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白苏墨未及反应,他便披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似包在这厚厚的大麾里,在耳房里自是有些热。他牵她出了耳房,又自耳房出了内屋,径直到了外阁间。
  外阁间的窗户正好能望见外面。
  能望见外面,便也能透进些风来。
  她身上的大麾正好很暖,便不由拢了拢,将自己全然罩在大麾里,坐在外阁间的小榻上,正好是看夜空的绝好位置。
  她笑着回头看看某人,某人应是坐在这里这么看过,才选了这么好的角度。
  白苏墨的笑意中,钱誉上前,用毛巾给她擦拭头发。
  白苏墨也不推辞,任由他替她擦着头,乖乖侧着身子,抬眸欣赏着空中的烟花。
  怡然自得。
  瞧她那幅慵懒而怡然自得的模样,钱誉心中笑不可抑。
  她果真喜欢看烟花。
  不多时,便已看得出神。
  犹是等到最后那柄绚丽多彩的烟花在夜空中同时绽放出盛大烟花火焰的时候,她忍不住坐直了,目不转睛看着,口中也忍不住感叹道,再看一遍,还是震撼。
  直至最后,这漫天绚丽依稀落幕,白苏墨不由得看向他:“钱誉,你怎么寻到两柄的?”
  钱誉方才毛巾,凝眸看她:“夫人若是主动亲我一下,我便告诉夫人。”
  他口中的“夫人”二字也不知是特意咬文嚼字的缘故,还是他声音本就好听,这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则份外撩动人心。
  白苏墨好气好笑。
  只是笑过之后,心底升起的暖意,竟是如此令人动容,也令人忍不住想起身亲近,她便果真坐起,双唇轻点他的脸颊。
  “不够。”他脱口而出。
  她又亲了一口。
  “还有这边。”某人继续得寸进尺。
  白苏墨从善如流。
  等他再准备开口,她笑笑,干脆直接吻上他双唇,将他的所谓的得寸进尺也好,无理要求也好,通通堵在喉间。
  良久,原本的主动亲吻变成了拥吻,原本身上的大麾褪到了身下,只剩一件贴身的浴袍。
  “苏墨……”他眸间透着浓郁的念头,声音略有沙哑,喉结微耸。
  他是想同她再行欢好之事。
  但他晌午起便已自制,他想她初经人事,来日方长,方才见她在浴桶中已是疲惫,他在替她擦拭身子时,酸痛之处,她还会迷迷糊糊皱眉轻吟。
  她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攀上他的后颈,低着眉头,不怎么敢看他,却轻轻咬唇:“我可以……”
  她的声音很轻,却好似鸿羽般,悠悠然飘落在他心底。
  他伸手拥紧她,眉间微微笑意。
  白苏墨不知这一路如何从外阁间入得内屋,亦不知如何从内屋被他抱上的床榻。总归,当她以为他要再做一次时,温暖的锦被盖在她身上,他伸手揽了她的腰,头搭在她颈后,自身后拥着她入寐,白苏墨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睡了。”他吻了吻她颈后。
  她哪里睡得着。
  只是他手搭在她腰间,头就靠在她颈后,让她心中莫名有股踏实和安稳感。
  “苏墨,我们成亲了。”他感叹。
  “嗯。”她亦伸手搭在他手背上,嘴角莞尔。
  两人便也不说话,就这么相拥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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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白苏墨也不知她睡着的,但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爷爷,外祖母,还有谢爷爷都在府中,应是还要同靳老将军,钱誉的父母一道在金宝阁内用早饭,她同钱誉虽是新婚,有这么多长辈在,去迟了却是不好。
  她是不想因着国公府小姐这个身份,让钱誉为难。
  钱誉心底澄澈,也不戳穿。
  等唤了流知和宝澶来屋中伺候洗漱更衣,却见流知和宝澶二人眼中都有异色,似是有事还瞒着未对她说。
  白苏墨便开口问道:“你们二人怎么了?”
  流知和宝澶对视一眼,都低了低头,片刻,流知才道:“小姐,今晨京中又来了急信,催着国公爷晨间便离京了……”
  爷爷离京了?!
  白苏墨全然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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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在此迎候
  “国公爷是离开了, 今晨的时候, 宫中又来了加急的密信连翻催国公爷回京去,国公爷实在没法, 便早早同谢大人一道入宫向燕韩诏文帝辞行去了。”
  白苏墨面前,齐润不敢隐瞒。
  白苏墨半拢着眉头, 眼睛一顺不顺得看他。
  齐润是爷爷身边的心腹,自是一切都听爷爷的。可齐润在府中一惯老练,但诸事皆有分寸拿捏,齐润没有胆子在她面前撒谎, 即便爷爷授意过齐润有事瞒着她, 齐润的反应也断然不当如此坦然。
  要么, 爷爷真是急事回京了。
  要么, 爷爷便是铁了心连齐润都一道瞒了,为的是让她宽心。
  若是第一条, 便是她多想。
  但若是第二条,应当是出了何种事端, 才需爷爷如此?
  白苏墨心中一面思量着, 一面目光却未从齐润身上离开过。
  齐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拱手低头道:“小的有事哪敢瞒着小姐?小姐是知晓的, 宫中之事多依仗国公爷, 国公爷也不好将具体之事告诉小的,但这几日里小的都是亲眼见到密信一封一封往国公爷手中送的, 在小姐面前, 小的决计不敢半句谎言……”
  齐润是爷爷身边的老人, 虽不如元伯陪在爷爷身边的时日长,却十分得力。
  爷爷日常的起居安排,身边的琐事处理,乃至整个国公府的上下的管家之事都是齐润在代为打理,齐润在爷爷心中是极得力的人。
  齐润本人也很会察言观色,知晓何事该隐瞒,何事不该隐瞒。
  她观察齐润许久,他言辞间一直逻辑清楚,坦荡,不似有假。
  白苏墨心底微微叹了叹,爷爷岂会连齐润都瞒?
  白苏墨又问:“爷爷让你留在燕韩京中?”
  齐润赶紧应声:“国公爷说,小姐新婚,燕韩京中又不比国中,让小的留在小姐身旁帮衬。”
  齐润在理事上是一把好手,否则爷爷也不会放心将国公府交给他搭理。
  爷爷要回京,却是担心她独自一人在燕韩京中无法照应,才会让齐润留下来帮衬的,一个齐润可抵过不少得力的管家。爷爷心中都是挂念着她好,却未曾想过他自己这一路匆匆回京,身旁没有齐润照顾可会不习惯……
  白苏墨只觉心底好似钝器划过,不由拢紧了眉头。
  忽然,白苏墨眸间一亮,似是想什么一般,连忙朝齐润问道:“对了,爷爷自宫中出来是什么时候?”
  她兴许还能赶得上去送爷爷一程。
  齐润迟疑:“今日是大年初一,燕韩京中的官员一大早便携家眷入宫拜谒了,国公爷也去得早……这个时辰……”齐润回头望了望屋外的天色,心知白苏墨心头怕是也不好过,却也只得低声应道:“国公爷怕是已经出城了……”
  已经出城了……
  白苏墨心头果真兀得沉了下来。
  她本是想去送爷爷一程。
  燕韩同苍月山高水远,外祖母早前便告诫过她,可真当这一切变成现实时,便仿佛如一座大山,沉沉压在心底让她喘不过气来。
  齐润见她沉默,也没敢再擅自开口。
  国公爷让他留在小姐身边,便是打定了主意让他跟着小姐。
  他跟了国公爷多年,国公爷的脾气是一清二楚,可小姐这头,他虽向来恭敬有礼,可要真正成小姐身边的心腹只怕需要些时日。
  好在,他也是国公爷的人。
  齐润心头叹道,小姐是国公爷的孙女,国公爷和小姐骨子里的韧劲儿才真真是一幅模子刻出来的。
  国公爷不在,他自当尽心尽力维护小姐,才不负国公爷托付。
  短暂思绪间,钱誉恰好踱步来了外阁间。
  齐润和白苏墨两人同时转眸。
  见到是钱誉,齐润拱手恭敬唤了声:“姑爷。”
  齐润和流知,宝澶等丫鬟不同,齐润本就是国公爷身边的管事,是受了国公爷的托付才留在燕韩京中照看白苏墨的,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故而齐润口中的这声“姑爷”唤得合情合理,反倒比“少东家”三字更合适宜。
  钱誉也不觉不妥。
  国公爷今早离府的事,钱誉先前也听说了,只是事出突然,他和苏墨都未反应过来。
  苏墨唤了齐润来问话,他也去寻外祖父打听。
  国公爷同外祖父素来交好,此趟行事国公爷确实匆忙,便连他同苏墨的婚事也确有几分故作的一时兴起,他并非没有觉察,只是他同苏墨的婚事原本就非易事,此番国公爷和梅老太太都一道开了口,他没理由去触国公爷的霉头。昨夜饮酒时国公爷就提及国中要事或要离京,他见苏墨惘然,还作安稳。
  却是实在没想到国公爷今晨就匆忙离京。
  苏墨自幼在国公爷膝下长大,此刻心中定然不好受。
  齐润是国公爷身边的人,国公爷留齐润在苏墨身边,苏墨应当有话要问齐润,他自是要留些空间给苏墨。
  更况且,若是问旁人,以国公爷的性子未必会同旁人道起其中缘由,兴许,以外祖父同国公爷的袍泽之义,说不定能窥得其中一二。所以他方才见过爹娘,便去了外祖父处打听国公爷的去向,最后也收效甚微。
  外祖父言之在理,国公爷毕竟是苍月重臣,哪得事事都需周全给旁人的道理?
  更何况,国公爷素来果断,他若不想透露之事,又如何会留蛛丝马迹给旁人?
  国公爷久在沙场,最不缺的便是魄力,这其中的拿捏和斟酌自然有一番考量,他与苏墨新婚燕尔,国公爷是不想他们多牵涉入旁事。
  钱誉想起当日国公爷的叮嘱——待他百年之后,与苍月朝中的关系当断则断。
  国公爷惯来未雨绸缪,苏墨嫁到燕韩,国公爷有意疏远她与国中的关系,此番匆忙离京恐怕才是开始……
  思及此处,钱誉抬眸看向白苏墨。
  齐润何其精明。
  当下,看了看钱誉,才朝白苏墨躬身,拱手道:“小的先告退了,小姐,姑爷有事唤我。”
  白苏墨微微颔了颔首。
  齐润又朝钱誉点头示意,这才退出了外阁间去。
  屋内除了二人,再没有旁人。
  正月将至,屋外呵气成冰,枝头缀着的皑皑白雪将天色映衬得似是染了一层阴霾。
  白苏墨盯着苑中那树腊梅花簇出神,良久,才轻声道:“爷爷走了……”
  “嗯。”钱誉应得轻,“先前出城的。”
  钱家虽是商户,却在燕韩京中有百年根基,城中各处皆有耳目,国公爷离京这样的大事,城门口自然有消息传来。
  钱誉也是方才同外祖父一处时,家中的小厮来传话的。
  一刻钟前,自东南门出。
  只带了禁军中的三四十骑随行,并未带其余附属和随行官员。
  这便是要急行军的意图。
  国公爷自然知晓钱家在燕韩京中耳目众多,能急行军,便是打定了主意不让白苏墨来送。寒冬腊月,他尚且还好,苏墨一个姑娘家是经不住折腾的。
  国公爷步步之前都已有细致思量。
  他便是想,也撵不上国公爷一行的急行军。
  国公爷这头……应当是追不上了。
  不知为何,钱誉心中极致愧疚。
  昨夜若不是他在一侧宽慰,兴许,苏墨是能同国公爷在一处多说会儿话的。
  燕韩同苍月虽只有两月路程,可以国公爷的身份地位,又岂能轻易涉足燕韩?
  当断则断,国公爷是自心底将苏墨托付于他了。
  却不如常人言表。
  钱誉喉间咽了咽。
  白苏墨却微微怔住,抬眸看他。
  先前,已经出城了……
  钱誉的声音很轻,似是羽毛般轻轻扬扬飘入她心底,却字字句句,清晰可寻。
  又好似朱砂一般,在心中一笔笔,尘埃落定。
  白苏墨先前一直掩饰得极好,此刻,见到钱誉,眸间的氤氲就似少了桎梏一般,不由得凝结在一处,如同染上了一层晶莹的霜露一般。
  她看他,薄唇轻咬,齿尖微微颤抖。
  他亦上前,一袭大红色的喜袍趁得身材修颀,精致的五官,举手投足间透着难掩的俊逸,风华绝伦。
  他单膝半跪于她跟前,指尖的温和抚上她眼角的余温,声音低沉如弦,却又带了独有的安宁:“苏墨,想哭就哭吧……”
  只这一瞬,白苏墨心中的不舍似是潮水般蜂拥而至,顺着他的衣襟,从主榻中起身投入他怀里,好似寻到可以卸下伪装的港湾,迎接心中并非的风和日丽。
  许久,也未自他胸膛动弹。
  他缓缓伸手,将她扣入怀中。
  他与她已是夫妻。
  他与她分享的不仅是悲欢,亦有余生与包容。
  从此往后,予她挡风遮雨的是他,听她低声呢喃的是他,予她宽慰,予她纾解,予她画眉深浅皆是他。
  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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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韩京中南下四五十余里,急行军中,为首的严莫猛地勒紧缰绳,坐下马匹骤然扬起前蹄。
  身后四五十余骑也都纷纷停下。
  马车中,国公爷也骤然睁眼。
  严莫又不是冒失的人,断然不会在急行军中无故骤停。
  而有赖国公爷素来的警醒,便是在马车骤然停下,他也没有丝毫动弹。
  也是下一刻,有脚步声临近马车外,他听得出是严莫的声音,“国公爷……”
  严莫才刚开口,国公爷便直接伸手掀开帘栊,严莫的话才出口,脸上正是诧异不减的时候,国公爷目光透过他,直接盯向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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