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何缱绻
时间:2020-05-14 08:54:21

  似梦非醒的。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他好像在亲吻她的额头,耐心又温柔。再到她眉心与眼周附近流连片刻,轻啄她的唇角,下巴,脖颈和锁骨,再一路向下。
  梦里,她如同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
  极力地想清醒过来,又如同被炽热的浪头击落溺毙,气息渐渐紊乱,由不得自己。最后情不自禁地嘤咛一声。
  终于睁开了眼睛。
  程宴北见她醒了,才从她身下回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伏在他身前,迷蒙一双睡眼,人倦得像只猫儿似的,满眸却是潋滟地瞧着他,面颊跟着泛起几分潮红,带着几分渴求。
  他有点儿得逞地笑一声,就不再继续了,又将她揽回了怀中。柔软的唇厮磨着她额头,静静地,闭上了眼。
  准备睡个回笼觉。
  就这样没了下文。
  怀兮被他扰醒,额头抵着他的下巴,睁开了眼,顺着他嶙峋好看的喉结,视线下滑,到他前胸一片纹样张扬的梵文纹身。
  他显然有经常保持身材的好习惯,胸肌腹肌线条结实紧致。再往下看,就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与她毫无遮挡地贴在了一起。
  她下意识抬了抬头,他已经闭上了眼。像是睡过去了。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眼睑狭长,睫毛鸦羽似地覆在眼下。
  清晨十点,日光微熹,阳光入内,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又是笑唇,如此唇角半弯着,有点儿恶作剧后得逞的意味。
  怀兮盯了他一会儿,一腿就勾上他小腿,手臂也环上他的肩颈,脑袋埋入他肩窝,贴住他滚热的皮肤,将呼吸放重了一些。像是撒下了一把火。
  她也佯装要睡回笼觉,就这么缩在他怀中,却一下一下、有意无意不安分地厮磨起来。她有经常在健身房做腰臀训练的习惯,之前还请过私教训练过很长时间,如此只需要腰身带动臀腿,就能将撩拨的尺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程宴北一开始毫无反应,好像是死磕了要跟她装睡。后面,慢慢地,他的呼吸不由地变得粗重起来,她还去含吻他的耳垂,柔软的短发如轻柔的羽毛,边随着她不急不缓地挑.逗着他。不安分。
  他闭着眼睛,顺着在身前不安分的一丛柔软,用唇去寻她的唇温柔厮吻,一边双手掐紧了她腰身,跟随着她两人渐渐地进入到同一个节律之中,很快,连她周身也跟着热了起来。
  隔壁房间传来躁动,应该是黎佳音和醒醒起来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
  意识渐渐迷离,怀兮双手勾住了男人的脖颈,一个灵巧的翻身,就维持昨晚上位的姿势趴在了他胸膛。她喜欢在上面。
  他当然也知道,于是自然地顺从她了,抚着她脊背,深深吻她的同时将她向下带去,要把她与他一同按入一处柔软的沼泽地中溺毙。
  正是一触即发,隔壁的动静也愈发的大,怀兮这才猛然想起,黎佳音昨晚说她今天早晨要在家中开视频会议的。
  她还以为黎佳音要去上班。
  思绪登时清醒了些,怀兮想叫停,可已经晚了,痛感传来的一刻她也跟着向上一耸,骨头都差点被撞得散架。
  程宴北显然还记得昨晚的仇,手臂蛮横地压着她腰,将她按在自己身上,双腿极力撑开她的同时,两人的呼吸已全然纠作了一团乱麻。
  怀兮全身上下像被电流走过一遭一样。
  “安全期?嗯?”他贴在她滚烫的颊边,咬着她耳朵低声地笑笑,然后就将浑身软绵绵的她,从他身上推起来,“自己来。”
  怀兮恨恨地白他一眼,先坐定了,从前向后顺了下自己的头发,有点儿傲慢地睨着下方的他,然后随着隔壁说话时抑扬顿挫,一字一顿的声音,带动腰身缓慢悠扬地沉浮起来。
  窗前一道薄纱,阳光自窗棂投入房内,照的周身暖融融的。
  像是侵蚀入骨的毒,渐渐地麻痹彼此的意识。越来越不由自主。
  黎佳音和醒醒已经醒了,踩着木地板在屋内来回地走动,脚步踢踏,偶有欢声笑语,过了会儿,好像还有人来按门铃,好像是快递。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一时吵嚷,可能是谁与谁为了这个老式小区的车位争执了起来,互不相让。
  隔壁的住户还将音响开了很大,音乐声震耳欲聋。
  可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对比外界嘈杂,怀兮一点儿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得与他不休不止地厮磨,克制地颠簸,感到欢愉时,下巴便高高扬起。
  咬着唇,极力极力地将声音吞咽下去。
  身外之声愈喧嚣,好像就更能带来刺激感,彼此呼吸的节律,也被这样一个旖.旎温柔的早晨,破碎混乱地揉在了喉中。
  怀兮没醒多久,还饿着肚子,很快就没了力气,她趴倒在他身上,手指在他胸前纹身附近画了画圈儿,气喘吁吁地说:“你来吧。”然后还特意叮咛一句:“别弄在我里面。”
  于是他扶稳她腰臀,掐住她后腰那处纹身肆意冲撞以至于她不得不咬住他的唇克制声音。到最后一刻,他紧紧拥住了她,吻着她,抚她潮湿的头发,两人静待浪潮平歇。
  过了会儿,黎佳音和醒醒好像出门了。
  临出门前,黎佳音嗓门儿还不小地朝她的房间喊:“我和醒醒出门买点东西,你们再睡儿——”
  醒醒还很惊讶地问:“诶?我哥也在吗?”
  “谁知道呢。我猜的。”黎佳音笑笑,没多说,“我们出去吧,买点儿东西回来吃饭,下午你不就回去了吗?”
  “好。”
  醒醒有些不舍,还是点点头,和黎佳音出了门。
  这房子的隔音真的差,满房间黏湿暧.昧的空气充斥,怀兮靠在程宴北怀中,还是听到了刚才黎佳音和醒醒声音不小的对话。
  她问他:“醒醒下午就走?”
  “嗯。”程宴北稍稍地坐起了身,一手拥着她,去拿床头柜上的抽纸,给她小腹上擦了干净,又拿了烟盒过来。
  是她的。
  多年后她和他偏爱的烟的牌子都还是一样的。都是七星。
  他指尖捻出一支烟来,盯着烟盒,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打火机,点燃了。
  今天有雨。
  怀兮那会儿看手机的时间时还顺带着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这会儿倒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的,却总觉得远处天边,暗自酝酿着颓颓雨势。
  怀兮觉得房间闷,从他怀里起身,赤.裸着,光脚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一股凉风入内,吹散了周身的燥。
  程宴北怕她着凉,又喊她回去。怀兮一开始无动于衷的,他便起身,拽了她一把,将她拽她回到床上。
  然后他将她重新拥回了怀中,替彼此掩上薄被。
  怀兮靠在他胸膛上。
  他在一边抽烟,她用指尖儿在他前胸那一块儿纹身上描描画画的,如何也看不懂那梵文的意思,问他:“你这纹的什么?”
  程宴北视线垂了垂,被她描他纹身的力道弄得有点儿痒,便沉沉地笑了笑,
  “想知道?”
  “不想。”
  怀兮立刻收了收手指,冷静地拒绝了。
  他下腹的荆棘纹身和她后腰的那一株长刺玫瑰是一对儿。谁知道他这一块儿又跟谁的是一对儿。
  她视线挪开,不看他前胸的纹身了,揭了揭被子,去看下方那块儿。刚看了一眼,赶紧又掩上了被子,脸通红了。
  她抬头看他:“你大早上就这么兴奋吗?”
  他眉眼一扬:“刚才不是你先来招惹我吗?没爽到?”
  “明明是你先——”
  “是吗,”他眉眼轻敛着笑了笑,打断她,“我怎么不记得了。”
  “……”
  没等她炸毛,他将她捻着被角的手拂开了,然后拽过来,重新地,置于自己胸口的纹身处。
  他握住她的手,在自己掌心揉捻。
  感受她皮肤、骨节的触感。捏住她纤细的五指,紧紧包绕住,好像将她整个人握在了手掌心。
  他捻灭了烟,然后偏头,看了看窗外。
  比之刚才的艳阳高照,此时日头都伏低了一些,好似在酝酿雨势。
  他又回过头,笑着看着她,然后捏起她刚在他胸口描描画画的手指,再次顺着自己胸口的纹身勾描起来。
  从左到右。
  完整的描完了一个梵文单词,他就用英语解释一个单词。
  “Be。”
  “My。”
  “Hunter。”
  Be My Hunter。
  怀兮食指在他的牵引和带领下描完了,也听他解释完了,在心里将这个句子拼出来,细细琢磨一下,然后猛然地一抬头。
  撞入他深沉的眼底。
  他笑意倦懒地看她一眼,不多做解释。松开了她的手,身子往下沉了沉,躺了回去。
  怀兮还维持着刚才半靠着他的姿势,他已经躺回了枕头,然后伸手,环住了她腰,脑袋埋在她肩头,呼吸沉沉落下。
  滚热的。
  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高三的那个绵冬,她与他在他家阁楼偷尝禁果的那天,一番激烈肆意又生涩的缠.绵过后,下去吃过饭,又和他上了阁楼写作业。
  那天两人戴同一个耳机,一起听同一个英语听力,做同一份作业。
  听力内容讲的是一个爱尔兰猎人在森林捕猎时发生的趣事,她英语一向学得不好,尤其是英语听力这一块儿深感吃力。
  她那天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听力内容上,听得心不在焉,在纸上作记录,描描画画的,满耳朵,满脑子都是Hunter这个单词。
  她坐在他身边,他听得很认真,像是刚才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写着写着,就按奈不住地去亲吻他,捣他的乱,偏偏不让他听。
  那天无意在他的卷子边写下了一个潦草的英文短句。
  Be My Hunter。
  做我的猎手。
  怀兮思至此,抱住他的手,忽然,稍稍地松开了。
  他同时也抬起眼,去瞧上方的她。
  好像在等她的反应。
  又一次,跨越时间的河流,审视着他们的过往与现在。
  怀兮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她静静别开视线,故意无视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们不在,我先去洗澡了。你也快点儿吧。”
  然后就下了床。
  她背过他去,遍身赤.裸着。
  肩头与前胸还有他留下的错落的吻痕。暧.昧又斑驳。
  仿佛一道道斑驳的伤痕。
  她看得到,他却看不到。
  她随便套上一件睡裙,没再看他,带上门,就出去了。
  浴室就在房间隔壁,淅淅沥沥地水声响起了许久,程宴北才又平躺回了床上。他伸手挡了挡窗外的光,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刚清晰地从她眼中明显地看到了一丝漠然。
  那是一种对往事虽无比怀念,却如论如何,都不愿重蹈覆辙的淡漠。
  她之前告诉过他,人是要向前看的。
  她一直在向前看。
  他之前,也在一直向前看。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再次出现,他才停下了脚步。
  如此而已。
  -
  明天就要比赛,有些事情需要程宴北前去确认。他没留在黎佳音家吃午饭。
  醒醒回南城的飞机在下午3点,最晚2点就要去机场值机。午饭后,黎佳音和怀兮一起帮她收拾行李。
  怀兮起床就把黎佳音家主卧的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洗了,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去阳台晾晒。
  黎佳音立刻跟过来,搡了她一下,问:“做了?我发现我家主卧抽屉的避孕套少了一只诶。”
  怀兮抖开床单,瞥黎佳音一眼,“那你还问我。”
  “跟前男友上床的感觉怎么样?”黎佳音咯咯直笑,“回头草好吃吗?”
  “还行。”怀兮淡声。
  “还行?”黎佳音怪声怪气地揶揄道,“怕你俩昨晚不好意思,我早上还跟醒醒特意在外面磨叽了一会儿给你们空间发挥。我还想着你们最起码能把我家那张破床给弄坏,然后我正好换一张呢,结果回来就,就少了个避孕套?就一次吗?”
  “一次不就够了?”
  怀兮叹气,避开黎佳音,去挂床单。
  黎佳音偏不让她躲她,从床单下钻过来,“真没打算跟他和好?”
  怀兮看她一眼,摇了摇头,避开她继续挂床单,有些烦躁。
  “你让开,别挡我。”
  “行行行,我也不问你了,你的事你自己看。”
  这个问题黎佳音问她不下两次,如此看她态度这么坚定,便也不多问了,坐到一边去,晃了晃腿,随口道,“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要是决定了,就坚定一些,别摇摇摆摆的。”
  怀兮无奈地看她一眼。
  “甭说这次了,上几次床都一样,知道不?”黎佳音沉声地嘱咐她,“及时行乐,别动不该动的心,不想重蹈覆辙就别回头,渣就渣得明明白白。不然有你好受的。”
  怀兮挂好了床单又去抖被套,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把她的话听没听进去。
  黎佳音用晾衣杆戳了戳她屁股:“跟你说话呢——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跟你妈一样,什么事儿都要跟你强调好几遍?”
  “听见了,”怀兮明显心里还乱着,囫囵应了声,有些不耐烦,语气却是温和。转而又问她,“那你呢,你跟Daniel,也是玩玩儿而已?”
  “你这个‘也’就很灵性,”黎佳音笑笑,“不然呢,他才十八,他好意思耽误我,我可不好意思耽误他。人家大好的年华,以后遇到的漂亮小姑娘多着呢。”
  “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们好几天没打电话了,吵了一架,”黎佳音说着又问她,“那你呢,你跟你男朋友?”
  “跟你一样。”怀兮叹气,心中还是很乱,“也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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