情便回去。”
温软想到上辈子就是雷阵抓拿的骁王,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在此到底有仇没有仇,但又不便暗示,只好道:“那妾身先回房了。”
骁王上前给开了门,温软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转身,慢慢的走出偏厅,而后的与月清道:“先回房。”
许是身后有个骁王,所以没有了方才那般惊惶,不慌也不抖了,目不斜视与月清回了房。
目送走了了温软,骁王才看向在院子外站着的雷阵。
目光深沉,隐隐透着寒凉之意。
雷阵:……
别这样看他好不好!他可什么都没干!
雷阵觉得特别的冤屈,他不过是答应过骁王,要每隔个几天就来汇报一下军中大事,此次前来,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下山抢掠良家妇女的土匪?
骁王让门外的侍卫把雷阵喊进来,随后自己也转身进了屋子中。
*
温软回了房中,做了许久的自我劝慰,劝着劝着,再想起雷阵的时候,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的恐惧了。
约莫一盏茶余的时间,下人端来一碗安神汤,说是骁王吩咐的,温软心中微微一颤。
意想不到骁王会如此细心。
喝了安神汤之后,手脚也格外的暖和。自觉自己对骁王有所利用,一时间产生了些愧意,便又到了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好些素菜,还有清淡的荤菜。
等骁王与雷阵谈完,已是申时末了。
骁王送他时,盯着他那张满是胡子的脸看了许久,盯得雷阵几乎觉得这胡子上边长了跳蚤……
也不至于脏成这个样子!来的时候他还用水洗过了!
“殿下,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你这样看着下官,让下官心里发怵。”
方长霆沉吟一息,意味深长的问道:“先夫人走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未续弦?”
现在提这个问题,让雷阵的脸色一僵。
“不着急不着急……”除了不着急,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定过几次,但当女方看到他这模样之后都寻死觅活的。
自然也不能随便找一个,雷家祖训有言——娶妻当娶看得顺眼,脾气应当,身体好生样的。哪怕是续弦,雷阵依旧恪守祖训,没上心的,所以他也就歇了心思,单过。
方长霆微微眯眼:“世子二十有八了吧,膝下也无一儿半女,老侯爷就世子一个独子,怕是着急了,有时间整理一下仪容,再寻个好妻子。”
男人爱美人,女人爱俏郎君是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雷阵却觉得骁王这是在揶揄他长得磕碜!
雷阵生平少数像现在这般吃瘪,憋红了脸,半响后,他才问:“殿下可是觉得下官方才吓到了……王妃?”
听说骁王妃也在稷州,方才那女子穿着打扮虽简便,但却透着贵气,且敢连门都不敲就闯进了骁王所在的地方,想必只有骁王妃了。
雷阵只是试探的问,却不想骁王直接点了头。
“你既然知道便好,本王也不多说了。”
雷阵:……
这天真没法聊了!告辞!
雷阵离开后,骁王径自回了房,回房后,温软不在,听下人说是去准备晚膳了。
准备到美人榻上小憩片刻,却见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袍。
是白色的衣袍,有好几身。
拿起了最上边的一件厚实的白袍,只见领口和袖口的地方,和那大氅上一样都有一轮精致的祥云银色暗纹,绣功极为精湛。
指腹落在暗纹上方,细细的摩挲了一遍。上辈子的记忆中好像温软也曾给他做过衣服,只是那时他满脑子都是复仇,没有任何风花雪月的想法,自然也不曾注意过她送来的任何东西。
温软端菜回来,就见骁王拿着他的衣裳在看,放下了菜走了过去,问道:“殿下可还喜欢?”
骁王嘴角微勾,“本王不曾想你的绣功竟然这般的好。”
得了夸赞,谁还会不高兴,温暖抿着唇轻笑,随后道:“那殿下肯定不知妾身第一次做绣样的时候,到底做得有多么难看。”
放下了衣服,随口问了一句:“做了什么?”
温软细细的回想了一下,道:“一个蓝色的小荷包,本想绣的是花鸟的,结果绣得歪七扭八的,花不像花,鸟不像鸟,倒像只绿色的小鸭子。”
方长霆不免联想了一番,很快脑子便有了个蓝色荷包的模子。
“那荷包呢?”
温软不甚在意的说:“嫌它太丑,便扔了,既然殿下对荷包这般感兴趣,妾身明日再给殿下绣一个,现在妾身的肯定不会在把鸟儿绣成丑鸭子了。”
方长霆勾唇:“那本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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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州城百里外,一行车队在风雪中缓缓前行,路遇岔口,车队停了下来。
一个领路的随从下了马,走到了马车前边,恭敬的朝着马车中的人说道:“公子,前边有两条路,一条道比较近,只是那道须经稷州,稷州最近不太平,为免无妄牵连,还是绕道为好。”
随即马车上传出一道温润的嗓音:“不必绕道,继续前行。”
马车中,坐着一个白衣的男子。白衣男子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旧得泛白的蓝色小荷包,目光落在了荷包上,似回忆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第26章 虎狼之药
自骁王醒来快一个月了,而每隔两日,骁王便会到赵太医的房泡药浴。
药浴调理,静心休养加上悉心照顾,身体已然好了许多。
今日一早醒来,温软替他更衣系腰带之时,发现他胖了。
一时激动的脱口而出:“殿下,你胖了!?”
原本看到温软激动的模样,嘴角才有勾起的弧度,但听到她的话,他那弧度瞬间拉平。
嗓音略沉的重复了一遍温软的话:“本王胖了?”
作为喂养人之一的温软,兴奋与激动得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笑吟吟的抬起头,看向骁王。
“胖了,也好看了!”
好看二字恰巧填补了骁王刚刚的不悦,嘴角复而勾了起来,不甚在意的说:“男人要好看又有何用,况且,好看二字,不适合用在男人的身上。”
“可妾身就是觉得殿下若是能再长回些肉,恢复以往的模样,必然会更加丰神俊朗,英姿勃发。”温软取下了那需玉环相扣的腰带,转身去拿柜子中早些时候为防骁王身形长肉而准备的新腰带。
见温软撒谎也不打草稿,方长霆忍不住打趣,“可本王记得,你与本王仅在衡国公府那晚见过一面,本王尚且不记得当时你的长相,你为何如此笃定本王恢复以往面貌后,会更加的丰神俊朗,英姿勃发?”
方长霆看到了温软身体微微一僵,嘴角微弯。
别说是这辈子了,就算是上辈子了,温软也记不清骁王最好看的时候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毕竟当初骁王从稷州回去之后,与现在相比,那时的骁王瘦得几乎脱了形,全身上下看起来就只是皮包骨,不像是劫后重生,倒像是从地狱中爬回来的一般。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温软这心里边有一丝压抑。
微微的把心口上的那闷气呼了出来,随即拿着腰带转身过来,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回到他的身前。
骁王继而张开双臂,方便她把腰带系上。
温软拿着腰带从他的腰侧穿过。
近日亲密的肢体小动作多了,所以像这类似于拥I抱的举动,骁王已然可以淡定从容,但下一瞬间,他却僵了僵身体。
温软那双纤细的手臂竟慢慢用力的收紧,扌包住了他……
接着,她抬起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声音轻柔悦耳的说:“不管殿下长得如何,在妾身的眼里,永远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不管旁人怎么说,妾身都信殿下。”
方长霆瞳孔微微的一缩,身躯微微一震,几息之后,才收敛了这丝震惊。
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你这顶天立地的英雄要去太医那泡药浴了。”
温软松开了他,后退了一步,忙把腰带系上。而因刚刚的举动,脸色微赧。
穿戴好衣服后,取下斗篷,覆在骁王的身上,道:“莫要着凉了。”
骁王自己系上了斗篷,点了点头:“本王尽快回来。”
说着便径直出了门,当房门关上的时候,他脚步才微微顿了下来,手放到了心口的位置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
这口舌,当真了得。
自己差一些就信了她的话,好在他意志够强。暗道决然不能这么沉迷于不切实际的温柔乡之中。
缓过了那絮乱的心跳后,表情严肃了起来。
严肃之后又是自嘲的一笑,随之才往赵太医的屋子走去没,步伐俨然比往日重了许多。
上辈子,只怕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只会记住他是个反贼,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这反贼的背后到底背负了多少的血债。
***
屋中多有不便,所以骁王才会到赵太医的屋子中泡药浴。
这药浴须泡上半个时辰才有功效。
时辰过半,泡在浴桶之中,无事可做的骁王便想起了刚刚温软与他说甜言蜜语那时的模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眸光微微一暗,药浴已经逐渐转凉,但他还是觉得这药浴是滚烫的。
直到赵太医来添加热水的时候,方长霆心思微转,才问:“本王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赵太医把热水缓缓倒进浴桶之中,回道:“回禀殿下,已恢复了以往的三成。”
方长霆默了半响,又问:“若是……行I房会如何?”
倒着热水的赵太医手一抖,差点没把水瓢掉到浴桶之中。
前几天才发现殿下是个没沾过女人,怎问起这种事来,一点也不遮掩,倒是光明正大得很……
“殿下可是想要圆房?”
金都的人几乎都知道新婚夜当晚,骁王抛弃新婚娇娘去了稷州,自然是没有圆房。
方长霆挑眉看他:“不成?”
赵太医看懂了方长霆的眼神,忙谄媚道:“自然可以!殿下神勇,即便只是康复了往日身子骨的三成,却也不知比那些个咬文嚼字的文人强了多少,但为了能更尽兴,下官建议殿下可服用些药。”
方长霆微微眯眼:“药?”
赵太医点头:“丬士阳之物。”
方长霆的脸色蓦地一沉,冷声的反道:“你觉得本王需要用到这些虎狼之药?”
赵太医立马放下水瓢,忙站起来,拱手弯腰:“那殿下还是听下官一句劝吧,再养两个月的伤,回了金都之后,再给王妃一个新婚洞房之夜,岂不更美哉?”
方长霆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赵太医说得也极为有道理。太过随便了,那温软虽不会有什么,但若是精心布置一番的话,必然会让她感动。
如此想着,也定了注意。
但似乎察觉到了赵太医的用意,看向他,冷哼了一声:“哼,好你个赵恒,拐了这么多弯就是要与本王说本王不行。”
见骁王也没有发怒的迹象,赵太医松了一口气,忙道:“下官岂敢。”
方长霆闭上眼假寐,也懒得看这老头子一本正经口不对心的模样。
泡了药浴,心思也没这么重了,回了房却发现温软不在,便在脱着披风的时候询问屋中伺候的下人,“王妃去哪了?”
“回殿下,方才外边有人来传,说是有一位姓傅的公子拜访王妃,王妃便出去了。”
“嗯,你下……”话语一顿,连解到一般的披风都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那低眉垂眼的丫鬟。
“你方才说什么?”
“有一位姓傅的公子来拜访王妃,王妃如今正在前边的正厅见客。”
姓傅的公子……
还是个男人?
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脸色一沉,骁王直接把解到一半的披风重新系上,黑着脸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