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公主在线追夫——一只甜筒
时间:2020-04-22 09:31:52

  她说着说着,眼珠子便掉了下来,一颗一颗地砸在交握在身前的手上。
  一个绝色的美人儿落下泪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住。
  可美人儿是她,男人是江微之,那便大大的不同了。
  这样的吐露情意,这样的泪珠落地,已然不是头回。
  在江微之成人后的岁月里,公主动不动便向他陈说情意,哭上几回。
  江微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壳痛。
  “公主,你瞧那树上有什么?”他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却见公主果真抹了抹眼泪,转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霍枕宁止住了哭泣,疑惑地看着江微之。
  江微之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他要将话说透、说白,公主大概才能了解他是真的不想与她有瓜葛。
  “公主,末将以身许国,分不出心给旁的事情,您乃万金公主,日后自有良配,说不得来年金銮殿上的状元郎,便入了您的眼。”
  这话也原是从前公主与他吵架时撂下的狠话,言说那话本子里,公主下嫁状元郎,成千古佳话,她日后也要点个状元郎为驸马,叫他江微之肠子都悔青。
  霍枕宁却二五不分,乱七八糟地与他纠缠:“这国是父皇的国,天下也是父皇的天下,你以身许国,娶了我不正是许国的上上之策?你放下心来,我必不会让你吃亏,至于那些个状元郎,我还有三个妹妹呢,她们爱瞧不瞧去。”
  江微之叫她掺杂不清,头痛欲裂,耐着性子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决定下猛药——也就是仗着与公主自小就认识的了解,知道她不会上告天听,他才敢如此推拒。
  “公主,末将对您,就如对待璀错表妹是一样的,斗胆拿您当一位至亲来看,公主日后若出降,末将愿为您送嫁。”
  这话说得扎心,可公主却并不放在心上,她摇晃着脑袋,眼睛里已是浮起了一层水波。
  “都说人心隔肚皮,你说的话我也不能太当真,我知道若是当上了驸马,仕途上便不会有什么进益,可我不一样,我会求爹爹为你破例……”
  江微之简直要对眼前的草包投降了,她到底能不能好好理解别人说的话?
  他决定再说得直白一些。
  “公主,末将对您有敬重、爱戴、维护之意,却从来没有爱慕之心。您能听懂吗?”
  霍枕宁惶惶然地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江微之彻底要疯了。
  他能想什么办法?他已经将话说的这般明了了,还要他怎么样?
  他冒着砍头的风险,三番五次地拒绝公主殿下的心意,若是旁的女子,听了这样的推拒之辞,大概要羞的掩面而逃了,可霍枕宁却不一样,她装的那样个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泫然欲泣地问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爱慕上她吗?
  他没有办法。
  话已至此,江微之已然在此地呆不住了,他一拱手,语气里带了几分气馁。
  “殿下保重,末将告辞。”
  霍枕宁抹了一把眼泪,身后原本跟的远远的内侍宫女们簇了上来,瞧着公主委委屈屈地模样,各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刚拐进了仁寿宫,还没进门,就听里头暴怒一声:“把胖梨给我叉过来。”
  霍枕宁领着一溜子人,自殿门口跪进来,,正见正当中那宝座上坐着九五至尊,肃着一张冷峻的脸。
  霍枕宁一路跪过去,抱住了皇帝的小腿,露出狗腿子一般的嘴脸。
  “爹爹,不劳动旁人,我自己将自己叉过来了!”她松开皇帝的小腿,两只手往自己腋下一掐,清亮亮地跟自家爹爹说了句俏皮话,“您瞧胖梨这差事办的怎么样?”
  陈太后坐在一旁,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几根,满殿里的人都憋着笑——若说后宫里谁最能逗圣上乐,还数圣上一手带大的江都公主。
  圣上什么人呢!真龙天子,九五至尊,先皇后薨了,皇帝亲手接过不到三岁的江都公主,亲自抚育,就安在紫宸殿后头的暖阁里,到了六岁上圣上才放手,送到陈太后宫里头,由太后教养。
  故而,江都公主在宫里头就是蝎子爪子——头一份。
  圣上被自家这个女儿逗得胡子晃动,简直要破功笑出声来,圣上爱女,却仍要教育几句。
  “上个月,你和你二妹妹在宣微殿外头斗殴,朕才罚了你们,这几日,朕又得知你强取豪夺了好人家的肆铺!是朕平日里短了你的吃喝,还是少给了你零用,你竟这样给朕丢脸?”
  霍枕宁抱住皇帝的膝盖,正待撒娇卖萌,陈太后搭嘴接了皇帝的腔。
  “这胖梨子是得好好管管,上回她给陛下献了一筐子金饼,在你面前卖了好,转回头又向我讨了一顶金头冠,真真是钻钱眼里了。”陈太后假做嫌弃地指着霍枕宁,无情地揭穿她。
  皇帝沉下脸来,问她:“连祖母的秋风都打,你也是穷疯了。”
  霍枕宁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她要说话。
  “爹爹,祖母,我给您二位一桩一桩地说。”她抱着皇帝的膝盖,把头枕在上头,乐的舒适,“其一,身为大梁的公主,自当为爹爹分忧,爹爹关心社稷民生,动用私库拨款赈灾,女儿自当追随,献出金饼,绝对没有一点不舍得。其二,祖母那顶金凤冠,早就答应了孙儿做嫁妆,孙儿提前要来,也不算打秋风吧。”
  一番话说的皇帝与太后微笑浮上了颜面。
  霍枕宁竖起纤纤的食指,再度同他二人解释另一桩事。
  “至于那养幼院强占了顺义牙行,我自是知道,也是我选的址,就是要把他们的肆铺给夺回来。”
  见皇帝倒竖起了眉毛,快要发作,霍枕宁一下子抱住了皇帝的膝盖,连连争辩:“爹爹恼什么呢!今年上元节,我去东内湖打灯笼,您知道吧,救下了一个小女孩儿,她便是被拐子拐带的,我顺藤摸瓜,摸到了那拐子背后便是那顺义牙行!您瞧瞧,我是不是神探?这样害人的场所留着做甚?没将里头的人牙子给法办了,女儿还算仁慈办案了。”
  皇帝闻言,沉思了一番。
  拐带略卖是杀头流放的重罪,若果真如女儿所言,那这顺义牙行便要好好查办一番。
  皇帝平顺了下语气,这才摸摸女儿毛茸茸的脑袋,道:“这么看,朕不仅不能罚你,还要赏你?”
  霍枕宁嗷呜一声在皇帝的膝上蹭了蹭,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皇帝沉声道:“你开办这样一个养幼院,平时的安置费由哪里来?若想要长久运行下去,必要有长久的打算,你可有什么章程?”
  霍枕宁笑的自信,一五一十地说道:“江都城有三百里农庄,庄子里的出息悉数拨给养幼院用,这还不长久?”
  皇帝满意地拍拍霍枕宁的脑袋。
  “你这空空的脑袋,能想到这层,已经是很不容易。”他沉吟片刻,又道,“中原大旱,南地发水涝,边塞又有外敌,多事之年呢,这养幼院做的极好,如今也没有什么官立的收容场,朕便设一个,在各省交汇之城设立养幼院,所有款项皆由朝廷拨款,来安置天下流离失所之孤寡幼弱之人。”
  此言既出,阖宫上下无有不跪地谢恩的,口称天子圣明,万民之福。
  皇帝又道:“着令殿前司江微之去查那京中顺义牙行,胖梨,你与那江微之细细说说那拐子的事。”说罢,见女儿一脸的不情愿,再仔细看,眼睛还有些红,当下便狐疑地问道,“怎的,你同仙蕙、江微之打小便在一处,如今是闹别扭了?”
  霍枕宁其时满心地委屈,听父皇一问,一向不爱告状的她,此时也憋不住了。
  “爹爹,别提江微之了,女儿不喜欢他了!”
  皇帝闻言却心头一松动。
  霍枕宁打小便喜欢江微之,他自是知情,也有意指他为驸马,可是大前年齐国公江燕安特特求到他的跟前,推心置腹地说了一番话,中心思想便是:无法尚主。
  他与江燕安自小一同长起来的情谊,自是不想驳回,但自家女儿又爱的紧,他便一日一日地搁置下来。
  如今女儿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不喜欢他了,这简直是绝好的消息。
  皇帝再度向自家女儿确认:“果真不喜欢了?”
  “果真。”霍枕宁还与江微之置着气呢。
  “不嫁了?”
  “不嫁了!”
  “不后悔?”
  “再说吧,目下反正是不后悔。”霍枕宁对着自家老爹使性子使惯了,随意一说。
  皇帝却又松了一口气。
  自家女儿无论与江微之再闹别扭,从未说过这般不喜欢不嫁了的话,可见这回是真放下了。
  皇帝想着此番终能全了与江燕安的兄弟情谊,急急离了仁寿宫,去了宣微殿,与齐贵妃说了一番话,齐贵妃心领神会,转日便召了齐国公夫人周氏进宫,两人一番契阔,出得宫来,周氏神清气爽,回到家,便令官媒上门,要为自己小儿子相看闺秀。
  挑挑选选,最后还是钟意会昌侯府的千金魏云扶,这一番操作猛如虎,待江微之连值了几个大夜后,回到家见全家女眷并一个世子大哥等着他,这才得知了这几日的事儿。
 
 
第6章 青梅?
  魏云扶在帝京闺秀圈里名声远播。
  一岁能言,二岁能吟诗,三岁便拜蜀中有名的书画大家孟嬛为师,学习诗文书画、女红,四岁便能作画,魏云扶五岁那年,亲画了一幅“万里江山图”,由其父献入宫中,圣上击掌称赞其乃不世出的才女,从此,人人皆知,会昌侯家出了一位堪比薛谢的才女。
  国公夫人钟意魏家,便约了会昌侯侯夫人胡氏一同往鸡鸣寺烧香,国公夫人等闲不爱交际,如今竟约了自家进香,又联想到这几日甚嚣尘上的传言——国公夫人要为她的小儿子相看名门闺秀,心里便有了底,那一日便带了自家女儿同去。
  周夫人乍见那魏云扶,有几分的失望——到底不是个绝佳的美人,好在魏云扶谈吐清雅、举止落落大方,也不像大儿媳妇说的那样喜欢说话绕圈子,周夫人这便有七分满意了。
  到了江微之返家的这一天,刚在门口甩了鞭子,就见管自家书房的小厮周意扑登登跑出来,在江微之身前扑通一跪,脆生生地回禀道:“小公爷先莫进去,小的给您说几个事儿,第一桩,听说宫里头的贵妃娘娘将夫人叫进了宫,说是大殿下要再择驸马,您出局了。第二桩,夫人给您选了几位京里的名门闺秀,就要给您说亲呢。”
  江微之点头接收了这两桩信息,心中落下了一口气。
  看来前几日与公主说的狠话奏效了,莫不是真想通了,才会放过他?
  他放下心的同时,却也有些恼火——母亲为何这般着急为他定亲?就差在城门上糊个告示昭告天下了。
  他提脚欲走,周意却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公爷,还有一桩,世子爷在您的书房里翻出了几封书信,脸色有些难看……”
  江微之自然是知道大哥翻到了什么书信,他并不在意,提脚便往西花厅里而去,果不其然,母亲领着三个嫂嫂,笑吟吟地坐在厅中,见他进来,仿佛看见羊入虎口,都不怀好意地堆了一脸的笑。
  江微之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寻了张椅坐下。
  周氏笑吟吟地向着小儿子道:“……这回家来歇几日?听闻北边闹地动,陛下去了泰山封禅,回来地地不动了,陛下果真是真龙天子啊。”
  江微之自宫里头出来,还未用餐,此时便有仆役上了些粥食。
  他是个顶顶细致的,任母亲在一旁一句一句的不停歇,他自安稳喝粥吃小菜,举手投足一派闲适。
  大嫂闵氏见婆母拉拉杂杂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此时便接话道:“小叔不用尚主,便该考虑成家了,这回母亲为小叔选定了数家闺秀,小叔不若来听听看,哪家更中意些?”
  大梁民风并不严苛,盲婚哑嫁基本不可能,小定前双方一定会选个时候两相观望一番,似这般在家中商量,也乃人之常情。
  闵氏原是个巧舌如簧的,按理说她那番话一说,自家小叔一定会来听一听看一看,只是她万万没料到,他用完了饭食,净了手面,回来坐定,这才慢悠悠道:“母亲与嫂嫂们只管说,迟儿只管一听,至于旁的,恕迟儿不不能从命。”
  眼见母亲与大嫂一脸的“什么人呢”的表情,二嫂子何氏与三嫂程氏默默地对看一眼,何氏笑着说:“儿郎大了,自然是要成婚的,四叔虽无缘天家,但何愁没有良配……”
  周夫人身旁的大丫环金戢为江微之奉了一杯茶,江微之轻抿一口,这才气定神闲道:“……二位嫂嫂与母亲一般,成日在家中担忧受怕,生怕自家夫君有什么差迟。迟儿日后也必定会上战场,不忍日后f的妻子也过这等苦日子。”
  “那也不能不成婚呢?”周夫人第一个跳脚不同意,“你父亲在外头拼杀,且不说为你母亲我挣来了一品诰命,单说抗击北蛮,抵御外辱,保家卫国,那可是千古流芳的大事!咱们阖家上下无有不支持的,何来的苦日子?”
  江微之静默一时,淡淡道:“母亲养育五个孩子,虽是钟鼎之家,凡事无需亲躬,但儿子却也知晓母亲的艰辛,前年腊月,父亲与二哥失陷大堡山参合口,家中上下吃斋念佛,母亲领着嫂嫂们跪了几天几夜菩萨,其中忐忑与惊吓不言而喻。儿子不急着娶亲,缓缓再说吧。”
  周氏想起前岁家中愁云密布的那一天,边境急报一封一封地递上来,皆是了无音讯,朝廷调了四路护国军前去增援,自家的小儿郎江迟抹着泪便偷着出了门,上了边境。
  那一日,齐国公府门前的白灯笼早早预备了起来,连孀居的老夫人都哭晕过去好几回。
  好在,终究是平安归来。
  嫁入世代英风的齐国公府,自然是要有山石一般的心肠,藤蔓一般坚韧的脾性,否则,天塌下来的时候,怎么能扛得住?
  周氏愁了一会儿,转念一想,又嚷嚷起来:“你大嫂心肠如铁,意志如钢!可堪大任,你媳妇嫁进来,嫂嫂们自然会顾念她,你不必拿这种理由搪塞我!”
  话音刚落,世子夫人闵氏扭着帕子小声嘀咕:“母亲将我说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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