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果真,不远处,正有零散几骑同队伍前方的禁军交谈着。
  为首的一人正好下马,踏着沉稳有力的步履而来,临到他跟前,才低头抱拳:“末将奉方将军之命,来此处迎候国公爷。”
  国公爷嘴角微微勾了勾。
  眼前之人也正好抬眸:“顾阅见过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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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阵腰肩被勒令休息治疗,因为不知道可以回来时间,也一直没说一声。
  不过顺道减了减体重也是喜闻乐见的。
  现在勉强能开始写,写得有点慢,但貌似剧情该到推进的时候了,感谢大家不离不弃。
  坚持理疗,坚持动笔。
 
 
第144章 功不唐捐
  严莫早前在军中便曾跟随过国公爷。
  只是那时严莫在军中品衔不高, 少有在国公爷帐中走动过, 也就远远见过国公爷,也曾在军中跟着国公爷身先士卒, 他当时还曾想,军中之人众多, 国公爷对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应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后来国公爷年事高了,退居朝堂,但在军中的威望一直留存。严莫也因一次机遇立了战功,受了陛下重用而调任回了京中, 在禁军中任职。
  严莫也是后来才知晓, 当初陛下萌生要提拔他的念头, 也是得了国公爷在陛下跟前力荐, 陛下才会对他刮目相看。
  军中数年,他一直觉得国公爷并未对他特殊关照或多言辞过, 但国公爷的认可,便是这苍月军中对他最高的认可。后来他在宫中与国公爷相遇, 国公爷只草草留了一句“功不唐捐”, 他心中感叹许久,这便是国公爷, 便是不在军中, 却依旧是军中众将士心中的泰山北斗。只是可惜了,他虽在禁军中任要职, 国公爷却已不在军中, 他遗憾是再无机会在沙场上追随国公爷保家卫国, 建功立业。
  可此番竟在燕韩回京的路上遇见顾阅!
  严莫是知晓顾阅的。
  吏部顾侍郎的次子。
  听闻早前在京中惹了些女.色之事,被顾侍郎痛打一顿,在曲夫人娘家卧床了几月,而后被顾侍郎送去军中历练,当时还在景中遭了不少戏谑。就连他也以为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去军中避过风头便会回京,却没想到,顾阅到军中身先士卒,短短几月就立了不少战功,得了方将军垂青,全然打了京中一众等着看他笑话人的脸。
  方将军可不同于旁的封疆大吏。
  眼光是最毒辣的一个。
  方恒路和褚时逢不同,方恒路出身世家,不少世家子弟和军中之后都想凭着家中关系,在方恒路麾下镀金,最后都碰了一鼻子灰,还不乏有人干脆被一本参到了陛下跟前。
  朝中上下都拿他无辄。
  方恒路是直性子的人,他连国公爷都敢顶撞的人,意见不合之时,甚至一幅要与国公爷大动干戈之势。
  但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看中一个人便是看中了,英雄不问出处,反而顾阅还能在方恒路处大展拳脚,也是跟方恒路不介意世俗眼光分不开。
  其实以方恒路的能力和才干,应当远不止驻守东北边疆这样这般简单,也是正是因为方恒路这不讨喜的脾气,在朝中不分敌我,四处树敌,不乏得罪了旁人,也没拉拢过一个朋友,再加上慢慢的,陛下也不怎么能容忍他的性子,于是到如今,方恒路便也都屈居褚时逢之下。
  但方恒路在军中的威望是有的,驻军也都是认方恒路的。
  只是褚时逢更会做人。
  可要论真才实学,军中各个都心如明镜。
  严莫是没想到会在途中遇到方恒路的人。
  此番先是国公爷命路上急行军,既而又在此处遇到顾阅。
  而方才看国公爷的模样,似是并不惊奇此处有人迎候。
  严莫眉头微拢,心中忽得涌上几许蛊惑,而这几许蛊惑又在脑海中迅速串成一处——昨日国公爷的孙女才新婚,国公爷今日便要自燕韩京中离开,只能是国中出了要事;国公爷自晨间离京开始,这一路自燕韩出京都在急行军,是想甩掉相送的人,换言之,是不想让人知晓行踪;而眼下,国公爷又似是知晓方将军会派人来此处迎候……
  方将军是驻守苍月东北的封疆大吏。
  眼下正是冬季。
  冬季,北方游牧一族往往会粮食紧缺。
  而一旦粮食紧缺,北方游牧一族便会选择直接南下掳劫和抢夺财物。
  巴尔一族又善骑射,族中之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各个骁勇善战,若不是苍月国力雄厚,又在东北屯有重兵,巴尔一族同苍月在边界又岂会只有小摩擦,十余年来却从未有过正式的交锋,更勿说敢公然进犯之举。
  可周遭诸如长风,燕韩,西秦几国却不同。
  几乎年年都受巴尔铁骑南下骚扰之苦。
  今年和往年又都不同。
  今年算是暖冬。
  既是暖冬,巴尔这端又一直没有大动静,朝中大都认为今年边疆定然安稳。
  就连周遭的长风,燕韩和西秦诸国也都罕见的安然处之,临近诸国都将此归功于近年来巴尔内部的纷争,认为巴尔内乱初定,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再加上今年又是暖冬,巴尔一族应当不会有旁的动作才是。
  思及此处,严莫心中却忽得有些迟疑。
  他在禁军中任要职,时常在宫中行走,军国大事多少有些耳闻。
  听闻巴尔一族在这十余年来内部纷争很大。
  强大的部落不断兼并弱小部落,部落之间又通过结盟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制衡,从早前的七八十个部落盘踞在北部一带,轮流南下掠夺,到近两三年来,只剩下了不到两成,也就十个来部落。其中,只有四家鼎盛,其余部落要不名存实亡,要不直接成为附属。
  都说这十年来巴尔内乱,消耗掉了巴尔内部的精锐势力,便是年年南下掠夺掳劫也都不似早前勇猛,更似不想恋战,见好就收,故而朝中不少人看衰巴尔,但也有官员担心巴尔一族不过缓兵之计,在内部势力达到平稳制衡后,怕是会挥师南下,转移族中矛盾,也趁机桑食汉人领土。
  此番论调在早两年的时候曾引起不少恐慌,可这两年间巴尔一族一直不见有多大动静,朝中的声音才不了了之。
  而眼下,顾阅是代方将军来此处迎候国公爷的。
  莫非……
  严莫不禁咽了口口水,眸含错愕,转眸望向国公爷——听闻,国公爷的独子便是在十余年前同巴尔一族的战争中遇到大雪封山,没有后援,最后,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未取回……
  国中都晓,这是国公爷心中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当时国中人人都道国公爷只怕难咽下这口气,会主动请缨北上,找巴尔一族讨回这道血债。当时军中人人愤恨,想要追随国公爷北上的将领比比皆是,只要国公爷稍稍动了这个念头,便是陛下不愿,也只得大势所趋,随了军心。
  国公爷却并没有。
  ——军中谁人无生死,为国捐躯,是死得其所。
  国公爷如厮,旁人又说何?
  也正是因为国公爷如此,才平息了这场军中乃至国中的躁动。
  圣心难测。
  更尤其是军心民意汹涌而,更易将人推向浪尖风口。
  古往今来,最怕便是功高盖主。
  国公爷在军中一呼百应,威望已然无人能够替代,而军中一众将领和士兵又因国公爷独子战死沙场纷纷请缨北上,百姓当中也不乏呼声很高者。
  这便是撼动天家根基!
  天家虽未开口,可国公爷应当心如明镜。
  白家一门忠烈,最后连国公爷唯一的儿子都以身殉国,再是可歌可泣,但落到江山和权力面前,又值几分?
  国公爷能一手将白家带到鼎盛,也能一手将白家推入万丈深渊。
  但国公爷终究是比旁人看得更清楚明白!
  年事高了,早前驰骋沙场留下的一身伤口越发力不从心,只得从军中退居朝堂,手中的军权一并交还朝中……
  严莫在宫中行走,便自然看得明白。
  天家卸了心头大患,对国公爷更是倚重。
  国公爷虽不在军中,可军中大事,天家哪一件不找国公爷商议?
  国公府的事,天家都听之任之。
  这等信任便来得根深蒂固。
  都道天家和太后对国公爷的孙女亲厚,可这般亲厚,谁说不是国公爷隐忍蛰伏换来的?
  只要白苏墨尚幼,国公爷心中便始终需要权衡。
  国公爷只有白苏墨一个女儿,国公爷要权衡身前之事,也要权衡身后事之策。
  便事事谨慎,白苏墨的婚事也搁置许久。
  而这一切,都是天家默许的。
  其实天家心中也清楚,白进堂一死,白家除却白苏墨已无旁的后人,国公爷没有行谋逆之事的理由,只是在当时的境地下,军中声势浩荡,满朝文武都云集响应,天家这龙椅又如何能坐得安稳?
  便是国公爷真顺了军中的呼声,率军北上,也讨回了这笔血债,白家日后的下场又会如何?
  亦或是,等国公爷百年后,白苏墨又会如何?
  而国公爷的以进为退,不仅得了天家的信赖,也得了天家的愧疚。
  功不唐捐。
  天家心头又何尝不想还国公爷一个心愿?
  是时机未到罢了。
  严莫看向马车一端,顾阅正掀起帘栊,登上国公爷马车。
  严莫嘴角微微勾勒。
  “严将军,陛下密旨,请严将军护送国公爷一行,即可往方将军处。”严莫身侧,正是先前同顾阅一道而来的几骑。
  严莫没有应声,只是目光如炬。
  离开燕韩京郊几十余里,周遭冰天雪地,严莫京中却燃起莫名沸腾。
  “出发!”再无旁的话语,一句言简意赅,便勒紧了缰绳。
  众人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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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内,顾阅正与国公爷相向而坐。
  “方恒路如何部署?”国公爷开门见山。
  顾阅笑笑,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白绢,应道:“都在这里了,请国公爷过目。”
  国公爷接过,将白绢径直在手中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崇山峻岭地形图,还有朱砂标注的特殊场地和带了箭头的行军图……
  国公爷目不转睛看着,良久不着一语,眼中也似往常一般,沉稳,古井无波。
  顾阅眉头微拢,国公爷面色掩饰得再好,却掩饰不住指尖在微微颤抖。
  顾阅也不出声相扰。
  国公爷攥紧掌心,他等这一刻,等了整整十余年。
  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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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誉:国公爷,你还有个孙女婿呢!
 
 
第145章 春寒料峭
  转眼, 燕韩京中便过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七刚过, 梅老太太同苏晋元就随谢老爷子和谢楠一行离开了燕韩京中。
  虽然白苏墨也舍不得梅老太太,梅老太太也想在燕韩京中多留些时日, 但梅老太太这趟远行时日已长,苏家家中定然挂念, 手心手背都是肉,梅老太太也不好偏颇。
  再加上燕韩国中动乱虽定,可燕韩至苍月国中路途尚有流寇作乱,有随行的禁军在, 梅老太太和苏晋元这一路必然更为安稳。
  当初鲁家这等无理取闹之事, 已让人难辨是非, 同苍月国中出使的队伍一道离开也省去了自行回苍月途中的麻烦。出门在外不必家中, 梅老太太和苏晋元也究竟是一个上了年纪,一个尚且年轻, 没有多少应对突发之事的经验,能有谢老爷子和谢楠一路照应便是再好不过之事。
  白苏墨心中分得清轻重。
  梅老太太也更是心中有数之人。
  她若流露不舍, 苏墨定然更加不舍。
  故而离开燕韩京中的日子一定下来, 梅老太太反倒收起了牵挂。
  至于为何是元宵之后离京,是因为燕韩, 长风, 西秦和北舆等几国国中,都有元宵大于除夕的说法。
  国公爷匆忙离京, 谢楠便成了苍月出访的主使, 燕韩宫中盛情相邀, 谢楠于情于理都要应邀在燕韩京中过了元宵佳节再走。
  谢楠在鸿胪寺任职,自然敏锐。
  燕韩诏文帝登基时尚且年少,先帝驾崩,只留下一个外戚和辅政大臣权势滔天,皇权近乎架空的朝廷。
  诏文帝虽是少年天子,却有足够的耐性和胆识,隐忍十余年里,在军中和朝堂不动声色布下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势力和眼线。
  去年燕韩国中端阳节事端出现得偶然,诏文帝遇刺,周遭诸国险些以为燕韩要变天,国中外戚和辅政大臣也都趁机扶植自己势力,不少世家子弟接连下狱,闹得人心惶惶。
  周遭诸国之间的关系惯来以利益为导向,彼时都道诏文帝怕是凶多吉少,燕韩国中究竟哪家上位尚且不知,便都纷纷持观望态度,都不偏颇。
  谁知过了不久,诏文帝心腹里应外合,趁外戚和辅政大臣之间相互博弈,冲突不断时,趁乱挥师逐个击破,竟借这京中的乱局一举肃清了早前掌权已久的外戚和辅政大臣势力,倒叫周遭诸国看傻了眼……
  这场反击如此干脆利落,又布局周祥,朝中势力一个接一个的被连根拔起,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更不可能是就着形势而随意为之的!
  这诏文帝的心思该有多深?!
  燕韩地处周遭几国的交通枢纽位置上,无论是苍月长风,还是西秦北舆,借由燕韩互通是最快的途径,若是要绕行燕韩,太过劳损不说,实在得不偿失。所以燕韩是多国之间的必经之路,燕韩的国力虽不如苍月鼎盛,却也不似北舆等国的羸弱。这是一块肥肉,却也是一颗烫手的山芋,旁人不仅觊觎不得,更要花力气维护与燕韩的关系,因为一旦发生边境上的摩擦,谁有了燕韩背书,便等于多了一颗定心丸。
  这也是为何诏文帝遇刺昏迷时,临近诸国都不愿参与到燕韩国中的势力争夺中。
  成王败寇,只有最后的赢的人才是燕韩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在一切尚未明了之时,周遭诸国都不愿与燕韩国中任何一方势力交恶。
  但一旦燕韩国中大局定下,诏文帝亲政,临近诸国却都嗅觉灵敏,第一时间派出使臣道贺示好。这期间的利益关系,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尤其是各国使节云集燕韩京中,便都想探一探各自的口风,不仅是对方与燕韩的关系,对方与周遭诸国的关系远近,出访的使节,见过的人,同燕韩谈定的条件,都是各国使节在京中这段时间分秒必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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