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贴身丫鬟——七月闻蝉
时间:2020-04-21 09:10:15

  她在前头付钱,正好也有酒客起身过来结账。
  瞧见她手上的丑鱼荷包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十安皱着眉,瞪过去,手上动作一顿,下一秒还是把丑陋的刺绣遮住。
  “你遮也没用,小爷看见了。”宋允和笑的恣意,指着十安道,“你要是自贬三句,小爷这顿请你。”
  他生的肖似英国公,十安在府里没有机会见着,如今也不认得,只听他这话顿时就有些恼怒。
  此人长得是人模狗样,穿着杭绸墨绿宝相纹道袍,腰系红色宫绦,缀了一块水灵的玉。可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十安看了几眼,大概晓得这又是什么权贵,她惹不得。
  于是道:“我长得丑,我长得矮,我长得瘦。”
  宋允和:“还有呢?”
  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喜欢十安那双小狗似的眼睛,最喜欢旁人对他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屈服。于是想揉揉十安的头,调戏一下。
  十安一愣 。
  作者:酒店,吃的那些啥啥参考东京梦华录,以后也是,不标住了。
 
 
第20章 
  十安想早点回去少些纠缠,杵在那儿便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双目无神,一脸都是全家都要玩完儿的崩溃表情。
  “啧,你怎么这么没骨气?”宋允和嫌弃道,“站的跟桩一样。”
  果真是一秒变脸,十安看不惯,依旧点头,声音木木道:“你说的都对。”
  “对个屁。”他指着她的脸往后一戳,“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你这样的是个人都能踩你一脚,没个脾气,该人糟践。”
  手上的铜板哗啦啦往下掉,十安见他头也不回,一边取了帕子擦手,一边笑道:“赏你的,小爷说话算话。”
  她吸了口气,扭头先付钱,脚下的这些破铜烂臭先踩几脚再说。
  收账的看到前头这人咬牙切齿,一张脸有些狰狞,不由劝她:“消消气,这贵公子哥儿就是闲的慌,咱们呀给你免掉一些钱,姑娘回去了不必想太多。”
  十安抿着嘴儿,长长叹口气,捂着脸把碎发捋到后头,小手抓着荷包平白像被狗咬了一样。
  当真是狗牙锋利,把她伤了,orz。
  “多谢。”
  “承惠。”
  ——
  她回去时宋景和已经坐在桌子前面,大概等了一会儿,头发已经要绞干了。见她拎着攒盒回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十安这样子仿佛心思不在,一张小脸上面眼睛半阖着,无精打采。
  她抬头,把里头的东西端出来,道:“没什么。”
  宋景和便不管她了,吩咐道:“自己洗洗,弄干净点。”
  宋三少爷吃饭不急不缓,这屋里灯只挪到桌旁,窗户开了半扇通风,从他这处能俯瞰下面的长街。
  方格扇的窗纸上落了他的影子,乌发披肩,眉眼沾水汽,温润雅致,有时便是工笔勾勒的画,精致不似真的。
  街上左不过都是人,视线从人身上挪到屋顶上面,月圆满,重重高楼不断向前铺展,最高的顶是金色的,月光倾斜,仿若落了雪。
  画面静止不动,给他一种错觉,恍恍惚惚中手一抖,那筷子掉落的声音惊醒了宋景和。
  他低头吃饭,饭菜仍是热的,汤汁清淡,添了点小菜,赶去他一路奔波的疲倦。客栈的放里面他披着外袍,吃完饭十安竟还没好,他这才扭头。
  屋里隔了衣衫木底大屏风,上头搭着十安的草绿衣裳,那边昏昏沉沉光线暗淡,着实也不能看得太清。
  “十安?”宋景和唤了一声。
  既无水声也无人声,他便起身走过去,站定在屏风前,声音稍高:“你不会洗个澡淹死了罢?”
  ……
  默了默,宋景和转过屏风,之间水上铺着黑缎似的长发,那人一动不动,手搭在捅沿上头。
  宋三少爷猜想她许是睡过去了,绕到那边一探鼻息,果真是的。
  这处光影模糊,露出来的身子在昏沉的环境里叫头发遮了些许,漏了些莹白。沾了水,或许如玉一样滑腻,他怔怔看了会儿,黑漆的眼眸盯着十安的肩,原是那样瘦窄。他稍用点力,兴许便要折了。
  宋景和手指试了下水温,再下去要凉透了,便轻咳了几声到屏风一侧避开,大声喊十安:“起来了!”
  一连三声,宋景和竟依旧得不到回应,他皱着眉也不顾太多,过去拍拍她的脸:“十安你不能睡了,起来!”
  十安唔了几声,在水里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往下一滑,吓的宋景和袖子也没来得及撸上去,堪堪将人捞住。
  宋景和脱了外衫把她裹起来,抱起来才觉出一丝不妥,腰也瘦。
  垂眸看她睡成这样,低头嗅了嗅,一股子甜酒香淡了,还有一丝他身上的味儿。
  宋三少爷把她丢到床上,怎么喊都喊不醒十安便沉了脸为她把脉,但既没中毒也没死,呼吸平缓,竟是睡死过去了。
  这一路分明是他赶的车,如何就让她累成这个样了?
  他闭了闭眼,忍着,终于是替她把头发绞干,给十安擦了脸后宋景和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睛。
  平日里十安的眼睛都是圆溜溜的杏眸,瞪人时跟旺财一样。在宋景和的记忆里,十安哭的次数可真是屈指可数,最近的便是他没将人接住,害的人家摔断腿。她哭的可怜兮兮,惹得自己对她心软。
  十安是个好人,陪他三年,便是狗都养出感情了。
  她回来时宋景和知道她心情不好,后来她在屏风后面偷偷的哭,他之前从未放多少在心上,今儿倒是见了鬼,竟也不想让她感感风寒长长记性。
  宋景和:“等你醒了,我再问你。”
  放下青纱帐,春夜里房里静悄悄的,宋景和侧耳能听见床底蟋蟀的叫声。月色入堂,隔着帐子看朦朦胧胧,他亦是思绪朦胧。
  下半夜十安睡醒了,在被窝里滚了半圈脸便贴着墙。她整个人又呆又傻,僵了几秒钟后她扭头看着一侧。
  这被褥里十分暖和,那人离她极为的近,平躺着,双手都在被里面。眼睫浓密,薄唇微翘。她凑近了看去,手指一拨弄,是真的,三少爷依旧是那样的唇角,似乎是个天生带笑的人。
  她心跳如擂,接着摸索着自己的穿着,手指微微一颤,难以置信地瞧着宋景和。
  他如今竟好心至此?
  只不过这系带系的似乎太紧了,她摸黑解了重新来,被褥里鼓起一团。轻微的响动一直不断,又在宋景和身边,他迷迷糊糊转醒,面无表情看着枕边柔软的长发,随手一抓。
  “你是耗子还是给耗子咬了?安生睡觉不行吗?”那声音又哑又沉,听得十安不敢动,僵着背缩在那儿。
  等了好久他不说话,十安忽觉得被褥里太闷了,此刻竟顾不上羞耻,往上爬冒出一个头来。
  宋景和睁眼,黑漆的眼眸一错不错盯着。
  他似笑非笑道:“睡饱了有力气了?”
  十安咬着嘴,准备好好解释一下,她晚上确实是喝酒了,许是她对酒反应太迟缓,也或许是这酒后劲来的太晚。她洗澡的时候一委屈哭累了,就受不住一头睡成死狗。
  “少爷你听我解释。”
  十安小小一个缩在那儿,宋景和翻了个身,眼神微微晦沉,侧身看她,像一堵山把她后路堵住了,意味不明。
  方寸之间,那股子梅香仿佛把她给裹住了,如蚕茧,让人挣脱不得。
  十安抓着一角被子,床帐里面面容莹润如玉,方才是憋够了,张嘴喘气。宋景和一错不错看着她,渐渐地往下。
  她正在解释:“我今儿喝酒了。”
  宋景和不信,嘲笑:“你要是喝了酒,这会子定然在睡大路。”
  十安啧了声,皱眉一本正经道:“我十安发誓,我今儿真喝了葬花酒,味儿甜甜的,花了钱的。”
  他挪过去,低头闻了闻,把十安逼到了床脚一动不敢动。
  “像是甜酒,旁人就诓你。”宋三少爷笑的眯起眼睛,一巴掌在被里打在了十安大腿上,直叫她与自己面对着面。
  “既然你醒了,那咱们该算一算帐了。”
  作者:今天我上网课了,我:……诶,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周三不更新,周四晚上九点更新。
 
 
第21章 
  “我……”她扶着脑袋,闭上眼睛。
  宋景和不吃她这一套,把人往里推,直至贴着墙壁。
  近在咫尺,他身上的梅香味道竟有几分醉人。大半的被子从他身上滑落,穿着单薄的亵衣,领口系的严实。
  “昨儿有人骂你了还是有人打你了?”宋景和碰了碰她的眼睛,卷翘的眼睫翕动,半晌她睁了一条缝,把他拿手抓住。
  “没有人,是我不够好。”十安一想起那事心里头还是像燃了一把火,将她所有的耐心慢慢烧尽。
  “日后我能赎身吗?”十安小心翼翼问道。
  宋景和一错不错盯着她,嗤笑她:“谁骂你贱了?”
  她一怔,脸埋了下去,一声不吭。
  “我告诉你,这世上犯贱的人多了去,人不自贱而贱人也。”宋景和把被子往下拽,笑道,“那向来都是权贵作贱其他人,你知道自己如何足够了。”
  他捏了捏十安的脸,抓着一把柔软的长发,扫过她的鼻尖:“世间攻心最难,可你这心,昨儿不是碎了吗?”
  她摇摇头,脸埋在枕头上,避开他的捉弄。
  宋景和松了手,半晌把她翻过来,低声问道:“你这么在意?”
  “我一直在意。”十安避开他的视线。
  “那可惜了。”他贴着她的耳畔,小声笑道,“今儿就哭成这样,日后有你好受的。回英国公府,你这双眼睛许是要哭瞎。”
  十安一动不动,三少爷把被子掖好,拍了拍,叹道:“这样子是算不了帐,我替你先记好。”
  她扭头,才发现他一直没挪眼,黑漆的眼眸里含了一点笑。原本她憋了的火气顷刻间仿佛就叫水滋灭了,渐渐的羞耻回笼,便紧紧闭上眼睛背对着他。
  宋景和伸手,原本想揉揉她,末了止住了,他这未免多此一举,自嘲一笑,扭头看着那抹月光。
  ……
  ——
  **
  早上是十安先醒来。头一动,脸便贴着冰冷的墙,睡意不消片刻便散了去。
  她动了几下,身后被人抵着,炙热的体温传来,还有清浅的呼吸。
  她:“……”
  十安只伸了个腿,下一秒却被人制服。像是衙门里的捕快,对待一个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我疼疼疼疼疼!”十安求饶,声音都变得可怜了。
  宋景和醒来似是脾气不大温和,闻言将她一推,自己翻身穿衣。
  这厢洗漱完毕,他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穿着素面右衽圆领长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今日许是会有人找过来。”他随口说了句,十安心不在焉,也不知听没听。
  乡下的庄子烧了,英国公府里定然有人知道,宋景和把这些都当做是故意的,让十安出去买点早点,不过一个时辰,竟真有人来敲门。
  门外面站了两个男人,一个十五六岁,一个五十岁,穿着褐色程子衣,行礼先问候了宋景和。
  十安瞧见了顿时就想起了上一回去英国公府的情形。
  “昨儿天黑透了咱们府里才知道庄子出事,忙匆匆赶过去呢,得知三少爷进城了,这不,一大早就来打听。让三少爷好等,还请少爷原谅。”老子陈俞良先说话,两个人陪着笑,解释一遍。
  “这车咱们赶来,家里头的老太太夫人小姐们都等着三少爷您回府呢。”儿子陈良玉跟在后面接道。
  “说的是,这院子还是一早收拾的。正好今儿是老爷休沐,一家人都在,就等着三少爷了。”
  宋景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会抬头道:“那还真是麻烦你们了。”
  他面色冷淡,转身朝十安招了招手:“东西收拾了吗?”
  十安抱着小包裹,两个人当真没什么东西,便点点头:“好了。”
  她穿着一身泛旧的衣裳,落在陈氏父子两人跟前,不用猜都知道,那定然是宋三少爷自己买的。当初赶他去乡下的时候,只配给一个小厮跟乳母。
  “这是十安姑娘罢,咱们走吧。”陈俞良催促道,也不等宋景和踏出房门,转个身就要下楼去
  。
  这般敷衍,十安悄悄打量宋景和,果不其然,他神色不明,微微笑着,眉眼间有意思狠戾。
  “走罢。”声音冷如初春薄冰。
  十安紧跟在后,外面下着小雨,也没个伞,她将包裹顶在头上。宋景和上车后陈俞良指着他儿子道:“十安姑娘,这是接三少爷的车,做下人的可不能坏规矩。我儿子也赶了车来,今儿下雨你就上去罢。”
  她见状也没听见宋景和的声音,便犹豫几秒钟,到底还是去后面。
  她生的瘦小,爬上去时陈良玉拉了她一把,攥着的手腕纤瘦,他低头看了眼,笑着打听道:“三少爷在乡下住着,难不成是不给你饭吃吗?”
  十安这样子在英国公府只能算是三等的粗使丫鬟。那些粗使丫鬟个个长得又壮又结实,十安在他眼中,真就是弱的跟猫一样。
  “有,我只是吃的少。”十安说了句谢谢,坐在车里面,心里格外忐忑。
  “你就穿这样的衣裳,进去了怕是叫别人嘲笑。”陈良玉说道,“三少爷是没钱给你裁新衣吗?咱们府里的下人一季也有两套衣裳,我看妹子你这样,实在是有些触景生情。我当初跟着我娘就是你这样。”
  他赶车稳,这个时候扭头笑:“我娘嫁给我爹后可就不一样了。我虽然是他的继子,但待遇不差。我这身衣裳是杭绸,裁的新衣一季三套。月例每月二两,我娘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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