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着点点头,又看了凤攸宁一眼,转手拉住了身侧那人,“暮雨,这边来。”说着便一齐跟着潜策走了。
凤攸宁静静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眉头不由得锁得更紧。
正暗自愁着,便听得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娘娘?”
她回头,便见濯束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娘娘,殿下听闻您来了,请您进去呢。”
“啊……”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忽然想到方才被潜策带走的皇后等人,“那皇后那边……”
见她这副模样,濯束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猜到娘娘定会忧虑此事,殿下特意嘱咐了,那边有潜策照料着,无妨。”
戚星阑既是这么说了,她便也没什么好再忧虑的。
“好。”凤攸宁答应着,端了那盅参汤跟着濯束进了正沅殿的书房。
来过几次,她早已对这里的一应摆设熟悉了,熟门熟路的进了戚星阑的书房里间。
只是方才站定准备行礼,却听得那人的声音响在了身前,“外面冷,进来坐吧。”
“是。”凤攸宁福了福身,款步走至了坐榻前,将托盘中的参汤端出,又拿出帕子来细细擦拭着方才在外面落在盖子上的雪水。
迟迟没听得她落座的动静,戚星阑这才将手中的笔搁置一旁,抬起头来。
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里,落得榻上桌上都是一片金灿灿的,而那人正微俯着身子捏着一方纯白色的手帕细细擦拭着什么。
再厚的锦裙都不能遮盖住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戚星阑一时竟晃了下神,怔怔的望着她不知所措。
凤攸宁擦好了盖子上的雪水,正准备坐下,可扭头便见那人正望着自己,眸中一片炽热。
“殿下?”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僵着身子没敢坐下。
戚星阑这才回过神来,又是尴尬又是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来他一个从不亲近女色之人,竟也有一日对着那纤细的腰肢萌动了春心,实在是“奇耻大辱”!
这么想着,太子殿下恨恨咬了咬牙,僵硬的将目光从凤攸宁的身上挪开。
“恩,怎么。”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生硬。
凤攸宁看着他这副不自在的模样,以为是自己让他不舒服了,想起省昀阁那边还等着皇后,便想着自己快些退下为好。
“殿下,臣妾听闻您这些时日甚是忙碌,便熬了参汤给您补身子。那——”
她话未说完,便见戚星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我说是什么味道,原是你带来的参汤。”
“是。”凤攸宁点了点头,本想替他打开汤盅的盖子,却不料那人也伸出了手。
谁都没来及收回,两只手便是一同伸向了汤盅。
戚星阑只觉得指尖触得一片冰凉,这才发觉自己碰到的原是那人的手。只是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触感竟与他想象中的不甚相同,非但让他觉得厌烦,反而还有些……
凤攸宁觉得手背一阵滚烫,刚忙将手缩了回来,只是心跳却不自觉的加快了。
这戚星阑本就是厌恶与女子接触的,那日瞧着让他一脚便将秀春踹开的时候她便是心中一惊。方才幸好她反应快,若是自己也不甚被他甩出去,那还了得!
这般想着,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殿下,皇后娘娘还等在省昀阁,臣妾编不打扰您了,先行告退。”
她说着便要走,却听得身后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站住。”
凤攸宁迈出去的步子又悻悻地收了回来,尽可能笑得温婉看他,“殿下还有何吩咐?”
又是这副模样。
太子殿下方才高涨的情绪一瞬间落入了尘土,他沉了沉脸色,先行一步走在了前头,“你随我一同去。”
事已至此,她已无法推脱,只能应着跟上了戚星阑的步子。
*
省昀阁内,皇后缓缓吹了吹茶盏中腾起的水雾,淡淡道:“都这么久了,太子怎么还没来?”
潜策不疾不徐的答道:“为了能让陛下轻松几日,那堆积如山的奏折都是直接搬入了定晨殿。殿下埋头于政事,不也正是陛下与娘娘最欣慰的事么?”
寇嫣的脸色沉了一下,就连脸上盈盈的笑意都淡了,默默饮了口茶接着道:“果真是阑儿身边的人,语气竟也是一模一样。”
“娘娘说笑了。”潜策暗暗朝着门口瞧了一眼,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主子要是再不来,他怕是也拖不住这尊大佛了……
这般愁着,便见门帘被人掀开,戚星阑的身影映入眼帘。
“皇后娘娘久等了。”他说着连一个笑容都懒得给,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径自落了座。
凤攸宁跟在他身后,朝着寇嫣行了一礼,这才在他身旁坐下。
方才在路上时,凤攸宁便已将皇后带人过来的事同戚星阑讲了。她虽不知皇后是何用意,但以她这些日子的观察与了解来看,东宫与承鸾宫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搭理谁,今日寇嫣带着人来,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
必定是有事了。
果不其然,戚星阑一进屋,皇后身侧坐着的那个女子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这会儿更是主动站起来朝着戚星阑行了一礼。
“暮雨给殿下问安。许久不见,殿下依旧如暮雨记忆中一般玉树临风洒脱不凡。”
这形容……
凤攸宁尴尬不失礼貌地扯了下唇角,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位姑娘果然是语出惊人。
戚星阑虽是模样俊朗,但她上来便是一番夸赞,用在平常男子身上还行,可她面前的可是那个不近女色又从不按套路出牌太子殿下。
她此番举动怕是要适得其反了。
果不其然,戚星阑连正眼都没瞧她,而是看着寇嫣淡淡道:“娘娘是从哪里寻了个这么没规矩的丫头,竟是将卓萃给顶了下去。”
众人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得僵了一下,尤其是皇后和那寇暮雨,脸色几乎与凤攸宁摔碎的那几口锅的锅底碳一般黑。
皇后向来是受着戚星阑的气,早就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只得又勾起笑容,“太子怕是奏折看得眼花了,这是本宫的亲侄女,你们幼时还曾一起玩耍过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朝着凤攸宁望了一眼,却见她笑容温和,并没有什么反应。
想来两人不合的传闻,应是真的了。
皇后方才觉得自己今日这一计已然成了大半,便听得太子懒懒的应了一声。
“哦。”戚星阑拄着下巴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凤攸宁,又看向寇暮雨,“既是娘娘的亲戚,眼睛不好便要及时就医才好。儿臣的太子妃在此坐了许久也不见她行礼,想来,是瞎的。”
凤攸宁的呼吸猛地一窒。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就没有我怼不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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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推一下预收《相府独宠》
传闻相国大人年纪轻轻却浑身戾气满手鲜血,动辄便要杀人。故而虽生得英俊却始终无人敢嫁。
阮柔刚及笄便被父亲“卖”进相府,成了无人敢当的相国夫人。
“听闻相爷昨晚醉酒又杀了一个。”
“礼部的王大人弹劾相爷,当晚便死了!”
“还有还有……”
流言蜚语日日往她耳朵里钻,听得小姑娘整日颤颤巍巍的,生怕自己惹怒了那人便一命呜呼了。
幸好相爷不常见,可她却日日都能收到一个小盒子。
里面装的有时是蜜饯,有时是糖人,有时是酥酪糕……都是她爱吃的。
阮柔忽然觉得,这相府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直到那日,有人匆匆进了厨房。
“相爷,何时去给夫人送?”
灶台前的闻延将莲蓉饼整齐地放进盒子里,又掸了掸衣角上蹭的面粉。
“这是她最爱吃的,我亲自送去。”
【小剧场】
闻延:“听闻刘将军喜得贵女了。”
阮柔:“哦。”
闻延:“那李大人也一儿一女了。”
阮柔:“恩。”
闻延:“夫人看孩子那么可爱,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阮柔:“咦?”
又想骗她生孩子?
【奶凶娇软小丫头×宠妻狂魔怪蜀黍】
【年龄差十五岁,甜宠加倍】
第27章 宁儿
虽然早就见过戚星阑怼死人不偿命的姿态, 凤攸宁却也没想到会牵扯上自己,这会儿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一脸懵的看向身旁那人, 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让她将话接下去。
接话?这就是要让她跟着一起得罪皇后了……罢了,反正夫妻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戚星阑既已惹了皇后,那皇后自然也不会放过她的。
这般想着, 凤攸宁唇角的笑容带了点嘲讽的意味。
她看向一旁又是委屈又是懊恼的寇暮雨,“暮雨姑娘这副委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此事我本想着不讲的,可殿下既提出来了,我也不好不说。”
她说着又朝寇嫣抱歉一笑,接着道:“暮雨姑娘不生在宫里, 应是不知这礼数有多重要。你既是皇后娘娘的人,一言一行便也都带着娘娘的面子,做得不好了更是会给娘娘丢人的。我说的对吧, 娘娘?”
“……”寇嫣脸上的笑容眼看着是要绷不住了,偏她又生生将怒火压了下来, 给戚星阑和凤攸宁赔着笑, “这当真是暮雨不懂事了。”
皇后说着去看羞得涨红了脸的寇暮雨,眉头一拧, 冷声呵斥, “还不赶紧给太子妃请安。这般没规律,给本宫丢人。”
那寇暮雨看起来不过二八的年纪,被姑姑冷不丁这么一顿训斥, 险些哭出来。只得颤巍巍地朝着凤攸宁行礼,“暮、暮雨给太子妃娘娘问安。”
凤攸宁见她还小,便也就不想再多责备什么,只笑着点点头,又兀自喝茶去了。
只是太子瞧着她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心中甚是满意,不由得勾了下唇角,这才看向寇嫣。
“不知娘娘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皇后瞧着他方才满眼宠溺的看着凤攸宁,心中忽然就没了底。可是没底归没底,事情竟然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她的侄女都已经受了这番羞辱,若是此事不成将来他们寇家更是永远也不能在皇家面前抬起头了。
皇后面上的笑容忽然多了几分慈爱,伸手将寇暮雨拉到了身边,爱惜的抚摸着她的手。
“本宫就这么一个侄女,虽不比太子妃聪明伶俐,却也是个模样规矩都不错的。方才那是瞧见了太子心中欢喜,这才莽撞了。”她说着又皱起眉头换作了一副心疼的模样,“只是可怜这孩子少时便对太子一见倾心,如今家里给说了多少亲事都不满意。本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着……”
凤攸宁心中早猜到了她这番话,并不意外,依旧默默地喝着自己的茶。瞧着太子殿下方才那态度便是不愿将人收下的,这会儿皇后就算是把那寇暮雨说出了花儿,戚星阑也不见得同意。
再者,就算是将人留下了,说不定日后东宫还热闹了些,也免得她日日对着空旷的正沅殿无聊。
只不过留不留人她不好插嘴罢了……
凤攸宁望了身旁那人一眼,见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便知道这事多半不太行。
许是瞧着他们二人无人说话,皇后直接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凤攸宁面前,“暮雨留下还能给太子妃做个伴儿,太子妃以为呢?”
她都已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这皇后怎么还非要将她牵扯进来?
凤攸宁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偷偷看向身旁的戚星阑,见他正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像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一般,心不由得一沉。
“臣妾不敢做殿下的主,”她唇角的笑容温柔,眉眼弯弯的模样毫无杀伤力,“此事娘娘问我也是无用,还是要殿下点头才是。”
一时间,那寇暮雨只觉得自己像是成了沙包一般,被人丢来丢去的,尴尬至极。
皇后看她红着眼眶不争气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悔,正准备将人硬塞进东宫,却听得许久不表态的戚星阑开了口。
“想让我留下她,也并非不可。”他淡淡说着,看向身旁那人。
只见她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戚星阑心中不由得舒畅了几分,接着道:“这还要问太子妃身侧缺不缺伺候的丫头了。”
皇后听着此话不对劲,“你是想让暮雨进宫当婢女?”
太子殿下不置可否,只淡淡笑道:“不然呢。”
既都说了是要给太子妃做伴儿,不让她伺候太子妃,还要伺候谁?
听他这么说,方才还以为戚星阑转了性要纳妾的凤攸宁,这会儿莫名的松了口气。
只是她这位夫君这般不给皇后留面子,日后少不得又要剑拔弩张了,她也需得多加小心才好。
“你……”寇嫣被他气得脸都绿了,唰的一下站起身来,眼底一片冷色,就连语气都变了,“你怎样对我这个母后都无所谓,何故来辱本宫家门,莫不是非要同我撕破脸皮不成?”
戚星阑懒懒站起身垂眸瞧她,“瞧着娘娘是喝不惯东宫的茶,儿臣便也不多留您了。”
他说着瞥一眼候在一旁专心看戏的潜策,冷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为皇后娘娘引路。”
“是。”潜策回过神来,赶忙走至寇嫣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这边请。”
放眼整个皇宫,赶这般直白的将皇后赶出去的,估计也只有太子殿下了。平日里就连皇帝都要给皇后几分薄面,但是在戚星阑这儿,从来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