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启示录——峦
时间:2020-04-14 06:58:40

  散场。
  灯光还没亮起,坐于他们后座的一名男士迫不及待和同伴讲起观后感,那位男士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女孩旋转时的玫瑰灰裙摆,还有那句‘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
  桑柔的表演赢得全场掌声,大约,唯一没给掌声地是犹他颂香了。
  等在一边的剧院院长提出的“要不要再去后台打一声招呼”被犹他颂香一口拒绝。院长又提出建议,现在时间尚早,剧院有展览厅咖啡厅有花园,要不要他陪首相先生和女王陛下去走走,此建议被当场采纳,但陪女王散步的任务首相先生一个人就可以。
  花园一圈下来,苏深雪觉得累,步伐和以前一样,但不对了,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唯有“颂香,今晚星星很漂亮。”“嗯,今晚的星星很漂亮。”她再想,再找,平日里他们讲的话题,发现,她忽然想不起他们都说过些什么,唯有安静。
  这安静,沉甸甸的。
  于是,脑子拼命想,拼命想,但她只能想出“颂香,看到北极星没有?”“看到了。”于是,她和他撒娇,说颂香我想听你说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话?”他问她。
  这语气,满满是心不在焉。
  心里愤怒,烦躁,甩开他的手,往前走。
  “苏深雪?”他叫她。
  想了想,苏深雪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打开洗手间门,背靠墙,闭上眼睛。
  黑暗的世界里,都是玫瑰灰的裙摆在旋转,女孩腰肢曼妙,秋水般的双眸一直半掩着,有人唤“桑”时,偶尔抖一下。
  那一下,如黑色的蝶。
  空灵脆弱。
  苏深雪以为他们逛花园逛了很久,但发现也不过是二十几分钟,逛完花园,犹他颂香主动提出去剧院商场走走,欣然应答,途经咖啡馆,犹他颂香问她要不要咖啡,摇头,拉着他的手进入一家自助纪念品店。
  近几年,为节约人力,类似于剧院博物馆图书馆等公共场所开始尝试采用自助贩卖形式。放上多功能收币机,多功能收币机包涵了计算,找零,还附带兑换外币的功能。
  当然,为了预防不诚实的顾客,自助纪念品店设有监控录像和防盗系统。
  首相先生应该关心一下民生问题,这是苏深雪把犹他颂香拉进自助商品店的原因。
  纪念品店一个顾客都没有,顾客没有,问东问西的服务生也没有,这再好不过。
  兴致勃勃从五美元区来到十美元区,小玩意还真不少,价格便宜模样又讨喜,挑了一对情侣玩偶,问:“颂香,你觉得它们可爱吗?”
  无回应。
  “颂香……”抬起头,十美元货柜区只有苏深雪一个人。
  把情侣玩偶放回货柜。
  一个货柜,一个货柜回走,第三个没有,第四个没有,苏深雪在第五个货柜和第六个货柜中间找到犹他颂香。
  他就站在那里,直直站着,脸朝出口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深雪放慢、放轻脚步,一步步朝着犹他颂香。
  很快,苏深雪就知道他在看什么了。
  有几名穿白衬衫配玫瑰灰长裙的女孩站停在纪念品店门外,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苏深雪看了一下,那些女孩没有桑柔。
  不久前,神学院负责人说了,这几天,他会带合唱团的女孩们参观鹅城一些文化景点。
  换言之,这几天桑柔会住在鹅城。
  女孩们离开了,犹他颂香还保持之前的姿势。
  直到女孩们的身影消失,苏深雪叫了声“颂香”,无应答,又叫了一声。
  第三声颂香才落入他耳里。
  她问他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他回她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她问。
  他揽住她肩膀。
  “公事吗?”
  他淡淡应了声。
  老师,要怎么办才好,老师,我要怎么办才好?
  苏深雪手伸向货柜,很容易她就拿到那个打火机,再一个顺手,打火机落入犹他颂香裤兜里。
  站停,等待。
  她多想提醒他“颂香,你兜里被放进了东西。”“颂香,那不是一粒沙一颗尘,颂香,那是一个打火机。”
  不,此时此刻,她更想骂他。
  想破口大骂:
  混蛋,你的警戒心呢?你引以为豪的警戒心呢?你是一个国家的首相,每年纳税人花几千万美元的安保费在你身上,要是此时被放进你兜里的不是打火机而是炸.弹呢?
  要知道,这世界最小的炸.弹也就那只打火机三分之一的重量。
  还有……颂香,你接受过恐袭训练,你以高分通过恐袭测试。
  但这刻,你为什么会这么迟钝?
  老师,该怎么办才好,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犹他颂香的迟钝行为还在继续着,他问她看中什么没有。
  “没有。”她回答。
  挽着他离开。
  两人身体越过纪念品店门线时,防盗系统响了。
  犹他颂香这才发现他裤兜里多了一个带有防盗条码的打火机。
  此时,戴着商场巡逻队标志牌的工作人员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下糟了,首相先生要变成偷打火机小贼了。
  苏深雪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呐呐呐,来了。
 
  ☆、转三圈长大
 
  两人身体刚越过自助商品店门线,防盗系统响了。
  犹他颂香皱起了眉头, 苏深雪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站在那里。
  最先出现在他们面前地是二十左右出头, 胸戴巡逻队牌的的男孩。
  男孩一口浓浓中东部口音,新年人手不足,男孩应该是一名刚来鹅城不久的临时工, 这名临时工也许觉得眼前的两人是有点脸熟, 但他怎么也不会把这两人和这个国家的首相和女王联系在一起, 首相不可能连十五美元的打火机都付不起。
  男孩从犹他颂香裤兜里搜出打火机, 打开对讲机:我抓到一名小偷。
  在男孩和剧场保全室通话期间,犹他颂香在看着苏深雪。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
  关上对讲机,男孩把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租一套像样一点的服装,以为就可以蒙混过关,得了吧。”
  “闭嘴!”犹他颂香冷冷说, 眼睛却是一刻也没从苏深雪脸上离开。
  “你够聪明的话, 最好安静点。”男孩继续说,“我同事正在赶来途中, 只要回看监控录像,什么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几名身穿保全制服的人出现在十几米开外。
  那边,犹他颂香的保镖和何晶晶也一起出现。
  跟在何晶晶身后地还有剧院院长,剧院院长身后又跟着几名西装革履的人,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他们这边赶。
  怎么办?首相先生,事情闹大了。
  两拨人正一前一后赶往纪念品店门前,这阵仗也吸引了若干逛剧院商场的人,很快,他们就找到问题症结,看清男孩口中的“小偷”,一个个面露疑惑之情,那“小偷”怎么看都很像首相先生,“小偷”身边的女人更是像极了女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趁着那两拨人马还没抵达,苏深雪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我可以保证,我先生不是‘小偷’,为了证明我先生不是小偷,我建议查看监控录像。”
  犹他颂香自然不是小偷,真正的小偷是她,是你们的女王。
  只要查看监控录像,就可以还原一切。
  但这还不足以让整个事态扩大。
  苏深雪往前一步,目光越过一张张面孔,缓缓说:“这位被怀疑‘小偷’的男人不仅是我的先生,还是这个国家的首相,我和你们一样,不希望我们的首相先生日后被提及时,把他和偷窃行为联系在一起,这就是我提出查看监控录像的原因。”
  一席话让眼前一张张面孔从疑惑转成震惊,“抓包”他们的男孩呆若木鸡。
  两拨人马此时也到达商品店门口,但已经晚了。
  现场气氛凝重,没人敢开口,没人敢往前一步。
  在及其凝重的气氛中,鞋跟敲打地板的声响单调沉闷。
  犹他颂香走到那拨人中间。
  表情无奈:“如果无意间把一个价值十五美元的打火机放进兜里,忘结账算是一种偷盗行为的话,那么,眼前和你们对话地不仅是首相先生,也是小偷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犹他颂香解释事情经过:这是一个周末,他和首相夫人想来一次偷偷约会,看完表演,想顺便看看不久前投入营运的自助商品店效果如何,俩人进了自助商品店,陪首相夫人选购商品时他光顾想着事情,防盗系统响起时,他才知道自己兜里多了一枚打火机。
  “真是见鬼,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到我的兜里了,”犹他颂香做出抚额状,“在场的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能否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首相先生的问题得到热恋响应。
  “首相先生,这很简单,”一名高个男人举手发言,“为不被首相夫人看出您在想事情从而引发她对您的不满,您佯装看打火机,这导致于您把自己裤兜误以为是货柜,我逛超市时也经常犯这样的错误,首相先生,不需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是的,首相先生,”一名女士马上符合,“这和我出门时才想起钥匙放在家里的事情差不多。”
  “首相先生,你那不算什么,我还有一次把我的孩子反锁在车里呢。”“逛超市时忘结账我平均几个月都会犯一次。”众人纷纷给首相先生化解窘境,一位更是和首相先生开起了玩笑“首相先生,您目前急需解决地是怎么和女王陛下赔礼道歉,这之前,您得先掏十五美元。”
  犹他颂香支付了十五美元,他把十五美元购得的打火机送给了那名临时工。
  一场忽发事件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解决,相信往后,提起这事情戈兰民众只会说“原来我们的首相先生也有犯迷糊的时候”。
  十点半,苏深雪和犹他颂香离开剧院。
  十一点二十分,车子开进何塞路一号家属停车场,他们没和往常一样,乘坐直达电梯。
  一下车,犹他颂香就往花园方向走,这一路上犹他颂香半句话都没有,无奈之下,苏深雪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一前一后,上了花园,脚一踩到花园小径,犹他颂香就问:为什么?
  在犹他颂香咄咄逼人目光下,苏深雪脱下高跟鞋,鞋往空中一抛,赤脚踩在草坪上。
  草坪一边放着长椅,一时兴起,一个助跑一个跳跃,苏深雪站在长椅上,这里距离天空更近一点。
  仰望星空,可真美。
  但,这么美丽的星空并没有落进那人眼里。
  犹他颂香站在长椅旁,以警告语气:“苏深雪!”
  嗯,还可以,这是她熟悉的犹他家长子,不是那站在纪念品店光看门外的犹他家长子,她讨厌那一刻的他,更讨厌在彩排室放开她手的他。
  还好,他回来了。
  苏深雪想距离天空更近一点,扯掉碍手碍脚的披肩,脚踩到长椅椅背沿上。
  椅背沿不过几公分宽,得万分小心才行,好在她从前学过平衡,即使身体摇摇晃晃,但靠着双手平衡支撑,苏深雪成功让自己的身体立于椅背沿上。
  刚松下一口气,就被犹他颂香冷声“苏深雪”吓了一跳,身体又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一边平衡身体,一边冲着他喊:“做什么?”
  “为什么?”还是之前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打火机放进他裤兜里是吧?
  “我老早就想这样做了。”好不容易平衡住身体,苏深雪慢悠悠道起,“像我们这样的,踩在椅子都是罪大恶极。”
  此番言论得到他如是评价:“苏深雪,你疯了吗?”
  苏深雪,你疯了吗?
  也许吧。
  老老的胶卷泛黄的影像:学成归来的成熟男子接过穿露出锁骨礼服少女的手,翩翩起舞,没人注意到一直站在边上的姑娘,那姑娘和男子相识于远方,二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可就是没人注意到她。
  “颂香,”她反问到,“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打火机是我放在你兜里的?”
  她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多余的。
  顾及到她是女王,顾及到她是首相夫人,他是怎么都不会说的,不仅不会说,还会千方百计阻止去查看监控录像,当然了,之后是销毁监控录像。
  “今晚首相先生有点冤。”嗟叹着。
  显然,她的话让犹他颂香气坏了;显然,他痛恨她今晚的举动。
  苏深雪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犹他家长子在解衬衫纽扣了。
  解完纽扣就会数落她。
  果然——
  “苏深雪,你不是海瑟薇儿。”他这样数落她。
  她当然不是海瑟薇儿。
  “我不想再看到这样愚蠢的行为发生在你身上,苏深雪,我的女王陛下,你没有叛逆期,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叛逆期这玩意永远不会属于你。”这已经不是数落了,这是在警告。
  静静站着,静静看着他。
  “苏深雪!”
  那声“苏深雪”冷酷得让她想退缩。
  但,老师,不能,不能退缩,她答应要看住他的。
  看住他可不能光顾看着,等着,看住他还得有所行动。
  夜风扬起她额前头发。
  微微笑,微微笑着说:“颂香,我爱你。”
  说完,打开臂膀,脚踩在椅背沿上,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小心翼翼行走着。
  三个脚步过后,从背后传来他的声音:“苏深雪,你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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