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犹他颂香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来自于桑柔所就读神学院院长。
凌晨三点半,苏深雪被何晶晶叫醒,问叫醒她做什么,何晶晶答:接女王陛下的车队停在外面。
“不是说好日落回去吗?”眼睛还处于半眯当中。
何晶晶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一名贴身秘书给她换鞋,另外两名忙收拾东西,谁都没回答她的话。
怎么一回事?
疑惑间,克里斯蒂来了。
克里斯蒂一出现,苏深雪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凌晨三点半,克里斯蒂都出现了,她已无需再问,睡意全无,拢好外套。
出了房间门。
门外保全人员保镖侍卫队足足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没出任何声音,上车,车门静悄悄关上,十几辆车出了教堂,行驶在郊外公路,头顶有直升飞机的盘旋声。
副驾驶座位坐着女王第一保镖。
苏深雪坐在后车座上,一边是何晶晶一边是克里斯蒂,车窗外是黑漆漆的天色。
直到车队开到何塞街,苏深雪才问出:和首相先生有关吗?
无人应答。
搁在膝盖上的手握起,握紧,骨节似要穿过皮肤表层,再问,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是不是,颂香……出了什么事?”
还是无人应答。
“颂香……颂香他……他还在吗?”带着哀求,“就告诉……就告诉我这个,可以吗。?
一双手盖在苏深雪手背上,是克里斯蒂。
“女王陛下,首相先生没事。”克里斯蒂说。
大大松下一口气,不过几个眨眼间,外套下的衬衫已经湿透。
车窗外,何塞街一如既往,霓虹灯火折射在人行道一张张面孔上;广场露天餐厅坐满人,酒吧啤酒屋门口有人进有人出;背包客坐在草坪上地铁站出口人满为患。眼睛不放过沿途任何细节,苏深雪需要从这些细节确认,这个城市什么也没发生。
苏深雪让何晶晶把手机还给她,无果;过去小会时间,苏深雪提出让她打一通电话给犹他颂香。
克里斯蒂轻咳一声,苏深雪合上嘴。
回到何塞宫为四点十五分。
车队后门进入,苏深雪粗粗看了一下:停车场停着王室委员会的车;女王寝宫的侍卫兵比平常多出一半,依稀间,她看到戈兰共和卫队的身影。
戈兰共和国卫队为戈兰最精锐部队,不会轻易亮相那种。
而女王寝室贴身秘书从平日里的四人增加至八人。
被动洗完澡,被动换上准备好的衣物,何晶晶给她吹头发,克里斯蒂站于一边,一名贴身秘书送来了为女王准备的睡前牛奶。
也就是说,她现在必须睡觉了。
吹完头发,克里斯蒂把牛奶递到苏深雪面前。
没接,冷冷说:“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王陛下,”克里斯蒂往前半步,“热牛奶有助睡眠。”
手一挥,若干用品被扫落在地上。
“女王陛下……”
淡淡一声“我来吧。”打断克里斯蒂的话。
卧室只剩下苏深雪和何晶晶。
冒着热气的牛奶放于一边,何晶晶一个九十度鞠躬:“女王陛下。”
窗外,是蒙蒙亮的天色。
凝望窗外,苏深雪问何晶晶:“牛奶放了安神剂,对不对。”
何晶晶没有应答。
那就是了。
“我需要喝下那杯牛奶?”
依然无应答。
“我需要睡多长时间?”
“女王陛下会在明天晚上八点之前七点之后醒来。”何晶晶回答。
现还不到凌晨五点时间,明天晚上八点前七点后醒来,这一觉不短,看来,事态很严重。
女王必须睡一个很长的觉,他们需要在女王睡觉期间解决好问题,一切都是那些人说的算,她只不过是一款吉祥物。
“何晶晶,在睡觉之前,我必须确认颂香没事。”
确认完犹他颂香没事,她会喝下那杯牛奶。
两名侍卫官进来,何晶晶出去。
不到五分钟,何晶晶带来了手机。
卧室再次剩下苏深雪和何晶晶。
号码是何晶晶拨的,手机在何晶晶手上,手机开了免提功能。
嘟——嘟——嘟——
三声,手机被接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出一趟门,怕回家晚,把明天的更新合并在一起,明天晚上要是超过八点半没更新,大美妞们就表等了~今天心情有点复杂,和大美妞们说声“晚安。”
依然是爱深雪女王的一天。
爱深雪,爱你们,爱自己,爱好天气~
☆、离婚启示录
嘟——嘟——嘟——
三声,手机被接起。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隔着电波传来的熟悉声线让苏深雪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颂香。”
“嗯。”
是他的声音。
“颂香, 你没事对吧?”
“是的,我没事。”
“一根头发也没少?”
“是的,女王陛下, 首相先生一根头发也没少。”
一根头发也没少啊, 那这些人是为什么, 她过去两个小时经历的事情奇怪得很, 苏深雪尝试想说给他听。
“颂香,我和你说……”
“我的女王陛下,”犹他颂香打断她的话,“能改天再说吗?首相先生现在比较忙。”
这个时间点还在忙,肯定是有事情发生。
好在,他没事。
没事就好,犹他颂香的语气和平日一般无异。
可是……可是……她还是胆战心惊的。
叫了一声“颂香”,他在电话那端淡淡应了一句, 她问他有什么话要和她说的, 交代的吗?
电话彼端沉默成一片。
苏深雪稍微让自己的语气放松点:“我是说,首相先生有什么要和女王建议的吗?”
片刻。
“深雪。”
“嗯。”
“听克里斯蒂的话。”
即使确认他没事, 即使犹他颂香说话语气气息和平日一般无异,可她就是不放心。
看了何晶晶一眼,苏深雪和犹颂香表明,想让她听克里斯蒂的话可以,但他得答应她一个条件。
“颂香, 我要听你唱‘妈妈咪呀,放我走吧,Beelzebub为了我放弃了魔鬼。’用最响亮、最有爆发力的声音。”
“苏深雪!”
“不唱的话拉倒。”
隔着电波,传来波西米亚狂想曲中气十足,带着前所未有的声情并茂,苏深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最后,隔着电波,传来犹他颂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呵护语气。
“深雪宝贝,早安。”
喝完牛奶。
在何晶晶的注目下,躺在床上,头触到枕头,苏深雪看到何晶晶眼眶浮动的淡淡水光。
她的私人秘书这是怎么了?她不也在一边听着吗,犹他颂香没事,犹他颂香还给她唱了波西米亚狂想曲,虽然唱得不好,但多有爆发力。
药效来得很快。
或许是她看错了,何晶晶眼眶里的淡淡水光是她的错觉,你看,这会儿,又没了。
她这一觉要睡到明晚八点呢。
叫:“何晶晶。”
“是的,女王陛下。”
苏深雪努力集中注意力,但声音还是显得涣散。
涣散的声音在飘着:“何晶晶,告诉我,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变;告诉我的,一觉醒来,一切无任何改变。”
“是的,女王陛下。”
何晶晶的声音轻轻落入她的耳朵。
“我的女王陛下,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变,一切无任何改变。”
那就好,那就好。
睡意一开始呢,是浅色的幕帘,在催促孩子们,天黑了,该回家了。逐渐,浅色幕帘被一沉沉加深加黑,铺天盖地的,妈妈给摇摇椅上的孩子唱起了摇篮曲。最后,睡意幻化成子夜的深海,无边无际,稍有一个闪神,就会被淹没湮灭。
在黑黑的浪潮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妈妈,问妈妈可不可以不醒来。
“不,不可以。”
“为什么?妈妈,我睡觉又没得罪人,为什么不能醒来?”
“因为,你是女王。”
对啊,她是女王,黑黑的世界里,有人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在叫“深雪,深雪宝贝。”会把“深雪宝贝”叫得让她这么心动,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
凉凉的液体从眼角两边滚落。
伸手去擦拭,却是干干的一片。
缓缓睁眼。
周遭被罩在大片柔柔的光晕里,触目所及,是年轻女人戴着玫瑰皇冠的肖想,盯着肖想瞅了小会时间,苏深雪才想起肖想里的年轻女人是自己。
目光沿着肖像往下,床前立着两人,何晶晶一如既往,倒是不苟言笑的克里斯蒂因她的睁开双眼面露笑意。
苏深雪比预定的“隔日晚间八点”醒来整整晚了一个钟头。
“女王陛下醒了。”两人不约而同。
这场超过三十个小时的长觉似乎让苏深雪跑了一趟马拉松,肚子空荡荡的,女王陛下较喜欢的食物一一送到寝宫茶室。
吃饭期间,王室委员会会长来了,女王陛下的精神状态让那位很满意。
正常人三十几个小时睡眠下来,肯定精神饱满。
那时,苏深雪所不知道地是,她这三十几个小时睡眠在一部分人眼里是“如何打好一场硬仗”的资本。
吃完饭,苏深雪发现一件事情,她被软禁了。
可以到花园散步、可以去游泳室健身室、但身边除去何晶晶之外还多了四名侍卫官。
这四名侍卫官是生面孔,四名侍卫官再加上犹他颂香两名私人保镖,七人对她如影随形。
除此之外,苏深雪被禁止和任何通讯设备接触,手机、电视、电脑。
问何晶晶这是为什么。
“女王陛下,这是暂时的。”何晶晶回答。
让克里斯蒂过来,人克里斯蒂站在她面前。
把一大堆东西往她身上砸。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大喊大叫。
“我向女王陛下,这是暂时的。”头上还残留着塑料颗粒的克里斯蒂和何晶晶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苏深雪想起答应犹他颂香的话,只能唉声叹气回房。
好吧,是暂时的,是暂时的,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事情就得到解决。
说不定,现在这个国家的首相正在何塞路一号和天外来客谈判,为如何保卫国家,甚至于保卫地球而努力。
“颂香,我听你的话。”喃喃自语入睡。
说不定眼睛再次睁开时,犹他颂香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犹他颂香并没有在次日早上出现在她床前。
首相先生是日理万机的人,怎么可能一大早来到何塞宫扮演深情款款的丈夫角色,苏深雪对着镜子皱鼻子。
“女王陛下,这是暂时的。”何晶晶克里斯蒂的宣称还在继续着,从起床到夜幕降临。
苏深雪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女王寝宫,还是接触不了任何通讯设备。
这一天下来,苏深雪按照那些人给她安排的,看书、游泳、散步。
花园散步期间,苏深雪依稀间听到喧闹声,这拨喧闹声中有苏珍妮的声音,再去听,又没有了。
就这样,又过去一晚。
苏深雪以为,这一晚会像昨晚一样,好几次从梦中惊醒,但没有,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
隔日早上。
眼睛睁开,苏深雪第一时间就看到表情凝重的克里斯蒂,克里斯蒂一边站着目光暗淡的何晶晶。
钟表指在六点四十分。
出现在女王寝宫地还有她的造型团队。
今天为女王安排的行头,从服装头饰到鞋子,无一都在透露着,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换上衣服,和往常一样,七点三十分,苏深雪离开女王寝宫。
这是她过去三天,首次踏出这里。
女王今天着装为墨绿色复古西服套装配褐色宽腰带,得体的剪裁让女王体型立体干练,宽腰带可以让女王站姿坐姿更具仪态。
前往餐厅途中,不时有何塞宫工作人员给女王行见面礼,一切看起来和往日一般无异,但如果你肯仔细去看,可以从他们的肢体语言窥见一丝丝怜悯。
这怜悯,可是送给他们的女王陛下?
八点十分,女王用完早餐。
八点半,克里斯蒂推开女王办公室门。
会客厅来了不少人。
首相办公室负责人和女王办公室负责人齐齐站在一起;王室委员会两名会长一左一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地是总理先生,民主党代表来了,犹他颂轻来了,苏文瀚也来了,李庆州站在这些人身后,垂着头。
能让首相第一事务官露怯,会是什么事情?
老师,我现在心里很慌。
但是,老师,就像妈妈在梦里告诉我的“深雪,你是女王。”
挺直脊梁。
老师,心里慌张我可以克服,但我最为害怕地是——
“他辜负了我。”
老师,要是颂香辜负了我的信任。
那我要什么办才好?
造访女王办公室的访客行完女王见面礼后,沉默不语,站于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