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楠楠就看着干瘪老头被铁链向后拽着，绕着村子一圈又一圈地被抡着向祠堂里面吸。
干瘪老头四肢在空中摆动：“我不要回去！不要！”
甄楠楠累瘫地坐在地上，抱着丧尸宝宝心有余悸：“整整一宿，真是累死我了。走，我们去找肖苒去。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肖苒这边。黎明鸡叫，被她包裹妥当的体面老头就被祠堂传来的吸力给拉扯着拽回祠堂，老头身后铁链迅速缩短。老头发出哀嚎。
老头动弹的瞬间，肖苒就睁开了双眼，她原本视线是看向被扯走的老头，可一抬眼就对上了棺材上面无声无息的小大眼。
肖苒默默盯着小不丑看了一会儿，然后闭眼躺回棺材，嘴里还嘟嘟囔囔：“梦没有结束么？同化入梦，竟梦到我过去，一切不太好……又很好的经历。梦中有只大眼大嘴仔一直陪着我，我不再孤独。”
小不丑闻言愣住，良久发出低沉的笑声，他伸出大手手戳肖苒：“主人，我昨晚也做了个梦，梦中看到了个豁牙小女孩。”
闭着眼的肖苒掏掏耳朵：这声音，怪好听的。
“砰！”肖苒猛地一把抓住小不丑脖子将他拽到棺材里，她危险地眯眼看小不丑，双手捏他的脸，“你确定？谁豁牙。”
小不丑望着肖苒近在咫尺的脸，双手捂心，发出荡漾的：“嘤。”是我是我，我是小豁牙。
肖苒：“……”
快把我的小不丑还给我！……其实、其实现在这样超大号的小不丑，也有点萌呢，只有一点点的那种。
“你怎么就突然变大了呢？”肖苒拉着小不丑从棺材中出来，双眼一扫就发现了被扔在地上的牌位。牌位上写着“小不丑”。
肖苒捡起牌位，手指摩擦过上面的名字。她思索片刻嘴角斜勾起来，将牌位塞入小不丑的怀中，附在小不丑的耳边嘀咕片刻。
肖苒嘀嘀咕咕的时候没有看到，小不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咧。在肖苒勾起笑容的时候，嘴角也斜勾而起，简直坏得一模一样。
肖苒所在的农户家正在做饭，他们将饭菜碗筷刚摆好。肖苒就打着哈气出现了，她眼睛环视厨房，最后视线落在桌上的碗筷上：“大娘、大爷，两口人，备了三双碗筷？一定是给我准备的吧？”
“这个不是给你……”大娘说到一半猛地停住，“对！就是给你的，你快拿走回屋吃去！行吧？”
大爷也在旁边帮腔：“吃饭你还得去准备祭祖去，日后不用我交代，每天午时去祠堂烧香磕头和舔砖。直到七日后你正式过门。”
“只怕不太行。”肖苒只回答大娘的话，在大娘大爷不高兴的眼神中，幽幽地说，“只有三副碗筷，还差一副给我未来的丈夫呢。”
“什么丈夫？”大娘大爷反应了一会儿，脸色瞬间难看。他们下意识地看向厨房后面的位置，神色晦暗难明。
肖苒的视线落在他们下意识看的地方片刻，笑眯眯地说：“我是进门的新人，当然是来嫁人的。”拍拍手，“我的好丈夫出来吧。”
大娘后退半步，意图遮挡住什么：“什么丈夫！赶紧出去！”
大爷更是额头冒汗，拍桌而起：“胡说八道什么呢？”
吱嘎，肖苒之前呆着的小黑屋房门开了，一米九的巫蛊娃娃穿着中式结婚大红袍，手里捧着牌位走出来了。他学着纸糊人蹦跶过来。
肖苒搂住小不丑的胳膊，猪头脸满是幸福的陶醉：“昨夜就是爷爷带着他来相亲的，我们一见钟情坠入了爱河。”
大娘大爷死死盯着抱着牌位的小不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疑不定、困惑茫然。他们说话都磕巴起来：“啊？这、这……”
肖苒拉着小不丑坐下来，自顾自地添饭吃菜，还将桌上唯一的一盆烧鸡拽过来，将两只大腿分给自己和小不丑：“吃。吃饱你带我我去村子里到处转转。毕竟是我们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小不丑露出满口尖牙，像是故意吓唬大爷大娘一样，一口解决鸡大腿，不吐骨头嘎嘣脆。大爷大娘盯着他的嘴巴，抖了抖。
第48章 双喜的村庄06
肖苒将全部饭菜一扫而空，看得大爷大娘肉痛不已敢怒不敢言。饭后, 肖苒打着饱嗝, 带着蹦跶哒的小不丑离开农户家。
肖苒一走, 大爷大娘火起来。大爷揉着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今年进我们家门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只……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娘双手抓着围裙：“好, 我给儿子做饭。你去问问大师。问问……没道理纸糊替身会变成那么大一坨的木乃伊布娃娃，他还捧着牌位。”
大娘说着往灶台走。大爷气势汹汹地走出家门，往之前的引路村民家走去。大爷刚想敲响大师的门, 就被人捂着嘴巴向后拖去。
等对方松开大爷，大爷定睛看去，就看到肖苒笑眯眯的嘴脸。大爷惊怒：“你想干什么？”
肖苒摊手：“我想来想去, 村子里陌生我怕迷路。可得有个熟人带着我到处转一转。”还伸出手指作出画圈圈的动作。
“我……”大爷左右看看没看到那只一米九的布娃娃，有些怪异, “那只巨大的布娃娃呢？”
“大爷真健忘。大娘不是说给‘儿子’做饭吗？他作为儿子, 现在应该已经开吃了吧。百善孝为先, 娘既然做饭，儿子就是吃撑了也得往里强塞呀。”肖苒说得理所当然。
大爷的脸瞬间苍白难看。
肖苒可不关注大爷的脸色如何，只是遥望一眼引路村民家：大爷大娘一遇到“怪事”就往这家跑。这家也许就是一切事情的源头。
大娘将热腾腾的饭菜放在竹篮子里，小心翼翼地到门口来回看看。确认祠堂门关着院内没人, 大娘提着饭菜来到厨房后面, 掀开地面上一扇隐蔽的地窖门：“儿子饿坏了吧？娘给你送吃的来了。”
大娘一路偷偷摸摸，完全没发现，她背后跟着一只一米九的巫蛊娃娃。小不丑他宛若一道幽魂, 如影随形。
地窖下面传来年轻小伙的骂骂咧咧的埋怨声, 大娘闻声非但不生气还露出欣慰笑容：“我的祖宗, 您就别埋怨了，快上来吃饭……啊！？”
大娘手中竹篮子被中途夺走，抬头对上小不丑放大的脸，大娘吓得一屁墩坐在地上，手指颤抖：“你、你……”
小不丑一手拿竹篮子一手拿牌位，声音磁性又透着少年的清亮：“大娘不是要给我送饭吗？我就被您叫出来了。”
“我是要给我儿……”大娘说到一半声音噎住，因为小不丑已经转动脑袋看向地窖。
小不丑咧开满口的尖牙，声音轻嘲：“大娘家中还有儿子。”
“你到底还要去哪儿？”大爷累得直喘气。在家中有诡异布娃娃的威胁下，他只能妥协地带着肖苒在村子里到处转悠。
肖苒装模作样地表示困惑：“大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是您领着家中进的新人看村里环境。怎么能反过来问我要去哪里？”
肖苒说着的时候，仿佛无意地倚靠在路边人家的大门口，视线不经意地扫进这户人家的院内。
这户人家是昨天拜祖宗的时候，被大师（引路村民）略过的人家。这户人家说自己也需要新人，大师说他家不着急还可以等几年。
院内，这户人家正好早起开始吃饭，饭桌上有一对中年夫妇，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孩子，以及一位“稀少”的花白头发的老太太。
肖苒视线落在这位老人家身上，不经意的神色转为专注。
她刚才跟着大爷满村子转悠，发现了昨天没注意到的怪异地方：村里几乎没有上年纪的老人，并且村里人都不着急早起种地，一个个还不缺吃穿。
饭桌上全家人很嫌弃老太太，嘟嘟囔囔：“奶奶今年也快六十了吧？全村里也没几户人家像我们家一样浪费粮食。”
“就是，爷爷自己在那边也辛苦，奶奶也不想着赶紧过去帮忙。”
“眼看我也要娶媳妇了，没有新房怎么成？”
老太太放下根本没吃几口的饭碗，垂着脑袋说：“可村里新人不够，奶奶想帮忙也帮不上。”
“奶奶不是最疼我吗？即使过去也不会怨恨我对不对？还有爷爷，也肯定不会伤害我们，当初他可是自愿的。我们试试不行吗？”
肖苒略微思索地听着院内对话。慢慢地将自己进入村子里看到、经历的事情慢慢地梳理出头绪来。
不远处甄楠楠推着自行车、驮着丧尸宝宝走过来：“肖苒！你可不知道，我刚才一路上都没看见郑蔓他们，他们肯定已经出事了。我昨晚多亏了你的提醒，才能成功逃过一劫。”
肖苒转目看向甄楠楠，盯着甄楠楠的黑眼圈：“你确定？”如果真听了我的，现在不应该容光焕发精神倍好，而不是累得像条狗。
“当然确定。”甄楠楠自信满满地拍着自行车和丧尸宝宝。
“……好吧。”肖苒眨眨眼睛，搂住甄楠楠脖子，“目前，我差不多都明白了。也许可以再随便抓只老人家，入梦确认一番。”
甄楠楠震惊脸看肖苒：“又进入攻略完成的尾声了？”
肖苒的随便抓只老人家，还是选择了她居住的那户人家。她带着甄楠楠、丧尸宝宝，绑着大爷回去，就对上了小不丑求表扬的小模样。
小不丑抱着牌位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地上一对母子正跪地给小不丑捶腿。小不丑还不满意呢，指挥大娘儿子去给自己沏茶。
“干得不错。”肖苒似乎对厨房内多出个大娘儿子毫不意外，她走过去对小不丑伸出手。
小不丑超级懂地伸手和肖苒击掌：“嘤！”
“你们看好这一家三口，我去祠堂找长脖子老头。老头昨天肯定没睡好，需要补眠。”肖苒径自走进祠堂内部。
小不丑冲着三口露出狰狞笑容。三口吓得发抖缩在厨房角落。
旁观的甄楠楠、丧尸宝宝瞪圆眼睛张大嘴巴。
甄楠楠问丧尸宝宝：“你看见没？小不丑突然变成一米九。”
丧尸宝宝哭唧唧：“看见了，好大一只。”绝对能打哭自己。
小不丑察觉到甄楠楠和丧尸宝宝的视线，扭头邪魅狂狷咧嘴到耳丫一笑：“甄楠楠，丧尸宝宝。以后我会罩着你们的。”
甄楠楠惊恐瞪圆眼睛：完了，小不丑不傻了！
丧尸宝宝同款惊悚脸：小不丑的这种态度，好像是想要进门的后爸，在哄骗无知的小婴儿哦。
肖苒一脚踢开祠堂的门，直接就看到了挂在墙后面的老头。她抬手从游戏包裹取出装修砸墙用的大铁锤砸向墙面。
伴随布满窟窿的墙壁坍塌，墙后的景象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老头呈半腐烂状态，背后肩胛骨被镶进两根铁索。铁索向后延伸拴在一架犁地工具上。地上还散落着陈年的女性白骨，以及一些破碎的纸糊人、牌位。老头双腿艰难地原地踏步，见到肖苒露出恼火神情。
“抱歉老人家，我这就放您出来。”肖苒就像是没看到老头喷火的双目，抬手将大锤子换为电锯。
肖苒锯开老头身上的铁链，奈何老头挣扎着攻击肖苒，肖苒只好将老头再次捆绑结实。
肖苒枕着被困得结结实实的老头，进入了梦乡。这回没有小不丑从中干扰，肖苒以老头的视角回到了过去。
“爹，不是儿子不孝。闹饥荒到处都没粮食，牛也饿死了，您的大孙子也饿得直哭。”年轻的老头看着自己的年迈的爹。
老头的爹拄着拐杖，洞悉一切的眼看着老头：“我说娃子呀。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养儿育女，就是为了能有个人养老送终。”
“我着不是已经把您养到老了么……家里就那么点粮食，您真要看着您最疼爱的孙子被饿死么？”老头跪倒在地磕头，“爹，您死后，我一定孝顺您！您孙子长大也一定孝顺您。每年的供奉少不了。”
老头爹沉默后开口：“我……我怎么可能看着孙子被饿死。你说吧你还想怎么办？我看到你去找过村口的黄大师。”
老头抖了抖，眼珠转了一圈：“地里的牛都死了。我们想要耕地也没有力气，全家人都太饿了。爹您就……就在辛苦几年，等日子好过了，小辈们一定好好孝顺您。”
老头爹最终同意了老头的建议。老头爹被活着打入铁索被封在祠堂的墙壁后面，整个做法需要七天，每日上香磕头封一块砖。
老头日子好起来，其他村民纷纷效仿。全村老人“自愿”奉献，全村日子都好起来。然而饥荒过后，儿女们失言了，他们没有解放封印在墙后的犁地老人，反而将“发家致富路”发扬光大，代代相传。
老头这一辈人步上老头爹的后尘，被儿女封印在墙后。他们这代老人和曾经那些不同，他们知道自己会永久地犁地，直到灵魂耗尽。
在强烈的怨恨不甘下，老人们在灵魂力量尚且充沛的情况下化身厉鬼，在夜晚冲出祠堂大开杀戒。
他们利用儿女誓言中的唯一漏洞，屠杀家中的小辈：“你们答应要孝顺我！答应小辈也要孝顺我们！那把小辈送过来，承欢膝下吧！”
年轻的村民们害怕了，他们再次找到黄大师。他们不仅不想放过墙后的老人，还贪婪地不想放弃发家致富路，想要老人们继续干活。
黄大师出了个主意：“问题关键在于，你们答应小辈们死后也要孝敬他们。重点就在小辈和孝敬上。不如让子孙辈藏入地下冒充已故去，同时将孙子的生辰八字放进纸糊人中，让纸糊人当替身。
这只是第一步，纸糊人不是真正的人，迟早会被墙后老人们发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可以借此冲喜，蒙蔽老人们的怨恨，让他们期待孙子们的婚事，为纸糊人们娶妻，娶个真正的孙媳妇过去孝敬他们。”
求助的村民们面面相觑：“娶媳妇？谁会嫁过来？还是纸糊人。”
黄大师答：“配阴婚听过没有？你们只需要去村外卖年轻女性的尸体带回来放在村口。剩下的交给我。我会将她们的灵魂拘过来，让她们认祖归宗进入你们家门成为小辈，进入墙后孝顺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