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爷你找人干的?”
聂川刚洗完手,正好整以暇的擦着,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是我让聂森找了绣娘缝的,缝上之后不是一样好看吗?”
卿黛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气怒之下把怀里的一团衣服全部甩到了他身上,狠狠的一跺脚就要冲出房门。
聂川一看把她惹急了,赶紧从后面追上去,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小家伙,长脾气了?敢摔我了?”
卿黛大力的抠禁锢在身前的大手,奈何她使足了力气也挣脱不开。便带着哭音,“都是我逾矩了,以后我只穿二爷让穿的衣服,不敢再有自己的喜好。”
聂川轻笑两声,“傻瓜,谁说不让你有自己的喜好了?只是我这人太自私,不想让你的美好被别的男人窥见一分一毫。你是极好看的,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可我只想独占。”
听他所言,像是出自肺腑,卿黛气怒稍平,喃喃道:“可大家都这么穿,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我会吃醋。”
“嗯?二爷……你、你会吃我的醋?”卿黛在他怀里转过身,举头凝望着他的眼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他口。
聂川脸色微红,这丫头中了纪幽兰的毒,今天他若是不和她说个清楚明白,她还以为自己是怕她出去给自己丢人呢。
“是,你没听错,我确实吃醋。”
卿黛难得听他如此直白,心跳加速,脸也红了,“满大街都是好看的姑娘,谁会特意看我?就二爷这种老顽固少见多怪罢了,拿我当香饽饽。”
“我少见多怪?哎……本来我还想着,以后带你去西域外族,那边的姑娘穿的才叫少,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真的?”卿黛兴奋了一瞬,忽然想到以后不知是何时,高高抛起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聂川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双手捧着她的脸,叫她看着自己,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你刚刚听说我为你吃醋不是很开心吗?为什么一下子又变了?黛黛,你是不是仍旧不想和我要以后?”
“我……”卿黛语塞,她的确是矛盾的,不知从何时起她那颗要离开他的心开始变得不再坚定,对于这种变化她感到惊恐和无所适从。
聂川拿她没办法,把她拥进了怀里,“为什么你就不能跟着自己的心走?非要把我拒之门外呢?”
回答他的是她的沉默,现阶段与给他当妾相比,她更想要的是外面的世界,虽然他在心里越来越有分量,但还不足以摧毁她最初的想法,也许只有到了两年将近的时候她才能做出抉择吧。
如果他们两个就像现在这样,永远都不回京城该有多好……
聂川虽然不明白她心中挣扎,但从彼此依偎的身体上他能感觉出她的心里并不好受,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他的位置,她不是一块石头,他应当满足了。
无言相拥了许久,聂川出声,“黛黛,你那件最喜欢的粉色裙子我没叫人动过,这几天你想穿就穿吧,我不管你,但是回了京城千万不能再穿。”
“给我留了一件?”卿黛讶异,推开了他,重新在那堆衣服里找,很快便把那件粉色抹胸裙找出来了,刚才她一时情急居然没有发现。
本来以为裙子们全部遇难了,没想到这件居然幸免于难!她高兴的转过了屏风,把衣服换上了。
没一会儿便转了出来,伸开双臂在聂川眼前转了一个圈,“二爷还没夸过我呢,你还说我穿上很丑。”
聂川的视线全部被她吸引了去,胸前开阔的设计让她白皙的脖颈显的更加修长诱人,束腰让她的小蛮腰看起来不盈一握。
他走上前去,一把打横抱了起了她。
卿黛吓了一跳,捶了他一下,“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
“呵呵,我只是想换个方式夸你。”聂川说完不顾卿黛的抗议,抱着人直接走向了大床。
“二爷!这是白天!你快放我下来。”
然后已经被她撩拨的玉火中烧的男人又怎会听她的?没多久床帐里便传来了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喜欢的人夜夜在怀却不碰,无人知道聂川这段时间忍受的折磨。
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昨天在聚贤楼门口看到她这身打扮时他就想这么干了,正因为他了解男人的心思,所以也才更加生气。
今天她居然故意在他眼前招摇,这是她自找的……
从日正当午到月挂柳梢,极尽缠绵,但聂川就算在最忘情之时也十分小心,避免让卿黛怀上她不愿意要的孩子。
他们已经有两天没与纪幽兰打过照面了,令人奇怪的是,一直跟着他们的赵勤也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一早,纪幽兰特地过来辞行,原来她这两天出城去茶山看了看。
卿黛见她面色不佳,有些担忧,“纪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了事?你看上去不太好。”
纪幽兰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我就先回去了,估计聂二爷这边也快了吧?”
聂川虽然对她颇有成见,但面上始终保持风度,“你说的没错,我这边收个尾也要回去了。”
纪幽兰双手抱拳,“二位,那我就先告辞了。对了,卿妹妹,衣服很漂亮。”
卿黛被她打趣的有些羞窘,纪幽兰主动和她抱了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聂川和卿黛还未来的及动身,就看见赵勤捂着一边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纪幽兰呢?看见没有?”
聂川问道:“你脸怎么了?”
“没怎么?嘶~”说话牵动了脸上的伤,赵勤疼的五官都变了形。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谁敢把世子爷打成这样?”
赵勤一脸晦气,“别提了,你就告诉我纪幽兰死哪去了就行!”
聂川乐得看好戏,朝外面指了指,“说是回京了,你快一点应该能追的上,不过你确定要追?”
“老子怕她?”赵勤说完就吩咐了手下人收拾东西,他则不管不顾的先走了。
聂川再次见到赵勤,是在敬王府,彼时他正躺在床上养伤。
“纪幽兰叫人打的?”
“不是,她亲手打的。”
聂川忍着笑,“你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恶行?”
赵勤捶床,“真没什么!我就是、就是亲了她一口!”
“该,打死你都不多。”什么样的女人都敢招惹。
聂川和卿黛终于回了府,给府里各个带了礼物,全家人都在春晖园里齐聚,表面欢欣之下,个中滋味个人体会。
聂川给二老准备的都是极好的东西,不论价钱。给大房三房的则是上好的茶叶糕饼之类,有个意思就行了。
大夫人看到礼品是这些东西的时候,脸皮没控制住,垮了一瞬,默默咒骂,越有钱越抠门,都是些吃用的东西,没一样能转卖成银子的。
老太爷一直看不上卿黛,收了大礼也没见高兴,板着一张冷脸,开口就是训斥。无非是不该远游这么久,带着个妾四处走不像话,到最后自然又扯上了聂川不肯入仕的问题。
叫聂川心冷了许多,大房和三房的心气儿却一下子顺了,觉得自己比人家高贵多了。
等回了二房就是全然不同的气氛了,莹莹和淮哥儿两个一见他们回来了,赶紧呼了上来,一个奔父亲,一个奔卿姨娘。
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聂川抱一个牵一个把他们带进屋里,让聂木把给大家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不只两个孩子的,二房最低等的烧火丫头都有,都是些既能自用又能换钱的。
特色零嘴则各处分一大把,大家抓着吃。
“姨娘,我好想你~”淮哥儿像个黏人的小猫似的坐在卿黛怀里撒娇。
“姨娘也想你。”卿黛拿出她逛街时专门给两个孩子挑的礼物,淮哥儿的是个越地孩子们玩的玩具,莹莹的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都不贵,但胜在巧思和用心。
聂莹莹对首饰盒爱不释手,小姑娘到了爱美的年纪,哪个能拒绝的了这些东西?
“三小姐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做功课?我留给你的那些每天都在练习吗?”
聂莹莹听见卿黛问她,正了正身子,把首饰盒放到了一边,“我有在认真做,姨娘要是不信的话等下可以考我。”
卿黛有些严肃的说道:“当然要考你,做的不好会有惩罚。”
“好!”聂莹莹十分有自信的答道,她是不会再卿姨娘面前丢脸的。
向府。
庄梦麟为秋闱做着最后的冲刺,他的目光远大,不止是要中举,还要参加明年春天的会试,一步登天!
只有如此,他才有资格、有可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向汝贞带了一些越地的新鲜水果来看他,这些东西是表姐送来的,她自然也从她那里听说了聂二爷带着卿黛一起去了越地的事。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书呆子,可一看到他憋着一口气的奋进的样子,她再一次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戳破他的幻想,告诉他卿黛和聂二爷的关系日渐融洽,人家对她也非常好,并不全然是他以为的被迫,真的合适吗?
她就怕没点醒他,反倒让他泄了这口心气儿。
庄梦麟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也只有向贞贞来的时候能稍作歇息,和她说上几句话。
“这是越地的水果,我特地拿来给你尝尝。就快考试了,切忌读书不要太累,书读的再好没有一副好身体也是不行的。”
“多谢小姐关心,在下受教了,今后会注意休息的。”这段时间庄梦麟与她已经算得上熟稔,瓜果是切好了端上来的,他着实渴了,曾经最狼狈的一面都被她看过,便不再拘礼,拿起一片瓜吃了起来。
“庄公子,其实我想问你一句。”
香瓜果然很甜,周梦麟抬眉,“小姐但问无妨。”
“你有没有想过,朝夕相处下来,卿黛可能真的会喜欢上聂二爷?”向贞贞想来想去,也只好这样提醒了。
庄梦麟一愣,嘴里的瓜也不觉得甜了,进了向府,认了师傅,这段时间来他有了些改变,不再像之前那般激烈愤恨了,有些话也能和别人说一说了。
“她不会的,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她想要的东西聂二根本就给不了她。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他,就是她难过的开始,我便更加要把她带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执念太深了~
第44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老太爷的那顿训斥, 从越地回来后卿黛便低调了许多,除了和聂川去了一次别馆, 就再没出过门。就算大家表面不说, 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许多人眼里的钉子。
除了在红烛那里见识过一点女人内斗的伎俩,她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深宅里的腥风血雨。以前她是个妾, 大房三房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但自从被聂二爷带去了越地, 一切起了微妙的变化。
久在房中呆着实在烦闷, 素喜提议去府中走走,听说花园那边几种稀有的菊花开了, 去看看也好。卿黛答应了, 一身素净的打扮带着她去了花园。
菊花开的灿烂, 远远的就闻到了其特有的清香, 以往她只知道菊花有黄的,白的,从不知道菊花会有这么多品种, 如此的绚烂多彩,置身其中让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卿黛正欲低头细看一朵墨莲,突然,背后跑来一个莽撞的男子撞了她一下, 差点把她撞倒。
素喜一手扶着她, 骂道:“你长没长眼啊?额……奴婢见过大少爷。”
聂安城一见是卿黛也愣了下,慌忙之下道了歉,“我不知道是你, 你们站在过道上,我急着躲人!”
“躲人?”卿黛疑惑,他是老太爷的心头宝,在这府里还有他要躲的人吗?
远处传来娇喝声,“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到,安城哥!你别躲了!”
聂安城慌不择路,“现在没工夫说这个。这样!你们行行好帮我一个忙。”说着他亲自动手把花架子上的菊花挪动了位置,架子之间的空隙恰好能躲进去一个人。
他费力的钻了进去,“你们就站在这里挡着,假装看花。”
卿黛还在犹豫,她与聂安城似乎不是可以这样互相帮助的关系吧?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刚藏好,追他的女子就追到了这边,卿黛刚就在纳闷,能把聂安城吓成这样的到底是个什么的女人,这一眼看去,她也吓了一跳。
这女子的身形能把她和素喜一起装下还有富余,面上涂了厚厚的脂粉,看不出本来面目,此时因为聂安城的逃跑变的气急败坏,气势惊人。
“给我分头找,他跑不远!”
“是,郡主。”
福安郡主则亲自朝卿黛这边走来,素喜稍稍有些紧张,但看卿黛一脸淡定,便也从容了许多。
“你!看没看见聂安城?”福安郡主扬着头,斜睨着卿黛,她对长的好看的女人一向有敌意,还好眼前这个再漂亮也已经是个妇人了。
“大少爷吗?看见了。”卿黛回道。
藏在她身后花架里的聂安城拳头攥的紧紧的,这女人要卖了他?
“他去了哪里?”福安郡主边喘边问。
“往那边跑了,那个方向有角门,出了院墙就是街道,您快去追,说不定他已经跑出府去了!”
“啊?出府了?那我还追什么呀?”福安泄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脂粉化了一脸,大声把没走远的两个丫鬟喊了回来。
“咱们走!找大夫人给本郡主做主去!”福安郡主带着怒气哼哧哧的原路返回了。
又过去一会儿,确定她不会杀个回马枪,聂安城才灰溜溜的爬了出来。不知是哪辈子做的孽,那刁蛮的丑八怪不知怎么就看上他了?偏偏父亲和母亲还觉得这是门好亲事!
好亲事个鬼!谁爱娶谁娶,反正他是消受不起。
他此时形容狼狈,头发上还刮着几个花瓣,卿黛和素喜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