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整个脑袋扒在马车的窗户上,徐矜婠不由有些好笑,再次问道:“安平,刚刚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知道。”十四公主转过脑袋盯着徐矜婠,有些不耐烦开口:“本公……我不会随便暴露身份的,你放心好了!”
徐矜婠这才点点头,虽说京城乃天子脚下,也没别处那般鱼目混杂,不过还是得小心为好,她到没什么,主要十四公主的身份,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徐矜婠便牵着小公主从马车下来,梨织和无风自觉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四人打扮的倒也普通,所以也没吸引太多的视线。
往常都是一个人跟在后面的梨织,这会儿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人高马壮的男子,她感觉有些不习惯,却又抑制不住好奇心,目光斜视的打量着无风。
无风一身灰色的便服,左手一如既往的握着他那把棕色的剑,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人的感觉格外的冷。
“看什么?”
偷看冷不丁的被人抓包,梨织连忙挪开视线,眼神心虚的四处漂浮不定的张望,说话也没什么底气:“没……没什么啊……”
十四公主一下了马车就仿佛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路都兴高采烈的冬瞅瞅西看看,徐矜婠只能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走了没多久,小公主便指着一旁扎着满是冰糖葫芦的摊子上,对她说道:“我要吃这个,上次三皇……三哥给我带过这个!”
徐矜婠没在意,小孩子爱吃的甜的也很正常便伸手替她取下一枝冰糖葫芦递给小公主,梨织见了便上前从荷包中掏出碎银付钱。
十四公主一拿到冰糖葫芦便猴急的咬掉一个,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然后继续往前面逛着,徐矜婠后知后觉的的明白刚刚小公主说的三哥是她那位表哥,三皇子洛绯肆。
说起来洛绯寒提亲那日,洛绯肆也是和他一起的,成亲那日听说也是他替洛绯寒招待宾客众人的。
之前徐矜婠没仔细想,安平公主是在洛绯寒十五岁去镇守边疆时才出生的,按理来说他们虽是一母同袍,关系也不应这般好,如今想想,大约是有人自小便在安平耳边说起洛绯寒,才让安平真心崇拜他,而这人却是洛绯肆。
思及此处,答案也再明显不过,看来国公府和洛绯寒一开始便是站在洛绯肆这边的,徐矜婠突然明白她为何会成为这漓王妃了。
“夫人?”
走神的徐矜婠被梨织的声音惊过神来。
“怎么了?”她问道。
因为梨织指了指前面的十四公主道:“小小姐已经跑了很远了。”
徐矜婠顺势望去,发现她们被十四公主甩了老远,连忙将脑海中的想法抛之脑后,迅速跟了上去。
逛了没多久,梨织手上便提满了大大小小的小玩意儿,十四公主似乎还在兴头上,依旧精神奕奕,徐矜婠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小茶馆准备休息一会儿。
刚坐下,十四公主便说完如厕,徐矜婠便让梨织将买的东西放在这儿,然后带着小公主绕到茶馆的后面去了。
还没半盏茶的功夫,梨织便满脸焦急的跑了进来,惊慌的话都说不好了:“王……夫人,小……小姐她……她不见了!”
闻言,徐矜婠连忙从凳子上爬起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梨织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小姐说她一个人如厕就好,坚持让奴婢在外面等着,可是奴婢等了好久都不见小小姐出来,便只好进去了,却发现她已经不在里面了!”
徐矜婠顿时也急了起来,这要出了什么事,别说她,洛绯寒怕是也会有所牵连,就在她正要拉着梨织出去寻找时,一旁的无风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们。
徐矜婠还未来得及开口疑惑,梨织便指着无风,焦急道:“无风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紧和我们一起找小小姐,若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无风打断:“夫人不必担心,公子早就有所预料,从出府便有护卫一直暗中跟着我们,夫人在此安心等着就好,卑职去去就来。”
说完,无风便转身出了茶馆。
徐矜婠一愣,想到有暗卫跟着十四公主,顿时也就安下心来,不过还是有所担心,便对梨织吩咐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也跟去看看。”
“可是,夫人……”梨织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
徐矜婠说道:“无妨,无风刚刚不是说了,有护卫在暗中,我没事的。”
最后梨织还是出去了。
徐矜婠坐在茶馆中等着他们回来,她还是比较相信洛绯寒的暗卫的,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正当偏过头看向窗外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兵部侍郎的三公子林穆,也是和徐矜清即将在下个月成婚的人。
徐矜婠对此人了解的并不多,只是远远见过几次,这场婚事是老夫人亲自给徐矜清指的,在年前便订了婚事。
而让她奇怪的是,此时的林穆穿着简单的便服,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有人认出他一般,而去的方向也是比较偏僻,这就很可疑了。
徐矜婠将茶杯放下,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便悄悄跟了上去。
第17章
徐矜婠穿梭在人群中,目光紧紧的落在前面不远处的林穆身上,不知为何,她眉头从刚才便开始突突的跳动,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林穆虽是一路上时不时回头张望,却也没那般警惕,徐矜婠知道不能跟太近,一直拉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所以倒也未被发现。
林穆并未出城,而是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身后的徐矜婠躲在巷子里看着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她好奇的环顾四周,感觉这里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否来过。
徐矜婠在对面躲了没多久,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前面便驶过一辆马车过来,她又连忙躲了回去,目光不由紧紧的盯着马车。
马车很快便在林穆进去的院子前停下,帘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一个身形轻佻,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嘎吱”一声。
院子里面的林穆仿佛早就知晓,很合适宜的打开大门,他四处张望一下,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便拉着面纱女子的手重新进了院子里。
大门也再次被关上。
等外面的马车离开后,徐矜婠正要出去时,身后不知何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直接重新将她整个人拖了回去。
这边梨织二人将十四公主带回茶馆时,便发现徐矜婠早已不见了踪影,因为她们刚刚买的东西还在,一开始她也没多想,以为徐矜婠是有事暂时出去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人回来,她顿时便急了。
“夫人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梨织抓着无风的手臂,焦急的问道:“你不是说暗中有护卫保护夫人吗?”
无风也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开口道:“等我一下!”说完,他便提着剑又出去了。
一旁的十四公主愣愣的盯着无风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她望着梨织一副马上就能哭出来的模样,不由缩了缩脖子,安静的呆在那里。
无风很快便回来,他脸色有些沉重,对梨织说道:“负责保护王妃的护卫……联系不上了!”
闻言,梨织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只感觉脑袋中“嗡”的一声,身子差点都站不住了,她自小便跟在徐矜婠身边,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仔细想想,徐矜婠若是有事定会提前告诉她一声的。
“我刚刚就不应该留王妃一个人的,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梨织瘫坐在地上,自责道。
无风见状,顿时头疼不已,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尚且都不得而知,这架势怎么像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呢?
不过他也没时间在这耗了,直接让人将梨织和十四公主送了回去,然后又问了一下茶馆的掌管,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和徐矜婠离去的方向,便迅速追了过去。
洛绯寒那边,他也差人去送信了。
被人捂住嘴拖回去后,徐矜婠心惊肉跳的拼命挣着,那人似乎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很快便放开了手,她刚要出声,耳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嘘,别出声,是我阿婠!”
徐矜婠条件反射的转过身,看着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徐矜清,难以置信的开口:“五姐姐?”
徐矜清彻底放开她,点点头:“是我!”
徐矜婠虽然还处于惊吓之中,不过也很快便平复下来,拉着徐矜清问道:“五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徐矜清也好奇的反问她:“我当然是偷偷跟过来的,倒是阿婠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我刚在后面看见你还不太敢确认,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王府中吗?”
知道徐矜清是跟着林穆过来的,徐矜婠心中顿时了然,便解释道:“我是陪十四公主出来玩的,刚才在茶馆中见林穆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便好奇的跟过来的。”
忽然想到自己看见的画面,她不知道徐矜清是否看见,不由犹豫着该怎么说:“刚刚……我见……”
“哦,那马车上的女子是许嘉禾。”徐矜清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说道。
徐矜婠微怔,徐矜清这坦然般事不关己的态度倒是她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这许嘉禾,她倒是知道,是定候府的四小姐,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整个京城中也算是人尽皆知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徐矜婠曾在一次宴会上见过她,只觉得此人甚是高傲。
想到此处,她不由好奇道:“不对啊,若真的是许嘉禾,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男子私下见面?要说她会对林穆这种人有意思,她是肯定不敢相信的。
徐矜清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由于出来的帮忙还没来得及换的裙子,鄙夷的说道:“阿婠也觉得有问题吧?我偷偷跟过来可不是为了捉奸,我又对那家伙不感兴趣,我眼光都不瞎,那许嘉禾心思更多着呢,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徐矜婠认同的点点头。
“走,跟我过来。”徐矜清拉着她穿过巷子,直接跑到那个院子的后面,这个院子倒不是很大,由于这里偏僻的几乎没什么人来往,院子里的声响在外面倒是也能听见一些。
离开巷子的二人并未发现,一旁二楼窗户被开缓缓打开,彼时里面一个黑衣人迅速跪下,似乎因为受了伤,身上几处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对着窗口的身影恭敬道:“主子,那人应该不是普通的护卫,身手甚至了得,带着重伤消失了。”
“没用的废物,连一个人都拿不住!”窗口的人影怒斥道。
“请主人责罚!”黑衣人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窗边的人没在开口,视线透过窗户,落在徐矜婠二人的背影,忽然说道:“林穆那个蠢货,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漓王妃和洛绯寒的关系似乎和传言中的不一样,洛绯寒居然在她身边设了暗卫,你们打不过倒也正常。”
他目光盯着徐矜婠,嘴角不由勾起笑容。
第18章
院子里的两人似乎也并未聊多久,徐矜婠和徐矜清二人在外面断断续续的也听了不少,无非就是一些男女之间互诉衷肠的话,听着倒也感觉没什么其它问题,仿佛他们就是单纯的出来碰个面一般。
徐矜婠暗中偷偷观察者一旁徐矜清的脸色,平静的几乎没什么变化,她也就彻底放心下来,虽说她很明白徐矜清对林穆没有丝毫意思,但两人毕竟也是订了婚的,不管如何,一般人怕是遇到这种事肯定接受不了。
“五姐姐!他们好像要出来了。”徐矜婠轻轻拉了拉徐矜清的衣袖,小声的喊到。
徐矜清会意的往后退了退,嗤之以鼻的说道:“我就说有问题,许嘉禾的语气一听就是在敷衍林穆那个蠢货,看来她是在打别的注意!”
徐矜婠赞同的点点头,二人说话间,院子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林穆探头探脑的四处看看了,确定没人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又转身痴迷的盯着后方的许嘉禾信誓旦旦的说道:“嘉禾放心,我是断然不会喜欢徐矜清那个男人婆的,我回去后就和父亲商量退了这门婚事。”
“那个蠢货说什么?我男人婆!”本来淡定的徐矜清听见这三字,顿时死死瞪着林穆,咬牙切齿般的一个一个字道。
徐矜婠看着她都快冒火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燃烧掉某人,怕她控制不住情绪而冲出去,不由连忙安慰道:“五姐姐莫气!”
徐矜清深深呼吸一口气,才将满腔的怒火生生压了下去。
许嘉禾并未露面,二人只是听见她的柔和声音:“穆公子还是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嘉禾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穆公子为难。”
闻言,林穆连忙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语气也更加坚定道:“嘉禾何出此言,这是我自己的意见,嘉禾只管等我就好。”
两人又诉说了一番,林穆才义愤填膺的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徐矜婠二人见状,也正准备离开时,院子门口再次出现一个人影,那个人正好背对着她们,所以并不能看清他的面貌,只是他一身高贵不凡的锦衣,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徐矜婠和徐矜清似乎都有些微怔,正在心中猜测此人的身份的时候,还在院子里的许嘉禾便依旧戴着白色的面纱,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劳烦许姑娘了!”锦衣男子开口说道。
许嘉禾站在那里,面纱下传来的语气不再如刚才那般轻柔:“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好,至于林穆那个蠢货,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男子轻笑出声:“许姑娘大可放心,兵部侍郎和国公府的这场婚事估计也不会那么平稳了,我们只管回去坐等看戏便好。”
“最好如此。”许嘉禾淡淡道。
彼时刚才那辆马车已经缓缓重新驶回来,男子见状便开口说道:“许姑娘先行离开吧,我还得去解决被林穆那个蠢货带来的两只偷墙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