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贴身丫鬟——七月闻蝉
时间:2020-04-21 09:10:15

  吸了口凉气,重新理了理衣裳。
  走到屋子里,今晚上烧了地龙,跟昨儿比要温暖多了。宁寻应该来过,小几上有一碗药,如今只剩一点儿底。
  十安闭着眼睛,他又喊了她几声。
  昏迷中的人没有意识,久久无回应他便也作罢,轻叹过后帮她润了润唇,手探到被褥里摸了摸,见里面不暖和,便让屋檐下候着的丫鬟准备几个汤婆子过来。
  她手微微泛凉意,宋景和怔怔地望十安如今昏迷的样子,指尖从她的眼睛落到唇上。细腻的肌肤也是没有多少温度,愈发白净的像个假人。颜色清淡,而后怎么看都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他揉了揉额角,抬眼空空瞧着帐纸上的梅花。大抵是想不到会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于是又连叹几声,往日得意烟消云散。
  那一对秋水眸子里盛满一种伤感之色,宁寻来时他毫无察觉,放松至此毫无警惕,立马又被他踹翻。
  今日这般落魄,宋景和眨了几下眼睛,半天也没有爬起来,扒着床沿问宁寻:“十安她还活得下来吗?”
  声音低哑。
  烛火闪烁,宁寻吹着自己碗里的药汁,若有所思:“你怕她死还是怕她死在你的眼前,叫你以为自己弄死的她?”
  他摇摇头,低叹:“我这时候害怕,你是大夫,你告诉我一个准话便是了。”
  这几日没睡好,宁寻打量他后冷淡到:“我如何知晓,我只是个你看不上的大夫。”
  宋三少爷轻笑过后忽转了态度,如此格外戾气深沉,他说:“若是十安活不下来,我们便一起去陪着她。”
  宋景和抬眼后眸光清冽,这会子说出来的话有些阴狠:“我知道你干过什么。我都查了,你若再装下去,我不知能不能忍下去。”
  宁寻挑眉,幽幽问:“你当真知道?全部?”
  灯火潦草,宋景和冷眼相对,心里却直直往下坠。
  是一种无望,亦或是一种难以自欺欺人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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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孤男寡女同住,宋景和以为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男子都并非是正人君子。
  结果不言而喻, 宁寻敛笑, 半晌伸手想把他拉起来。
  屋里面弥漫着药香,可宋景和并不领他的情, 心里伤透了,如今露出一点苦笑:“跟我装大方?”
  宁寻不欲跟他争辩, 继续低头吹一吹碗里的药,挡在他身前喂药。
  “你自己要跟公主走, 我带着十安没什么不好。”宁寻丝毫不在意宋景和想的是什么, “自己选的, 哪有后悔一说?”
  他从后望来,欣长的身影挡着外面的光, 宁寻瞥到他身上的灰,微微敛眉:“去换身衣裳, 脏死了。”
  宋景和冷笑:“碍着您的眼, 不若我来, 你出去便是。”
  僵持不下, 这药都冷了,外面的胡同里传来打更的声音, 如今居然又到了三更。原本以为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上门,结果管家却从外过来,冒着雪跪在地上同宋景和道:“外面来了宁家的下人,抬了顶轿子候着。”
  不需多说,这便是来催他了。
  昨儿夜不归宿, 今日宁家主母便心急如焚,生怕他在外惹事情。宁寻不悦,就听管家指了指外面,道:“这人我也带来了,说是有话要亲口对宁公子说。”
  来的小厮戴着一顶四合帽,穿鸦青色长棉袄,趋步上来一下就跪在了宁寻面前。来时想必是酝酿过,眼泪在还没开口前就簌簌滚落下来,配上他这忠厚的面貌,宋景和生了一点好奇。
  “大公子,太太今儿等你受了寒。咱们都劝她不必等您了,您如今治病救人,如何能跟往日一陪着她?可太太不听,早先便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晚间吐了血,连饭也不吃。家里的大夫想给她看看。可太太就是极为的固执,偏生想要您回去。说她想你了。”
  宁寻常年在外不回来,这本是情有可原,也不曾有他母亲急见他还急吐血了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因要筹办他的婚事,怕他在外跟人藕断丝连。宁何回去添油加醋把他在外留情的事情说给他母亲听。
  宁家的主母出生大户,北都的贵妇圈子里从不见哪家的媳妇是个丫鬟上来的。逢年过节若是聚上一聚,那必然是个笑柄。
  自此把他婚事提上日程,算起来就在明年的元宵节之后。订的是鸿胪寺卿的嫡女,甚合她心意。只不过相看后叔叔竟摇头,嫌她挑的丑。
  宁寻从不在意这些事情,宁家于他而言更像是个逆旅。
  这回来的小厮见宁大公子仍旧没有要回去的反应,不由急道:“太太今日吐血之后就是半昏迷着的,自个儿说着胡话,也不知……”
  他半阖着眼,心里郁闷之后无奈叹气。
  “母亲是真的吗?”宁寻问。
  “千真万确,若不然就让小的天打雷劈!”
  他眼眸沉沉,端着手上的碗有些许迟疑。宋景和夺了过去,嗤笑:“大孝子,若让旁人知道,定要参你们家不孝,这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到时候外面一吹,你是无碍,十安可就成了魅惑你的小狐狸精,装病留你,而母亲被耗死,这我不愿看着不明不白。”
  宋三少爷笑的有几分戾气,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碗沿,当着他的面喝光了,俯身捏着十安的下巴哺喂给她。
  宁寻那一刹仿佛是被冒犯了,原本想要把他扒下来,谁知来的小厮动作太快,似明白这位爷的意思,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死死抱住不敢让他往前,哭的涕泪横流。
  “求大公子可怜可怜小的,赶紧回去罢。这姑娘在宋大人府上,这么多的大夫围着,能有什么事情?咱们太太的心病可只有您一个人能救。这世上能爱上的女人多,可生养您的母亲只那么一个。”
  “小时候有一回您落了水,还是太太奋不顾身跳下去救你,当时没几个人,怀的孩子都没了。您不可不能这么忘了呀。”小厮今夜接到死命令,若是劝不回大公子,他就没有媳妇了,如今真是挑母子情深的旧事说。
  宁寻闭上眼睛,大抵是怒气难以抑制,不过又纠结异常,暴躁了起来,将他仔仔细细看过后,一脚踹翻了。
  门外大雪,他跑了出去,寒风凌冽,宁寻看着跟上来的小厮,冷笑:“满意了?”
  一向寡淡的宁寻此刻神情略有阴沉,怒极而笑,笑罢痛苦就将人包裹起来。
  ……
  这后面要到年关,数起来也就两三天的功夫了。宋景和也要放假了,倒是见过宁寻一回,在棋盘街上
  人憔悴厉害,身后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他抬眼望去,车帘微动,一双骨肉匀称的手撩起半幅帘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了。
  “这是后来的药,有些毒性。不过权衡之下没有旁的法子了。你若是想要十安醒过来,便煎了喂她喝下去。至于什么旁的作用,我也不知道。”
  宋景和道了声谢。袖着手道:“你母亲还跟着你,珍惜才是。”
  他没有母亲,或许羡慕,不过宁寻却扯了扯嘴角,半晌问他:“你知道被锁起来是什么感受吗?我母亲要娶亲,本是与我无关。”
  宋景和:“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又明白了?”
  宋三少爷摇摇头,拍着他的肩道:“这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宁寻看穿他的心思,不过没有点出来。今天好天气,他又从狗市捉了几只小狗回去。到马车前,宁太太问那是谁。
  宁寻想了想,道:“是宋大人。”
  “娶亲了吗?”他母亲点点头,“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听说性子有些怪癖。”
  宁寻:“……”
  “管他做什么?他过的好得很。”
  语气有些冲,宁太太皱眉:“我这是为你好,你是家中嫡子,将来要继承家业,女方要有那个本事帮得上你。你喜欢丫鬟,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宁寻笑了笑:“好,您说的都是对的。”
  他拎着狗就走在外面,心里不知想的是什么。
  ……
  话说宋景和回去后果真就按照宁寻说的,给十安喝药,不知是什么,尝起来竟然还是甜的。也未曾交予旁人手,他亲力亲为。
  一连三天,都过了除夕,他一个人满心期待。院子里这时候是装扮过。陈岁然来时还赞叹他:“你如今有些眼光,这院子终于不像死坟了,有那么些生气。我往日来都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他从怀里摸了两个红包,算作压岁钱给自己的外甥。
  “怎么两个?”
  陈岁然抬头:“你一个,十安一个。你不乐意?不乐意还给我便是。”
  伸手就要抢,宋景和收了回去,点头:“多一个不算多,你今日来我这儿做客,可惜没什么来招待你了。”
  “我何曾指望过你。”他自己去灶房,扇子藏到袖囊里,一路上不见皆下人,一问才知原来是给放了几天假,一个个都收拾回去了。
  宋三少爷趁着他在灶房里忙活时分,自己在正房里帮十安换衣裳。这些日子伺候着,她皮肉上的痕迹渐渐褪去,血色慢慢恢复。
  指尖拂过那一身雪色嫣红,他却心无旁骛。
  低声跟十安说:“你要是能听得见,我就跟你说几个秘密。”
  十安一动不动,头发散开,等会儿还需他来打理,嫣红的唇上被他咬过一口。如今紧看着,宋景和揉了揉她的脑袋。
  “宁寻跟你之间,若是他真的对你好,你喜欢他也无妨。”这前一句显的他格外大度。
  宋景和帮她把腰带系好了,木梳梳长发,淡淡道:“你要是敢投怀送抱,与他藕断丝连。我便打断你的腿,关起来让你生孩子。”
  “生两个,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
  他把十安头上插了三朵绢花,仔细看了看,颇满意。
  外面这日又有人放爆竹,吃饭的时候外面不知哪家放的烟花 ,陈岁然把门关上了,嘟囔道:“外面真吵。”
  宋景和点点头,却也食不知味,笑不起来,他问陈岁然:“十安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舅甥两个面面相觑。
  陈岁然:“怕是时候未到呢,你再等等,人活着总比死了好。她活着你对她不好。快不行了就这样难受,要我说,你这是活该。”
  宋三少爷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他把十安抱住了什么也吃不下去,似是委屈又仿佛是哀伤。
  “你从前浑身都是刺,怎么现在这么可怜了?这世上大概只有我心疼你,你爹不行,你娘走的早,十安跟着你似乎就没过上好日子。等她醒过来,不知道还怨不怨你。”
  “不会的。”
  陈岁然啧了声:“你这人过满,人要学会谦虚。”
  晚间酒喝多了,宋景和半眯着眼睛,外面梅树染了檐下的暖光,如玉一般泛着光泽,今夜不曾有风。
  他心口一暖,对十安说:“你醒醒,你看看外面这树,想不想你以前窗前面的那棵?”
  十安没有反应,宋景和难过地把她晃了晃,后知后觉想起她还在昏迷,不由痛苦大哭。辛亏陈岁然醉倒了过去,若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
  宫灯之下,他跌坐在地上,衣摆铺陈开来,线条柔和。顶上的光晕落下,投了阴影在他面上。五官轮廓半隐,唇微微一动,最后印在十安眉心的朱砂上面。
  把她揉了揉,宋三少爷不停道:“只消你醒了,我往后都依你。我对你好,我也不骂你了。”
  十安微微皱着眉,只不过那时他醉过头了,一点也未曾察觉。
  第二日宿醉醒来,他照旧先帮十安洗脸梳弄,便是片刻功夫,她眼睛睁了一条缝。转过大屏风的宋三少爷还端着水,见状手上一滑,千盼万盼等来的时刻,原以为十安会有多么大的反应。
  可她只在那儿静静看着宋景和。
  莹白的面上颜色浅淡,生的秀美昳丽,安静时有安静的美。杏眸半晌又合上,宋景和忙过去喊她:“你醒了?”
  声音压得低,似怕惊扰她一个病人。
  十安耐不住他一直问,心口闷的慌,翻了个身,脑子里竟是空白一片。宋景和这时还在兴奋之中,唇角上扬。
  他手推了推十安,只不过才贴上她,她却身躯一震,猛地回过头来,举着手下意识想要打他。
  “男女授受不亲。”被他看了半晌,十安脑子也疼,声音弱了下来,把被子往上拉。
  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抵触,宋景和一时愣住了。
  他笑道:“我是宋景和,你难不成不记得我了?男女授受不亲,可我们更为亲近的。我日后要娶你,你可不能打我。”
  十安皱眉,仍旧警备:“宋景和是谁?”
  她一手捂着脑袋,眼前的男子生的清隽好看,本以为不会是什么孟浪之徒,谁知道一出口就是这样虎狼之词。
  竟是亲近之人?
  话一出口,宋三少爷却是迟疑,手放了下来,俯身将她仔细看了看,好奇:“你是真的失忆了?”
  十安慌乱,语无伦次:“你别过来。”
  他不信邪,好不容易等她醒了,谁知道却跟开玩笑似的。宋景和笑笑过后轻缓道:“我便是过来又如何?我听人说,这失忆了有人只是暂时的,若是受的刺激够深,必然能想起来。”
  “我与你之间,熟悉到肌肤相触,我都知晓你怎样才舒服。你如今说不认得我了,还不许我过来,是何道理?你不必害怕。”
  宋景和审视她过后稍稍冷静下来,按捺住,继续说道:“你是全部忘记了,还是独独忘了我这个人?”
  被他那一番话吓到,十安是见了鬼才同他继续说下去。自己抓紧了被子往后缩,枕头都砸了过去,四下寻找衣裳。
  “我不知道,你但凡离我远一点我都会舒服一些。如今你说的也不知有几分真假。”十安醒来后说话不大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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