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反派上青天——一枚铜钱
时间:2020-05-17 09:21:56

  她又将捂在他身上的披风一扯,“还我。”
  那披风厚实温暖,罩在身上时不知,这一扯走,暖意顷刻就消失了。
  盖在身上挺好的。
  可少年不说。
  阿璃想了想又把披风丢回给他,恶狠狠说道,“你再敢在夜里拖这条链子,我就骂死你!”
  她还要多教训几句,似乎是有人靠近她的肉丨身,一股莫名的清冷气袭来,催促着她快点回魂。
  阿璃一边急着走一边说道,“记住了,夜里不许再吵我!”
  少年皱眉,他哪里吵了她?
  不说清楚。
  不讲道理。
  不是好人。
  阿璃一路狂奔,从屋子里出来再跑回自己房里,以为露馅了。
  可她回到房间,外面的护卫仍是那些,里面依旧没有人。
  阿璃微顿,那方才她感觉到的那股离自己不过三寸近的清冷气,是哪里飘来的?
  她魂归身体,慢慢睁开了眼。
  这屋里没有多一个人。
  可是,却萦绕着一股清香,像是人的体香。
  刚才有一个女人来过这里。
 
 
第二十八章 少年不听
  大概是有她的恐丨吓, 阿璃下半夜果然没有再听见铁链拖地曳水的噪音。
  要不是孟师叔大清早敲门, 她保证自己能睡到吃晚饭的时辰。
  阿璃披头散发开了门, 说道,“师叔你敲姑娘的门能不能温柔一点?”
  孟平生冷笑,“叛徒。”
  “大清早别来膈应我。”阿璃不客气说道,“干嘛?”
  “我来找你能为什么事, 你等会去给厉不鸣送药。”
  阿璃说道,“又吃?昨天吃了两颗, 再吃他的小身板能撑得住吗?”
  “少废话,你送去就是。”
  “师叔我祝你孤独终老!”
  说完把门用力关上,气得孟平生怒道, “没大没小,你出来!我非得拧断你的脑袋不可!”
  “略略略, 就不出去。”阿璃朝木门吐了吐舌头,走到床前从枕头底下取了一个瓶子出来, 里头的药丸咕噜咕噜滚动着,少说还有十颗。
  要她每天扎手指挤出两滴血来制药, 倒不如一次做个十颗, 省得她老要扎自己。
  她取了两颗放身上,等洗漱完了, 挑拣外出的衣服时,犹豫了会还是舍弃了白无名送自己的那身红衣,红色在这里太招摇了,她想做个低调的仙女。
  沧澜阁很大, 但要找厉不鸣却是件很轻易的事,只要一打听就有护卫亲自送她过去。
  今日风轻,不似前几日大。
  厉不鸣又在鱼池边,正抛洒鱼食。
  他没有坐轮椅,身边也没有一个下人,独自一人站在那,颇有独钓寒江雪的意思。
  只是在阿璃眼里,垂钓的人是雪中雅兴,眼前的人,却周身孤清。
  没有盈盈陪伴的厉不鸣,似乎更加孤独了。
  她轻步走了过去,唤了声“少阁主”。
  厉不鸣缓缓偏头,目光平静,“阿璃姑娘。”
  阿璃说道,“天这么冷,你还是进去吧。”
  厉不鸣说道,“无所谓了。”
  阿璃迟疑片刻,还是说道,“即使盈盈不在了,但厉阁主和鹤夫人还很担心你。”
  厉不鸣看着她说道,“你大概不知,在我之前,我爹娘还有一个孩子,可他生下来不久就死了。我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所以我的母亲很怕失去我,可是我不想他们这么救我。”
  他又朝鱼池撒下一把鱼食,但早上还很冷,不见日光,池子里的鱼儿也不出来抢食,还藏在石缝暗处,“我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寻遍天下名医也没有用,他们每年要耗费大量钱财和精力来养我这病,每次我发病,母亲总要哭上几回。”
  阿璃没有开口,静静听他说话。
  她能理解厉不鸣,也能理解鹤夫人。
  “我不想。”厉不鸣说道,“如果当初他们在我生下来就将我扔了,那就不会难过上二十年。我曾想过自我了断,但被母亲发现后,她哭得更是难过。我唯有这么苟活着,在发病时,毫无尊严地活着,为他们而活着。”
  “天底下没有父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更别说已经养了你这么大。”阿璃说道,“少阁主的病也不是不治之症,你看,这不是找上我们问月门了吗?”
  厉不鸣问道,“你们的息壤,真的可以治好我?”
  阿璃说道,“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有希望。”
  厉不鸣说道,“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舍弃了自己,三岁时父亲寻了一味药,我吞服后痛苦减轻了许多,甚至能走动了,但它并不能根治我的病。后来红音子师父来了,她给我配了许多药,也将我的痛苦减轻了许多。”
  阿璃有些愣神,“你……你前两次发病那样痛苦……”
  那样痛不欲生,却已经是减轻过两次的结果了?
  可明明还很疼。
  是撕心裂肺的疼吧。
  那三岁之前的他,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原本以为厉不鸣是个养尊处优的病秧子,可如今看来,他比一般人都要厉害。
  那种痛苦,阿璃觉得自己未必能忍。
  他却已经历经过上百次了吧。
  她暗暗叹气,拿了两颗药丸给他,说道,“先服一颗,等发作的时候再吃一颗试试。”
  “谢谢。”厉不鸣接过药丸吞下,气色瞬间就恢复了不少,他说道,“这药丸的味道跟我一直吞服的很像,如果不是母亲提起,我还以为没有换药。”
  这药丸是她的血做的,顶多夹着息壤的土味,难道他之前吃的药丸是泥做的不成。
  ——哪来的庸医。
  阿璃问道,“你常服的药是红前辈配的吗?”
  厉不鸣说道,“我每日吃的药比米饭还要多,日常吃的大多是红音子师父所配,但自三岁开始,每半月会服用一颗特制的药丸,味道跟你这颗差不多。”
  “哦……”把药丸当饭吃,难怪他的身上全都是药香味。
  厉不鸣将手里的鱼食全都撒入鱼池,说道,“盈盈那么好,为什么她会死……”
  他低声说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而不是说给阿璃听。
  阿璃看着他,这个年轻人,比这雪还要寂冷。
  她从厉不鸣的院子里出来,心里也像堵了一口气。
  阿璃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红枫林。
  那里的红枫似火,点缀着冰冷的寒冬。
  枫林暖人,茶应当更暖人。
  阿璃闻着茶香找到林中的房子,秦愫白正坐在桌旁,沏着茶。她似乎已经知道有人进来,见到阿璃并不意外,笑道,“我刚沏的茶,快来喝一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阿璃拿了茶喝,依旧甘甜清冽。
  秦愫白温温笑道,“这沧澜阁很闷吧,虽然大如城镇,可是能去的地方却不多。”
  “嗯。”阿璃看着眼前这年纪已是四十,却仍旧美得倾城的人,问道,“前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为什么你要嫁给厉天九?”
  秦愫白唇点清茶,闻声缓缓放下杯子,说道,“我家贫,他有钱。”
  阿璃说道,“我不信。”像她这样美丽的女人,要嫁哪个有钱的嫁不成,非要做个妾室?
  秦愫白一笑,明艳动人,“看来以后都不能说这种唬小孩的话了。”她缓声说道,“我爹是个天算者。”
  阿璃“嗯”了一声。
  天算者,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算命的。
  只是天算者比算命的术士更精准,而且算的对象,几乎都是修仙者。
  是一种不算修仙人,但混迹修仙界,却被修仙者又敬又嫌弃的人。
  秦愫白说道,“我爹并不算厉害,但也不差。只是在我长到十七岁时,他却算不出我的命途了。他很惊慌,于是找了另一个人为我测算。”
  阿璃问道,“谁?”
  “天宿大师。”
  阿璃愣住了。
  如果说每个行业都有大佬的话,那天宿大师就是天算者的大佬,还是个终极大佬。   一般的修仙者根本请不动他。
  除了各派掌门,就只看有缘人了。
  而且都是一眼看尽生死,是业界神话般的存在。
  只是天宿大师在十八年前突然失踪,无论后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阿璃小时候在师父师叔们的闲谈里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再次听见,是在秦愫白的口中。
  秦愫白说道,“他跟我爹说,我的命格奇特,恐有难躲的大劫,当今唯有一人能压住我的命格。”
  阿璃问道,“厉天九?”
  “对。”
  “所以你爹就把你嫁给厉天九了?”
  “是。”
  阿璃说道,“可是厉天九怎么会娶你?我听说他跟鹤夫人的感情很好,而且算起来,你嫁过去的时候,厉不鸣都已经出生。”
  秦愫白微微笑道,“因为天宿大师跟他说,他余生有大劫,需要一个命格奇特的人替他压制。”
  不用说阿璃也知道那个人指的就是秦愫白。
  所以在天算者天宿大师的撮合下,厉天九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秦愫白,秦愫白也委身做了他的妾室。
  结果很显然,两个没感情的人就算是俊男美女也不能成为一对璧人。
  自然就是秦愫白被冷落近二十年,厉天九继续和妻子恩恩爱爱。
  嗯,有点惨。
  秦愫白说道,“自从我双亲过世后,我也看开了,留在这红枫林中,闲时饮茶,也挺好。”
  “哦。”阿璃喝了一口茶,天冷,茶很快就冷了,“那我想再问秦夫人一个问题。”
  “你问。”
  “秦夫人得了梦行症?”
  “没有。”
  “哦。”阿璃盯着她问道,“那为什么昨晚你要进我的房间?”
  对方的香气很淡,但阿璃是个狗鼻子,而且她接触过秦愫白。
  谁都喜欢美人。
  她也喜欢看美人,秦愫白在这沧澜阁中实在很不一样,以至于她忍不住多留意她。
  所以秦愫白身上的气味她记得很清楚。
  淡雅清香,内敛低调。
  她不会记错的。
  林中有风,拂得树叶交错拍响。忽有疾风,那红叶纷纷扬扬落下,掠过两人面庞。
  秦愫白坦然说道,“是,昨晚我是潜入了你的房间。”
  阿璃问道,“为什么?”
  秦愫白微微笑看她,说道,“你就这么单枪匹马过来,不怕我害你?”
  “不怕,如果我半个时辰不回去,我的师叔就会从天而降。”阿璃看了一眼天上,她相信久不见她的孟师叔绝对会跳过来力拔山河对她怒吼之,抓她回去。
  阿璃丝毫不慌。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我的房间?”
  秦愫白眉眼微垂,一会说道,“因为我怀疑,你就是杀盈盈的人。”
  “……”
  “毕竟你是个外人,嫌疑很大。”秦愫白的语气突然逼人,“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挺喜欢盈盈这个姑娘的。我对她的死很是痛心难过,所以决定去找凶手,发现你很可能是行凶之人。”
  靠,这是倒打一耙吧!她说的话阿璃半个字都不信!
  美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这个借口死无对证,秦愫白不说出真相,阿璃还能逼迫她说不成?
  阿璃脸一拉,说道,“我也怀疑你是杀了盈盈的人。”
  秦愫白不辩解,眉眼染着笑意,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这副模样看得阿璃心中分外不痛快。
  许久,秦愫白才道,“你恐怕要有麻烦了。”
  阿璃挑眉,“什么麻烦?我洗耳恭听。”
  秦愫白抬了抬眼,示意她往上看。
  阿璃皱眉抬头,突然看见远空有五彩光芒飞速冲来,还伴着怒声——
  “阿!璃!”
  “……”天降孟师叔!
  阿璃立刻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对秦愫白说道,“讨厌鬼!”
  说罢拔腿就跑。
  看着那个逃之夭夭的少女,秦愫白笑了笑。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她轻轻哼起了曲子,在林中飘荡,随风远去。
  &&&&&
  被孟师叔追了八百里的阿璃都快喘死了。
  她怒骂秦愫白,没想到没能唬住她,反被她套路了。
  本想解个谜题,得,这会脑子更是乱成了麻。
  她一路飞到白无名住的院子里,他的鬼点子比自己的还多,或许可以给她拓展拓展思路,分析分析秦愫白这个人。
  可白无名不在院子里。
  阿璃寻思着他也不爱到处跑,估计只是出去一会,便坐在屋顶上等他。
  等了一刻他还没回来,阿璃干脆躺了下来边晒日光边等。
  “咣……咣……”
  耳边又传来了铁链声。
  阿璃睁开眼,忍不住想起那水牢里的少年。
  那锁住他的链子,是万年玄铁所制。
  劈开千年玄铁都非宝器不可,更何况是万年玄铁。
  那少年没有半点灵力,为什么要用上那么坚硬的东西将他困住?
  阿璃翻了个身,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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