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不满意就立马给他现取一个的架势。
栖白清了清嗓子,表情有点别扭,“随你。”
灵和心里偷笑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那黑水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栖白想了想,就说了四个字:“很冷,很黑。”
灵和拈住他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你是在多大的时候进去的?”
“十岁那年觉醒灵根的时候。”
灵和的手一顿,十岁觉醒灵根那已经很晚了,资质上乘家里有条件的一般六岁就能觉醒了。
栖白淡淡地道:“十岁那年,村庄被妖兽袭击死得只剩我一个人,路过的赤松子将我带回铸剑宫,因为比别人晚了许多年才开始修炼,他怕我跟不上,就让我进入黑水狱修炼。”
灵和听得眉头直皱,成年人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下来,竟能忍心让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半大少年进去,赤松子真不是个东西。
“赤松子对我有恩,虽然清苦,我只能以修炼回报他。”栖白嘴角一扯,露出一丝讥讽,“没想到的是,袭击村庄的那只妖兽居然是赤松子引来的,就为了测验我有没有修炼的资质。”
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灵和的双手穿过栖白的腰身,在他的背上轻抚一阵。
“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背上猫挠似的触感让他的心头微微发痒,不知道是因为她语气里的温柔和怜悯,还是因为她小心翼翼的动作。
他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渴望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
无论是在铸剑宫还是天魔宗,无论是什么身份,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些话。
下巴搁在灵和头上,栖白按着她的身体令她紧贴自己,仿佛从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里,他就能得到些许救赎。
灵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回搂住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日影浮动,轩窗不知何时开了半扇,吹开曳地的纱帐,柔和的光辉渗透进来,一片宁静而安谧的祥和笼罩在殿中,直到有人打破了这一份和谐。
“宗主?”
灵和从栖白的胸膛上仰起脸,殿外听着似乎是右宫主池岩的声音。
栖白披着外衫起身,边扣扣子,边回头朝她道:“你接着睡吧。”
她又不是猪,睡了这么久了,骨头都僵硬了。
灵和一下子坐起来,脚上的铁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一声轻响。
灵和:“卧槽?”
手给她解开了,脚还锁着?昨晚上睡着了居然没有察觉,这是人干的事么?
栖白似乎没有接收到她不满的眼神,理所当然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卧床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一会也不要回来了!”
灵和盛怒之下扔出一个枕头砸在他的背上。
栖白笑了笑,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要气死了!分手吧!
殿外,池岩的声音如梦似幻:“......那是什么声音?”
是个女人的声音吧?君山大殿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栖白淡淡的道:“小野猫而已。”
小野猫?宗主大人衣衫不整的领口里露出一点泛红的痕迹,怕不是被这只野猫挠的吧?
池岩的心中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太复杂的情绪冲了上来,让他一时发不出声来。
先前那个叫灵和的小间谍伤透了宗主大人的心,原以为他还会一蹶不振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新欢。本来就没什么事业心的宗主大人有了女人,怕是以后连天魔宗的山门都不想出了。
一心为宗门的右宫主又是皱眉又是叹气。
栖白盯了他一会儿,头一次知道池岩的表情如此丰富,看来是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居然让他这样为难。
于是沉声道:“什么事?”
池岩一顿,看吧,声音已经不耐烦了,肯定是嫌弃他打扰床上生活了。
他缓了一阵,压下所有心思,才道:“是白泉宫的弟子出事了。”
“继续说。”
池岩道:“死了三个金丹期的弟子,还有一个化神期的弟子失踪了。”
今日一早,早起修炼的白泉宫弟子发现院子外倒了三具尸体,浑身干瘪,身上并无外伤,只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齿痕,像是被人抽干了鲜血。而白泉宫的首席弟子,刚刚晋入化神期的卫无双却消失了,只有房间的床上留了一点血迹。
昨夜守山门的弟子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能够在天魔宗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弟子的人,实力一定非常恐怖。
池岩沉吟一下,道:“看弟子的伤口,我怀疑是妖域那边的。”
“你说的没错,妖域蓝蝶,她的天赋传承是空间跳跃。”栖白淡然道:“能抓她第一次,就能抓第二次。蓝蝶交给我,死的那三个弟子好生安葬吧。”
池岩点点头,又想起一事,道:“还有,山门外有人想要求见宗主。”
栖白:“谁?”
池岩踌躇一下,吞吞吐吐道:“说是......说是灵和的男人,让......宗主您把人还给他。”
栖白站在玉阶之上,神色冰冷。
“叫他滚。”
池岩心里有点后悔,明知道会招惹宗主不快,他还是因为灵和这个名字而开口了,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领命欲退的时候,栖白又叫住了他。
“你不用去了,我去。”
第73章
朝日晃朗照耀,露繁欲滴,坠在层层叠叠的青松翠柏上,晶莹犹如珠相串。碧玉山门之后的景色明明清晰可见,却无法靠近,只因山门上一道暗金色光环,隔绝了外界。
“砰”的一声,容欢又一次被暗金色光环弹了出去,落在石阶之下,一阵气血翻涌。
守山门的两个弟子无动于衷地望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始终不发一言。
“族长,算了吧。”
身后的草丛里,小狐狸探出火红色的脑袋。
调息一阵后,恢复了精神的容欢再一次试图闯入山门。
红红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这一次却并没有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睁开眼睛,容欢正冷冷地瞪着山门之后的一道天青色的身影。
红红惊讶的叫了一声,容欢便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你就是抓了红......灵和的天魔宗宗主?快把她还给我!”
数日前,他和方橙发现灵和失踪了,醒来后的红红通过主仆契约联系上了灵和,却被她中途掐断了通讯,容欢担心灵和遭遇了不测,一夜过后,却接收到了蓝蝶的传音。
她说,灵和被天魔宗宗主抓走并且囚禁了起来。虽然不确定蓝蝶的消息是真是假,但红红说,灵和确实与那宗主有仇,不管这天魔宗是什么龙潭虎穴,他都要闯一闯。
两只狐狸,一大一小,小的那个他在灵和身边见过,大的这个,男生女相,阴柔婉约,话语中将灵和据为己有的姿态更是让他觉得十分不爽。
隔着山门,栖白冷眼俯视着他,“还给你?你是她什么人?”
“自然是她最亲密的人。”容欢毫不犹豫地道。
栖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挑了下眉,语气阴戾:“就是你拿刀子割的她手臂?”
容欢愣了一下,这件事都被他知道了,看来灵和确实在他的手上,他面色一沉,道:“与你何干?”
那就是承认了。
栖白不疾不徐地从山门里走了出来。
真是天赐良机,容欢双目一凝,低低喝道:“天赋传承,迷魂!”
逆着光,栖白的身形微微一晃。
容欢心中一喜,正要发动攻势,耳畔却闻得一声轻蔑的笑,“搞清楚你的对手是谁。”
周身一冷,紧接着右臂上传来剧痛,鲜血飘洒间,红红的尖啸声再次划破了长空。
晕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容欢听到头顶上传来淡漠的一声,“带下去,关进白石牢。”
红红不明白为什么无视等级差距的天赋传承居然在栖白身上失效了,第一次中这一招的人是不可能毫无反应的。他用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着天魔宗的弟子将族长拖了下去。
栖白望着眼前明显长大了不少的小狐狸,捏住他的耳朵:“是你把他带来的?”
语气明明很温柔,红红却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通天塔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去亲近这样一个人呢?
他摇了摇头,并在心中拼命的呼喊灵和的名字。
被关在君山大殿里生闷气的灵和很快回应道:“怎么了?”
识海中,炸了毛的小狐狸连珠炮弹似的开口:“我们来救你,但是族长被抓了,受了伤,流了好多血,被你的仇人抓去了什么石头什么牢,我也......啊!”
灵和震惊道:“你来天魔宗了?”
识海中的红红没有了声音。
主仆契约相连,她能感觉到红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听他只言片语,莫非容欢也跟着来了?都说了让他留在妖域里养伤的,怎么就不听她的话呢?
灵和叹了一口气,现在她行动受限,只有等栖白回来后问个清楚了。
说是一会就回来的栖白到了晚上都没有出现,灵和开始急了。
脚上的铁环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一般情况下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有当灵和挣扎着想要离开床榻的时候,铁环就会亮起来,紧紧地固定住她的脚踝。
灵和:“艹!”
还以为说说情话撒撒娇就能叫栖白对她放松警惕了,没想到这次他是铁了心了,然而灵和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扯开被角,上半身用力,沿着床榻的边缘慢慢伏低身子,她的动作很轻,脚踝上的铁环就没有反应。胸口快要贴住地,她一边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边伸长手臂去够近在咫尺的窗户。
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手指欲触未触之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她保持着下半身勾住床,上半身趴在地上的姿势,僵硬地抬起了头。
栖白靠在门边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神情似笑非笑:“你在干嘛?”
灵和面无表情道:“锻炼身体。”面无表情地舒展了一下手臂。
“嘶——”抽筋了。
栖白:“......”
他走过来拽住她的脚踝往上一抬,将她整个人重新按回到床上,并且非常贴心的盖上了被子。
哪怕抽了筋,灵和依然很有骨气的扯开了被子。
“不盖!”
栖白默默注视她三秒,突然开始解扣子。
灵和:“......”妈的,她还是一个孕妇啊,光天化日的,禽兽不如啊。
飞快地拉上被子,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道:“手抽筋了,疼。”
嘴里发出一声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的叹息,栖白将她的手臂从被窝里拉出来,轻轻揉搓起来。触手微凉,看来是没少折腾。
手指触摸到了一道伤疤,栖白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她:“疼么?”
容欢割的时候下了狠手,生怕她不出血,伤口非常深,虽然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但是灵和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栖白十分冷漠:“看见别人拿刀子你不会躲么?”
“那也要我躲得掉啊。”灵和委屈道,“人家是高手,光站在那里我就动不了了。”
“还是你太弱了。”
语气里的嫌弃意味十足,灵和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
她道:“我知道有一个法子能够快速增加修为。”
“嗯?”
灵和口出狂言道:“双修。”
手上一重,栖白望着她,眸色深深:“皮痒了?”
灵和突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脖子,顺势将他整个人拉下来,手指探入他微微敞开的衣领内,摩挲一阵,并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不想吗?”
栖白漠然地将她的手拉了下来,“不想。”
灵和:“......”强烈怀疑他不行了,刚刚解扣子的时候也是在装模作样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把身体糟蹋成这样了。
大概是她眼神里的遗憾和怜惜太过丰富,栖白敲了下她的脑袋,“我知道你想出去。”甚至不惜用这样的方法,但是对他没用。
灵和揉着额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知道还锁着我。”
“我不在的时候,你哪都别想去。”
嗯?这下额头也不疼了,灵和双眼放光道:“这么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
栖白静静看着她。
灵和懂了,她捧起栖白的脸,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小白你最好了。”鼻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又道:“那我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白石牢。”
白石牢三个字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令人心生烦意,栖白转过脸,语气很不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让我猜猜,是那只小狐狸告诉你的?”
灵和见缝插针地拍马屁,“不愧是宗主大人,就是聪明。”
“你休想。”
灵和也不生气,拉着他的手,细声细语道,“红红是我的契约伙伴,要是他受了伤,对我的神魂也有牵连,至于那个容欢,我跟他一点都不熟,但他是红红的长辈,也不好杀了他,就将他赶回妖域去,好不好?”
“一点都不熟?”栖白轻哼一声,“他可是自诩为你的男人。”
灵和面不改色道:“我的男人从来只有你一个。”
栖白挑了下眉,表情是开朗了不少,但是也没松口说要带她去白石牢。
灵和软磨硬泡的撒了好一会娇,快要被自己的腔调恶心死的时候,栖白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被关在君山大殿这么久,灵和的脚第一次落了地,感动的都要落了泪,总算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