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天生爱美,阿难则是其中之最。五日赶路以来,沈恻对她还算不错,吃的用的当真如他所说,一概没短。这会儿也就真当着沈恻会允了她这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至于什么婢女不婢女,身份不身份,阿难是统统不想管了。哪个女子身段好容颜美的还想天天穿男子的衣裳,发髻都不能梳,好没乐趣。
“好啊。”
没想到这厮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阿难一激动,噌的起身拎了包袱,一脸甜笑冲着沈恻道:“那我们快走吧。”
眼前人儿笑的光彩让沈恻心里就生出了几分逗弄之意,点点头便带着阿难去了邯郸城织女苑门口。
没想到沈恻竟然这么大方,果然兜里有银子就是不一样,出手豪绰的很啊!
阿难兴致冲冲的在织女苑里挑了几件,摸着衣料放在脸上摩挲了摩挲。好久没买新衣裳了,这新衣裳的味道教人想念的紧。
店里小厮阅人无数,即使眼前这书童模样的旁人瞧不出是个姑娘家家,他却是瞧得出的。见着一旁公子模样的沈恻,心忖这年头养外室小妾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两人不觉店中小厮心中所想,阿难看好了衣裳,还看中了些布料,可惜只能买些现成的衣裳。定做是来不及了。
转头看着沈恻,“我想买五套可以吗?”
“什么买?”掏了掏耳朵脚步一转到了店门口。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我就是来带你看看罢了,看好可该走了。”沈恻盯着眼前人儿逐渐崩坏的神色,笑了笑,“织女苑的东西我可买不起。”
店门口日头正好,沈恻那张嘴脸就在日头底下越发让人厌恶!
阿难也不觉丢人,反正现在是易容的,谁还能认出她就是江湖第一美人。索性放开了手脚拿出小时候当乞丐的那份不要脸和气魄!
不论如何!今天的衣裳她是要定了!管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能买着衣裳怎么着都值!
只见阿难嗷的一嗓子就抱住了沈恻大腿,眼泪说来就来,鼻涕眼泪齐齐往沈恻腿上蹭。
声音极大,语气极为凄惨的嚷嚷:“公子啊!小的就是想要两身儿衣裳啊!你和小的好的时候不是说了!小的要的东西你都给的吗!”
“公子你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啊!小的伺候您这么久就两身儿衣裳!求您可怜可怜小的吧!”
织女苑向来是有头有脸的人才会来光顾的,此刻沈恻刚好站在门槛儿的位置。路上行人看到,无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低头看了看怎么也甩不开的阿难,沈恻青筋跳了跳,眼角抽了抽。
只听阿难越喊越来劲。
“求您看看小的伺候您这么久的份儿上就给小的买买衣裳吧!家里的旺财狗儿您还舍得花个几百金给买个狗盆儿呢!小的就想要两身衣裳,求您了!”
“公子啊!!小的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
店里小厮:“……”
沈恻:“……”
最后衣裳买成了没?买成了。
虽买成了衣裳,但沈恻把阿难一人留在邯郸城城临时租借的院子里头,一消失就是两天。
第三日起阿难还不见沈恻回,也无所谓。反正易容的东西都还在,沈恻也教了她怎么用。自己弄到脸上出去消遣不是快活的很。
巳时三刻,阿难软绵绵的从床上起身。洗漱完,换了脸,照着镜子里头这张还算小家碧玉的面容满意的点点头。
虽不如自己那张脸,是个美的就不错,毕竟眼下情况特殊。
翻着新买的那五套衣裳,其中有一套是阿难特地留给素素的。心中一时有了愁绪,趴桌子上哭了会儿才起身换了衣裙。
此次赶往邯郸,是因为云生结海楼传来消息,说有眼线在这边看到过掳走素素那群人。因着这话,她和沈恻便赶着马车日夜未停的赶到此地。
想来沈恻不见,估计也是出去打探消息了。自己不会武功,还是他自己出去更为方便些。
不过干等着总是无聊,阿难从软猬甲的里袋里掏出个五百两的银票,出了院子消遣去了。
想那日观云楼小筑,身上大大小小产业银票都被沈恻搜刮了个干净。连靴子里头都没放过,好歹还算个人,没让自己脱了衣服搜身。这才留下了这五百两。
阿难在酒楼二楼雅间儿品茶吃菜,心里的不安和惶恐稍微被熨帖了些。
惊堂木一拍,声音脆响。阿难被吸引,也就打了帘子,端着个茶盏倚着栏杆听着。
“刚才说完了武林大会!我们再来说说这几日江湖发生的奇事儿!”说书先生饮了一杯水,拿着个扇柄在空中晃了晃。
“重莲教你们可知晓?!这个门派一向低调,再早些年间,是低调的连江湖中知道的人都不多。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便是此派掌门!在此之后重莲教的名声才算在武林中响了起来。”
“话说后来天下第一易主,重莲教便又落魄。加之门派山高路远,江湖众人见到重莲教的人那可是少之又少呀!”
“今日要说的就是这重莲教最近在江湖中又活跃了起来!如今此派掌门名为白泽,之前在江湖中曾为露面。却不曾想!”说书先生故意顿了顿,吊吊听众的胃口。
见着众人一脸期待的目光神色,才又继续道:“却不曾想掌门夫人名为阿若之女,竟然练功走火入魔!那是根本谁人都拦不住啊!”
“老夫是觉得掌门白泽是不舍得对自己夫人出手啊,据说此二人那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
“否则门派弟子也不会倾巢而出追杀江湖通缉榜在榜之人啊!听闻那掌门夫人是到处杀人!到处毁坏百姓钱财房屋!掌门白泽可是跟着后面赔了不少银子!”
阿难听的入神。之前刘丙乙确实是说过,重莲教的教主夫人走火入魔了。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吗?饮了手中茶,阿难竖起耳朵听的更加认真。
“眼见着走火入魔越发无法控制!白泽此人不得不入世为自己夫人寻找疗伤圣药!可是这能压制住走货入魔的东西,还是个疗伤圣品!天下人皆知只有北极神玉了啊!”
“北极神玉早年听闻是在皇宫大内。被皇上拿去给宠妃疗伤。宠妃去世之后,有高手潜入皇宫,自此北极神玉便不翼而飞!江湖人再寻不得了啊!”
北极神玉?疗伤?走货入魔?
阿难脑中不自觉将这几点串联,素素身为圣手榜第二离念,会不会是被白泽给掳走的?
正想着,便又听说书先生说道:“武林大会掌门夫人阿若现身江城,发作之间杀了南星宫两名弟子。只怕日后啊,那南星宫就要与重莲教势不两立咯。”
这倒是个好消息。南星宫的人那么嚣张,惹出人命是迟早的。
不过这会儿上官秋水应该还在养伤,只怕按照她那个性子,怕是伤好之后要满江湖追杀重莲教的人了吧。
阿难微不可知的叹了口气,怎么这江湖乱七八糟事儿这么多。
从酒楼吃饱了之后,阿难一时百无聊赖,就在街上晃悠。如今天下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坏人是少了,可是那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可没少。
阿难是看自己看惯了,自以为易容之后这张脸皮撑死只算个小家碧玉。殊不知在外头也是个大美人的级别。
被一个满脸麻子的恶心男人堵截到死胡同口之后,阿难蹲在地上欲哭无泪,心里无比希望沈恻能出现就她。
“小娘子好生悠闲,穿着这么名贵的衣裳孤身一人在街上晃悠。莫不是就等着小爷我来打劫了?”
阿难愣了。劫财?不劫色?
心里一时放下了心,乖乖掏出全身银两递给麻子脸。
“还有没,可得都掏出来了。否则小爷我就好好伺候伺候小娘子。”
“没了,真没了。”阿难笑笑,笑的谄媚,笑的害怕,“少侠,我可都给你了,你就放我走吧。”
“行吧,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走吧。”
阿难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胸脯,胡同窄小,走过麻子脸身侧的那一瞬间近了些,这一近觉得不对劲,此人身上味道竟然和沈恻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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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是粉头姐儿
好你个沈恻,身上就这么点儿银子了,还非得易容诓骗了去。算你万般能耐也想不到我会从这味道上辨别出你身份吧。
阿难本着自损八百也要伤沈恻一千的念头,抄起地上的砖头就往沈恻头上砸。哪怕误伤也比放过好。
沈恻身形一闪就到了阿难身后,食指轻碰那手腕,砖头应声落地。将阿难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微微凑近,语气不乏逗弄,“不是没银子了吗?从哪又冒出这么多?说说看,怎么认出我的?”
沈恻大概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阿难身子柔软到了变态的程度,要害被她的脚踢到的时候,沈恻怒了。
稍一用力,阿难就被他搂到了身前,“你还真想让我断子绝孙,嗯?”
阿难是没皮没脸了,推开沈恻那张丑脸,“你松开我!你个鳖孙!”
“你这丫头越发猖狂。”
被点住哑穴,一路算是被沈恻拎回了院子里头。
临门一脚进去的时候,还被隔壁邻居大娘瞅见了,那大娘一看这架势连忙快步走了。
傍晚时分阿难是声低低,泪涟涟的用手给沈恻洗衣裳,边洗边念叨,“老娘这辈子就没洗过东西,还给你个龟儿子洗,王八蛋。”
“怎么没一脚踢死你,下流玩意儿!”
念叨到痛快处,洗的都带劲儿!力气使大发了,非洗烂了这衣服不可!
后来…
沈恻端着个酒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儿,“给你洗烂的那两件衣裳,价值一千五百两。你且说说,这账该如何算?”
阿难不说话,眼神时不时往沈恻胯间瞥。
沈恻也不臊得慌,索性坐正了给她看的痛快,“我有内功护体,别打什么叫我断子绝孙的念头了。”
努嘴切了一声,阿难扭头不看身前的人。谁耐看他啊,穿个浅粉色的衣裳,一天天晃悠给谁看。
这是这么久第二次见沈恻穿粉色了。太骚包了!另一个方面也证明这厮,真的豪绰!
“你既然不说话,那这一千五百两,就算你欠我的。再加上上回织女苑的五套衣裳,你一共欠我五千五百两。”
“你简直就是强盗!谁欠你银子!那都是我的银子!”
“空口白话算不得什么。你签的字据你不要忘了。”
被这厮气的差点儿没了理智,阿难这才想起来原本自己是打算用美人计来勾搭他的,为了银子产业,这点委屈还是受得了。
这么一思忖,将头发挽到耳后,坐到沈恻一旁的凳子上,双眼眨巴眨巴盯着他,“你要不要吃点儿下酒菜,我给你做啊。”
“好啊。”倒了一杯酒递给眼前人儿,“别打什么下毒的念头,一般的毒物也伤不到我。”
“哪能呢,像你这般的美男子,死一个少一个那也太可惜了。”
“那去吧,还坐着干嘛?”
过了一炷香,阿难还当真就端着个下酒菜过来了。拾筷一尝,味道也还可以。
再转头去看眼前人儿,沈恻只觉得那领子好像比刚才开了大了点,那腰带好像也系的更紧了点。聘婷多姿,赏心悦目。
不动声色的吃着东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那个软猬甲不用穿了。我这次出去给你带了个比软猬甲更好的东西,免得你以为我打寒玉神令的主意,暗囊也给你做好了。”
有意抬手覆到沈恻手上背之上,“其实你心里是欢喜我欢喜的不得了的对吧,亏你还记得我软猬甲没袖子。那素素的消息打探的如何?”
“暂无下落。”言毕看了看那覆在自己手背的小手,洁白修长,沈恻笑笑,丝毫无留恋的抽出手。
“我对你没什么想法,如果没有寒玉神令,你我大概并无交集。所以……”转头盯着人儿,“不用使什么美人计了,你这招只对其他男人管用。对我…你长的还没我好看,莫费心思了。”
沈恻眼神此刻在阿难看来透出几分轻蔑之意,自觉难堪受辱。看着他还有脸夹菜吃酒,站起来,把碗碟倒扣在桌子上,吃食散落一桌。
“你吃个屁!这辈子我给狗做东西也不会再给你做东西吃!”冷哼一声,出了主屋,大力关上房门。
次间床榻之上放着个小包袱,阿难上前打开看了,里头还真是个长得和软猬甲差不多的东西。不过更为轻薄,试穿之后也更为贴身些,关键是有袖子啊。
然后坐在床边琢磨了琢磨刚才沈恻那话。他刚才说啥来着?说不用使什么美人计了,你这招只对其他男人管用,对他没用?
刚才气头上,这会儿感觉了一下。阿难乐了,嘿,你个龟孙,吃醋吃的这么暗戳戳,得亏自己聪慧,不然还觉不出来。
捂着脸偷偷乐了一会儿,阿难起身去打热水。
沐浴之后小心翼翼将寒玉神令放在暗囊之内,阿难心满意足睡了。
第二日起身沈恻也已不见,阿难换了脸,拿着软猬甲直奔着当铺去了。
刚乐呵呵揣着七千两出来,就看到沈恻站在当铺门口。现在她是练出来了,不管他易容成个什么模样,只要看见那双眼睛,她就能认出来是不是沈恻。
“当了多少啊?交出来吧,你身上那套白绡,可比你的软猬甲贵多了。”
阿难:“……”
挣扎无果,又被沈恻拖回了院子。
临门一脚进去的时候,又被隔壁邻居大娘瞅见了,这回大娘没急着走。两人进了院门之后,大娘是在门口转了许久,还时不时朝里张望着。
心内嘀咕,这姑娘怎么天天换男人呢?而且男人长相也差太多了吧,昨天是个麻子脸,今日是个少年男人。
后来大娘又分别看到了儒雅书生,大胡子男人,这就罢了,竟然还有个刀疤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