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文绎
时间:2020-05-13 08:41:57

  难道他在哪年就做好打算,预备韬光养晦,等到侄子们死光了来继位?可怕!这心思深沉如鬼祟!甚至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暗中勾结宦官,谋害皇帝。
  四人为之一振,对啊。宪宗努力想了半天,随便睡睡的侍女生了一个看起来没啥特别的儿子:“小时候还行吧,我没怎么注意。”
  穆宗却摇摇头:“早露端倪,是吾家英物。”虽然是我弟弟,但比我儿子还小一岁,还挺可爱的。以前有过异样的言行,我以为他能领兵打仗呢,没想到。。。
  敬宗和文宗这俩侄子却不记得他有什么异样的故事:“有吗?”
  “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哑巴。”
  二人再次被揍。倒不是因为嘴欠,而是因为他俩这识人的技术太差了。
  人间阴间公认李德裕是个非常优秀的大臣,出将入相、无往不利这都不用说,几乎是个完人。
  纷纷为李德裕下场感到震惊,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更迭的速度也太快、太彻底了。这就是不结党的结果啊!
  反过来想想,不结党只被贬谪,结党可能会被皇帝夷族。
  刘彻都回来感慨了一番:“可惜了。”他虽然时常换丞相,但那是因为丞相们有错,像李德裕这样的人,哪一个皇帝不想要?除了李忱。
  随即,李忱又为了争取天下人的支持,让自己的地位更为稳固,快速废黜了之前所有灭佛的政策,大力恢复佛教。
  国库是否充裕算什么,能不能打仗又算什么?
  民心所向才是最重要的!
  有武宗做对比,就显得皇帝那么善良,那么慈悲。
  此前对于武宗灭佛这件事,长孙皇后认为很对,唐朝的皇帝们颇有微词,有些觉得他做得过分,但看看累计五十万男女劳动力的数据,也就不说什么了。
  李炎算了半天账,凭着记忆写出国库的十几项收入,当然全都是赋税,但来源各不相同,又写出几次清缴佛教的收获的土地、金银、劳动力。叹气:“败家子!”
  李倓也叹气:“好多钱。”当初我们若有这么多军费该有多好……当年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是思维误区,不是每一个贫穷的皇帝都能想到寺庙道观这个宝藏。
  刘彻开玩笑道:“三个武帝都灭佛,可惜没有我。”
  李炎道:“当时若有佛教呢?”
  刘彻笑了笑:“唔,必然要收税的。”他都开始对小孩收税、卖爵位给商人,何况是僧尼。需要用钱时,看谁有钱都不顺眼。
  三人笑了一会,不禁怅然,土地永远是那片土地,自己这边的朝代更迭,对面的敌人一样是国号轮换,可是双方永远敌对,且战且和的漫长岁月磨灭了无数的良将勇士,雄心勃勃的帝王和闭眼装死尸位素餐的帝王总在轮番出现。
  郭昕当年的雄风淹没在尘沙中,听说西域的百姓还问‘皇帝犹念陷蕃生灵否?’那些天宝年间沦陷的百姓,语言小讹,而衣服未改。
  拿出地图来探讨当年和如今的战争,西域这地方,真是天高皇帝远,管理不便,有险要地势,广阔但没有良田。地势和生活方式注定了这地方容易反复。
  李炎沉声道:“太和公主五次改嫁,何尝不是大唐的耻辱。”只因为唐朝积贫积弱,皇帝软弱无能,让姑母辗转于诸人之手。国家安定本是男人的事,是皇帝和将相,是军队的要负责的事。公主在唐朝是公主,到了外国就是个有钱美女,唐朝强盛时,她有靠山也遥远,唐朝衰败时,她的虚名虽然可以保命,却毫无用处。历史早就说了,和亲与和平没什么关系。
  公主的命运和娘家的兴衰联系在一起,他当年以礼迎姑母时,还有七个公主拒绝前往迎接,被皇帝一顿惩罚斥责还写入史册中。
  刘彻点点头:“狄山亦如是。号为狄仁杰的祖上,实则远不如他。”狄山这个废物主和,没打之前主和,打赢(惨赢)之后还主和,还辱骂张汤,以儒家的道德服人,强烈劝皇帝派公主去和亲。于是皇帝就让狄山去边关以德服人,几个月后,匈奴犯边时就把狄山的脑袋带走了。
  二人气哼哼的探讨了一番和亲是战败的表现,丧气!
  ……
  过了数日,刘邦又悠然回来,忽然发现有些寂寥:“武曌怎么不在家了?走了?”
  李治正在和李适对诗,李适这个狂热的写诗爱好者,到帝镇不久,诗作快要等身。“唔?媚娘在闭关。”
  刘邦眉头一挑,他虽然一向厌恶这种能执政的妇女,喜欢傻白甜的小姑娘,却依然关注武曌——每次看着就膈应也得关注,关注自己看着碍眼闹心的人比关注关注自己喜欢的人更重要,因为只有前者才有力量。过去抓了一把瓜子:“真在闭关?不是被你们骗去投胎了?”
  李治微微一笑:“汉高祖的妙计不适用,我对她余情未了,她也已悔过。”汉高祖之前建议他们,可以骗皇后说‘立刻去结算功过,然后就可以成仙啦!’李治当即否定,皇后没那么好骗,在高祖和太宗考虑期间,李弘伏地大哭,哭了半日。
  计划就被取消了。倒不是他哭的动人,主要是仔细思考之后,觉得不太可信,皇帝们对自己干了什么心里都有数,尤其是死后,特别冷静。太宗给她一条成仙的路,那显然就是陷阱。
  刘邦叹气:“那可挺好啊,我就爱看美人。听说新来了王才人?还听说武宗紧急和她成婚,试图和阎君砍价,结果失败了。”
  李适疑惑道:“还有砍价的事?”
  刘邦口若悬河舌绽莲花的讲了一会玄而又玄的故事,由于太不可信,被李炎本人戳穿。“哼!”刘邦站起来,走到门口往里看了看:“大妹纸~在家吗?出来聊会儿啊。”
  禅堂净室内有一个胖美人的身影,没有杨贵妃那么胖,只是丰满,端坐在蒲团上,双眸禁闭,一动不动。倒像是龙门石窟中那尊按照她面貌雕刻的卢舍那大佛。
  奇怪的是美人头戴花冠,不,不是花冠,发髻上似乎插满了鲜花,没露出半点鬓发。
  李治追进去没能拦住他,脸都红了。武曌入定之后,他闲的没事就在她发髻上插花……有点幼稚也算是个消遣啊!
  刘邦:“啧啧啧,你居然放任她入定而不打断?”
  李治叹了口气:“她经历的多,放下的彻底,天下和皇权都拿起来又放下数次。既然拦不住不如就这样。”
  ……
  又将把死于甘露之变中除郑注、李训之外的百官全部昭雪。
  李昂:“……是我用人不当。他也太小心眼了!”给我留点脸面不行吗??
  大中二年,别的皇帝们在热议张议潮是否能成功。
  宪宗李纯正在百无聊赖的晒太阳,以前很少有这种一躺一下午,读书吃零食,啥也不干的机会。
  他的郭贵妃忽然从天而降。
 
 
第294章 
  郭贵妃,郭太后, 她和男孩子的的名字一样, 都带金字边, 名为郭钰。
  见到三十多岁模样的丈夫枕着靠枕,满脸的松懈懒散, 没有丝毫疲惫,就好像有什么神秘力量强迫他不许出门,在家里好好睡了五六天一样。宪宗李纯在稻花从中晒太阳, 身边彩绘托盘上放着金执壶, 旁边胡乱放着一只不相称的玛瑙杯, 盘子里很没规矩的堆了几样点心果子。有一些非常精致,一看就出自后妃的巧手, 另一些则不然, 显然是从集市上买的。
  郭钰在门口踟蹰徘徊, 她在镜中看了自己的容貌, 倒是年轻,是入宫时深受盛宠无忧无虑的时候, 她自成婚之后, 到成为贵妃, 在皇帝立太子之前, 十几年间没有半点忧虑。相隔这么久:“陛下好悠闲自在, 还记得我吗?”
  李纯时常梦到生前的场景,有时候是朝堂上和李吉甫、元稹等人一起指点江山,有时候则是在后宫中和贵妃嬉戏, 有时候则是可爱的女儿们——公主们比皇子可爱的多。今日只当是做梦,拍拍自己的肚子:“过来。”
  郭钰立刻打发鬼差离开,快步走了过去,不顾这席边稍有一点带起来了泥土,脱了鞋只着罗袜,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肚子,眼中竟有些温柔慈爱,李恒和他父亲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她一开始认得清,等到泪水迷失双眼时,竟认不清眼前的是丈夫还是儿子:“这些年,我听说你一直在等我?”
  好讨厌,很快你还会等到另一个夫人,一个婢女,不仅儿子当了皇帝,她本人也要被追封为皇后,也到我的丈夫身边。
  其他皇帝都在探讨张议潮。边境和大唐的音讯隔绝,皇帝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在曾经安西都护府所辖的地方,在郭昕这位边陲郡王洒过热血、马革裹尸的地方,在沦陷了数十年后,人们屈从了,但没有麻木,一直在伺机再次回归大唐。
  新生代谁都没有见过大唐,没有见过大唐的士兵,也没有受过大唐的恩惠,对于大唐的文字和语言,也是在家里私下教授,在公开时是被禁止的。但他们前所未有的炙热的爱着唐朝,爱着祖辈传说中富强昌盛、平等自由、让人能够有尊严的活着的国家。爱那个有法律的国家,而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劫掠、杀害,青壮年被人警惕驱赶,老弱被人随意杀戮还不用负责的破地方。
  有些人天然就是奴隶,天然崇拜强权,敬畏每一个有一丁点权力、地位的人,像猛犬一样撕咬不敬畏权贵的异类,把对方视作邪祟和仇敌。
  但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做奴隶。
  “张议潮是个英雄。”
  “他当然是英雄。我希望不论他能否成功,都能成为神鬼。他这份忠心”皇帝什么都给不了,甚至担心消息无法穿过千里黄沙,报到李忱眼前,如果皇帝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名留青史。
  黄沙中淹没了太多东西,但鬼魂们把这些事记录了下来。
  李适深深叹气:“大漠孤烟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雁门太守理应如此,张议潮不曾做我唐朝子民,却发起突袭,血战,夺下城池。
  李世民在旁边感动的抹眼泪,自从今年年初得到消息,看到李德裕被贬到崖州(海南海口),做了一个小到让人想不起来司户参军之后,就觉得唐朝完了。李忱没有容人之量,还一味的喜欢假装什么都知道,各种恐吓大臣,假装情报密探无孔不入。他倒不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人,李忱对他自己的行为约束的也很严格,甚至有点强迫和偏执,竭尽全力的做到皇帝的标准,对儿女的约束同样严肃。可是当皇帝要的不是道德楷模,也不是圣人。太宗想想自己那些从敌人手下抢过来弄过来的凌烟阁忠臣,再看看警惕反感李德裕的李忱,不禁忧愁,你管他是谁的男人女人呢,抢过来就是自己的。看着李忱的生活都觉得累,事倍功半,他就回来了。
  (李德裕自传上:《从被排挤的丞相之子到丞相——我爱李炎》
  李德裕自传下:《从丞相到海南海口户籍管理员——跟你说了别嗑丹》)
  李世民接过皇后和儿子递上的小手帕,擦擦眼睛:“张议潮赤胆忠心,可惜大唐无以封赏。”不用考虑他的生存环境,沙洲的再怎么压制唐朝子民,张议潮也是豪门首富中最有名望的一个。
  “他大可以选择彻底成为吐蕃人,用钱财开路,为吐蕃施展自己的才华。但他没有,这是个坚贞不屈的唐人。李忱能做什么?”他能趁机做什么?派兵吗?没有足够的士兵,也不知道西域的消息,一切都只能靠安西地区的唐人,没有后援,没有补给,大唐皇帝对自己的子民和领地无能为力,想到这里一种大漠深夜的悲凉孤独油然而生。
  皇帝们热烈探讨起以大唐当前的整体实力:人口+赋税+国库+兵力+将领+……能给予张议潮什么援助?
  没有。
  唐朝的国力皇帝们都清楚,自保还可以,压制藩镇也能做到,但在现在权力混乱的分散在无数人手中,藩镇节度使必须讨到皇帝的敕封,才有足够的威望压制手下领兵的猛士。但他们又不甘只做一个节度使,平时偷税漏税,还屡屡作乱。
  藩镇地区用的依然是唐朝的法律,尊奉的依然是唐朝皇帝,节度使的手下同样时常以下克上,大唐边陲非常混乱。
  皇帝们叹息了一阵子,李纯带着郭贵妃过来:“孩子们!过来看看!!”
  郭钰怒叱中宫,不愿预政,又经历七朝,人们都认得她。
  众人依礼互相拜见,先是郭钰去拜见列祖列宗,然后是她的儿孙来见她。
  李湛一头扎进她怀里,嗷嗷大哭:“祖宗们都欺负我嗷嗷嗷嗷!”
  皇帝们虽然在武曌的影响下,背地里也说,如果她能去执政,把敬宗李湛控制住,替文宗李昂发动政变,最后还政给武宗李炎,那就完美了。但当面谁都不会说这话,丢不起这脸。
  皇帝的昏聩能指望他祖母管教吗?
  皇帝发动政变干掉宦官,能说他祖母没帮忙吗?
  更何况郭太皇太后的地位稳若磐石,又不好弄权,根本没有培植势力。
  郭钰一个人,坐拥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三个孙子这样强大的战斗力,真叫李亨感到羡慕。
  现在的大唐皇帝们没有爆发冲突,完全是太宗的威望太高,枭雄无敌又能以德服人(打不过,只能按照礼数来),对面的隋朝父子力量不够强,比不得早年间的秦汉能形成割据的局势。现在还挺好,但还有隐患,一旦爆发什么冲突,各自为敌时,郭钰这仨孙子一个比一个能战能胜。
  “你是寿终正寝还是病故?”
  郭钰怔了一怔:“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孙儿们对我真心孝敬,等到李忱继位之后,对我只有礼法而已。”儿孙在台上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各地的贡品珍馐都给她送去,待着没事带老祖母出去玩。等到李忱继位后,他做的倒是合乎礼法,但她心里难受,也的确是冷淡有隔阂。
  她虽然觉得自己突然去世,有些蹊跷,但在皇帝怀里哭了一会:“我那时候活着也没有意思,眼睁睁的看着郑氏做了太后,耀武扬威,我……我恨不得早早的来见你们。我的命好苦。”
  皇帝们当然不会跟她说,你看看边境那些人,一个个比你惨得多。
  郭子仪和妻子王氏翘首以待等着孙女。他虽然破例有几个妾被封为夫人,那是皇帝的恩惠太胜,封他太尉他不要,封他尚书令也不当,就从他身边努力划拉个人晋封一下表示表示。
  其实和夫人的感情甚深,他那八儿八女中,霍国夫人王氏生育了其中六个儿子和八个女儿,俩人还白头偕老,霍国夫人寿享七十三岁,可见不仅恩爱,身体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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