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整个都被压在柔软的毛毡上。他把她的手压向头顶,不经意间,撞到了一旁的鸟笼。
笼子被撞翻,里头的鸟顿时哇哇乱叫。
凄厉的叫声把两人的神智都拉回来。
玲珑喘了几口气,她看了一眼,被他摁在头侧的手,满脸坏笑,“不是说要留在新婚夜里么……”
元泓没料想玲珑这么快就反败为胜,那话他的确说过,可眼下也的的确确动情了。
他垂首下来,“嗯,我说过。”
“君子一诺千金,”玲珑毫不客气,“要守信啊。”
那张嫣红的唇翕张,他低头下来,“我的确守诺。”
然后低头下来又吻住她,把她那些恼人的话,从她的唇舌间一股脑全吞下去。
玲珑只来得及喘息几声,而后承受了。
李韶音和苏茂过来的时候,就撞见两人缠绵在一起的样子。哪怕都是成婚了的人了,看到那个缠绵悱恻的场景,还是不由得面红耳赤。
苏茂伸手扶住妻子,脸上红透了,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李韶音也是满脸绯红,听到苏茂这么说,她不由自主的点头。
不过她想到婆母的吩咐,“可是阿家那里……”
他们就是奉了母亲的命令出来找玲珑的,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叫不成了。但是怎么交差?
苏茂咳嗽一声,看了妻子一眼,李韶音面上也是满脸红晕。
“实话实说吧。”
说罢,苏茂牵着妻子往前面走去,或许是被那缠绵的气氛影响了,他摩挲着妻子的手,夫妻俩对视一眼,竟然也有了那么些缠绵的味道。
元泓回来一趟,除去皇帝给的休整的时日之外,并没有多少空闲。做中书侍郎的时候,最多是伴驾,要花费的也是笔墨上的功夫。
可他带兵回来之后,就今非昔比了。
皇帝年轻,可是志向不小。南朝和北朝之间,征战不断,都想要将彼此取而代之。皇帝也不例外,征战之中,将才的作用不言而喻。
叔父辈的亲王掌兵,皇帝放心不下,年轻一辈勉强让他放心。
元泓就这么被启用。一日到头忙得见不着人影。有了空闲,他就带着玲珑出来散心打猎。
不多时,元泓极其喜爱未婚妻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春日里是踏春的好时候,元泓在前走着,握住她的手。玲珑为了行走方便,换了一声男装。就连头上的发式全都换成了男子的。不过身形和脸都摆在那里,无人以为她真的是个男子。
邙山脚下,早就已经有了不少人。
邙山上多墓葬,可就是这样,除去那些有卫兵把守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人流如织。
玲珑采摘了一株狗尾巴草,直接冲他脸上扫了扫。
小小的东西扫在脸上,除了轻微的痒之外,并没有别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胡闹。”
玲珑丝毫不在乎还有那么多人,顺着他的力道,直接撞入他的怀中。
虽然两人身后跟着不少的婢女仆从,可是也有不少权贵人家的女眷郎君在此处踏青,看到这边的动静,不由得纷纷低低私语。
“阿叔!”有一群锦衣少年,冲着元泓这边吹了一声口哨,颇为不怀好意。
玲珑抬眼看去,认出这么一些少年,都是宗室子弟。
“你们也来了?”元泓对那些少年,语气徒然冷淡下来,远没有和玲珑说话时候的煦暖。
“天气好了,我们出来踏青。”这些宗室子弟一边说着,一边伸长了脖子打量元泓怀里的人。
玲珑从元泓怀中抬首,冲他们一笑。
不过是清浅一笑,倒是让这么一群人伸长了脖子,有那么一两个看的清楚的,红了脸蛋,只会冲玲珑傻笑。
元泓眼底戾气翻涌,他一手扣住了她,两人的姿态越发亲密。
她整个人被施加在腰背上的力道迫的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姿态,在人前展现出来,就连那群不着调的宗室子弟,也看出了不对劲。赶紧找个里头跑了。
“你还真是……”会招蜂引蝶。
元泓低首看着怀里娇俏的人,默默的把后半句给吞下去。
她若不是这般招蜂引蝶,又怎么可能招惹到他。
不过既然招惹了他,就得拿她这一生来还。无论生死,他们都要绑在一处。
“不及你。”玲珑知道未尽的话语是什么,她斜睨他,“我可是记得你还有好几个小娘子,等着你回头呢。”
“为何回头。她们与我何干?”元泓蹙眉。
怀里的人含笑望着他,她心思他向来猜不明白。万千心思全藏在心底,简直比凶险的战场还要诡谲。
他想起那些少年殷勤的眼神,忍不住逼近她。
心头涌出无尽的酸涩,更多的是愤怒。只想要自己一个人看见她,甚至想要把她藏起来,只有他一人能看到她,占有她。而她这双融入了千万星辰的眼里,也只能看到他一人。
“夭夭,你想甚么?”
玲珑专注的目光终于让他忍不住发问。
玲珑伸手指了指那边苍翠的青山,“青山入我怀,”葱白的指尖一转点在他的胸口,转而落到她自己的心口。
“尔入我梦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玲珑;我的情话一向都是满级的!
道长:在病娇的界限试探
第52章 欺负
洛阳城里又多了一份热闹。
洛阳城和前朝一样, 分为内外城, 外城是手工作坊,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内城为宫城和皇亲国戚们府邸所在。
苏家的府邸在内城南坊一代,在内城这个皇亲到处走的地方。苏家府邸并没有占什么好位置。
平常门前也只能算是一般,既没有门可罗雀, 也没有车水马龙。不过前段时日因为元泓, 倒是出了一个大风头。
北朝对南朝用兵,并不顺利,在其他人胜败参半的时候,元泓几乎是一路高唱凯歌,简直令人侧目。
战绩如此, 封赏也格外的丰厚。宫里的中常侍传出消息, 说是皇帝有些想把元泓改封为太原公。
太原乃是军事要冲,重镇之地, 意义格外不同。
因为平原王还在, 之前也没有父子皆为王爵的先例, 爵位上也只有这种变动。另外给元泓添了千户的食邑。
赞赏加封之意, 已经呼之欲出。
元泓立功, 把女儿许配给他的苏家, 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这几个月,上门道贺的人不知几何。
这日照例有人上门,才到门口, 就见着有长长的队伍过来, 领头的两人衣着华贵整洁, 一看就知道是很有身份的人。
有人认出前头的那位,惊呼一声,“那位不是平原王和清河王么?”
嫁娶乃是人生大事,到了权贵这儿,更是多了几分炫富的意思。交换庚帖放定之后,男方家里会送来聘礼,聘礼自然是不会照着所谓的礼数,尽可能的尽善尽美,场面越大越好。这才能展现自家的权势和对新妇家的重视。
两位亲王骑在汗血宝马上,在宽阔的街道上招摇而过,他们身后就是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
准备好的聘礼都是放在檀木箱子里,置于彩漆木架之上。由人抬着,招摇过市。
两位亲王这个架势,车夫见着,远远的驱车避开。车里的主人也会默许家仆们避开。
要让两位亲王带着这么长的队伍给自己让路,恐怕只有帝后才有这么一份殊荣。朝廷上其他人,恐怕没有这份尊荣。
“哎,那不是你家的车么?”平原王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装饰豪奢的马车,认出是清河王府里的,对身边的清河王道了一句。
清河王闻言,看了一眼路旁的马车,他很快转过头,“是家里的人,无事,还是早些到苏家,免得耽误了你的事。”
方才那辆马车,是女眷所用。王府里的女眷,还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出来,只有王妃。
平原王听他言语冷淡。清河王和尔朱氏关系不好,早已经不是秘密。
“这么多年,还没处好?”
“难道谁都和你家大郎似得,一下山就遇见喜欢的,还能欢欢喜喜娶回去。有些人天生命里相克,被拴在一块,哪怕天长地久,也还是命中冤家。处不来的。”
平原王听到这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叹气。
“所以你家大郎真是走运。”
清河王一句话让平原王失笑。
男子以大事为重,只要有权势,女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是正妻是要和自己度过一生的,若真是吵吵闹闹,除非其中一人早死,不然相对真是折磨。
元泓这样称心如意的,还真是少见。
平原王一笑,“毕竟是长子,做阿爷的,还是要让他得偿所愿。”
两人在马上走在前面,停在道路边的马车的车廉动了一下,里头有人掀开车廉。尔朱氏从车里探出头来,今日天不亮,清河王就在家里忙活起来了,她还是叫人去打听,才知道清河王竟然要和平原王一道去苏家送聘礼。
此事她不知道,清河王也没有和她说过。她特意等在这里,就是要清河王给她一个说法,谁知一直到他走过去了,也没有等到他的一声。
“王妃,大王已经过去了。”
车旁的侍女见着她的脸色,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尔朱氏嘴动了几下,直接坐了回去。
她不去看苏家的热闹,令人调转过头,去瑶光寺。
聘礼之前已经送过一次,只是太多,一次全部抬过去,恐怕苏家库房那里腾不出地方,故而分了几次,谁知道最后一次,竟然是有两位亲王送来。
苏远夫妇事先没有被告知,等到家仆来报的时候,好是一阵忙乱。
苏远和沈氏带着两个儿子在门口亲自迎接,一路迎到堂屋里。
平原王对苏远态度亲近,道明来意,“最近大郎叨扰亲家太多了。”
这段时日,元泓几乎是逮着空闲就往苏家跑,弄得人人都道渤海公极其喜欢这个还未过门的新妇。
苏远听平原王提起来,脸上还有些不自然。
“都是孩子,只要小辈们开心,长辈的,自然是没甚么话要说的。”
清河王听着这话,莞尔,“佳儿佳妇,有福气。”
这话是对着平原王说的。
然而说完之后,清河王看了一眼沈氏。这些年,沈氏都是一直避着清河王,今日是好不容易的打个照面。
苏远察觉到清河王的那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下来。
沈氏笑容不变,“前几日得了南边的新茶,还请两位大王用茶。”
坐下之后,沈氏令人上茶,而后就说起这对新人婚礼巨细。沈氏对女儿的终身大事,很是上心,除去婚礼之外,绝不谈其他。
清河王开始还偷偷打量她,见她笑容里满是生疏,而且全是对着平原王说话,对他从没施舍过一个眼神。
不禁神色黯然。
平原王察觉到清河王的变化,今日过来,一是表明对新妇的重视,二未尝没有让堂弟去渐渐年轻时候心上人的意思。
谁知见面之后,沈氏对清河王除去一开始的行礼之外,几乎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似乎就没这个人。
平原王都有些为清河王觉得尴尬。
奈何平原王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沈氏。苏远在朝廷为官,但家里内外,不管大事小事,全都是交于沈氏做主。像婚娶大事,那就更要妻子操办。所以一开始,苏远就坐在一旁饮茶不说话。
沈氏谢过了那些聘礼,和人说起婚礼里的细节,“我家蓬门荜户,高攀上大王的门第,已经是万幸了。这些小事上,就不敢再出纰漏,丢了王府的面子。”
平原王连连道不是。
客气了好会,说了会话。平原王见一切妥当,起身告辞离开。
出门之后,见清河王魂不守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玲珑躲在帷帐后,见着平原王和清河王人都走了,这才出来。
苏远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明明亲家来送聘礼是好事,偏偏带上一个清河王。
“阿爷?”玲珑出来,见着苏远的脸色,小心叫了一声。
苏远看了一眼女儿,沉声嗯了一声,看向沈氏,“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说着,竟然真的就走了。
苏茂有些意料不及,现在家里,难道还有事能比妹妹婚事还重要的么?
苏茂还要说,却见得苏远头也不回,直接走了。玲珑在后面望着父亲的背影,总觉得父亲的背影冒腾着熊熊怒火。
玲珑之前在帷帐后面偷看的清清楚楚,知道苏远这是吃味了。
“阿娘,阿爷身上有酸味。”她凑到沈氏身边道。
沈氏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她带着女儿儿媳回去,婚期眼看着就要到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就是看还有没有纰漏。
看了好会,玲珑憋不住冲李韶音使了个眼色。
李韶音会意,随意找了个由头离开,玲珑又遣开左右,直接赖到沈氏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左右摇晃。
“阿娘,我看阿爷生气了,要不要把他哄回来?”玲珑眨眼道。
父亲这么多年,对她疼爱有加,她自然也是心疼父亲的。
“怎么了?”沈氏放下手里的卷轴,低头看她,见着女儿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睛眨呀眨,还真有几分狐狸的妖冶。
“阿爷吃醋了。”玲珑道,“看着挺生气的,阿娘要不说说好话,把阿爷哄回来吧?”
“你这里还一堆事呢,我哪里来的精力去哄他?”
这倒是的,因为玲珑的夫家身份高,所以要准备的东西也多。
“说起来也真是,都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为了这点小事发脾气。”沈氏对苏远也有些无话可说。
“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多少年了,竟然还生气。”
玲珑趴在她胳膊上,“还不是因为阿爷心里有阿娘,不是说因爱生怖么。要不是阿爷心里有阿娘,又怎么可能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