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管事,倒茶。”
“是!”卿黛赶紧放下帘子,殷勤的给他杯子里蓄水,半点不敢怠慢。从出了聂家门起,他就这样叫她,而习惯之后,她也开始拿聂木聂森的做事标准要求自己。
夏末的天气多变,原本晴好的天,到了下午就开始阴了下来,乌云滚滚的从远处压来,夜里肯定会有一场大雨。
“聂木,快点赶,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客栈。”
“是!架!”速度果然快了起来。
卿黛更加兴奋,好玩好玩!阴天下雨也是种别样的风景,她还从未见过京城之外的雨景呢。
“二爷,这雨会下的很大吗?”
聂川放下书,瞧了一眼窗外,“嗯,应该是场暴雨,说不定还有雷电。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一点,客栈里没那么安全。客栈虽说在官道边上,但仍旧地处荒野,夜里幸运的话还能听到山上狼叫。像今天这样的天气,说不定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狼?卿黛瑟缩了一下,屁股不自觉的往聂川那边靠了靠。聂川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翘起了嘴角,并没有说些会保护她哄她的话。
终于赶在天全黑之前到了客栈,已经开始落雨了,眼看着就要下大,客栈外面停了几辆马车。
“几位客官!您要几间房,我们小店刚刚扩建过,房间多的很,包您满意。”
聂川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柜台上,“要三间上房。”
“好嘞!这是钥匙您拿好,我这就带几位客官过去!”店家笑眯眯的,就喜欢这种出手阔绰的客人。
卿黛心里琢磨着,四个人三间房,她和聂川一间,聂木聂森各一间,二爷还真是个不错的东家。
把几人送到三楼,点好了哪三间房,店家就下楼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聂川丢给聂木一把钥匙,“你们两个轮流看着马车,天黑又是雨夜,不得不防。”
“是!”二人异口同声,之后聂木和聂森就同进了一个门,很快聂木就拿着斗笠出来,下楼去看马车了。
卿黛眉心一跳,“二爷!”兄弟两个住一间,那剩下的两把钥匙……
聂川捻着其中一把垂在卿黛眼前,“卿管事,吃了饭就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说完他就拉住卿黛一只手,把钥匙放进了她的手中,然后转身开了另一间房门进去了。
瞬间,走廊里就剩下呆滞的卿黛一人了。
他居然叫她自己睡一间房?这可是荒郊野外,这不是太平的京城聂府!可是出来前二人已经讲的明白,出来就是东家和管事的关系了,既然要公私分明,确实没有睡在一起的必要。
卿黛给自己打气,开了挨着聂川的那间房门。屋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窗外开始打雷,暴雨冲刷着外墙,就连店小二给她送饭都吓了她一跳。
她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饭,就衣服都没脱的钻进了被窝里,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咬着被角,不敢闭眼睛。
‘轰隆!隆!’一连打了几个响雷,闪电照的屋里通亮,大火球似乎随时会冲进屋子里来。
耳边似乎听见了‘呜嗷’的叫声,是不是雨势太大,狼群下山找吃的?
‘咔!’又是一道闪电闪过,她敏锐的发现墙上有片黑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啊!”卿黛吓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心理障碍,光着小脚跳下了床,像背后的闪电会咬人似的,快速跑出了房间。
聂川刚刚躺下,正优哉的欣赏着雷电,忽听有人急促的砸门。
“二爷!快开门!是我啊!”
说话间又是一道闪电拍下,卿黛不断的拍着门,不料门吱呀一声,捶到了一具肉墙上。
“是卿管事啊,这么晚了有何贵干?”聂川笑意岑岑的注视着她,直到发现她光着脚丫,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把她给让进屋来。
死丫头,再急也不能不穿鞋出来吧,万一被被人看到呢?
卿黛光着脚二话不说就窜到了床里面,把还带着他体温的被子给盖上了,这才觉得那颗惊慌不已的心终于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聂川站在床边,“卿管事,这样不好吧?我是你的东家,我不单要付你工钱,还要陪你睡觉?”
卿黛明知道他说的都是歪理,实则就是存心想刁难她。但她实在是吓坏了,她下定了决心,不管他怎么说今晚她都不会自己睡!
“我一个人睡害怕~二爷就让我在这吧~”卿黛把自己包的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聂川。以往只要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多半会心软。
“没听说过当东家的还要照顾管事的,你看聂木,这样的雨天还要在外看守马车,这才对得起他赚的银子。”
“那我、我还是您的妾呢?”卿黛急言相辩。
可谁知他今天偏偏不吃这套!“咱们事先都说好了,这不是在府里。”聂川作势去拉她被子,卿黛浑身一紧,在里面死死的拽住,除非他把她抱起来摔出去,否则别想让她离开这张床!
“别耍赖啊,卿管事。”
见他真的要连人带被的把她抱起来,卿黛赶紧求饶,“二爷!我付你钱还不行吗?就当我雇您!您不是爱赚钱吗?没道理这个无本生意不做……”
聂川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好,你打算出多少钱?”
卿黛心里明白,他就是故意折磨自己呢,既然问了就肯定不会用暴力把她扔出去了,便坐了起来,抱着被子靠在床头。
“一百两?”
聂川面无表情。
“三百两?”
还是没反应。
卿黛一咬牙,“五百两不能再多了!”
这回聂川有反应了,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去抱卿黛。
卿黛吓的直蹬腿,“好好好!那你说要多少?”
“此番你工钱的一半。”
卿黛惊叫,“你也太黑了吧?”
“同不同意?”反正他不缺这几个银子,他也不害怕自己睡。
某个寄人篱下的小女子只好点头,同意了屈辱条约,“我同意,但是不只这一晚!只要我害怕了,你就得让我进你的门!”
聂川挑眉,“成交,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奸商,你还想怎么样?”
聂川笑着把他刚才洗过手的水盆端了过来,“卿管事睡前总要把脏脚洗干净吧?”
脸蓦地一红,卿黛终于肯慢吞吞的从被子里出来了,脚刚一露出来就被聂川给捉住了一只,径直放进了床边的水盆里。
水还温热着,大手洗弄着她的小脚,几下就把灰洗掉了。
他还要去捉另一只,卿黛大红着脸,死活不让,“不要不要!你怎么能这样呢?”
“听话。”另一只也沦陷了。
卿黛的心跳的厉害,挣又挣不脱,“这个你不要钱吧?”
正拿着帕子给她擦脚的聂川一愣,继而终于笑开了,“放心,这个不收你钱,白送。”
一夜好眠,雷电虽然可怕,但因为身边有人,精神放松下来的卿黛渐渐睡着了。聂二爷果然说到做到,出门就不拿她当女人,夜里没有碰她一下,连亲一下这种都没有。
雨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停了,第二天是个艳阳天,一行人又踏上了旅程。之后的几天再住客栈,除了一家条件特别好的,是卿黛自己一个人睡,其余都是和聂川睡在一起。
聂川一行很顺利的到了越地,这一路上风景秀丽,又有美人相伴,并不算难熬。由于茶市开市在即,城里十分热闹,当地人不仅把这天当成谈生意的日子,也当成了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
聂木以前来过这里,因此直接带着大家去往城东,那边才是富商云集的地方,也是茶市大会的举办地,大宗生意和稀有品种拍卖等事项都在那里。
聚贤楼是城东最好的酒楼,几人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入住此处。
刚刚开好了四间房,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聂二爷,异地相见,实乃幸事!若是咱们提前知会一声,说不定可以同行。”
聂川暗道不好,纪幽兰居然也亲自来了,“幸会幸会,纪大小姐也在此入住?”
纪幽兰一身飒爽的男装,手中摇着一把折扇,风流潇洒的很,“正是,这回不愁没熟人相伴了。咦?卿……管事也来了?”
卿黛见了纪幽兰眼睛都亮了,她跟着几个臭男人相处了几天,早就不耐烦了,有些事有些话还是和女人一起舒服。
激动之下,她竟忘了自己现在也是男人装扮,小跑着过去,挎住了纪幽兰的胳膊,“纪姐姐,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纪幽兰得意的晃了晃折扇,拍了拍卿黛柔嫩的小手,“你叫错了,应该叫纪大哥。”
“是!纪大哥。”
“噗哈哈~”两位男装打扮的女子相视一笑,看的来来往往的客人好生奇怪。
聂川寒着脸,“黛黛,过来,不要影响纪大小姐休息。”
纪幽兰握进了卿黛的手,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我们姐妹难得相见,说说话累不着什么。刚才我听你们要了四间房?”
卿黛点头,“是的,我这回出来是给二爷做工的。”
“哦?那正好,晚上咱们姐妹一起喝几杯,我有好多事想请教你呢!”
“好啊好啊!”卿黛忙不迭的点头,而聂川是什么脸色已经完全被她抛到脑后了。
聂川正欲出言阻止,门外又进来一个熟人,将他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敬王世子赵勤?这小子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在聂川的心中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聂二太坏了,不过现世报也快哈哈哈
第41章 想把她的胸脯抓花
赵勤一直是风流公子做派, 今年敬王看他这样不行,才肯放手让他管一些家中产业。不过说是来购茶的, 还不如说是为了游玩更合适。
忽然在聚贤楼里遇见熟人, 可把他高兴坏了,“二爷!诶哟!纪大姐也在。哈哈, 小嫂子?你怎么是这副打扮?”
这个大嗓门,几乎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纪幽兰与赵勤沾点儿亲戚, 赵勤应该叫她一声表姐, 但这小子总是和她皮,平时就纪大姐纪大姐的叫, 只有从她借银子的时候嘴里才客气。
“你小子皮又痒痒了是吧?我刚得了块上好的玉料, 看来要尽快登门孝敬姑父他老人家了。”
“诶表姐, 别别, 你是世上最好的表姐,我也是来做正事的。”赵勤狗腿的求饶,其实他只比纪幽兰小一岁, 也只有对她才这么不要脸,在他心里纪大姐可不是一般女人。
“原来你还有怕的人。”聂川诧异。
“二爷你可别笑话我了,小嫂子在呢,我多不好意思。”赵勤挠头, 因为有纪幽兰在, 头一次觉得被人调侃这么窘迫,失了风流气度。
聂川看了眼卿黛,介绍道:“注意下称呼, 她现在是我的账务总管。”
“啊?卿、卿管事好。”赵勤愕然。
卿黛规矩的回道:“见过世子爷。”
几人要的上房都在同一楼层,赵勤非要请客喝酒,便把几人都聚在了他的屋子里,叫店家置办了一桌好酒菜。店家收钱办事,手脚麻利的很,没多长时间就端上了一桌佳肴。
但当四人坐到一起,就发现气氛有些尴尬了。这里只有赵勤是兴致最高涨的,聂川无所谓,纪幽兰觉得赵勤一向不靠谱,与他没什么共同语言,而卿黛则非常有自知之明,相当谨慎小心。
短短一会儿,饭桌上已经几次冷场。还是纪幽兰最先受不了,“你们两个男人先喝着,我带卿妹妹回房里说我们女人的话。”
“表姐,你?女人?”
纪幽兰白了赵勤一眼,“聂二爷,肯放人不?”
聂川看向卿黛,眼神幽深,里面分明写着三个大字,‘不准去!’
“你想去?”
卿黛大着胆子,“嗯,我们不在,你们爷们儿也自在些。”
“那好吧,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二爷放心,聂氏的机密我是不会告诉纪姐姐的。”
赵勤一口酒瞬间喷了出去,纪幽兰莞尔,聂川则是黑了脸,他是怕她说这些?
卿黛在聂川眼皮子底下被纪幽兰给推了出去,二人回了纪幽兰的房间,重新叫店家上了四个精致可口的小菜,并且叫了一壶越地特色的桃花酒,芬芳清淡,特别得女人们喜欢。
卿黛也说不清为什么,她与纪幽兰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但自己却一点都不害怕她,反而觉得她特别亲近。
“妹妹,尝尝这个桃花酒,会颠覆你对酒的印象的。放心,万一喝多了,就睡在姐姐房里。”
卿黛娇笑,甜甜的举起酒杯,“那我就信姐姐的,尝一尝这难得的美酒。”
桃花酒果然清香好入喉,卿黛和纪幽兰都多喝了几杯,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卿黛问了她好些自己不懂的问题,当然,纪幽兰也问了她许多,二人都未喝醉,只是几杯桃花酒下肚,整个人都放开了许多。
“妹妹,你怎么会跟了聂川?”
“哎!”提起这个卿黛又举头饮了半杯,把当初的乌龙事大略的讲给她听。
另一边,两个男人也喝了不少,只是聂川似乎一直不在状态,总像有心事儿似的,可不论赵勤怎么挖都挖不出来,这家伙今天嘴格外紧。
“赵兄你先慢用,我出去方便一下。”
“好,那你快去快回啊!”
聂川出了门,根本就没去方便,而是径直走到了纪幽兰的门外,抬手准备敲门,却在碰到门的一刹那把手伸了回来。
然后……把耳朵贴了上去。
他没有把动作做的太明显,而且是注意到四下无人才这么做的。聂川想,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掉价儿的事了,但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