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哥儿小声道,“姐姐,这考试哪里是拜石头就有用的。要是真的有求必应,岂不是人人都是状元了。”
瑶华看他那小脸困惑得有趣,“运数这个东西,自来是说不清的。石头必然是不灵的,但是心安好做事啊。”
恩哥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大概是准备折磨自己的小脑瓜子去了。瑶华也由着他去想,并不打断他。
那奇石所在颇为偏僻,在一处泉眼边上,那泉眼在这冬日也未曾结冰,缓缓地冒着细密的白烟,拢在那天书奇石的旁边,烟雾缭绕,确实有几分仙气。
姐弟两人颇为惊奇,拉着闵江夫妇细细地围观了好一会儿。
一直看到不想看了,姐弟两人面面相觑,恩哥儿主动把小手递给她,“走吧,去找二姐姐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她干什么也得干完了吧。”
瑶华伸手去刮他鼻子,“小人精,一会儿可别露馅了。”
恩哥儿皱了皱鼻头,“这个二姐姐,娇蛮任性,如今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还要拖着我们遮掩。我真的不喜欢她。”
瑶华笑了笑,心中又有些警醒,“那姐姐给崔公子治病,请他回来吃饭,你又怎么看呢?是不是觉得姐姐也……”
“姐姐胡说什么呢?姐姐救人,乃是医者之心,至于请崔公子吃饭,那也是感谢崔公子的帮忙。姐姐行事磊落,坚守本心、中正光明,哪里是二姐姐可比的。”
瑶华被他夸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闵婶在旁边高兴地插嘴,“恩哥儿说得好,你姐姐没白疼你。”
恩哥儿昂首挺胸,拉着瑶华往前走了过去。
绕过了紫霄宫的后院子,就看见前面有人在打架。瑶华一把拉过恩哥儿藏到自己的身后。闵江也警惕地上前两步,站到了瑶华身前护着她。
瑶华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这架有点蹊跷,旁边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上去拉架的,甚至还有鼓掌叫好的。
这又是哪些公子们吃饱了撑着,大冬日的跑出来打架。不过瞧着这副架势应该是不碍事的。
瑶华拉着恩哥儿往廊檐下避开了去。
冬日里草木凋零,这后园也只有几棵松树,并不遮挡视线。瑶华扫了一眼那动手的两人,其中一人居然颇为眼熟。再一看,可不就是崔晋庭吗。
瑶华不会武,看不出高明不高明,但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崔晋庭几乎是全程在耍着对方在玩,这种姿态还是很一目了然的。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场中崔晋庭打得热闹,对手攻过来他就闪,对手想退他又去撩。把对方气得嗷嗷叫唤,“崔二郎,你你个孬种,缩头乌龟,惹了事就躲进宫里,有本事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晋庭一脚给踹飞了,“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就是,就是。”在一旁加油助威了半天的薛居正大声嚷嚷,“是你们先下战书的。在宫里面,你们非说崔二是仗着官家的宠爱,可今日如你们所愿,崔二出得宫来,又没带帮手,你们倒是抖抖威风啊。崔二跟你们不一样,他要是打不过,绝对干干脆脆地认输低头,可是你们要是打不过,就闭上嘴巴赶紧滚吧。别跟那丧家之犬似的,夹着尾巴生怕逃得不够快,还非要回头汪汪两声。”
这形容,真是……瑶华笑得面纱都抖了起来,像平静湖面泛起的阵阵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偷懒,没写文,回去翻了翻前面几篇小说的读者留言。
除了一些日常对我表达爱意(我也够自恋的了)的留言以外,有很多留言确实让我有很多的收获。帮我抓虫的,对于情节的建议的,还有一些批评的。真的非常难得,非常感谢。
特别是《野棠如炽》,在晋江和一些合作的无线app上,有很多读者觉得前半段和后半段风骨迥异,前半段的留言都是往死里夸,但后半段,特别是入京之后,就有了很多的批评,说不像一个人写的。先申明一下,确实都是我写的,哈哈。
但是造成这个毛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写文没有大纲。《星客》和《食梦记》都是源自我稀奇古怪的梦境,《星客》至少还有个大纲,但是因为队长这个金刚芭比的角色我实在太喜欢,写到最后,实在是不忍心把她们写挂了,索性掀翻大纲,改了结局;而《食梦记》是几本里面最扑街的一本,也是最心虚的一本,只有开头的灵感,然后全文裸奔……《风水师》同样如此,好在结局掐在了一个节点,所以看起来勉强不是那么的虎头蛇尾……呃,这话我自己都有些心虚。
但我一直都在学习,一直都在调整。这篇《和露映春庭》会努力一直保持这种春雨绵密的风格,我会尽我所能带给大家一个动人的故事。
特地写在入V之前(虽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入V),怕有不喜欢这本文风的读者误踩坑,
祝大家看文愉快,与我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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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烦人的,恼人的
崔晋庭自从习武之后,便是京城一霸。如何将架打得好,打得漂亮,实在是个中翘楚。瞧着他此刻在花园中间长身而立,潇洒不羁,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放过任何一个动静。
瑶华不过被薛居正给逗笑了,他就立刻留意到了。
他原本是不想跟这些人纠缠的,正准备打完就走,可瑶华这一笑,却让他改变了主意。他没有转身,只当不知道瑶华身后,面朝那个被他踹出去的青年,扬声道,“有真本事就亮出来。小爷我今日特地出来,就是给你们机会找回面子。这还没出正月呢,你们要是能打赢我,这一年有大把的时光可以风光。可要是打不赢,这一年你们就继续憋屈着吧。”
那边有几个人气得搂起袖子就扑了过来。
崔晋庭手长腿长,肩宽腰窄,动起手来,腾挪闪跃,衣袂飘飘,十分好看。
一众不相干的人看得赏心悦目,场外的薛居正却奇了:不对啊,原来计划好的是打一架就走啊,他们有要事在身,需隐秘谨慎,得抓紧时间啊,崔二怎么又动起手来了。
他那双贼目溜溜一转,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廊下的瑶华姐弟等人,瑶华虽然薄纱遮面,不好辨认,可是看到了恩哥儿,还能不知道她是谁?
薛居正顿时笑了出来,提高嗓门拉长了调子调侃,“崔二,你这招式使得,好~浮~夸~呀~”
大杀四方的崔晋庭差点扭到了腰,顿时想先揪住薛居正的狗头拖下来狠揍一顿。与他动手的那几人非常不幸地替薛居正承担了这份怒火。没两下就被崔晋庭又踹飞了。
崔晋庭被薛居正揭穿了心思,只好冷着脸,当做没看见瑶华,扬长而去。
薛居正就像崔晋庭的尾巴一样,黏上去跟着走了。不知道他跟崔晋庭说了什么,被崔晋庭一脚踹在了屁股上,夸张得嗷嗷叫唤着跑了。
瑶华觉得他们的举止就像小孩一样,不由得颇为好笑,这要是被长辈看到了,少不得骂他们轻浮浪荡。但与崔晋庭动手那些人必然不是什么好货色,瑶华立刻拉着恩哥儿离开了,一路往客房方向走去。
待穿过了两个院子,恩哥儿看见了一条岔开小径的入口挂着茅厕的牌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了瑶华的手,“姐姐,我去方便一下。”
闵江陪着恩哥儿去了。闵婶忙道,“姑娘我也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瑶华点头,“去吧。这里离那些人很远了,没事的。”
闵婶快步去了。
瑶华方才在瑶芝的马车上坐了半天,瑶芝连杯水都没想起来给她,此刻也没有出恭的需要。她站在院门边的石阶上,仰着头,看着天空,心里琢磨着瑶芝费这么大工夫要来见的情郎到底是个什么人。
“喂。”后面有人喊了她一声。瑶华一惊,正要回头,脚下一下子踩空,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
崔晋庭一惊,伸手把她搂了个满怀。一时心如擂鼓,馨香满怀,崔晋庭也懵了。
这一跌一抱,把瑶华是真的吓着了。她躺在崔晋庭的怀里,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崔晋庭的笑脸,从这个角度看,崔晋庭还……
不对,她想什么呢。瑶华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从崔晋庭的怀里蹦了起来。抬手就给了崔晋庭的手臂好几下子。
崔晋庭不敢躲,只能侧过身子,任由她打,小声地喊,“你干嘛?你干嘛?”
瑶华可不是连盆水都端不动的千金小姐,她那手劲,制墨的时候,铁杵可是照着几万下挥舞的。打起人来,是真的疼。
崔晋庭挨了好几下,手背手臂火辣辣的。只好抓住瑶华的双手。压低声音,“你干嘛!”
瑶华气得瞪他,“你干嘛吓我。”
崔晋庭有些委屈,“我特意过来提醒你的,你还打我。”
瑶华只觉得头皮发炸,脑子发懵,身上被他抱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有些恶狠狠地道,“有什么话快说。”
冬衣厚重,其实刚才那一抱,崔晋庭真的没摸着什么,只是觉得她腰肢纤细腰身柔软。崔晋庭懵完了之后就想笑又怕她再发作,“今日那些人都是跟着黎王来的,都是些虎狼之辈,你别待在这里,快点回去。”
瑶华板着脸,“知道了。”
崔晋庭双眉一挑,“什么叫知道了。”
后面传来几声“鸟”叫,一听就是薛居正的声音。
瑶华推了他一把,“不要你管。你赶紧走。”
崔晋庭低吼,“什么叫不要我……”
薛居正又布谷布谷了几声,崔晋庭恼火地回头“瞎啾啾什么?”他转过头来,看瑶华仍然板着脸瞪他,只好道,“好好好,我走,这就走。你也赶紧回。我回头去看你。”
瑶华就差也在他屁股上狠踹几脚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翻上了墙头,几个跳跃就出了院子。外面薛居正骑在马上,一手还为他牵着马缰。见他终于出来了,松了口气,忙把缰绳递给他,“快点,好不容易争取来这点空子,我要是不提醒你,你准备磨蹭到什么时候。”
崔晋庭劈手夺过马缰,“瞎操心。”
薛居正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他手背上通红的印子,细长的,四条。不难猜出是被什么打的。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崔二郎,我真服了你了。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崔晋庭已经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骏马就蹿了出去。懒得跟薛居正叽歪,有这个功夫,他赶紧温习、牢记并回味方才那瞬间的飞来之福才是。
恩哥儿洗完手回来,就看见姐姐愣愣地站在石阶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有惊,有怒,又似乎想笑,糅合着难以置信,匪夷所思,很是复杂。
“姐姐,怎么了?”恩哥儿上去摇摇她的手。
瑶华一下子回神,强笑了一下,“没什么,被一只大猫惊着了。”
闵婶也过来了,“姑娘没被猫挠着吧。”
瑶华脸一烫,“没有。”她想了一会,有点牙咬切齿的道,“回头多买几把鸡毛掸子放在家里,再碰上野猫乱伸爪子,非狠抽一顿不可。”
闵婶默默记下了。
四人接着向前走去。没过多久,迎面就走来几个年轻男子。瑶华想起了崔晋庭方才的警告,立刻避到了树后。
那几个人走过,并没有在意闵婶他们。为首的青年身材高瘦,脸有些长,昂首阔步,一看就是位居人上的傲气。瑶华待他们走远了才出来。牵着恩哥儿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不远,就看见瑶芝身边的一个婆子立在门前,一看瑶华过来了,似乎被唬了一跳,“华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瑶华故作不解,“刚过来。前面有人在打架,拦住了路,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只好绕路过来。”
“啊,没冲撞姑娘吧?”
瑶华摇头,“那倒没有,我们看见人就远远避开了。一路都躲着他们走。”
那婆子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华姑娘里面去,二姑娘等了好一会儿了。”
瑶华带着恩哥儿进了客房时,就看见瑶芝侧身坐在屋内的矮榻上,那榻上的茶几被推到了矮榻的一侧放着,因此矮榻上的空处,莫说坐两个人了,就是躺在上面打滚都够了。
这屋里只她一人,连个侍奉的丫鬟婆子都没有。
瑶芝甚至没发觉有人进来,粉面微垂,一副含羞带涩,回味无穷的样子。
瑶华心中暗暗摇头,只能出声提醒,“二妹妹怎么了,脸这么红,莫不是吹着风了?”
瑶芝一惊,“啊,华姐姐什么时候来了。是啊。刚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外面冷,屋里热,正有些晕沉沉的。”
瑶华忙对那婆子道,“赶紧回去,请个大夫给你家姑娘看看,这要是发起热来,得多遭罪啊。”
瑶芝笑了笑,“也好。”她该见的人已经见到,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紫霄宫。
瑶华不耐烦再与她虚与委蛇,便对那婆子道,“你们车快,赶紧赶回府中,照顾你家姑娘要紧。不用顾忌我们,我们有车,自己回去就行。”
瑶芝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真对不住华姐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瑶华笑着送走了她,带着恩哥儿坐上马车,赶紧离开了紫霄宫。
一路上,马车颠颠簸簸,瑶华的心里也上上下下不得安宁。瑶芝这么明目张胆地会情郎,还有身边的婆子放风,那也就是说和家的长辈肯定是知情并且首肯的。能让和煜或者蒋氏连脸面都顾不上的,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官宦人家的公子。难不成是哪位王亲贵胄?
可是,瑶芝尚与崔家大郎有婚约在身,要想嫁给更好的人家,背着这个婚约又怎么可能?
喊她亦或瑶兰过来陪着一起烧香,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罢了,大不了这段时间,她也装病好了,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陪着瑶芝来上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