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泓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脸皮上拿下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专心点。”
第二日清晨,玲珑听到外面有什么咩咩叫,她整个都窝在被子里不爱起来,昨夜元泓跪在她腿间,给她来别然的刺激。女人在这方面,只要和另外一个合拍,其实还真乐趣无穷,一不留神就直接折腾到了大半夜。
当时折腾的时候,尽心尽力,不知疲倦,她觉得自己那时候都能把元泓给榨干。但过了一夜,她就不行了。
玲珑在被子里翻滚了两下,听到外面咩咩叫声,觉着心烦。实在扛不住了,她才软绵绵的叫了声。
芍药守在外面,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立刻进来,屋子里头一开始就收拾过了。可看到美人春睡初醒,芍药还是看愣了下。
“外面在干什么?”玲珑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嗓音。玲珑躺在那里,手背压在额头上,满脸疲惫。
“是世子在牵了羊玩儿。”
玲珑听着不对劲,“什么时候让他牵着这个东西了?”
阿旃是世子,加上父亲权倾朝野,自小玩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什么时候还要玩羊了?
“是大王吩咐的,说羊蹄子像他。他没空经常陪伴世子,就让羊陪着他。”
玲珑听完,长嗷一声,伸手捂住脸,心里把元泓骂了百八十次,披上衣服强撑着起来,出去就看到阿旃牵着一头小山羊,在院子里玩。
王府很大,但是阿旃年纪小待不住,又没到正式开蒙读书的时候,除了夜晚睡觉的时候,他是不愿意呆在自己的那个院子,到处撒欢。
“阿娘!”阿旃抱着抓着羊毛一个劲的捋,见着玲珑出来,立刻丢开手里的绳子,往她这里跑过来,张开双臂就一把抱住她的腿。
她腿脚虚软,经不起阿旃这么一记猛冲,母子两个顿时一下往后坐倒在地。
玲珑母子两个被侍女七手八脚的扶起来,阿旃那一下直接倒在她身上,别说摔着了,就连疼都没有。
倒是玲珑摔了个七荤八素。
玲珑被芍药扶到床上坐好,听到屋子外面,小羊咩咩乱叫,她原本就没有睡足,那只羊又一个劲的叫唤,听得玲珑恶从胆边生。
“阿旃想吃烤肉吗?”玲珑问。
阿旃立刻两眼放光,对着玲珑连连点头,玲珑笑。
晚上元泓回来,和妻儿一道用饭,膳食端上来,元泓面前的那份食案上,摆着的就是烤羊蹄。
烤羊肉的香味在屋内弥漫,阿旃没心没肺,吃的开开心心,肉质鲜嫩,是三个月的小羊,估摸就是自己早上给阿旃的那只。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羊蹄子,羊蹄子处理的很干净,而且还用了胡商那里来的香料,在火上浇上酱料,烤的流油,香是香的,不过肉是没多少肉。
玲珑那眼睛瞥他,见阿旃自顾自的吃吃喝喝,嘴张了张,元泓看的出,她的口型是在说不要脸。
他乐呵呵的一股脑全受了。
还叫人把羊蹄骨拿下去剔干净,把骨头给阿旃玩。
正吃喝高兴,外面有人来,“大王,王妃,许侍郎出事了。”
许侍郎说的就是许淳,许淳娶了元彩月之后,元泓也就给了这个妹夫侍郎的官职,也算是谢了当初元彩月不顾一切,跑过来告知他高要要刺杀的情报。
许淳和元彩月成婚之后,一直夫妻恩爱,而且公婆对元彩月也是很是爱护,许家人口不少,但家风清正,没有乱七八糟的事。
元泓和玲珑看了一眼,“我去看看。”
玲珑立刻跟上,“我也去,你妹妹那里,你说话不方便。”
叫人看好阿旃,玲珑和元泓立刻起身就往许家去。
到许家的时候,已经见着许家门口挂起了白灯笼,一入门就听到哭声。
事发突然,许家人忙乱的很,听说元泓和玲珑来了,慌忙出来相迎,玲珑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公主呢?”
许家主母老泪众横,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直接抬起袖子掩面痛哭。
玲珑把元泓留在外面,和那些男人说客套话,自己去找元彩月。她此刻对元彩月也说不上什么心思了。
早年两人针锋相对,后来被她寻出机会,冰释前嫌,虽然她这么做,有她的算计,但她到底也还没有冷酷到底,只是为了利用。
门内元彩月坐在床上,痴痴呆呆的对着床上的年轻男人。
许淳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原本在道上走的好好的,突然马匹就发了疯,任凭奴仆们怎么去拦,去拉都拉不住。发疯的马比狼还可怕,踩死踩伤几人之后,发狂狂奔,把背上的许淳给颠了下来,一路在地上拖行。
等到巡逻士兵赶过来,把疯马射杀,许淳已经被活活拖死了。
床上人的尸身上盖着麻布,头脸那里透出血色。
“六娘?”玲珑轻轻推了推坐在床边的元彩月,她这轻微的力道,让痴坐在那里许久的元彩月终于动了下。
呆滞的两只眼珠一转,“明明白日的时候,出去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
说着,她坐在那里,伸手就去扯开尸首上的白麻布,露出一张支离破碎的脸,玲珑见过许淳,到了现在都不敢认。
元彩月去擦尸首上的污血,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玲珑见着不对劲,赶紧叫人进来把元彩月扶起来,可是元彩月不走,整个人和发了疯似的,趴在尸体上又哭又笑。
元彩月是朝廷册封的公主,身份对于许家人来说,金贵的不得了,拉也不敢真的用力。
尸体成了这样,需要有专人来打理。元彩月这样,没法动手。只能眼巴巴去请玲珑过来,玲珑让芍药把元泓叫来。
元泓见状,只是稍稍劝了两句,见元彩月听不进去,直接一个手刀砍昏。
这才好让人近来给许淳修补容貌。
元泓把手里晕了的元彩月交给许家人,他看了一眼,这乱糟糟的一片,许家二老都被这突然来的噩耗给弄得快要晕死过去,全靠下面的儿孙支撑着。
“对了,平原王府那边,派人去了没有?”
许淳的兄长答道,“早就派人去了,只不过说是太妃身体不适,说是没法过来。”
“王妃也没法过来?”元泓看了一眼,许淳兄长也是一脸不解。
元泓也不管元洵这一支到底发的什么疯,有徐妃在,元洵基本上就没法像个常人一样,能干出正常事。
妹夫出事,不管如何,都要过来的。元洵却是和死了一样,不闻不问,连派人过来看看都没有。
这边还是元泓和玲珑两个人在。
过了一日,许家发了讣告,不少和许家相识的人都上门吊唁,还有些人,见着元泓疼爱这个妹妹,也上门去。
元洵坐在那里,听着下面的仆从说许家的丧事,看了一眼上首的徐妃。
徐妃病了许久了,其实是心病,倒不是身子上真的有毛病。徐妃听到元彩月没了夫婿,坐在那里笑了,笑容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没了夫婿,不是好事么?”
这话从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元洵两眼瞪圆了,他知道徐妃和元彩月母女不睦,但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做亲娘的从来只有盼望着女儿能和夫婿和睦恩爱,还没有见过和徐妃这种,女婿死了,女儿痛不欲生,还拍手叫好。
“阿娘,这话过了吧?”元洵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
徐妃一眼看过来,元洵顿时没了声音。
穆氏在一旁看着,她反正不在这对母子里头搅合,不管如何都是元洵自己的亲娘,好歹都是他自己的。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要不然还是送些礼过去,毕竟也是妹夫。”元洵说着,“人不去,东西总得送到。”
“不许送,你要是敢背着我送东西给她,那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元洵顿时目瞪口呆。
这话也触怒了徐妃,把手里的被子砸在地上,“出去,看到你们两个就来气。”
元洵灰头土脸的出去了,穆氏跟在后面,元洵回头过来,“方才你也不劝劝阿娘。”
“阿家脾气在那里,你这个亲儿子的话都说了不管用,更何况还是我。”
元洵顿时哑口无言,穆氏见他这样,“实在不行,我叫我家阿兄给许家送礼过去。也算是全了礼数。”
自家的礼,竟然还只能让大舅子去送,这算是全了哪门子的礼数,但也只能如此了。
徐妃坐在屋子里头,笑了两声。她拿着元泓夫妇没有办法,这对夫妻,这么几年来,不管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是稳如泰山,她算是看明白了,牵涉到权力,那就是朝堂的事。她没有动摇朝廷的本事,就算是想要寻人去刺杀元泓,也是难上加难。
早年她看元泓的笑话,见着这个母族强盛的人,从云头掉下来,一头扎到了污泥里。她心头是痛快的。
但是那股痛快没有痛快多久,她就眼睁睁的瞧着元泓杀了回来。
现在平原王身边的位置也被贺若氏给占了。她到时候死了,到底埋在哪里,到现在还没个准话。
元泓要她好生受着,她也只有好好受着。
她拿元泓还有苏九娘那个毒妇没有办法,但是整治他们的狗,还是有办法的。
自己终其一生都没有过的夫妻恩爱,她的女儿怎么能在她这个母亲之前得到?她只恨下手不够快,不够再狠。
她得不到的,她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得到了,尤其还是背叛过她的女儿。
丧夫之痛,好生受着吧。
*
许家的丧事不用玲珑操心,她只是看着元彩月,小心瞧着,别让元彩月做傻事。幸好元彩月人呆呆的,但是没有做出傻事来。
倒是元泓,见玲珑如此对元彩月尽心尽力,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夭夭对她倒是照顾周到,我和阿旃加在一块,都不如她一人。”
这嫉妒有些好笑了,玲珑都发笑,她从后面直接抱过来,“过去的,我也没忘记。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要是把之前记得太清楚,倒是把自己给绑的太紧了。”
玲珑贴在他的背上,手在他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何况她现在才没了丈夫,万一想不开,做了傻事,那就不好了。”
元泓并不在乎元彩月的死活,这个妹妹原先于他来说,有等于没有,后来赶过来给他告知消息,他才高看了她一眼,但是他也成全了她的婚事。元泓心下觉得自己已经和元彩月两清了。
说白了,他就是不喜欢玲珑把她原本有限的精力,放在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的人身上。
她的精力有限,分给家人和外面听那些必须要注意的人和事之外,也没有留下多少了。
他自私的很,想要占有里头最大的一份,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和他相争太多。
至于别人,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玲珑自然知道他的这份私心,对此她好气又好笑,但元泓在此事上,有他自己的执拗。不管她怎么劝,都劝不过来的。
干脆也就随便他了。
有了元泓这个醋坛子,玲珑也不好日日去看元彩月,再加上白事,而且还是年轻人凶死,提起来众人都觉得有几分晦气,玲珑派人去看她。听到元彩月每日里浑浑噩噩,玲珑只有叹口气,此事她能帮的有限,姑嫂两个,要说有多亲密,其实没有。
她之前也说了不少安慰的话,只是见着没有多少成效就是。有时候安慰这东西,能不能见效,全看个人。
“其实九娘子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也没办法了。毕竟生死有命,这寿命的事,谁也说不明白的。”
玲珑靠在凭几上。
这件事很快就在她心头上翻了过去,有家有室的人,除去自己亲人之外,能分出一些精力已经是尽心尽力。至于旁的,再多已经不可能了。
第132章 落水
玲珑又怀孩子了, 这是好事。
时风不兴后世的, 精细养孩子。上到皇室,下到平民,婴孩的夭折几乎都是一样的。所以不管男女,成婚之后, 一心一意想着的全都是开枝散叶。就算是贵妇, 也是身负开枝散叶的重任,从嫁人开始,一直生产,有时候家里还会出现儿媳和婆母一起坐月子的场景。
比起一年到头不停怀孕生产的贵妇,玲珑已经好上许多。在生育上, 外面关于她貌美却不多子的传闻, 传得到处都是。有人想要偷偷劝元泓纳妾,实在不行, 让侍女产子也行。反正贵族男子们, 就算不正式纳妾, 私下里也有许多侍寝的美人。
元泓对此从来没有回应过, 自然也没有红袖添香的美人。
消息一出, 玲珑就彻底不能去许家了。
凶死的年轻人, 原本就叫人觉得不吉利,更何况白事更是让世人觉得晦气。光是参加丧礼,就有百八十种禁忌, 除非是亲近女眷, 不然孕妇是不能去。
元泓有了正经的名头, 把玲珑留在王府里,另外遣人去许家吊唁送礼。
只是许淳的死,到底有些蹊跷,家里养的马,莫名其妙的发疯。虽然说是畜生,就算被人从小养大的,也摸不准性子,但也不至于突然就疯了。
尤其还是供人骑行的马,马奴都是要再三□□妥当,才敢交给主家。这马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发疯发的如此厉害。
玲珑不方便去许家,干脆就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写到了信上,一通叫人送给元彩月。
元彩月自从丧夫之后,浑浑噩噩,许家人生怕她想不开,还得专门叫人一日十二个时辰看住她,免得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元彩月开始痛哭不已,水米不进,到了后面,整日整日的不眠不休,整个人就坐在床上。
许家人见状,忧心忡忡,甚至姑嫂劝过,除了婆母躺在床上起不来,没亲自劝她之外,其他的人能来的全来了。但都没有多少成效,人在坐在那里,死气沉沉,也只有眼皮偶尔颤动那么两下,证明这人还活着。
侍女把外面的书信拿进来,“公主,晋王妃那里,叫人送来了书信。”
元彩月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弹,侍女看不过去,也是担心元彩月在那儿,没事坐出事来,小声劝道,“公主还是看看晋王妃送来的信吧,晋王妃是公主的长嫂,听听长嫂的劝说,总归没错。”
元彩月还是没动,侍女见状,也不敢多说了。
她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好会,眼睛终于动了动,她看到那封书信,过了许久,终于伸手出来去拿,上面的字,娟秀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