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纯禧公主——抱鲤
时间:2020-03-21 09:21:31

  “就这样?”容温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做下这等坏事,班第只捏她两下脸,轻描淡写说两句,就没了!
  班第挑眉反问,“不然?”
  容温不可思议道,“你不觉得我心狠手黑?”
  “啧——”班第把容温泡在水里的手拿出来,用白巾细细拭干后。
  忽然低头,眼睑下垂,眉目是少见的柔和。
  在她皙白的指尖,近乎虔诚的落下一吻。
  并伴着一句,“干净了。”
 
 
第45章 
  男人的唇, 干燥滚烫。
  男人的眉眼, 虔诚热烈。
  这是, 郑重其事又无关风月的一个吻。
  容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细细密密的痒意自指尖划过, 化作一股更为强烈的躁动, 一路横冲直撞流窜到她胸腔。
  晶亮的眸瞳里,震惊、羞怯、紧张等情绪涌聚再消散, 最终都化为一句冲动。
  容温听见自己的声音, 认真且肯定, “你心悦我。”
  这句话,原本是个问句。
  是苏木山脚那晚,她未敢宣之于口的问句。
  可这一刻,眼前半垂头颅、敛尽一身寒芒安抚她的男人, 给了她十足的底气。
  “是。”他灰眸明亮,站直身, 以同样坚定认真的态度,对待这不算问题的问题。
  他的影子, 全然映在她身上, 把她牢牢裹在其中。
  昏黄油灯下,容温展颜笑起来, 那双侵、占漂亮鹿眼的不安忐忑, 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只余坦荡而诚挚的欢喜。
  班第见状,也跟着无声翘起了唇角。
  像他曾带容温去看过的巍峨雪山——锐利、沉默但干净。
  这番心迹表露来得猝不及防, 却又带着几分水到渠成的顺理成章。
  两相对视, 帐篷里气氛正浓。
  案几上的烛火分却格外不识趣, 冷不丁爆了个响亮的灯花,扰散了所有默契暧。昧。
  容温眉梢轻颤,倏然回神。
  清醒过后,先前支撑她主动向班第‘前行靠近’的那一腔孤勇,好似也在不经意间,被惊散了。
  容温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双手还被他捉着。
  ——他虔诚亲吻她指尖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面上发热,一把把手抽了回来,仔仔细细藏在宽袖里。
  她心急火燎的小动作,逗得班第轻哂一声,眼底笑意越发浓重。
  容温被他笑得有些懊恼,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这小动作多余又矫情。
  可,一时慌乱,那顾得了那么多。
  容温定定神,错开他的眼,故作镇定的提醒道,“你还未问我。”
  礼尚往来,他也应该问问她的心意,这样方显公平。
  班第盯着她通红的耳根,浓眉上扬,回得笃定坚实,“我知道答案。”
  先是她悄悄去演武场看他比试摔伤,后有她借伤瞒天过海赶走恭亲王。
  这二者之间的关联,绝非偶然。
  而是,她无意之中给出的答案。
  她明知恭亲王身负皇命而来,却并未如嘴上所言——独善其身,在大清与科尔沁中找寻平衡。
  她以最狠绝不可挽回的方式,背上‘弑父叛君’的污名。选了科尔沁,亦选了他。
  这颗果敢澄澈的心,不应遭受任何言语衡量试探。
  信她。
  -
  班第目光在她面上逡巡片刻,落在她红肿的前额,心念一动,忽然探头靠近。
  “唔——”容温瞪大眼,下意识往后仰。
  班第先她一步,大手牢牢掌住她的后颈,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一处,“别动。”
  容温被他说话间喷出的滚烫呼吸刺得头皮发麻,怔怔的任由一个轻吻,落在自己额角。
  他把她锢在怀里,唇轻轻贴着她的伤处。
  一双大手几分笨拙,顺着她披散的乌发一直到脊骨,轻抚摩挲,好似在安抚炸毛的小猫。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昏暗的帐篷里响起。
  他笃定自信的告诉她,“殿下不会做错事。”
  容温鼻头一酸,喉咙发堵,瓮声瓮气道,“人无完人,行事哪能十全十……”
  班第忽然截断她的话头,双手按住她的肩,两人略略分开,望着她泛红的眼,一字一顿道,“是我来得迟,会错意,未阻止你。一切,都与你无关。”
  苍白的推脱借口,他却说得无比认真。
  容温定定与他对视片刻,忽然主动倾身去抱他。
  她动作大,一不小心扯到腿伤,痛得秀眉紧蹙,轻“嘶”了一声。
  班第目色一紧,半蹲下去,大手捏过她纤细的右腿。
  容温面上不安一闪而过,在他掀起她的裤腿之前,连声阻止,“我腿没事,和额上一样,只是稍微蹭了一下。”
  班第先前已被她骗过一次,怎会再次轻易被她敷衍过去。
  嘴上应着“嗯”,却自顾解了她的罗袜、掀起裤腿。
  ——姑娘纤细的小腿上,大片青紫血痕叠加,从脚脖子一直延伸到膝盖。
  那只脚脖子,也崴伤了骨头,肿得像泡发的红馒头。
  稍微蹭一下,可蹭不出这幅惨状。
  班第盯着她刺眼的伤处,耷下脸。
  帐篷里的气氛,随之冷凝下来。
  过了片刻,班第抬眸冷睨容温一眼,口气生硬,“上次被罚去苏木山的因由,殿下全忘了?”
  先前听闻容温以腿伤为饵,算计恭亲王时。多罗郡王便满脸惋惜的给他说起了容温因拖着病体与端敏长公主逞凶斗法,大病数日,被罚去苏木山的事。
  最后总结道——公主经多了龌蹉,浸染太过,性子怕是掰不回来了。
  竟接连两次,枉顾自身安危,拼一时畅意。
  如此下去,迟早面目全非。
  当时班第对多罗郡王这说法嗤之以鼻,还维护了容温几句。
  在他眼里,容温秉性纯良和善,坦荡大方。
  怒极之下的意气行事而已,与性子孤拐无关。
  如今想来,多罗郡王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容温心中有怨,对别人狠,无可厚非;可她对自己,亦下得去手……
  对自己狠的人,无外乎两种——生性孤绝之人;穷途末路之徒。
  可她都不是,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本应享尽荣华安稳。
  班第喉结滚动,目色沉抑复杂。
  容温一直望着班第,她看不懂她眸底的怅然复杂,却捕捉到了他眼角不经意流泻的心疼与怒气。
  容温莫名心虚,理不直气不壮的,讪讪道,“你方才说过,我不会做错事的!”
  “既然殿下如此听我的话,那就……”班第目似鹰隼,紧紧擒着容温,手下毫无征兆的用力,只听“咔嚓”一声。
  容温脚踝一阵巨疼,失口尖叫,“啊疼——”疼得眼角泪花泛滥。
  班第垂眸掂了掂她脚踝,见骨头都正回去了,这才寒着脸松开,沉声把话继续说完,“多长点记性!”
  他嘴上说得凶,一只大手却已不甚熟练的,去抹她眼角的泪花。
 
 
第46章 
  班第把案几上的油灯移到近处, 又仔仔细细, 重新给容温上了一遍药。
  他举止算不得多轻柔, 好在动作够快。
  但该疼的, 还是得疼。
  容温咬紧牙关, 脸皱成包子,尽力控制自己莫要痛呼出声。
  因为……只要她一叫疼, 班第下手的力道, 保管会加重半分。
  他是真的言出必行——存心让她吃疼长记性!
  好不容易等他处理好了伤处, 容温一刻不停,立马把腿缩了回来。
  班第见状,浓眉微挑,斜睨她一眼, “疼?”
  容温红着眼眶瞪他,泪花还聚在眼角, 倔强的不吭声。
  班第故意忽视她这副小可怜模样,没给她拭泪, 也没哄她。而是沉下嗓音, 面无表情道,“下次殿下若敢再以身犯险, 还是由我替你上药!”
  容温面露委屈, 不敢置信道,“你威胁我……”
  “嗯。”班第眉都没抬一下, 淡声道, “殿下聪慧。”
  “你……”容温梗着脖子, 气呼呼的与班第对峙,班第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两人都一动不动,帐篷里最为雀跃的,应属那盏被夜风撩得时明时暗的油灯。
  过了片刻,容温似觉得无趣,忽然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肩膀垮着,整个人松懈下来。
  “我困了。”说着,容温开始慢吞吞的往贵妃榻下挪,状似打算去床上歇着了。
  班第见状,自觉凑过去,轻而易举把人打横抱起来。
  容温乖乖巧巧的靠在他怀里,不吵不闹,任由他抱着。
  可当班第躬身把她放在床上时,她却忽然伸出一双藕臂,环住班第的脖颈,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含羞带怯的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小小声说。
  “额驸,虽然你知晓答案,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我亦心悦你。”
  班第闻言,一双灰眸沉入深海。心念一动,单手撑在容温脑袋旁,低头便要吻上去。
  容温掐准时机,猛地拽过锦被,翻身灵活一裹。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眨眼功夫,便成了一只密密实实的小蚕蛹。
  “……”
  班第目色越发浓重,面无表情的在‘蚕蛹’的头尖尖拍了拍。一张口,嗓音哑得不可思议,压着火气,“出来。”
  “唔……”‘蚕蛹’里,姑娘瓮声瓮气的问,“那你下次,还故意弄疼我吗?”
  原来在这里等他。
  她这是笃定他顾忌她腿伤,不敢来硬的。
  班第浓眉紧蹙,违心答道,“不。”
  “还威胁我吗?”
  “不。”
  “还瞪我吗?”
  有完没完,他几时瞪过她了,这不讲道理的姑娘。
  班第磨牙,忍辱负重,“也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容温欢快说道,还特别善解人意的补充了一句,“多谢额驸爽快承诺。我要歇息了,额驸今日比武累了,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如此便想打发他回去,感情方才是在故意遛他。
  让他信守诺言,自己却耍上赖了。
  班第闭闭眼,强压住上手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的冲动,尽量平静重复,“出来。”
  “额驸若是无事,闲话便明日再说吧。”容温仗着腿伤,有恃无恐,“我腿疼,要睡了。”
  班第被她气得喉头一哽,忽然倾身,毫无征兆的探手,摸进她未裹严实的被子缝隙。
  容温反应不及,右胳膊被他逮了个正着,扯到被子外面去了。
  容温能明显感觉,他顺势在剥开被子。情急之下,可怜兮兮的喊,“唔……额驸你别拽了,我腿疼,特别疼!”
  她方才那般戏弄班第,这会儿被弄出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明明拉的她胳膊,她却嚷嚷腿疼。
  这姑娘……
  班第浓眉一挑,似笑非笑,却真的停了力道。
  只不过,他并未松开容温的胳膊。
  容温察觉他没再剥被子的意思,试探性的把胳膊往回缩。
  班第闲闲制住她,忽然一本正经道,“我有很重要的事对殿下讲。”
  “啊?”容温疑惑,挣扎着收胳膊的动作暂停,下意识支棱起耳朵追问,“何事?”
  “是……”班第思索的目光在‘蚕蛹’上来回游移几瞬,倏然趁其不备扑过去,隔着锦被,手脚并用把容温制住。
  容温刚要挣扎,便听班第淡声道,“想我再给你上一次药?”
  “……”
  识时务者为俊杰,鉴于形势不利,容温立马老实下来。
  班第不费吹飞之力,剥粽子似的,慢悠悠的把容温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容温顶着炸毛的脑袋,憋红一张俏脸,怒叱道,“你使诈!”
  “许殿下耍赖,不许我使计?”班第正儿八经道,“况且,我确实有很重要的话对殿下讲。”
  “行啊。”容温笃定他在骗人,没好气道,“你说。”
  班第拨开落在容温眼前的发丝,郑重其事道,“多谢殿下垂爱。”
  “什么垂爱……”
  容温话说到一半,班第的脸倏然在眼前放大。
  亲吻过她指尖的唇,这次,不偏不倚落在了她唇上。
  试探、安抚、引|诱、掠夺,层层深|入,步步为营。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从始至终的热烈。
  一吻结束。
  容温粉面犹如挂了万丈霞云,在班第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灵光一闪,忽然反应过来他那句话的意思。
  先前,她故意‘算计’他时,好像说过,“额驸,我亦心悦你。”
  “多谢殿下垂爱。”
  原来,是这个垂爱。
  容温面上温度再次攀升,她没脸见人啦!
  班第制住容温埋入锦被‘装死’的动作,硬把人挖起来,面对面问。
  “殿下长记性了?”
  风水轮流转,莫过如此了。
  容温不想配合,可碍于班第‘虎视眈眈’的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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