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稍稍缓过来,跟陆萱互瞪了一眼后,她颤颤巍巍的出了祠堂。
不过她没有急着回南苑,而是去了阿弟陆启然的启明院。
自从陆菀的父母去了之后,陆启然便被陆老夫人全权接管了,说是要好好督导他成才。陆启然前段时间跟着祖母去了慈恩寺,今天刚回来。
才六岁的小家伙,个子还不高,但长得解释,五官精致得像个福娃娃。这会儿见着陆菀,脸上盛满了笑意,张着双臂扑过来要抱抱,差点没把陆菀扑倒在地。
因为刚跪过,陆菀腿脚有点不便,她牵着阿弟胖乎乎的小手,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听他讲路上的新鲜事。
看得出,陆启然对外面很是向往,只是因为每天的课业繁重,他不得不困在院子里。
“阿姐,那明天我们还出去玩吗?”陆启然歪着小脑袋问。他可记得阿姐说过每逢五就要带他出去玩呢。
“嗯,去。”陆菀捏了捏他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你想要去哪儿玩?”
“阿姐定!”小家伙高兴极了,那双与陆菀相似的大眼睛熠熠生辉。
陆菀在启明院呆了很久,等回到南苑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刚回来,她便看见知武拄着根木棍一撅一拐的迎了上来,手也有点不自然。
“姑娘!”知武已经在外院门口等了好久了,因为午时挨了板子,这会儿屁股还有点痛,不过还可以忍得住,他现在有要事汇报。
“知武,你今日受了伤,不要乱跑。”午时老太太发了怒,将参与缠斗的下人都打了板子,南苑的自然也不例外。不过陆菀当时紧紧护住知书,不准他们打,所以知书没事。
知武听了姑娘的话,放慢了步子,但声音却拔高了点,“姑娘,您都不知道,那个新来的他竟然不喝药!”
“不喝药?”陆菀脚步一顿,柳眉微蹙,“从昨天额,昨天我给他喂过,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喝过药吗?”
“对,他中午醒来后就不喝药,刚刚我端药给他,他还是不喝!”知武的声音透着气,本来自己出于前辈的责任感才去照顾他,没成想,那个家伙竟然丝毫不领情,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药碗,然后就别过了视线!
这还不是什么。
见他不喝,知武本来打算学着姑娘的样子强灌的,结果才刚伸出手,却被对方反手给钳制住了,动作快得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咔嚓一声,自己就被卸了胳膊,疼得死去活来。
后来还是去找了刘大夫才忍痛接上的!
知武打算告状,将这些全部都说给姑娘听,好让姑娘知道,那家伙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姑娘就像一阵风似的进了院子。
“姑娘您慢点,小心着腿啊,”知书跟在后面犹如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
陆菀是有点着急的,这不喝药怎么行?小可怜他受了伤身体正虚弱,不喝药怎么恢复?
蹒跚着快步来到了客房,陆菀推门而入。看见小桌上摆放着小瓷碗,里面的药汁还冒一丝热气。
必须得喝,还得趁热喝!
她继续往里走,边走还边念叨,“小可怜,听知武说你不肯喝药?你是不是又倔了?不喝药怎么,”
软软糯糯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水雾雾的杏眼直视前方,因为震惊而微微眨了眨。
光,光着身子……
小可怜他,光着个身子……
“啊……”
陆菀长这么大,哪有见过这样的?
那健硕的胸膛,扎实的肌肉,真是……辣眼睛!
陆菀完全被他赤,luo的上,身,激得意识都凌乱了。
懵怔着,等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要非礼勿视,正要捂眼睛的时候,却感觉前方有强风袭来,青丝起,而后一件外衣从天而降,直接兜盖住了陆菀的头。
她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鼻尖萦绕着清凌的檀香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伴着一声冷气十足的话。
“看够了吗?”
被蒙住了头的陆菀下意识的摇头,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真是丢人,赶紧疯狂点头,她手忙脚乱的扯开盖在自己脑袋上的衣裳。
然后才想起,她点头做什么?她看够什么啊,她刚刚才没有在看!
白嫩的小脸已经红透了,像山上晚开的桃花瓣一样,含娇。
站在床榻边的慕容褚身材高大欣长。他此时已经穿上了干净的青衫,在女人直勾勾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的拢着衣物。
青衫里,那胸膛矫建有力,肌理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慕容褚余光扫过了女人酡红的巴掌脸,还有那意味分明的水雾杏眼。
果然,这女人真的在觊觎他的身子!
呵……休想!
作者有话要说: 陆菀: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真没有。
第16章
陆菀刚刚确实被小可怜赤,luo的上身给闪了一下。
身形挺拔,肩膀宽阔,肌肉紧实……
陆菀甩了甩脑袋,不要再想啦!
她觉得自己的脸很热,耳朵也很烫,估计已经红了。
丢人。她摸着小脸给自己降降温。
不过她又一想,她这只是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事物感到震惊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
这样想着,陆菀就释然了。
而后又偷偷瞄了眼小可怜,嗯,不错,这身新衣裳可真适合小可怜。换上这青衫,总算是没有之前那种可怜巴巴的感觉啦,甚至还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嗯,不愧是自己的小厮,棒棒哒。
“知褚,你快过来喝药。”陆菀站在小桌旁,边说边指了指桌上的玉瓷小碗。
那手指纤细白嫩,指头圆润,指甲经过精心的打理修剪,上面还涂着一层浅浅的寇丹,衬得小手如凝结的暖玉般。
慕容褚掀着眼皮顺着那手指扫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了一碗浓黑的药汁,他眯起眸子,漆黑的眼里讳莫如深。
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便一闪而过,被他掩藏得极好。
慕容褚朝那边走了过去。他现在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好转,想来是因为这女人昨天灌的药。
虽然还有点疑惑为什么中了剧毒没死,但可以肯定的事喝药会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
来到了小桌旁,慕容褚垂眸,看了眼这碗药汁,又偏过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女人肌肤嫩白如雪,杏眼干净清澈,没有任何杂质,就像上好的墨宝石。秀发乌黑光泽,如上好的绸缎,鬓发中还斜斜插着一枝雕花嵌玉的银簪。
陆菀站在这里,小可怜突然就靠近了,且极近,他人又高大挺拔,使得陆菀稍微觉得有点迫人,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没成想腿脚因为罚跪还没怎么缓过来,她竟然有点身形不稳了。
“哎呀”陆菀慌里慌张,然后一把抓住了身边这人的衣袖,才勉强稳住自己。
心有余悸。
慕容褚垂眸瞥了眼死死揪住自己衣袖的小嫩手,眉心拧得有棱有角。
“松手。”说出的话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不过陆菀没听出来,她只是有点囧。
而后默默的松了自己的小手。还小声嘟囔着“怎么就没站稳呢。”
不过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她仰着小脸对小可怜说,“快喝药。”
陆菀的话刚说完,便感觉自己的发髻有些松散,甚至头皮有点痛。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就看见小可怜手里多了支簪子,修长的手指灵活翻转,那簪子在他手里掉了个,然后就被放入了药碗里。
她的簪子……
陆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簪子一半没入了漆黑的药汁里,急!“你在干什么啊?”
又想到他将纯银的一头放入了药碗,陆菀顿时晃过神来,“你这是在怀疑药里有毒?”
没等他回答,陆菀小脸一唬,然后拿出了女主子应有的气势,“你的戒备心怎么这么重?我跟你说小可怜,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叫慕容褚,不叫小可怜。”慕容褚每次听到小可怜三个字,就莫名不悦。
他睥睨了女人一眼,纠正。
“就算你叫慕容褚你这样也不对,我跟说小可怜,额不对慕容褚,哎呀也不对,我跟你说过了你不能叫慕容褚啊,你怎么都不记住我的话呢?”
陆菀觉得有必要再训斥一下小可怜,“你要清楚,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小厮,我说的话你都得记住知道吗?我总归不会害你的啊。”
陆菀说到这里,也已经忘了前面自己要说什么来着,反正继续,“那你现在就先把药喝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小可怜端起了药碗,然后一饮而尽。
见他一口气喝光了药汁,陆菀很是满意。嗯,还算听话。
于是素手捻起了旁边小碟子里的一颗乌梅,递到他唇边,“吃颗这个,酸酸甜,压一下味道。”
唇上突然传来软绵绵的触感,如暖玉一般,是她的小手……
慕容褚背脊一僵。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男女大防的觉悟!还是说,她是故意的?
慕容褚薄唇紧抿,完全不想搭理她。但他刚喝了药,嘴里确实有一股浓浓的苦味。
而鼻尖似乎萦绕着梅子的酸甜。
看着女人微微仰着的小脸,杏眼里满是期待。慕容褚犹豫了一下,然后勉为其难的张嘴,抿走了唇边的乌梅。
顿时,一股酸甜的味道弥漫开来,冲淡了之前的苦味。
“嗯,这样才对嘛。”陆菀见小可怜乖顺得像小时候养的大黄,眉眼弯弯的笑。
见着这笑,不知怎的,慕容褚又想起刚刚那绵软的触感。
他微微别开脸,表情有点不自然。
屋外的知书跟进来便看见自家姑娘对着那个新来的小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而且她鬓发蓬松微乱,再定睛一眼,本该用来固定头发的簪子此时却在那新来的小厮手里。
这成何体统?!
知武也一瘸一拐的进来了,他正要添油加醋的向姑娘告状,述说新来的是多么可恶。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小桌上的药碗空空的,明显是被人喝光了。
顿时,知武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给的就不喝,而姑娘一进来就乖乖的喝了?
看着姑娘微微仰着头,对着新来的那家伙眉眼弯弯的笑,以及那家伙微微别开的稍显不自然的脸,知武恍然大悟。
好哇,难怪他端来的这人不喝,原来是想要姑娘哄着才肯喝!当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一来就想着争宠!
瞬间,一股浓浓的危机感在知武的脑子里蔓延。不行,以后他定要更加认真努力勤奋刻苦,不然,姑娘的注意力就要被这个人抢走了!
是夜,陆菀回了屋吃了晚饭便早早的沐浴洗漱了。躺在软和的被褥里,青丝散开,小脸半掩。
知书守在床边,见姑娘还未睡着,于是上前,“姑娘,奴婢有话想说。”
“这么了?”
“姑娘以后可不能跟那个新来的小厮单独相处了。”知书一想到刚才她一进客房便看见两人的情形,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且姑娘鬓发间的簪子为什么在那个小厮手里?
这像什么样子?
“嗯?”陆菀侧过头看向床边的知书,“为什么?知书,莫非你还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吗?我都说啦,是要授受不亲,但他是我的小厮呢,注意这些做什么?”
“可那人长得那么高大,且满身的矜贵,一点都不像小厮。”还有一句话知书没说,姑娘刚刚和他站在一起,一个眉眼弯弯,一个冷峻自持,晃眼看过去哪像主仆?不说的还以为是一对小儿女,般配的紧。
这不荒唐了吗?她竟然觉得姑娘竟然和一个小厮很配。这才是知书最担忧的。
陆菀听了知书的话,想了想。确实,小可怜确实又高又大,身材也好……
这一想,陆菀又想到了刚才小可怜那裸着的上身,哎呀,羞涩。
“姑娘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热?奴婢这就去将窗子开大一点。”
“不用了,知书。”陆菀拉住了知书不让她去,然后继续刚刚的话题。“那知书的意思是小可怜长得冷峻,高大挺拔,所以我和他要保持距离,不能呆在一起吗?”
“……也可以这么说,总之姑娘还是要注意一下。”
“知书。”陆菀现在暂时没了睡意,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床边温润的烛光照在她的小脸上,添了一丝白日里没有的妩媚。
她此时秀眉微蹙,红唇微微撅着,不赞同,“知书你不可以这样想。小可怜是小厮啊,那平时你没在,我也经常吩咐知武做事情,也是两个人单独在屋子里呢。为什么知武可以,小可怜就不可以呢?不要说不一样,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嗯唯一的不一样就是小可怜要高大一点气质要好一点。但是知书,我们不应该以貌取人,不能因为他生的高长得俊就要给他特别的束缚,就不准我和他呆在一起。”
知书听得姑娘说得头头是道,她无奈的摇摇头,总觉得有的像歪理。
不过想想,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觉得姑娘和那个人很配?她家姑娘这般娇颜玉貌,身姿绰约,配那皇子王孙都可以,怎么可能去跟个小厮相提并论?
肯定是自己多虑了。
陆菀见知书不再说什么,她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躺下了。
夜深了,还是先睡觉吧。
主屋里面暗了烛火,而客房里,此时却烛火明亮。
慕容褚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如松。而他身后,青峰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请罪。
“属下来迟,请主子降罪。”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请慢用
第17章
冬月的夜晚比白天冷,透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外面从亥时起就飘起了绵绵的细雪,有些乘着夜风,打着旋儿的飘进了雕花的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