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被素素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害怕的如初生小鹿看着来人,很是叫人怜爱。这回恒玉没再慢了,挡住上官秋水,让她无法再近一步。
“让开!”
恒玉不言。
上官秋水右臂突然抡起鞭子带起疾风,恒玉大袖一挥带有力道挡了这一鞭。
楼道横栏阻挡,打起来实为不便,二人近身互搏,招式之快叫人眼花缭乱。
楼下辛显九和刘丙乙看着一时竟看不清楚谁占了上风。
“这上官小娘子武功这么高?”刘丙乙道。
五名女子齐齐上前厉声道:“休得对宫主无礼!”
刘丙乙就当没听见,拉着辛显九又问,“上官秋水在高手榜上第几来着?”
“江湖高手榜三年一换,三年前她还是第四十七,三年前恒玉就是第十二了。”
“我滴个乖乖,这小娘子也太够劲了吧,三年武功进步神速啊!”刘丙乙有点兴奋,“今年冬月高手榜又要换了,不知道这上官秋水能排到多少。”
楼上二人打的如火如荼,上官秋水振衣而起,两人转眼又在一楼堂厅动起手来。
客栈的账房小二躲在台子后面是连头都不敢探。
上官秋水身法极快,向门口一掠,一阵轻微的衣袂带风声而过,又是一鞭子,恒玉微微色变,身法亦不落后,抽出配剑打了起来。
“哎哎哎,恒玉这小子动真格了,都拔剑了。”刘丙乙说的咋咋呼呼。
二人底下打着,素素扶着仍旧没缓过来的阿难,“怎么办姑娘。”
“回头软猬甲得做个袖子。”
素素,“……”
楼下二人又微微错开了些距离,上官秋水一笑,尽显艳丽之色,“恒公子好身手。”
言毕再待上前,一白影飘身而来,挡在二人中间,声音清冷至极,“莫打了。”
刘丙乙指着那白衣男子道:“这人谁?看他那周身气势,武功定然不低。”
辛显九瞥了一眼刘丙乙,“废话,我看得出。”
素素扶着阿难也打量起楼下那白衣男子。
“这又是谁?”阿难问。
只见白衣男子身量比寻常男子高些,侧脸线条冷峻。
待白衣男子一转头,阿难再没办法注意这人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裳。
风姿特秀,萧萧肃肃,长的太过巧夺天工,恍若谪仙。心道若此人是个女子,她阿难定是要拜下阵来。
恒玉面容比之差些,气度却是不输,二人此刻站在一起,当真“连壁”一词所言非虚。
“沈恻,你让开,恒玉挡我,为何你也挡我!”上官秋水嘴上说着,却是得了空当用了轻功掠到阿难身后。
阿难惊的紧靠在栏杆上,一时不察翻过栏杆,素素拉扯不及就这么看着阿难掉了下去。
只见羸弱身躯发丝飞散,衣帛飘飘,衣影翻飞,血迹浸满衣袖,不过一瞬,破碎的美感震撼在场之人的眼睛。
沈恻飘身而上,接住了那羸弱的身躯,恒玉身法慢了几拍,就见美人已入他人怀中。
看着羸弱,这线条很有些傲人,沈恻感受到手中细腰和臀线的傲然,手臂微微紧了些,不自觉地还想再紧些。
阿难还没缓神,鞭子带起的风声擦过耳朵,沈恻就这般将她护在怀中躲闪。
没觉得此刻英雄救美的戏码有多叫人艳羡,讲真,来回晃的她快吐了。
“沈恻你今日若是护着这女子!他日我定要她死的难看!”上官秋水自知跟不上沈恻的身法,撂了句狠话。
松开怀中之人,沈恻拍了拍右侧衣袖,看都没看一旁的阿难,“差不多可以了,没必要非要了杀了她。”
“对对对,我这德行哪里有宫主你好看,不用杀我,什么第一美人你尽管继续当就是。”阿难一边说一边跑到恒玉身后躲着。
这动作让恒玉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谁料这话让上官秋水更加发怒,太过生气带的声音都有些尖刺。
因着容貌绝美,并不让人反感,“你说你没我好看,便没我好看了吗?美人榜如今是你列在首位,这天下人可没人觉得我上官秋水容貌第一。”
刘丙乙那傻老帽哈哈大笑,“上官宫主因着这就要杀人,那等你容颜老去之时岂不是这天下女子就要被你杀光了去?”
那张着的嘴还未合上,一鞭子就打到身前。刘丙乙躲地慢了些,那脚背就挨了鞭子。一旁捂着脚哎呦哎呦的叫着,金鸡独立的样子叫人发笑。
众人都没忍住,连带着怒容的上官秋水都没忍住。
捉了上官秋水胳膊,沈恻拉着她就要走,她挣脱不开便只好跟着,从阿难身旁走过之时狠狠瞪了一眼阿难。
出了客栈,还听得那沈恻语气没那么清冷的哄声道:“秋水你与那阿难相比,艳色更胜,没什么好追着人家非要一杀了之。”
“那你娶我。”
“这是断断不可能。”声音又归于清冷,再后来便只能听到上官秋水恨恨跺脚的声音。
阿难回过头,揪着恒玉衣袖,“那叫沈恻的是谁?”
“高手榜第四,沈恻,也是如阿难你一般,横空出现于榜上之人。”
刘丙乙捂着脚还没放下来,冲着恒玉大叫,“我滴个乖乖,那小子竟然是高手榜第四?!看着也太过年少了吧!”
“此人神秘,并不知其年岁,江湖者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云生结海楼高手榜上关于此人画像也是空白,不像其他人。”辛显九道。
这个恒玉倒是不知,“辛大哥,这人身法来源何派,看着很有些超然。”
辛显九摇摇头,“我看不出,但听人描述,很有些逍遥派的意思。”
“怎么现在高手榜上的都是些小白脸儿。”还一个比一个俊秀,刘丙乙捂着脚很是郁郁。
不想再听这些武林之事,阿难有些受不了胳膊的伤口,摇了摇恒玉胳膊,抬头泪眼涟涟,“恒公子,你可有上好的金创药借我用用,记得要最贵最好的,不能留疤的。”
伤口被血染的看不请严重与否,不过就算不严重,也不是阿难这种娇滴滴的姑娘能受的住的。
恒玉点点头,有些担心道:“金创药有最贵最好的,但是我随身带着没有雪玉膏,雪玉膏稀有,只怕这金陵城也没有,留疤了阿难姑娘你不要太过伤心。”
第6章 特么江湖弱鸡
金陵城苏州河畔,千檐百宇,气象恢弘,尤其红月楼此时更是声乐不断,高大的台子之上,四处布满半透不透的纱帘。
台子中间舞姬柳腰轻,莺舌啭,红袖回转,一众宾客看着当真好不快活。
恒玉和辛显九是被刘丙乙硬拉来的,说是连着好几日查探来消遣消遣,昨夜里打了一架也好放松放松。
辛显九调笑,“昨夜里你又没动手,怎么,也把你累到了是吧。”
“我这脚可还肿着呢。”刘丙乙指了指自己的脚,又看向恒玉,“怎么样,这红月楼不错吧。”
恒玉不答,眼睛时不时瞥向一旁的阿难。
自己的地盘不能自在,阿难脸色可以说的上是拘谨了,素素就更不自在。
恒玉见状只以为是女儿家害臊,如今民风开放,女子扮作男装来青楼也不算怪事,不过总归是女子,脸皮薄些再正常不过。
素素凑近阿难耳朵,“恒公子扭头看你好几回了。”
阿难只笑笑回望了一眼恒玉,之后才缓缓道,“公子,我这有点不舒服,得去后院一趟,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便回。”
人有三急,三人没有追问,只叮嘱着快些回,鱼龙混杂之地两个姑娘总归不便。
拉着素素离席,在龟公领路之下去了后院。二人离去之后恒玉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还是青楼,随后跟了上去。
龟公看着戴着面纱的阿难有点不解,“主子,您这怎么装客人来了,小的瞧着想给您倒杯芙蓉醉都不敢。”
“不许说认识,下去下去。”素素没好气的对着龟公摆摆手。
“姑娘你回去拿雪玉膏是不是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了,还怎么求恒玉庇护啊。”
拉着素素疾步向院子最里头的摘星楼走,那原是她的闺房之处,此刻跟做贼似的,心里很是不快,“那怎么办,总不能留疤,留疤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就着昏暗的月光,两人就这么贼兮兮的上了摘星楼。
楼顶横梁之上的身影隐到角落难以察觉,嘴角带起弧度看着底下那主仆二人。
“雪玉膏你放哪儿了?”阿难四处翻翻,埋怨道:“整天搞你那些毒啊蛊啊的,这雪玉膏也不多做一点儿,不然咱俩至于为了这东西冒险么。”
“还不是姑娘你太浪费!手上起个褶子都要用雪玉膏,不然也不会就剩半盒子在身上。你胳膊上那伤口完好如初最起码三盒。”
“别废话了,快找快找!晚了恒玉就该怀疑了。”阿难摸到角落还是翻不着,急得粉汗盈盈。
体香淡淡,偏偏横梁之上的人鼻子及其灵敏,闻见这女子独有的香气,微微走神。
素素在妆奁之前一大堆瓶瓶罐罐里头终于找到了雪玉膏,兴奋的对着阿难道:“找到了找到了!姑娘我们快走吧。”
“好好好,快走!”阿难拉着素素走的太急,随身的帕子落于地上,二人不觉,小跑着下了摘星楼。
脚步声渐远,横梁之上的沈恻悄声无息落于地面,拾起那帕子放到鼻尖嗅了嗅,表情很是玩味。揣于怀中,身影一闪直接从摘星楼窗户一跃而出,不见踪影。
夏侯玄的事情暂时无处可查,想着若是能查出那毒的来历或者就能探出幕后之人。
辛显九夹了口菜,“我们去找圣手榜上的人,问问这毒来历,凶手身份或许就有线索了。”
小口吃饭的阿难顿了顿。
“有道理,我和金无量甚是相熟,他排名圣手榜第三十,该是能知道那毒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就在金陵城不远的临安城,我们正好顺路去一趟,两天也就到了。”刘丙乙道。
夹着菜的阿难手抖了抖。
“如此甚好,如今八月初,九月武林大会开始,我们找完金无量还赶去武林大会也不耽搁。”辛显九道。
“那就这这么办,等用完我们就启程。”恒玉转头又对着阿难柔声道:“阿难姑娘,就委屈你和素素和我们奔波了,等到武林大会结束,我就带你回去见见父亲,让他帮你给上官宫主书信一封。”
阿难素素只能点点头。
“上官小娘子那么彪悍,能不能行阿?”刘丙乙给辛显九后背来了一掌,“你对江湖事了解的比较多,你说说,南星宫能听恒盟主话吗?”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我怎么知道啊,照理说盟主书信,南星宫少不得得给给面子。但是这个事是南星宫私事儿,盟主想插手也没理由啊。”
“嘿!”刘丙乙指着恒玉,“那你把阿难姑娘娶回去得了,这样盟主不就能正大光明的去跟南星宫说这事儿了么?”
这回轮到恒玉的夹菜的手顿了顿。
素素只管低头埋饭,就当听不见,阿难倒是含羞带怯的低了头。
辛显九没好气拿脚踩了刘丙乙的伤脚。
“哎哎哎!你吃你的饭,你踩我干啥,我脚还没好呢!”
“吃你的饭吧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丙乙见恒玉神色不明,这才闭了嘴。
等过炎热熬人的午时,一行人才出了发,阿难不会骑马,只好和素素共骑一乘,她倒是想和恒玉一起,无奈脸皮还是没厚过那个程度。
戳戳素素的腰,“那个金无量什么个水平。”
“一般般吧。”素素目不斜视认真御马。
“那去见着了知道毒是你制的怎么办?”
离得有些距离两个人说话声音又小,素素也不担心前面几人会听到。
转头对着阿难得意一笑,“姑娘我看你是不知道圣手榜第二意味什么。先不说我鲜少在江湖露面,我制的那些毒一般人连我用的什么都猜不出来。再加上我弄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不会流入江湖。那个金无量能知道我就有鬼了,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阿难听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行在前头的刘丙乙策马行到辛显九身侧,“你刚才踩我干啥,我也没说错啊,恒玉把阿难姑娘娶回去不是正好,相配的很呐。”
“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你忘了恒玉跟白家婚约了?白家好惹?能让恒玉娶妾?就算愿意,阿难姑娘愿意当妾?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
刘丙乙被几连问直接给问懵了,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说恒玉怎么脸色不好了,诶,我也没想那么多,不就看着人家俩郎才女貌的挺般配的嘛。讲真,我要是能长成恒玉小子那样儿,哪里还轮的到他啊,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把阿难姑娘娶回来。”
“行了吧,就算你长成恒玉那样儿你也是这副大老粗德行,阿难姑娘要是真跟了你,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有那么埋汰么我。”
这两人斗嘴斗的热闹,阿难素素也是窃窃私语,只有恒玉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
和白家的婚约是自小就定下的,虽然自己和白家姑娘从未见过没有了解,可是以往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这桩婚事应不应该。
恒玉不经意的瞥过巧笑嫣然的阿难,略微自嘲的笑了笑。
脑中所思还未停,就见前处两匹健马,一阵风似的迎面而来,两匹高头大马,俱是黝黑颜色,显得极是神骏。
不过几息,两匹骏马便横档在一行人面前。
马上之人黑衣蒙面,大热天的也不显捂得慌,察觉到来者不善,刘丙乙冲着对方大吼一声,“来者何人,竟敢挡在你刘爷爷面前!”
二人嗤笑一声,其中一人不屑道:“还刘爷爷,你名为刘丙乙可知为何吗?意为你就只配当个二流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