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恻连话都没说便用了轻功一跃不见。
上官秋水见状想来有些不对劲,随后跟了上去。轻功身法没有沈恻快,是以到了恒玉帐前不远处的时候,就瞧见已经沈恻已和弄影动起了手。
弄影自然是打不过他的,可惜这纠缠人的功夫倒是厉害。眼瞧着沈恻攻势越来越快,上官秋水还是抽了长鞭上前阻拦。
此去不周山是靠着恒家的,武林盟主再不济也是个武林盟主。若是一不小心杀了恒府的护卫,不就等于是和恒家公然宣战?饶是知道沈恻精通易容,她也不想平添这等麻烦。
将弄影纠缠住,上官秋水动手之间抽空喊到:“他我来对付,你快去瞧瞧吧。”
沈恻听言便头也不回的去了恒玉的帐子。
掀开帐帘,帐中却无人。
耳廓微动,听声辨位,身影一闪又是不见。
上官秋水转身一鞭子挥向弄影,见对方稳稳握住了,扯了嘴角,“上回瞧你箭无虚发,这回就来比试比试,瞧瞧是你们恒家山庄的功夫厉害,还是我们南星宫的功夫厉害。”
“奉陪到底!”
夜里起了雾,虽不影响辨位,但却影响追踪。沈恻将轻功用到了极致,才从林中远处听到一丝动静。
顺着声音飞身过去。
从半空之中只见阿难衣衫半露,发钗尽褪,修长的双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被墨狐大氅映衬的极为刺眼。而恒玉却是肩膀处流了血迹。
怒火攻心,没了试探,没了手下留情。
两人几乎就在一瞬便过起了招。
剑意骇人,而恒玉不知怎的,闪躲的速度慢了不少。这一慢,差距就大了。
本想一剑结果了他,却听人儿嘤咛出声。
转身之间,外袍抛出落到人儿身上,一跃不见。
沈恻一走,恒玉体力不支跪地。单手支撑,不让身子倒下,一口鲜血吐出,却是再难动作,再待起身,便晕了过去。
阿难此刻只觉身体里的血液热的快要灼伤自己,脑中因着刚才恒玉用内力帮她引毒,清醒了不少。抬眼见着沈恻,开口倒是先问了恒玉,“恒玉刚才帮我引毒,你没伤了他吧。”
沈恻此刻是怒极,听到人儿一醒问的就是恒玉,嘴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说。
飞身回了马车,掌风将春芽从驱马处推了下去。将阿难拢在怀中,便策马而动。
如果不是阿难体温越发灼人,只怕行的还要再远些。
手指翻飞,点过几处穴道。又不知从何处拿出银针,手腕处的污血被引出之后,让人儿背对自己,内力源源不断输送。
不同于恒玉内力的滚烫,沈恻此刻内力都散发着冷意。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定能看到沈恻一身冰冷煞气,连那头发都因凉过头结了冰霜而微微发白。
夜里簌簌下了雪,再待天大亮时,雪还未停。山中冷风如刀,只见一紫衣身影抱着个女子从一马车上走了下来。
似是被雪牵绊,走的也不是那般利索。
越过一处高大岩石,两人便又来到了那日暖泉。
将还在昏迷中的阿难放置温泉之中,沈恻自己褪去外袍只穿着里衣也一起入了温泉。
虽毒已去了大半,但身体之内还是有所残留。逍遥派的内功作为媒介驱毒还算管用,不过想人儿日后身子与常人无异,必还得用了温泉热水,加以南星宫的内力再作辅助祛除才可以。
阿难中的是长梦,名字取的好听,药性也是烈。不与人交.合,便要血脉爆裂,若交.合,虽可解一时之毒,但却极耗精气。只怕日后就要如其名,用不了多久便会长梦不醒了。
沈恻原先只以为是恒玉给阿难下的这药,当时气糊涂了,此刻想来,恒玉那会儿也是想借着山中冷风替阿难驱毒才是。
心内冷哼带着不屑,也算恒玉有些良知没有趁人之危,否则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下毒之人更是用心叵测,寻常□□不过教人失了清白,这长梦是既要人失了清白,还要人失了性命。
心中庆幸不止,没有什么比这丫头的命更重要了。即便阿难因中了阴谋算计失了身子,沈恻也不会介意,只要她人是好的,就好了。
这回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人还在,也没让人儿受了屈辱。只不过自己失了些功力,这倒不值一提。
又过去将近三个时辰,沈恻才从温泉之中起身。阿难则闭眼靠着温泉石壁,仍未清醒。
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衣裳湿了个透,这会儿子却舍不得再用了内力再烘干衣裳。算着离那丫头醒来还有些时间。
便解开衣裳放在了温泉壁上,温泉壁温热盼着能早些烘干。自己则拢着个外袍,坐在阿难身旁打坐调息。
温泉此处鬼斧神工,宛若一间四季如春的房子。即便此刻下着雪,那雪也多被悬崖峭壁之上的树叶枝木所挡。
也算给了沈恻一处疗伤的好地方。
调息半刻,嘴角沁出血迹,抬手抹去,只当不觉。
周遭安静至及,只偶尔听到些林鸟声音。
时辰便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
梦里难耐,黑暗无边无际,除了恐惧便是恐惧。
阿难有些费力的睁开了眼,见又是那日的温泉,还当着自己是在做梦。也实在是此刻天上飞雪,雪花飘飘,却落不下来。日光白的过头,自己身子又暖和不像在人间。
思绪恍惚,直到转身看见打坐调息的沈恻。
想都没想,探手就摸上了沈恻露出的半截胸膛,见那厮睁开眼一副你想干嘛的诧异模样,阿难笑出了声,“干嘛,上回梦里头不是会的很,怎么这回倒成了假正经。”
紫衣显人尊贵,那厮玉冠束的一丝不苟,平常不说话看着倒是一副不怎么好亲近的模样。偏偏在自己梦境里又是那般教人血脉喷张。
探手扯了那厮一起下了温泉,双手环过他的腰,耳朵抵着他的心口,阿难悠悠道:“也就只在梦里才敢这样了,怎么就欢喜上你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中毒昏迷着,那会儿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脑子里头只念着那等事我只想和你做了。”
阿难手臂逐渐收紧,话语里还带着些许哽咽,“我喊了你好多遍,好多好多遍,喊的我嗓子都快哑了,喊的我都快恨死你了你才来。也不知道那毒要不要紧,我要死了你记着只管把我烧了就是。然后行行好把银子都给素素,一定要帮我找到素素…”
提到素素,阿难眼泪就止不住,抬眼看着沈恻,“我这辈子原打算着自己有素素一个亲人便够了…没想到会再遇上你…你总是真话假话分不清,我都不敢信你。怎么就欢喜上你这龟儿子了呢…”
话语带着眼泪犹如无数箭羽,纷纷刺中沈恻的心。那颗心,便被人儿的话语眼泪化成了万里桃花,桃花纷落,只为着眼前这名叫阿难的女子。
稍稍踮脚亲了亲沈恻嘴角,阿难眼含水光,眼含情思,声音微微哑着:“我不想要什么银子了,我只想着你能好好爱我一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恒玉口嫌体直,他想要的,只是阿难的心。
阿难口嫌体直,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银子,而是爱。
沈恻:“阿难是我的。”
第34章 莺莺呖呖喃喃
探手拂去人儿眼泪,那手掌却被阿难握住。
小脸歪在那手掌上,阿难言语委屈之意尽显:“我时常想着,欢喜你了,不如去欢喜了别人。恒玉便也不差你哪里去,中毒我脑子都不清醒了,却还能分辨出那不是你了。那你如今在梦里,便不能亲亲我么。像上次一样。”
小意软语,带着不同于以往的娇糯。
沈恻只那么瞧着她,并不说话,阿难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你这王八蛋长的比我还美了,每日只知道招惹我,撩拨我,嘴巴也没个把门儿说让我当你娘子。你便不能正经些么……”
眼泪滴落手心,荡漾心中涟漪不止。
上次同样的地方,一切不过是浅尝即止。一直怀念手心的柔软温度,不过当时人儿醉了过去便什么也没继续了。
此刻人儿眼泪不停,没什么旖旎之思,却是多了心疼。想来从一开始再遇到,这丫头便一直四处逃着,若是平常人,大概早就被折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也就偏偏她能将这般日子也快活过了。
微不可知的叹了口气,低头吻去她的泪,唇畔轻薄,拂过脸上比羽毛重,不算是刚刚好,又好像是刚刚好。
阿难的惶恐不安逐渐被熨帖,想着既是梦里了,那梦境也该由着自己心意。
微微推开沈恻,侧头也不看他,面容透着粉色,眼神透着羞涩。青葱十指缓慢的解开里衣丝带。漾起温泉波纹,一圈一圈。
沈恻探手按住那温泉之下正宽衣解带的十指,声音微哑还有些不可置信,“你当真愿意如此?”
小手顺势握住了沈恻的手掌,破开水面,将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你便随了我心意就是。”
温泉水声哒哒,从温泉里…温泉边…
犹如饕餮食髓不知味,亲吻这心中至宝一般一次一次。
阿难在感受到痛楚之后,脑子微微疑惑了下,这做梦是否做的太过真实了些。
沈恻却不敢动了,自己像被匣子锁住了一般。太过绵密,又太过紧实,将他困在其中,不敢动弹。若是动了,只怕都要付诸一汪春水。
若顷刻间都秉持不住,岂不是平生之辱?为了人儿日后不嘲笑与他,也得把持住了。
可惜他不动,她还能动。
如此,便再停不住了。
辗转反侧,像要将湿透了的衣裳把所有水都要拧干似的,力气根本无法控制,收不住了,就要弄痛了人儿。
莺莺叹词。喃喃之语。枕边风月。
空隙间,看着眼前人的眉眼,阿难破碎道:“为何做梦你便如此温柔了…”
沈恻喃喃:“乖…放松些…”
“为何…就要听了…你的了,在这梦里,该是缠…的你我终身…难忘。”
“傻,这不是梦。”
可惜人儿早已听不进去这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醒了的。
又是梦里,黑暗无边无际,从缠绵一幕划过之后,看到的是小时候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干娘,此刻正一脸笑的瞧着她。画面一闪,又变成了老夫人,也一样一脸慈祥的朝着她笑。
阿难此刻只觉着温暖,像不知道多少年前,被老夫人抱在怀里哄着似的。
美梦却短暂。
当不知道第几次又被吵醒,只当着是梦中梦。
被沈恻从背后擒在怀里的时候,阿难扭转着小脑袋,一双眼睛含着春水,望着沈恻道:“该是饶了我吧…”
“乖…”
阿难不过头一回,哪里被这等磋磨过,心里微微恼了,却没一会儿又被弄的如漂泊浮萍,再没神志。
从天明,到天黑,再到天明,是梦的话也该醒了。
阿难睁开了眼,身子传来的不适感跟被人吊起来打了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人拢在怀里。一转头,见是沈恻那张脸,一根弦刹那间碎裂。
原来不是梦?思绪渐渐清明,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事情的发展,才发现是自己糊涂了。
没先想着该如何,阿难此刻心里蹦出来的想法竟然是…还好自己没死,还好那不是梦,还好这等事儿是和这厮做的,否则该是个心结,死都死的不痛快。
恒玉呢?那毒是谁下的?把自己送到恒玉跟前是为了给恒玉凑做对吗?还是就单纯想毁了自己清白,毕竟恒玉是有婚约的人。
想的深了,脑袋就疼,带着浑身都疼。
又看了看沈恻那张脸,欢喜是欢喜的很的。
不过还是有些恼,虽然是自己主动了,但是不能给自己个大耳刮子扇醒自己吗?还真就那般这般的顺水推舟了?
她是中毒了,可不是喝醉了。自己当时说的什么做的什么都是记得的,想都没想,一巴掌就扯了过去。
沈恻像是累的很,一巴掌都没醒。
阿难心内冷哼,这厮能不累吗?转念一想脸上一红,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殊不知这点力道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沈恻睡的迷迷糊糊,又将人儿紧拢在怀里,褪上也将人儿锁住。这下子阿难挣脱不开,出口想骂,那声音都让她震惊。
怎么自己声音就这样了?这么说话不是勾引人呢吗?
倒是沈恻,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的不忘动了手,见人儿躲了,眼睛也不张开,就那么声音哑着开口:“昨夜里,我这腰都快被你使唤的断了,这会儿怎的?摸都不能?”
阿难也是累的很,但是听到这厮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你的腰快被我使唤的断了?那我叫你停的时候你不是跟个狼似发了狠,你瞅瞅我胳膊上。”手上使劲儿掐了沈恻那腰:“你别给老娘得了便宜还卖乖。”
捉了那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怀抱收的更紧,“再睡睡吧…养精蓄税…”
养精蓄税?养精蓄锐干什么。面上又是一红,衣裳还没穿着,眼下都这般一起躺着了,还说什么。
算了,反正木已成舟,该干的是一样没落下,阿难身上疼的很,也实在是折腾不起来了。
索性作罢,干都干了,还是自己先动的手,那就这样吧。反正这厮她也欢喜的,不吃亏。便一转身,面对面的往沈恻怀里一缩,继续睡了。
大雪未停,日头正好,而这处暖泉边上,则是阿难和沈恻相拥入眠的场景。紫色锦缎映衬,天造地设。
美的好似本就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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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影换了身衣裳,脸上那鞭痕却盖不住,便作罢。见着天已大亮,心中恼怒不止。上官秋水真不愧是武林之中最难缠的婆娘,愣是跟自己打了一个晚上。
跟逗弄着他一般,只管往自己脸上招呼。
不再想这些,少主一宿未回,不知和阿难姑娘的情况如何。弄影出了帐子,一动一跃之间,四处找寻张望。
终于,在一处天然石台处,看到正盘腿练功调息的人。
再看被少主垫在石台上,本该是阿难姑娘的墨狐大氅,弄影心中一慌。只见少主,不见阿难,莫不是没成事,自己拖了那么久,沈恻来的也不算及时,该是成事儿了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