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现场的福礼,正儿八经的贺礼早早就放到了后殿,等着宴会结束,几大箱好东西一起抬回月华宫。
小团子一到盛南晴怀中,黑黝黝的葡萄眼都泛着光,兴奋的抬起小胖手想要摸她的脸,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来。
盛南晴一直觉得小团子喜欢捏脸的习惯,是从景帝这个当父皇的那里学来的。那狗男人特别喜欢捏她的脸,当着小团子的面也不收敛。
“瞧瞧,这小子一到你怀里多高兴。”景帝轻笑道。
“那肯定,他可是我肚子里出来的。”盛南晴笑着吻了吻小团子的额头,见小团子吧唧两下嘴,看起来有点困的样子,侧头对景帝道,“陛下,小团子好像有点困了,臣妾先让奶娘将他抱下去歇息吧?”
景帝应了声,“好,反正赐福礼已毕,就让孩子先去歇息。”
“多谢陛□□恤。”盛南晴将小团子交给奶娘,又派了珠儿和梅月一起跟去照看着。
小皇子虽然退场了,但皇子他娘还在,盛南晴自然而然就成了下半场的主角。
笙歌曼舞,觥筹交错,她也不记得自己听了多少声祝福的话,喝了多少杯酒,只知道整个人喝的有点飘乎乎的,身子都有点摇晃,景帝的脸都变成四只眼睛两张嘴。
景帝见她不胜酒力,于是在下一个人敬酒的时候,端起她面前的酒杯,淡淡道,“朕是四皇子的父皇,这杯酒便由朕来喝。”
他说着,仰头干杯。
那敬酒的诚惶诚恐的喝了一杯后,又赶紧满上连敬了三杯。
下座众人见状,又是感叹于陛下竟然这般心疼盛妃,又是暗暗松口气,还好自个没再敬酒了,不然跟陛下喝酒的话,这心理压力有点大啊。
景帝这么一出面,接下来就再没人敬酒了。
盛南晴托着腮帮子,斜眼看着身旁俊伟的男人,心底有几分诧异,这男人竟然帮自己挡酒?
嗯,当宠妃感觉挺不赖的。
景帝稍稍侧眸,就看到她粉面含春,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看向自己,或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那眼神比清醒的时候更加撩人,像是有两个小勾子牢牢地勾住了他的心神……
有点渴。
他这样想着,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大口。
见她还那副慵懒迷离的模样盯着他,他板着脸瞪了盛南晴一下。
不准用这种眼神勾引朕。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盛南晴,???
两人眼神在上头眼神交流着,全然没顾虑到下座的人。
王亲大臣们:传言陛下无比宠爱盛妃娘娘,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看来以后得多多跟盛家走动走动,听说盛妃娘娘的兄长至今未婚,要是能跟盛家结亲那就好了。
后宫妃嫔们,低等妃嫔羡慕嫉妒恨,暗暗咬紧后槽牙;高位妃嫔们司空见惯,该吃吃该喝喝,喜怒不形于色。
就在宴会气氛热烈融洽的时候,长福公公忽的步履匆匆的走到景帝身旁,附耳道,“陛下,不好了,寿康宫走水了。”
景帝脸色骤然沉下,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还未知,但火势是从西侧殿开始烧的,这会子火班的奴才已经去灭火了。”
长福公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景帝的神色,心里叹息着,这都叫什么事儿,本来是个大好的喜日子,怎么好端端就走火了。而且宫里的宫殿那么多,着火的偏偏是太后的寿康宫!
太后老人家也真是倒霉,病了有些日子,难得出来一趟,等回去发现自家的屋子都烧没了一半,那得多糟心呐!
“加大人手,务必将那火给扑灭。”景帝沉吟片刻,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太后,吩咐道,“暂且别告知太后,一切等宴会结束后再说。”
“是。”长福公公应了一声,忙下去安排了。
许皇后看出景帝脸色不佳,低声问了句,“陛下,怎么了?”
景帝也不瞒她,沉沉道,“寿康宫走水了。”
“怎么会!”许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两道好看的柳眉也紧紧蹙起。
景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等宴会散了再议。”
许皇后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如今还有这么多宗亲臣子在场,绝不可引起恐慌。
帝后面上不显异样,但这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直很安静的贤妃忽的惊恐的喊了一声,“太后,你怎么了!”
这声音不算太大,却足够前排的人听得清楚。
众人齐齐朝着柳太后看去,只见一身姜黄色宫服的柳太后面色发白的倒在椅子上。她一只手用力的按住心口,眼睛圆瞪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宛若一条搁浅的鱼。
“母后!”景帝猛地起身,快步的走了过去。
皇后紧随其后。
盛南晴的酒意也被这纷乱惊醒了一大半,赶忙由暖玉搀扶着起身,大步走了过去。
贤妃一脸焦急的替太后抚着心口,一边担忧喊道,“太后,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臣妾。”
景帝浓眉拧起,大喊道,“宣御医,御医——”
有小太监立刻飞奔跑出殿内。
另外几位太监宫女一起扶着柳太后往后殿而去,景帝和贤妃一起跟着。
许皇后急急地叮嘱德妃和淑妃道,“你们留下来处理这局面,我先跟去看看太后的情况。”
德妃和淑妃互相对视一眼,齐齐道,“臣妾遵命。”
眼见着许皇后也跟进去了,盛南晴站在原地还有点发懵。
淑妃走到她身边,艳丽的脸上是无比的镇定,语气肯定道,“你也跟进去,先让你的宫女把四皇子先送回月华宫。”
盛南晴回过神来,赶忙朝淑妃道了句谢,转身就往后殿赶去。
当看到承祐在奶娘怀中安然熟睡时,盛南晴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接过来抱着,依恋的吻了吻他柔柔的小脸蛋。
“主子,奴婢刚听到的消息,说是寿康宫走水了!”珠儿跑了过来,神色慌张道。
盛南晴一怔,好几个时辰没跳的右眼皮,又猛地跳了好几下。
柳太后发病,寿康宫走水……
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会是偶然吗?
盛南晴的心头沉沉,忙不迭将襁褓放到了奶娘手中,又对梅月和珠儿吩咐道,“你们先带着四皇子回月华宫,回去后仔细检查一下我们宫内四周。对了,让小喜子带着宫里的太监都到门口守着,务必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宫内。”
珠儿疑惑道,“主子,你这是……”
盛南晴表情严肃道,“今夜宫里不太平,保不准还会出事,咱们得小心些。”
“是,奴婢遵命。”见自家主子这般凝肃的模样,梅月和珠儿也慎重起来。
盛南晴将她们送到殿外,宁嫔和萧容华正好也匆匆走来。
得知盛南晴要先送承祐回宫,宁嫔拍了拍胸脯道,“我跟梅月她们一起,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在宫里替你守着小团子。”
“阿宁,真是多谢你了。”有阿宁守着,盛南晴心底也更稳妥。
“嗨,咱们什么关系,说什么谢字。”宁嫔道。
盛南晴又交代了梅月她们两句,宁嫔她们就离开了麟宿殿。
远处的天映出一片灼灼的火光,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滚滚上升的黑烟。
萧容华看了好半晌才收回目光,嫣红的唇微微抿着,转头看向盛南晴,“你觉得这巧合吗?”
盛南晴摇头,眸光透着几分冰冷,“我在想她搞这么大的动静,是打算给我按个什么罪名?”
“她真是选了个好日子,存心膈应你呢。”萧容华冷冷的勾起唇,瞥见盛南晴那难看的脸色,她走近一步,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滴水成冰的天气,她的手指凉的彻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容华柔声道,“走,咱们先进去看看太后什么情况,顺便看看她怎么演戏。”
对上萧容华莹润又坚定的双眸,盛南晴眉头稍稍舒展,重重点头道,“好。”
两人挽着手,一起往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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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休字数会多一些的!!
第099章
太后病的很突然, 心悸气短, 头晕冒汗。
御医也查不出个因为所以然来,只说是心症,须得慢慢调养, 开了几副安神定息的药。
那药里放了一定量的夜交藤, 有催眠麻痹神经的作用, 服过药后, 柳太后的呼吸渐渐平稳, 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后这边稳住了, 寿康宫的火却还在烧。
又过了半个时辰,火势才扑灭, 但整个侧殿基本烧毁, 主殿也被那熊熊火光给熏得黑乎乎,一股浓浓的烧焦烟火味, 短时间内压根没法住人。
许皇后做主, 在寿康宫修缮好之前, 先让柳太后挪去她的凤仪宫居住。
对于这安排,景帝没有异议。
这样一番折腾, 眨眼就到了深夜。
景帝跟着许皇后一起回了寿康宫,盛南晴和萧容华两人互相安慰了一番, 也各回各家。
严阵以待的月华宫随着盛南晴的归来,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宁嫔和衣睡在摇篮边上,听到有人进屋的动静,立马警觉地睁开眼睛。当看到是盛南晴,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你回来了啊。”
“辛苦你了阿宁,今晚就在我宫里歇息吧,明早我让厨房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盛南晴朝她露出个勉强的笑,又弯腰看了看摇篮中熟睡的小团子,外面都闹翻了天,这小家伙倒是睡得舒坦。
“好,也省的我摸黑走夜路。”宁嫔一口应下,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眯眼瞧见盛南晴那满脸疲色,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盛南晴看了眼小团子,淡淡道,“出去说吧。”
宁嫔颔首。
是夜,两人肩挨着肩并排睡在一起。
虽然已经夜深了,盛南晴也很累了,但精神还是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太后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都还好好的。”宁嫔嘟囔着,“陛下待太后至诚至孝,若是太后有点什么事儿,陛下肯定心情不好。陛下的心情一不好,咱们后宫的日子也跟着难过……唉,本来一个高高兴兴的好日子,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呢。”
这话盛南晴自个也在心里反复抱怨了很多遍,她也很清楚抱怨没什么用。
但看今晚贤妃的样子,她那样紧张太后,好像真的没有预料到这一切似的。
而且,她今晚并没有刻意把话题往盛南晴这边引。
可偏偏这样平静的态度,越是让盛南晴的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默。
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耳畔渐渐响起宁嫔熟睡时的轻微鼾声。
想到萧容华说的那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盛南晴也闭上眼睛。
不管了,先睡再说,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数,自己也得保证充足的精神才能更好的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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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柳太后浑浑噩噩醒来。
但得知寿康宫被烧的事后,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
景帝一下朝收到这消息,连杯茶水都没喝,铁青着脸就往凤仪宫跑。
御医们围成一团,又是扎针,又是按摩穴位,又是喂药,折腾了好半晌,柳太后才气息奄奄的睁开了眼睛。
一见到床边守着的皇帝,柳太后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悲愤,“皇帝,寿康宫好好地怎么就被烧了呢!”
“母后你先息怒,这事儿子已经派人在查,一定会查清楚的。”
“查,肯定要好好查!”柳太后有气无力道,“别的地方倒还好,偏偏哀家的小佛堂也被烧的精光,那些菩萨佛祖像,还有那些佛经文卷,真是造孽喲!”
“太后,太医说了切忌情绪激动,你可得保重凤体啊。”
贤妃端着药上前,柔声安慰道,“寿康宫那边,陛下已经命人去修缮宫殿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能重新住进去。至于那些菩萨佛祖像,咱也不是故意损毁的,相信菩萨佛祖不会怪罪的。那些烧掉的经文咱们也可以再慢慢抄,以后臣妾陪你多抄一些。”
“唉……”柳太后闭眼长叹一声,听到贤妃这安慰,心情好歹舒坦了一些。
景帝颇为赞赏的看了贤妃一眼,起身让位,好让贤妃伺候太后喝药。
柳太后喝过药后,又躺下休息了。
屋外,景帝和许皇后商量着寿康宫修缮事宜,长福公公踩着小碎步迎了上来,“陛下,钦天监监正陈岳说是有要事禀告。”
“钦天监?”景帝蹙眉,语气淡漠道,“就说朕这会没空,让他明天再说。”
“这……陈大人跪在勤政殿门口,说是涉及到大梁国运的大事,分外紧急,今天一定要见到陛下。”长福公公一脸为难道。
“……”景帝本就为着太后的事心情不佳,这会子面色更是不虞。
许皇后轻轻扯了下景帝的袖子,温和说道,“陛下,想来监正的确有要事禀告,要不你就去看看吧?太后这里有臣妾与贤妃一起照料着,您尽可放心。”
对上皇后那双温柔如湖水的眼眸,景帝的脾气稍稍收敛,瞥了长福公公一眼,“摆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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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一个茶杯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擦过钦天监监正陈岳的耳朵,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陈岳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龙椅上的景帝紧紧地捏着拳头,俊朗的面容难得露出几分情绪,足以可见此刻他的愤怒。
“什么叫做四皇子命中带煞,孤鸾寡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