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她是不把三婶肚子里的孩子弄死不罢休了。
“想不到男主的家世还有这般的好处。”林玲也松了一口气:“要是那个公主始终不松口的话,也挺麻烦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已经想好了两三套备用方案。最次的方案是当场抓住孙蔷投毒,但那样风险也太大了,说不定还会被孙蔷给反过来诬陷一把——靠着孙启农那偏到天上去的心眼,孙蔷完全做得到。
现在师兄帮她搞定了第一个关键证人,这孙蔷就插翅也难飞了。
梁同学也不居功自傲,只是道:“走,我送你去药监局。”
很快检测结果就下来了:人流药物米非司酮的比例占到了百分之八十,还有一些止血,止疼的药物粉末掺合在里面。
回到了家,林玲就开始全方位盯梢起了孙蔷。
现在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就是那一只黄雀,要把孙蔷这个害群之马给踢出来了。
***
一周以后,莫夕第三次产检,胎儿的胎心发育不错,医生说是个很健康的宝宝。
莫夕和梁曼一起回到了家。孙蔷听着楼下的说说笑笑声,心里就像有一根尖锐的刺儿,一下下戳她的难受,只想早点拔掉这根刺才好。
她回到房间,拆开包装,拆开胶囊的外壳,里面是一些银白色的粉末。她悄悄倒了一点点粉末,冲进了水里,一点颜色也没有,她还沾了一点尝了尝,只是有点点甘甜。
但三婶要吃那么多的苦药,这一点点甜应该察觉不出来的……
很快到了下午茶时间。每天这个时候,莫夕都要喝一种欧美那边的保胎特效药的,说是密西根妇科医学院的独特配方,和中药的调节作用差不多。
负责药物管理的是林玲,她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就上楼去准备药了。
孙蔷这时候下楼来了,看到林玲上楼,她就装作根本没看见一样,快速走下楼梯。
林玲则注意到了她紧紧握着的手心,于是停在了二楼的走廊处,仔细观察孙蔷的动向。
走到了客厅里,孙蔷跟二婶三婶打了个招呼,然后,装作去厨房冲咖啡,却悄悄地将手心中银白色的粉末倒在了一杯水里。
这时候梁曼进了厨房,孙蔷立即离开了厨房,回到了房间里去。
林玲目睹了这一切。
她不动神色地下了楼去,梁曼正好要端茶给莫夕喝,但是林玲拦住了她:
“阿姨,我看到孙蔷在里面下东西了。”
***
一刻钟以后。
当孙蔷的房间搜出来“堕胎药粉末”的时候,整个孙家就陷入了一种莫名恐惧的气氛当中去。
孙启农的双手都颤抖不已,整个人连看也不看孙蔷一眼。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
他还在公司加班,梁曼打了电话给他,几乎是怒吼道:“启农,小蔷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居然对莫夕下人流药!今晚,我肯定要把孙蔷送到警察局去!”
那时候,他还不相信。
怎么会呢?小蔷那么天真单纯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在三婶的杯子里下堕胎药?!
一回到家,他就看到妻子把孙蔷囚禁在了客厅之中,家里的所有仆人都在孙蔷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而孙蔷还在不停地哭泣:“没有,我根本没有做什么!”
梁曼双目几乎要喷火:“你还说什么谎?!老实交代,你在你三婶的水里放了什么?!”
孙蔷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她的双眼闪闪烁烁的,不敢直视任何人。
孙启农直到那时候还偏袒孙蔷:“小曼,你吓唬孩子做什么?也许只是你看错了呢,小蔷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句弱弱的:“我找到了这个东西。”说话的人是林玲,她知道那玩意只是一堆胶囊里藏着的粉末,可以隐藏在各处。
比方说——钢笔的笔管里面。
这是一只上了年代的英雄牌钢笔。是孙启政用过的东西,孙启农把它作为遗物交给了侄女。
而今,孙蔷看到那支钢笔,就像看到鬼一样,林玲倒出了一堆粉末,她的脸色简直比那粉末还苍白。
莫夕这时候也下来了,她看到这一幕很是不解:“小蔷,你到底在我的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我,我没放过东西。”
但是她的谎言很快就被梁曼给拆穿了,因为梁曼把粉末交给了家里的保镖:“去药监局,给检测部门的人塞一千块钱,让他赶紧查出来这是什么成分。”
孙蔷一听“药监局”,又开始狡辩:“不,这,这不是我塞进去的!”
梁曼冷声道:“这东西是你父亲的遗物,向来都在你的房间,你怎么能说不是你把粉末塞进去的?!”
“我,可我没有在钢笔里面放什么粉末啊,肯定,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孙蔷终于找出了说辞,没错,陷害,她一下子泼脏水到了田穗的身上,还十分正义地指责道:“田穗,上个月不是你去我房间打扫卫生的吗?!你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吗?!是不是你放进去?!”
她用几乎要生吞的目光盯着她,那眼神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帮我背锅,那我就弄死你!
林玲觉得好笑,这丫头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比方说——
“小姐,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呀?怎么白白的呢?”
这下全家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孙蔷的手上,梁曼三步并两步上前去,扳开了她紧紧握住的掌心——皮肤上面还有残留的一层薄粉。
这下“人赃俱获”!
孙蔷再也没有办法狡辩下去了……
***
很快,药监局的检测结果就出来了。
粉末的成分是专业的人流药物,孕妇如果吃了,孩子就危险了!
梁曼快刀斩乱麻,立即把孙蔷锁在了房间里,任凭她怎么哭怎么闹,梁曼就是那一句话——这是家里的一个未遂杀人犯,必须按照看管犯人的待遇来安置。
之后,梁曼彻查了孙蔷的行踪,一路追踪到了酒吧里面去。酒吧小姐们也没让梁曼白跑一趟,她们证实了孙蔷买药的行为。
当梁曼把这些证据给孙启农看的时候,孙启农简直惊呆了:
这就是他养出来的东西?!
给怀孕的三婶下堕胎药?!
一个蛇蝎心肠的侄女?!
他打拼社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如此恶毒的女子!
他终于明白了,二十几年的心血啊,就教育出了这么一个祸胎!
“你到底送不送她去警察局?!”梁曼也是一肚子的气:“你自己看看,今天给莫夕她下毒,明天等我们老了,孙蔷她岂不是要用毒把你我给都给毒死,再把我们的两个孩子都弄死,好让她自己一个人继承遗产?!”
——以前梁曼要是说这话,他肯定要教训她是冤枉小蔷了。可是事到如今“冤枉”这两个字,他都说不出口了。
这不是小题大做,那就是个祸胎,想把至亲之人给弄死的祸胎!
梁曼比丈夫要坚决许多:
“孙启农,我再说一遍,这次我不可能再退步了!马上——我就打电话给婆婆和三弟他们,他们也绝对无法忍受这么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祸害还留在孙家的。你——必须,立即把孙蔷给逐出孙家的门,把小穗她迎回来!我们孙家不能有这样可怕的养女,她会害死我们的!”
孙启农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这一次,他也知道妻子说的是对的,孙蔷,不能再留下来了……
第42章 、042狡辩...
8月31日这一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李白英的肿瘤切除手术成功了,医生说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几乎没有癌细胞扩散,李白英的命算是救回来了。
第二件,孙老太太携着小儿子孙启军从美国回来了。
老太太已经七十岁了,这次听到了家中的重大变故,也是坐不住了,亲自回到了国内。下了飞机,老太太一路上都是坐的轮椅,还心急火燎地往儿子家赶。
林玲刚刚才被“告知”了真相,这会儿就要认亲了。
老太太一看到田穗,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亲缘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能让人一面之缘就潸然泪下。
梁曼此时拿出了亲子鉴定报告,证明了田穗才是孙家的大孙女。
老太太把大孙女紧紧搂在怀里,哭的几乎要晕过去:“乖乖,我的小乖乖哦,你受苦受罪了。”
孙启农愧疚地站在一旁。
孙启军和妻子说了几句,走到了哥哥的面前,只有一句话:“哥哥,我们主张送那个骗子去警察局,让她坐牢。”
——莫夕差点失去这个孩子,这几天过的也是心惊胆战的,她甚至连孙家都不敢呆了,直接搬了出去住在了旅馆。
等丈夫回到了国内,她才把自己的委屈一五一十地跟丈夫说了,孙启军向来爱护妻子,更何况孙蔷这是直接戕害他的第一个孩子,这口气怎么能忍得下去?!
发生了这么多事,其实孙启农实在无话可说了。弄错了侄女的人是他,把孙蔷教育成这个鬼样子的人是他,包庇了孙蔷一错再错的人更是他。
他,还有什么颜面狡辩?!
可即使是这样,孙启农的心里总是有一处柔光,是笼罩着那个小小的婴孩的。
他想到了那双小小的手,那跟在他身后的步伐,还是不自觉地掉了眼泪:
“三弟,哥哥这一次对不住你,也对不起大哥他们一家子。可是,唉,孩子还小,我想再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孙启军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偏心眼。
梁曼所言:启农被那小丫头糊弄得鬼迷了心窍,此言不虚。
他冷冷瞪了哥哥一眼,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兄弟两个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最后老太太哭也哭够了,当场就宣布:她要修改遗嘱,把大儿子的遗产全部留给田穗一个人继承,同时也把孙启农的遗产分一半给田穗作为补偿。
孙启农对这个决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的过错简直可以逐出家门了,还有什么脸面跟母亲讨要继承权?!
老太太一想到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一想到儿子儿媳的在天之灵,简直是对那个孙蔷恨的牙痒痒的。
儿子儿媳去世以后,老爷子撒手人寰,她则中风了数年之久,一直瘫在美国接受治疗。医生说她这个病不能再大喜大悲,于是她没有带过孙蔷几天。当初是害怕触景生情,如今看来,这关系淡泊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恨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心头的恨意。
老太太咬牙切齿道:
“还有那小骗子的成长基金,我记得你给她还办了个账户,每个月给一万五千零花钱?这原本就不是她的钱,是她从我们家骗过去的,现在你给我要回来!”
“妈!”
孙启农犹豫了。孙蔷的一个亿已经收了回来,现在再把零花钱账户要回来,孙蔷的生活怎么保障?!
但是老太太十分坚定:“你,把钱给我要回来,再把那个小骗子送进警察局!还有她的那对父母也别放过!他们骗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现在就去坐牢赔回来!”
“妈,孩子是无辜的,您看要不然……”
孙启农着急了,他怎么忍心把小蔷送到警察局毁了她的一辈子?!
但是老太太怒火冲天:“快去呀!她害苦了我的大孙女,让我大孙女吃了这么多无妄之灾,你让我和老头子将来到了地下,怎么面对启政啊?!”
……
客厅里忽然噤声。
所有人都瞬间沉默了。
因为忽然孙启农跪了下来,朝着老太太跪了下去。
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张口结舌,连林玲都看傻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在孙启农的心中,孙蔷这个孩子比黄金还弥足珍贵。
他声泪俱下地恳求着:“我知道孙蔷她做了很多坏事,错事,这都是儿子不好。儿子生意太忙了,没有时间管教她,从小把她送到那种贵族学校去,当公主一样地疼着,什么好性格也没养出来,反倒成了一个祸胎!可,可她终究是我的孩子呀,妈,你要怪就怪我吧,给她一条活路,别让她去坐牢,好不好?”
老太太气得几乎要晕过去:“怎么到这时候了,还给那个畜生说话呐?!莫夕不是你的亲人吗?启军不是你的弟弟吗?!我不是你的母亲吗?小穗不是你的亲侄女吗?!你居然为了一个戕害你弟妹腹中孩子的祸胎给我下跪?!”
“妈!”
孙启农再拜了拜。
他执意要保护孙蔷,哪怕是触怒母亲。
这场面实在是下不了台了。
林玲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没有料到,孙启农的舐犊之情会这么深刻。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父亲没有意外去世的话,他也会这么疼爱自己吗?可怜天底下的父母心呐,不管孩子做错了什么,他们总是有万般的理由去为孩子开脱,这般可怜也这般可笑。不问好坏,也不问对错。
她忽然重新明白了孙启农这个人。
在小说中,他就是孙蔷的最强后盾,是助纣为虐的罪魁祸首。
他死心塌地一心护着侄女,自己却被耍的团团转还不知悔改。现在想来,他不是不知悔改,而是爱女之情胜过了一切,所以才会被感情给蒙蔽了那么久,继而成为了孙蔷身边的第一帮凶。
可,对凶手有情,就是对受害者无情呐!
田穗有什么错呢?
其实她一点错都没有,错只错在,孙启农当做女儿养的人不是她,所以出了什么事,孙启农永远不会把田穗的感受考虑进去,他考虑的只有孙蔷的感受。
这样僵持的局面,表面上看起来孙蔷一败涂地,可是……田穗其实没讨到多少好处。
“奶奶,”林玲决定出来说话了:“你别生气了,二叔他也是没办法吧。”
这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全家被害得最惨的就是田穗了,她应该巴不得孙蔷下地狱的。但林玲明白,孙启农都为了保护孙蔷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只要孙启农还死撑着,那么孙蔷是绝对进不了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