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白苏墨先前因紧张攥紧的双手也渐渐松开,长长松了口气:“茶茶木,他们真退走了……”
  因得那几个巴尔人的退走,商船上的铃铛声忽得停止。
  号子吹响,商船晃了晃。
  应是起锚了。
  借着码头上的助力,商船慢悠悠驶出码头,每一次来回晃动,于他们而言都是离安稳更近了一步。
  直至商船真正脱离了码头,驶到平坦的河面上,白苏墨望向窗外,那十余二十个巴尔人正骑马离开,急急忙忙去了别处继续寻找他们踪迹。
  白苏墨似是这几日以来头一次如此轻松。
  茶茶木也懒洋洋伸手,难得抱头笑了笑。
  陆赐敏头一次乘船,要看窗外,茶茶木俯身抱起她。
  陆赐敏的惊奇声中,茶茶木忽然想起另一头的托木善,警觉道:“托木善,你怎么样了?”
  他不唤还好,他这么一唤,托木善忽然难言之隐一般看他。
  茶茶木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待得托木善控制不住,茶茶木脸色都变了:“喂!你要吐出去吐啊!”
  ……
  总归,这四五日就如当下一般,风平浪静得过了。
  除了不能上甲板,偶尔才能出出船舱这些不便之处意外,就是茶茶木终日对托木善的警戒。
  其实到了第二日上头,船上的晕船药送来,托木善终于没有早前那般晕,可也只是没有那般晕,但一起身就觉得自己顿时又像无根的野草一般。
  托木善这四五日是在小榻上躺过去的。
  床留给了白苏墨与陆赐敏。
  茶茶木则将两根凳子拼在一处,夜里靠着门口,半是值守,半是打盹。
  也是多亏了这几日,陆赐敏同白苏墨学会了几句简单的巴尔话。
  比如“柯柯多”是“谢谢”,“哈多那”是“饿了”,至于“托木善”在巴尔话中是“能歌善舞”的意思,而“茶茶木”则是“永远忠诚的朋友”……
  陆赐敏嚷着她也要巴尔名字,茶茶木道,“沙云嘎”。
  托木善翻译,“银铃般的声音”。
  陆赐敏很喜欢,亦问道,那苏墨呢?
  茶茶木尚在思寻,托木善已脱口而出,“和希”。
  和希?
  白苏墨和陆赐敏都不约而同看向茶茶木,似是等着他揭秘。
  茶茶木愣了愣,还未开口却忽得脸红了。
  白苏墨和陆赐敏又扭头看向托木善,托木善大方道,“心中最美的姑娘”。
  白苏墨微怔。
  茶茶木的脸已涨成猪肝色,只得一拳打在某人头上,泄恨道:“那是我阿姐!!”
  白苏墨笑了笑。
  托木善委屈道:“可茶茶木大人,白苏墨在我心中就是‘和希’啊……”
  许是越坦然,反倒越如此。
  茶茶木只觉自己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遂而念叨:“白苏墨就是白苏墨,和希个什么和希!”
  白苏墨忍俊。
  陆赐敏却趴到茶茶木耳边大声喊道:“白苏墨就是和希~~~”
  茶茶木耳朵都险些被她震聋了去。
  白苏墨捧腹。
  托木善刚想要说话,结果没忍住。
  茶茶木忍无可忍:“托木善,你要吐出去吐啊!!”
  ……
  整整五日,等道下商船的时候,若不是茶茶木拎着,托木善就只差想跪吻大地母亲了。
  也许经过了商船上安稳的五日,眼下又已到银州地界,早前在连镇的紧张与肃杀的氛围近乎有些荡然无存。
  他们早前的马车留在连镇了,眼下,托木善要再寻一辆马车。
  也多亏了商船上百无聊赖的五日,托木善老老实实躺了五日,身上的伤基本已痊愈。
  “先寻一处落脚,好好歇息一日,等明日再送信去潍城,让人来潍城接你们。”茶茶木都已计划好。
  白苏墨颔首。
  “我马上就要见到爹爹和娘亲了。”陆赐敏欢呼。
  白苏墨笑道:“潍城路远,应当还要些时候。”
  陆赐敏看向茶茶木:“茶茶木大人,你和托木善会一道同我们等吗?”
  茶茶木俯身抱起她,应道:“会啊,等你爹娘来接你,我同托木善再走。”
  陆赐敏拥他:“茶茶木大人,我会想你同托木善的。”
  茶茶木愣了愣,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我也会想你们的……”
  茶茶木忽然觉得,似是自下了商船便已临近道别时候了,他忽得想起他袖袋中还藏了那枚刻了“白”字和御赐年月的簪子……
  ******
  照旧寻了处偏僻的苑子。
  在茶茶木坚持下,托木善请了大夫来给白苏墨诊脉,直至满脸花白胡子的大夫说着夫人一切安好,茶茶木才似是松了口气下来。
  翌日,茶茶木带陆赐敏一道去驿馆送信,将信送出去的时候,他心中百感交集。
  有某一刻,他希望这封信立即送到钱誉手中。
  又有某一刻,他希望这封信永远也不会送到钱誉手中。
  送完信,路遇卖冰糖葫芦的小版,茶茶木同陆赐敏一人一个。
  两人坐在街巷口一左一右啃着糖葫芦。
  陆赐敏啃得满嘴都是。
  他恼火替她擦。
  她依旧是“咯咯咯”得笑。
  茶茶木忽然想,许是很久以后他都记得这一刻。
  也会记得在连镇的时候,月下解语。
  天下终究无不散的筵席,茶茶木牵陆赐敏起身,“还记得茶茶木在巴尔话中是什么意思吗?”
  “永远的朋友。”陆赐敏抢答。
  不远处,轻尘在落霞中轻舞,茶茶木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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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平浪静一张,很快要有大家熟悉的人出场啦
 
 
第181章 蛛丝马迹
  (第一更做贼心虚)
  回苑中的时候, 才见白苏墨在阁间中看书。
  陆赐敏欢喜上前,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苏墨,你的糖葫芦,我同茶茶木大人在路上吃过了,这是你同托木善的。”
  白苏墨放下手中书册,伸手接过。
  茶茶木瞥了眼书册的名字, 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
  茶茶木心中一颤,忽得想起汉人有个成语,唤作“含沙射影”。
  茶茶木心头“咯噔”一声, 既而闲谈般道起:“这书……似是看起来很是有趣……”
  说完, 又想起一个成语,唤作“做贼心虚”。
  白苏墨瞥他。
  方才似是还未反应过来, 瞥了瞥书名, 再看看茶茶木一脸要抽不抽的表情,白苏墨终是会意,遂而笑道:“嗯呀, 托木善今日见我在苑中无聊, 问我可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我说许久未看书了,想看些书,他便去寻了几本书回来。说是问过店家了, 是近来最风靡的书, 便一口气都买了来……”
  她指了指一侧的案几。
  托木善果真见那案几上黑压压的一摞书。
  不看还好, 一看才觉额头三道黑线,《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侯门风月二三事》,《郡王府二三事》,《我与武林大侠二三事》……
  托木善这个蠢货。
  茶茶木恼火。
  眼见茶茶木脸色囧成猪肝色,白苏墨适时解围:“我早前亦读过一些话本子,多是风月□□,倒是这一本《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很是有趣,用词诙谐,行文别具一格,尤其是其中的批注,有为有趣……”
  “是吗。”茶茶木果真顺着台阶下了。
  茶茶木心中还是恼死了托木善这个脑筋,遂问:“托木善呢?”
  白苏墨应道:“他说快回巴尔了,想给他的阿娘,阿兄,阿弟,嫂子,妹妹都带些特产回去,恰好有时间,此处亦安稳,我便让他先去了。”
  “……”茶茶木再次头都大了。
  只是白苏墨顿了顿,又道:“似是,也去了应当有些时候了。”
  茶茶木抬头看看日头,眼下已临近晌午。
  茶茶木心中掂量,托木善平素最守时,便是真去给他阿娘买礼物,也该回来了。在银州待得时间还长,若真是要买的东西太多,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这家伙,茶茶木心中暗自叨念着。
  也恰好是这时候,苑外有推门声并着脚步声进来。
  “托木善回来啦!”陆赐敏手中拿着糖葫芦,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
  相处一段时日,陆赐敏已对托木善的脚步声熟悉无比。
  白苏墨和茶茶木相视笑了笑,也都跟了出去。
  果真,只见托木善手中拿了三两个袋子从苑外回来。
  见陆赐敏上前,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托木善只得放下手中的袋子,一面伸手接过陆赐敏给他的冰糖葫芦,另一手直接将她抱起。
  “托木善,这冰糖葫芦可好吃了,茶茶木大人都吃了两串。”陆赐敏知无不言。
  白苏墨顺势望去。
  这一串冰糖葫芦足足有十个,他竟一口气吃了两串……
  茶茶木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看着挺乖巧的,怎么倒生了这张大嘴,两串冰糖葫芦的事情都到处说了去,他不要面子的啊?
  白苏墨似笑非笑,朝他道:“我先前那串还没动过,要不也给你?”
  茶茶木抿嘴笑笑:“我那是逗小孩儿玩呢,多大点儿小孩爱吃得玩意儿,我怎么会喜欢?”
  【从小爱吃冰糖葫芦,这事儿能随便说吗?】
  白苏墨忍不住笑笑。
  茶茶木也跟着赔笑。
  白苏墨不再戳穿。
  只是,白苏墨眉头微微蹙了蹙,看向托木善。
  托木善抱着陆赐敏,陆赐敏正喂他吃着冰糖葫芦,问他好不好吃,他面色如常,心底却是【砰砰砰砰!】急促好似紧张并着要跃出胸膛般的声音。
  托木善?
  白苏墨不知他何故,亦朝茶茶木看了看,才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白苏墨多看了托木善一眼。
  许是有心之下,才想起托木善自先前入苑中起似是就一直在同陆赐敏互动,有意回避与她同茶茶木说话。早前她还不曾留意,只是这回……
  白苏墨多次确认,这是托木善的心跳声,可这心跳声像是担惊受怕一般,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里明明只有她和茶茶木两人,托木善为何会如此焦虑?
  只是这般焦虑还不写在脸上,还故作镇定着。
  白苏墨心中疑虑,却见茶茶木上前蹲下,悠悠伸手去翻托木善先前放下的三两个袋子。
  托木善却更惊慌。
  【砰砰砰砰砰!】就似,有一把利剑架在他脖颈一般。
  白苏墨怔了怔,再仔细看去,只觉托木善的面色如常下,果真藏了惊慌失措。
  “托木善!”恰逢茶茶木忽得大喊一声。
  托木善脸色都瞬间变了。
  白苏墨亦上前,好奇朝那袋中看去,不知那袋中放了什么,竟让茶茶木大声喧哗,还让托木善心跳都险些停止了。
  只是……布料?
  白苏墨以为看错。
  白苏墨也上前两步,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摸了摸这布料子,似是除却颜色艳丽了些之外,材质并无特别之处。
  她亦未看出有何不妥。
  只是茶茶木这一声喧闹后,托木善似是整颗心都跳得杂乱无章,慌张无比。
  白苏墨看他。
  茶茶木拎起袋子上前,半是发笑,半是恼意道:“我说托木善,你说给你阿娘,阿兄,阿弟,嫂嫂和妹妹买些东西回去,结果挑了这么久,就挑这些玩意儿啊。”
  “真没诚意!”茶茶木是此意。
  托木善愣了愣,似是才反应过来,遂而支吾道:“我……我……我就知道他们喜欢鲜艳布料做的衣裳,平日里也不怎么能买到,就顺道多拿了些……”
  白苏墨还是看他。
  旁人此时是不会在心中似是劫后余生一般,感叹一连串的巴尔话,只是这巴尔话白苏墨并听不懂,但她自幼听不见,便素来善于在旁人脸上察言观色。
  托木善脸上的颜色,再加上方才心底一阵唏嘘,白苏墨并不觉得寻常。
  一侧的茶茶木直接将布匹朝托木善给扔了去:“你个没出息的!”
  许是被这布匹给砸疼了,托木善如往常一般抱头喊了一声“疼”。
  结果不喊尚好,这一喊,又一躲,惹得茶茶木更来了劲,当下干脆捡起布匹,也如往常里玩笑一般,跟着托木善就朝各处蹿了去,好似非要打到他才算作罢一般。
  托木善只好带着他满苑子跑,免得被他打倒。
  见得多了,知晓他们每日一闹,就连陆赐敏也不怪乎,朝白苏墨叹道:“苏墨,他二人又打起来了。”
  白苏墨却唯独此回没有应声。
  茶茶木的声音尚回响在苑中:“托木善,你日后可别说你跟过我,丢人啊!”
  也不知为何,听到这句,托木善兀得驻足。
  偏不偏,正不正,茶茶木正好一布匹打正他头顶。
  他竟也不躲。
  却把茶茶木给吓一跳:“怎么不躲啊!”
  这一布匹下去不算轻。
  茶茶木赶紧上前看他。
  只见托木善眼眶都红了。
  茶茶木愣住:“真这么疼啊。”
  竟都疼哭了!
  茶茶木一面摸摸自己的头,一面也拿方才的布匹使劲儿敲了敲自己的头,既而皱了皱眉头,是有些疼,可也不至于能疼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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