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替身后——黍宁
时间:2020-04-25 08:28:39

  “小僧有礼了!”
  战斗瞬间拉响!
  乔晚目不转睛地看。
  说实话,她不认为郁行之能赢,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还不够郁行之去适应缺胳膊断腿的窘境。
  郁行之也确实适应不了,甫一交手,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哐当一声,落到了台下,人群立刻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而同在观众席的卢德昌,脸色微微一变。
  他早就警告过郁行之,叫他别上别上!偏偏这孩子不听劝偏要上!郁行之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除了叶锡元之外,也就郁行之最合他心意,两人之间感情虽非父子更胜父子,刚一上场,他就被智融打落台下,肯定不甘心,这日后的路要怎么走才好。
  还没缺胳膊断腿之前,郁行之对付起智融来,完全能称得上一句游刃有余,而现在,擂台上,这根本不是虐菜,这简直就是智融单方面碾压郁行之!
  缺了几乎半个身子,站在台上,青年连基本的保持平衡都难以做到,一次又一次被禅杖打落台下,不消片刻功夫,身上就见了红,白衣被血染得通红,空荡荡的裤管和袖管随着山风呼啦啦作响。
  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被打落。当初善道书院天之骄子,如今被一个梵心寺最不入流的武僧压在地上打得几乎直不起腰。
  智融走的路数和乔晚基本上没多大区别,都是暴力近战输出流。
  擂台上比武,全凭本事,郁行之不肯认输,武僧压根就没放水的意思,乘胜追击,宽厚的铁掌像拎小鸡一样,左手一把揪起了郁行之的衣领,右手抡圆了疯狂出拳!
  绵密不绝的拳头砰砰砰砸在脸上,砸得郁行之满脸是血,剩下那半张俊俏的脸蛋也立刻面目全非。
  不过智融明显还给手下的青年留了一口气:“郁道友,放弃吧,你打不过贫僧的。”
  郁行之吐出一口血沫,竟然露齿一笑,这一笑,齿面上一片血红,言语间也带了点儿莽气:“放屁!”
  用尽全力,使劲儿往前一蹬,趁机一个后空翻脱出了智融的掌心,郁行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青年嗤笑,“也敢在这儿跟我逞威风?!”
  这要是之前说出来……
  但现在说出来,这纯属妥妥的作死啊!!
  武僧本来就脾气暴,于是智融当下脸色也有点儿不好看。
  本来他这手脚俱全的打一个手脚残废的,面子上就有点儿不好看,没想到这郁行之竟然还这么不识相。立刻,把手里禅杖挥舞得更加凶猛,抡起禅杖,朝着青年下盘一扫!
  还在嘴炮的青年,又被一禅杖打飞了出去。
  四周惊呼一片!
  这一禅杖用了实打实的力气,落在地上,郁行之呕出一口血来,啐了一口,想爬回去,但手撑着擂台边缘的时候,却发现胳膊都在打颤。
  郁行之浑身哆嗦,喘了口气,两眼血红,用力攀上了擂台。
  他不甘心。
  他要爬回去,他怎么可能输给智融这种脑袋里全是肌肉的货色。
  他……他可是善道书院的大师兄。
  在众人注目之下,青年硬是撑着一条胳膊,拖着断腿,一点一点地爬回了擂台。
  刚爬上擂台,又一道破空之声迎面冲了过来,在这禅杖的攻击之下,郁行之被打得呕血不止,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郁道友。”智融沉声,“贫僧说过了,你打不过贫僧的,何必在这儿勉强。”
  他可是善道书院的大师兄,郁行之鼻青脸肿,完好的那只眼眼前模糊一片,大脑昏昏沉沉地想,他怎么……怎么可能打不过智融。
  鬼市里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到现在终于喷薄而出。
  看着智融拎着禅杖越走越近,郁行之牙关一阵哆嗦,心里恐惧到近乎哀鸣。
  他竟然,竟然开始害怕智融这种货色了,他果然还是成了个废人。本以为他也能像马怀真那样,像他那样以残缺之躯立于不败之地,可是他连叶锡元都打不过,又如何能和马怀真相提并论。
  他成了个会因为即将到来的攻势而惊恐到哆嗦个不停的废物。
  当初,善道书院之中仅次于叶锡元之后的师兄郁行之,躺在地上,眼里通红地几乎快要流出了不甘心的血泪。
  王如意不安地揪紧了嫁衣:这……这郁行之怎么这么拼命啊,这不就是个在那儿煽情感动了自己的傻逼吗?
  想了半天,还是不大放心,忍不住扯了扯乔晚的袖口。
  乔晚循着王如意目光看了过去。
  被打落擂台下面之后,郁行之还在努力往上面爬。
  碰上这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神经病,智融脸色一沉,禅杖一摇,对准了郁行之剩下的那条胳膊了,打算速战速决。
  禅杖还没落下,从观众席突然横空飞出了一道清越的剑光!
  锵然一声,牢牢架住了即将落下的禅杖。
  郁行之费力地掀开肿胀的眼皮。
  乔晚冲智融微微颌首,收回了剑,转身,蹲下。
  这是……陆辞仙?
  “陆辞仙?”郁行之抬起眼,嗤笑了一声,“是你?”
  乔晚沉声:“够了,你赢不了智融的。”
  “你凭什么说够了?!”
  “你凭什么说我没还手之力了,我怎么可能打不过智融……”
  话还没说完,少年突然伸出了手。
  啪啪!
  左右开弓!
  这一顿巴掌,不止把郁行之打懵了,还把整个观众席都打懵了。
  郁行之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嘴角还有一滴血要落不落,那目光好像在说,你竟然敢打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
  青年面目扭曲,目眦欲裂地暴起:“陆辞仙!你有病吧!你找死!对个残废下手,你还是人吗?!”
  “清醒了吗?”
  乔晚蹲在郁行之面前,眼神平静地举起了手。
  “要没醒的话,我这儿还有。”
 
 
第158章 论法会第三场(三)
  在乔晚看来, 郁行之这根本就是在找死,就算坚持那也要讲究基本法的!拖着断腿还硬要和人死磕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虽说修真界的人基本都是老黄瓜刷绿漆,但面前这青年的心智连乔晚前世见过的初中生都不如。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之下, 乔晚面无表情地把郁行之从擂台上拖了下来。
  真•拖了下来, 地上还蜿蜒着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被像死狗一样拖着游街示众, 郁行之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看着他, 像条无力反抗的死狗一样,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郁行之怆然地伸手盖住了眼, 冷笑出声,越笑声音越大。
  乔晚蹲在地上, 冷眼看着他笑。
  发泄出来就好了。
  本来伤就没好全, 这一笑, 郁行之笑得呕血不止,血沫沾湿了衣襟, 晕开了让人胆战心惊的红。
  “陆辞仙。”笑完了, 郁行之咬牙恨恨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你们没欠我的。”乔晚平静地看着郁行之,“你们欠的是岑清猷。”
  郁行之身子显而易见的微微一僵。
  欠了岑清猷?
  岑清猷他……也是这样吗?
  如今被缺胳膊断腿,被打落谷底, 这个时候,郁行之反倒有点儿理解岑清猷了,在这种目光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
  乔晚其实不大会安慰人。
  被打倒了, 就找到机会站起来,当然这也得讲究基本法, 不然那就是白费力气。
  安慰这种东西,说一两句表达自己的在意也就够了, 在必要的时候,还是留给对方安静独处的机会比较好。
  抿了抿唇,乔晚局促道:“你自己好好考虑。”
  乔晚走后,郁行之躺在地上,指尖一动,指缝中渐渐渗出了点儿晶莹的水光。
  王如意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在哭。
  这个姓郁的,在哭。
  眼泪无声地顺着指缝往下落,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地上,一身血,一身土。
  “你没事吧?”王如意蹲在郁行之面前,踌躇着问。
  郁行之睁开眼,一睁眼就对上了那张惊悚的脸。
  这个时候再看,反倒没之前那么让他嫌弃了。
  人生嘛,就是这么起起落落的。王如意倒也看得开,想当初她第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确实被自己吓了一跳,一个小姑娘最重视的是什么,这里面当然有自己的脸,没有哪一个女人,或者说没有哪一个人不在乎自己脸的。
  郁行之试着挣扎了一下,然而,就一条胳膊一条腿,没爬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青年闷闷地掀开了手,“小干尸,扶我起来一下。”
  乔晚走后没多久,迎面就撞上了善道书院一行人。
  “你。”卢德昌脸色有点儿微妙,“站住。”
  这表情说不上敌意,也说不上友善。
  乔晚:“郁行之在后面。”
  卢德昌看了乔晚一眼,没再说什么,领着一帮弟子继续往前。。
  中年男人板着张脸,神态看起来有点儿僵硬,只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用乔晚和他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句“刚刚行之的事,多谢你替他出头。”
  “还有一件事。”卢德昌顿了一秒,“岑清猷跑了。’
  岑清猷跑了?!
  乔晚心中一惊,猛然转头,卢德昌已经领着弟子走远了。
  卢德昌口中的“岑清猷跑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晚愣在原地,心乱如麻。
  是从善道书院跑了?
  还是说卢德昌这是在诓她?
  乔晚收敛思绪,沉下心,耐心琢磨。
  不对,卢德昌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诓她。卢德昌明知道她会回善道书院,在这之前也没露出任何怯意,不可能现在会害怕她过去踢场子而特地骗她说岑清猷跑了。
  除非……岑清猷真的跑了?!
  想到这儿,乔晚立刻马不停蹄地往不平书院的方向赶!
  前几天岑清猷跑了的消息刚从善道书院传到他这儿来。
  至于为什么告诉陆辞仙这件事,卢德昌带着队,一言不发。
  就像妙法尊者收岑清猷为徒,而他一手抚养郁行之等人长大一样,自家的崽子自家疼,或许是因为擂台上,看着自己这亲手养大的孩子,被人揍得面目全非浑身是血,竟然让卢德昌也想到了岑清猷。
  这回从鬼市回来,郁行之似乎和陆辞仙有了点儿交情,刚刚在擂台上还看见陆辞仙出手拦下了梵心寺智融的禅杖。
  善道书院和碧眼邪佛的深仇大恨,永远都化解不了,就算岑清猷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亲手把他逮回来,至于告诉陆辞仙这事儿,就算是当替行之还他一个人情了。
  乔晚跑得气喘吁吁。
  能打听出来赤火金胎落在了周衍身上,甚至还能打听出来周衍打算拿赤火金胎做什么,不平书院,或者说李判,有自己的门路,远远没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狂奔途中,正好迎面撞上了一人。
  齐非道踉跄了一步,一脸懵逼地捂住了脑袋,震惊道:“陆辞仙?!”
  这一瞬间的功夫,少年已经一溜烟地跑远了,低沉的嗓音被风一吹,远远传了过来:“借过!”
  这是陆辞仙?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少年眼里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焦灼之色,齐非道茫然地摸摸下巴,这么着急是往哪儿去呢。
  乔晚一路狂奔回不平书院,一把推开门。
  李判正和楚娇娇坐在一块儿下棋。
  “前辈!”
  李判抬眼:“嗯?”
  片刻之后,李判皱眉道:“你说岑清猷跑了?”
  乔晚正襟危坐,点点头:“这也是我来找前辈的原因。”
  岑清猷又不是谢行止之流,善道书院这么大一个教派,这回来鸠月山的也不过是里面其中一小撮,虽然说着三教论法会,来的都是门内的精英弟子,但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弟子中的年轻一辈。像那些稍微年长些的弟子,基本上都和长老镇守派中,以防有人伺机寻仇。
  这也就意味着,善道书院,绝大部分的战力不在这儿,都在门内。
  岑清猷被带回去之后,势必会被严加看管,这怎么跑出去的还得打个问号。
  “所以,你就来问我?”李判抬眼。
  楚娇娇乖乖巧巧地提起裙子,跑到乔晚身边儿安静地坐着。
  乔晚:“前辈既然能打听到赤火金胎的下落和周衍的意图,肯定有自己的门路。”
  这话说出去有点儿冒犯,乔晚心里微感不安。
  李判严肃的脸上突然勾出了一抹轻笑。
  “你倒聪明。”
  “这事我会帮你留意,岑清猷跑了倒也好。”李判低下头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留在善道书院,等卢德昌几个回来之后,他迟早没命。逃跑这事,想来他已经策划了许久,三教论法会快结束了,这才开始实施。”
  “更何况,他跑了之后,你这儿就用不着这么着急了,修补闻斯行诸这事倒可马上提上议程。”
  乔晚见状,也帮着分捡棋盘上的棋子,李判收黑的,她收白的。
  把黑棋一拢,松手,黑棋当啷啷落回了棋奁里,合上盖子,李判抬眼道:“回昆山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乔晚收起棋盘:“晚辈……还没想好。”
  回不回去。
  要怎么回去?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回去。
  李判倒没勉强她:“还有几天时间,你还有几天时间能考虑,到那时起不妨再给我答复。”
  第二天,轮到乔晚继续抽签。
  这一次,玉牌上显示的号码是贰拾贰,留影石上显示是沾云峰的清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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