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农女——南极蓝
时间:2020-05-18 10:14:07

  咬牙拍响惊堂木,等了许久的两班衙役高喝升堂后,柴仁安威严地问道,“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秦日爰为首,带着一帮人和看热闹的百姓们穿过青松石板路,走进京兆府大堂。
  待石熙成和展柜搀扶着他慢慢跪在堂上后,秦三双手举起状纸,朗声道,“草民秦日爰,状告羽衣坊掌柜程金重金买通水匪,令水匪用漂布水毁掉绫罗坊十三箱上品细麻,请京兆尹大人为草民做主!”
  “哗”秦日爰响亮的声音一落,堂外爆发出潮水般的议论声。
  陈小暖的绫罗棉纺跟右相的羽衣坊打擂台的事儿,京城无人不知。近来两边各有输赢,为此陈小暖铺子里的大掌柜都换人做了,众人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谁能想到,羽衣坊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羽衣坊也是大铺子,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吧,秦东家可有证据?”雅音楼的说书人已经按捺不住兴奋,替京兆尹审案了。
  听堂的卢正岐小声提醒柴仁安,“仁郡王,郡王?”
  正在看状纸的柴仁安这才回神,“啪”地一拍惊堂木,止住堂外的喧哗,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堂外的一串粽子问,“秦日爰!”
  “草民在。”
  “本府问你,你身后被绑的这些是何人?”柴仁安的声音都颤抖了。
  “这些就是被程金收买,替他破坏草民货船的寒江水鬼,草民将他们捉了来,请大人审问。”秦日爰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骄傲。
  听到这些竟然是恶贯满盈的寒江水鬼,外边看热闹的百姓吓得后退十步。只有十几位说书人上前几步,恨不得将每个水鬼的模样都印在纸上。
  师爷把满脸菜色的粽子数了两遍后,比柴仁安还激动,“大人,十八个啊,十八个!”
  臭名昭著的寒江水鬼共有十八人,江湖人称寒江十八阎罗。他们在寒江上作恶多端,但也来无影去无踪。身为负责京畿民案的京兆府尹,柴仁安早就对他们深恶痛绝,数次派人缉拿,但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差官都无功而返。
  为了这个,去年年底,柴仁安还被瘦了好几圈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共同嘲笑了,京兆府的悬赏十八阎罗的缉拿令,如今还在墙上贴着呢!
  这十八人,就因为损了小暖几箱布,就全被抓了!柴仁安大喜,“来人,将他们押进来!”
  秦日爰店里的伙计将这些捆绑结实的水鬼推进大堂,两班衙役呼啦上前将他们按在地上,恨不得立刻就用刑杖招呼了。
  卢正岐看着人群中镇定的秦日爰,心中也不免思量。他这半年在京兆府做事,自然见过与寒江水匪作案的卷宗,知道这帮人绝非等闲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在寒江猖狂至斯。
  但他们在五日前坏了文昌郡主的布,今天就被全押到堂上来了!晟王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不过,他是不是太强了?卢正岐皱皱眉头,这可并不是好事啊。
  命衙役将江湖人称铁泥鳅的匪首嘴中的破布取下,确认其身份后,柴仁安不禁大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尔等犯下的累累血债,该用血偿了!来人,将他们拿下,押后……”
  别啊!卢正岐连忙提醒道,“郡王,案子,秦日爰的案子还没审呢。”
  柴仁安这才想来,跪在地上的秦日爰不是来领赏金,而是来告状的。他咳嗽一声,接着道,“将他们拿下押后再审,只留下铁泥鳅一个!”
  一众菜色水匪被押走后,柴仁安再拍惊堂木,“铁泥鳅,本府问你,绫罗坊货船中的布料是不是尔等毁的?”
  “是。”铁泥鳅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答道。
  “尔等为何做下此等恶事,又是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柴仁安问道。
  堂外兴奋的持笔说书人,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大堂里来听个仔细。
  为何?被真正的笑脸阎罗审问了一天一夜,连小时候偷过谁家几个鸡蛋都招得一干二净的铁泥鳅,忍不住哭了。
  众人……
  “你为何哭泣?”柴仁安好奇了。
  众说书人异口同声问道,“是啊,为何?”
  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早知道他手下的兄弟们随手接的赚大钱的小买卖,会害他们被人端了老巢,连墙皮都扒没了,他打死也不让接啊!
  这事儿他不想再说第二遍了,铁泥鳅吸溜吸溜鼻涕,“是让兄弟们干的,大人面前的状子上写得清清楚楚,铁某嘴疼,大人自己看吧。”
 
 
第一零二六章 让我死
  别啊!
  堂外的听书人都急了,寒江铁泥鳅不说,他们以后的书要怎么讲,这可是最最精彩的一段啊!
  柴仁安“啪”地一声,用力敲响惊堂木,“本府问你话,你如实召来。若再推搪,大刑伺候!”
  “威——武——”左右衙役手中的刑杖同时敲响地面,喝声齐响,就等着大人一声令下,棍棒就可以招呼上来。
  不过,铁泥鳅翻江倒海几十年,怎会惧怕这点阵仗。他和兄弟们被抓到京兆府就是死路一条,命都要没了,还要当众把他们怎么翻船的事儿再说一遍丢人现眼?
  休想!
  不说?
  京兆尹当了这么多年,柴仁安可不是白当的。他的脸往一沉,唤道,“秦日爰。”
  “草民在。”秦三躬身。
  “把你的人叫进来。”柴仁安吩咐道。
  状纸上写得明白,是秦日爰铺子里的人撬开铁泥鳅的嘴,揪出了始作俑者。此人能撬开铁泥鳅的嘴一次,就能撬开两次。
  有这样的人才在,他还废什么劲儿。
  秦日爰应道,“草民铺子里伙计秦刑,就在堂外候着。”
  “宣!”
  衙役到堂外,将秦刑领进来,柴仁安一看,眼睛就亮了。
  他身旁的卢正岐低声问道,“郡王认得此人?”
  柴仁安微微点头。
  他认得,不过当时这人不是络腮胡,眉毛也没这么粗。他那会儿的名字不叫秦刑而是李刑,不是秦日爰铺子里的伙计,而是左相李奚然府里的谋士。
  去年年底,大理寺卿金益钧向他炫耀,说封江兆和怨天成一案快要审结了,金益钧曾提到帮他审案的左相府里的李刑十分了得。
  柴仁安好奇,跟去大理寺地牢看过李刑审案,也觉得此人手段独到,想召揽至京兆府。
  可惜,李奚然太小气,舍不得!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李奚然舍不得,而是李刑根本就不是他李奚然府里的人,而是他从晟王府借来的。
  这样的能人,怎么可能是绫罗霓裳的伙计!这明摆着就是严晟的人。
  晟王不撒手,他们谁也捞不着!
  木刑跪在堂下,“草民秦刑,拜见柴大人。”
  柴仁安点头,很是客气地道,“起来吧,你是如何让铁泥鳅开口的?”
  “铁当家讲义气又豪气,草民不为难他那帮兄弟,只与他聊了一天一夜,他被草民感动,便将实情跟草民讲了一遍。”
  木刑说完,转头对着铁泥鳅甚是亲切地笑了,“铁当家,大人问您话您不说,要不咱俩再聊两天?”
  铁泥鳅被这阎王笑得头皮发炸,让他再跟这活阎王待两天?
  让他死成不,他想立刻死!
  见铁泥鳅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柴仁安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他再拍惊堂木喝问道,“铁泥鳅,你为何凿破民船,损坏货物,还不从实招来!”
  铁泥鳅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了,“凿船这等下作事,铁某才不会干,咱们在江上讨口饭吃,怎么能凿船呢!铁某的兄弟是卸下舢板上船,干完活又给他们装上的。”
  然后,不等柴仁安再问,铁泥鳅就将从线人接了活,找到他的下手之事简单讲了一遍。
  现在铁泥鳅恨不得那线人去死,他接活怎不打听清楚,他们寒江水鬼缺这几千两银子吗?
  为了这几千两银子被身家命都搭上了!
  秦日爰又道,“线人就在堂外。”
  得,绫罗霓裳连线人都抓住了!这能耐真得非同一般。说书人把笔在嘴里蘸了蘸,刷刷刷地写着。
  行有行规,富贵人家找江湖人办些见不得人的私事,是有中间人牵线的。
  这牵线人一般都通黑白两道,人面极广,一般人也不愿得罪这样的人。若是接了钱办事的江湖人被抓了,论规矩也不会供出牵线人。
  可今日,铁泥鳅把牵线人召了出来,而且这人还被秦日爰拿了!
  拿了他,揪出出钱买凶的羽衣坊,还不是小事一桩!所有人都明白,这案子秦日爰胜了。
  另一边,郑笃初刚派人叮嘱完程金该怎么应对,京兆府的衙差就到羽衣坊,拿链子把他锁去了京兆府。
  程金和铁泥鳅认罪入狱,案件便告一段落,押后再审。堂前的百姓慢慢散去,秦三又回了京兆尹的一些疑惑后,被石熙城扶出了京兆府,上马车回了棉纺。
  关于此案的风声,飞快地传遍京城各府。
  右相府中,程无介气得摔了茶杯。
  “柴严晟!”
  为了陈小暖的几箱布,他竟不惜动用暗卫,将自己的底牌暴于人前。他就不怕,圣上起疑心,将他的权夺了不成!
  郑笃初咳嗽几声,低声道,“姑父,程金保不住了,得尽快动手。”
  他还能不知道这个!程无介烦躁地皱眉,“你速速去办,手段要干净,务必让他将这件事全担下来,莫牵扯旁人!陈小暖告状到底想要干什么?”
  管家小声道,“秦日爰只请京兆尹为他做主,让程金赔上货船的损失。”
  “啪!”程无介又摔了一个茶杯,“陈小暖!”
  她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要恶心他程无介!她当她是谁,当柴严晟真能一直替她撑腰不成,若没了柴严晟,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李家庄内,李奚然听了案情经过,连连点头。
  “程无介这个跟头栽得够狠,这一案之后,江湖人再也不敢接为难陈小暖,各商号和朝官也会明白要斗绫罗霓裳,决不能走歪门邪道。晟王此举,够聪明也够干脆。”
  晟王就是用拳头告诉天下人,敢动陈小暖,就是跟他柴严晟过不去。
  寒江水鬼怎么样,纵横江湖二十载,不也是眨眼之间就被晟王全灭了么。程无介怎么样,他柴严晟说办就办。
  命,只有一条,为了钱不要命的事儿,没人干。
  李老夫人也点头,夸奖道,“小暖没把案情闹大,是非常明智的选择。这种小案子,她根本不必亲自出面,否则便是有失身份了。”
  小暖不去,就不会把事态扩大,拉扯上晟王和右相。绫罗霓裳的秦日爰出马状告羽衣坊的掌柜程金,这个案子就只是商铺之间的争斗,羽衣坊私通水匪损人货物,就该领罚。
 
 
第一零二七章 回来吧
  棉纺内院,郎中为秦三清理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不住埋怨着他不该起床行走。秦三趴在床上,帅气俊朗的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
  “东家,疼你就叫出来,叫出来就好受多了。”展福在一边看着都替他疼。
  今天的堂审,郡主考虑到了东家的伤势,早就吩咐了让展柜和展福去。展柜对京中各家店铺的情况还不熟悉,但展福熟啊,他觉得自己去也能办成。
  但是东家不放心,非要自己去。他说郡主不去他也不去,这案子的份量就不够,引不起京兆府和京城百姓的重视。
  现在份量够了,事情也办成了,可东家又得在床上趴一阵儿了。也就是东家能忍,如果是他展福,怕是早就哭爹了。
  见郎中给东家上药包扎好后,展福还要说话,展柜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对秦日爰道,“我和阿福去把剩下的事儿理一理,东家安心养伤。”
  这两人走后,秦三才转头对着旁边榻上,时刻不忘练内功的绿蝶嘿嘿地笑,“绿蝶,你是没去看,今天过堂老有意思了!”
  绿蝶眼睛不睁,沉着脸不理他。
  秦三又道,“木刑真是个人才,他在那儿一站,铁泥鳅就成了土泥鳅了。过两天咱们去茶肆听听说书人怎么讲这一段,肯定老精彩了。”
  绿蝶看秦三强打精神的样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腿上的伤也没好利索,走路还有些瘸腿,看得秦三一阵心疼,“这件事我办妥了,我没想到伤口愈合得不好会崩开。我错了,你要是不出气就过来扇我两巴掌,别躲出去,成不?”
  绿蝶握了握拳,头也不回地走出坊间,正要叫人准备马车,回庄去向姑娘讨药,刘守静就带着药来了。
  把药瓶交给绿蝶,刘守静叮嘱道,“这药不能多吃,一粒就能昏睡六个时辰,再多对身体也不好。师姑说先让秦东家服药,再让我护送你们回庄养伤。”
  绿蝶接了药,眼睛都有点湿了。她回屋后直接塞进秦三嘴里,秦三都不用喝水,一伸脖子就咽了下去,又嘿嘿笑着,“不怎么疼,真的。”
  他这样子,真是傻死了!!
  绿蝶抬手压住他的脑袋,闷声道,“睡吧,姑娘要你回去养伤。”
  “某不去,回去养伤得耽误多少事儿啊,在哪儿躺着不是养伤啊。回去让大黄看到我这怂样怎么办……”秦三说着就睡着了。
  刘守静带着侍卫进来,将秦三抬上马车,回头见绿蝶没有跟过来的意思,暗道小师姑果然猜对了。刘守静低声道,“绿蝶,师姑让你跟着一块回去,说有事与你商量。”
  绿蝶这才跟着上了马车,一路沉默地回到第四庄。这还是她受伤后第一次回来,若非姑娘传唤,绿蝶没脸回来。
  见到这个坚强倔强的小姑娘眼圈都红了,小暖让玄舞等人出去,才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温和道,“过来坐。”
  绿蝶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单膝跪在小暖面前,惭愧低头,“绿蝶无能,让姑娘费心了。”
  小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三年前,我日子过得艰难,向三爷讨了你过来。你没有嫌弃我家的窘境,过来后保护着我们母女三人平安,还几次跟随我南下北上,若是没有你,我这几年不会这么顺当。”
  “啪嗒”,一滴泪落在地上,绿蝶哽咽道,“可属下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受伤,看着姑娘冲出去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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