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冬日,但她今日在山上来回寻药,身上流了一些汗,现在正是要沐浴一番。
她看了看竹笼里的小蛟,见他紧紧蜷缩成一团,以为它是冷了,便出去找了几块炭用火盆装了放在他身边给他增温,然后才脱衣服洗澡,完全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而宁折,完全没想到她会在他面前沐浴,他们冥司,每个宫殿都有专门的浴池,玉石妆成,洗浴的水也是暖泉之水,从未见过她这样用一个小木盆洗浴的。
衣衫一件一件的落在地上,孟如意的身体也渐渐映入他的眼睛,那修长的脖颈,圆柔的肩膀,还有……
不行,非礼勿视。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是,即便闭上眼睛,哗哗的水声还是传到他耳朵里,他不能关闭五官,只能被动的听着。
一炷香的时间后,孟如意终于洗浴完毕,她出去倒了水,回房后,她从柜子里找出一本古书,书的封面上写着兽经二字。
因为今日灵犀也不是很确定她捡到的究竟是蛇是蛟还是龙,她打算自己再来研究一下。
将手放在炭上暖了暖,她翻到蛟的那一页,然后将宁折又拿了出来,对着上面的画样和文字仔细看。
“短角,没错;短须,没错;蛇身、蜥腿、鹰爪没错;额下有珠,没有。”她一边看着一边对着宁折的身体比较。
随后她又翻到龙的那一页,仔细对比后发现自己的这条小蛟与龙的模样并不同且太过严肃,没有画上的龙祥瑞,于是更加肯定就是蛟了。
殊不知,黑龙即便在仙神届也是极神秘的存在,见过他们真身的人少之又少,又怎么会被画成画样向凡人展示。
“公的还是母的?”她好奇心上来了,于是将宁折的腹部翻了过来。
宁折心中一惊,着实没料到她竟然会这样做,虽说此刻是龙的真身,但被女子这样查验,实在是有失体统。
于是,他奋力挣扎,想要逃离这不堪的举动,可禁制在身,就算他用尽了力气,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最后还是被孟如意给捋直了。
烛光下,孟如意认真在他腹部寻找着,她依旧将他当做没有灵智的小蛟,所以眼中并未有亵渎之意。
很快,她就在他腹下发现一个小孔,然后用手揉了一阵,只见一根红润的小物探了出来,于是哦了一声:“原来是公的呀,可怎么只有一根,不是应该有两根的么。”
说完她又在小孔周围揉了一阵,实在没有看见另一根才作罢。
宁折被她这样对待 ,既又难堪,又有屈辱,可惜他灵力受制,什么都做不了,只等得了自由,必毁了这女子记忆才好。
但刚才孟如意那一番拨弄,让他的身体有了不可言说的变化,因他刚成年,虽也听过见过一些荤事,但毕竟没有经历过,等他明白过来,又是愧恨难忍。
于是,他报复性的一口咬上了她,然而牙上无力,也未能将她咬的如何。
孟如意正准备将他放进竹篓,只觉得手上微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小蛟两颗细长的牙正啜着她的手,宝石般的眼睛恨恨的盯着她。
“这样看你,真是头可爱又漂亮的蛟?”她忍不住夸赞,“既然这么可爱,今晚就跟我睡吧,天这么冷,可别把你冻死了。”
她爬上床,然后将宁折放在身边,因为有束缚印的存在,她也不担心他会逃走。
他自然不想同她睡在一处,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她就那么用手困着她,让他无计可施。
等她终于睡着后,他才用力钻出被子,吸了两口冷空气之后,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 。
他下了床向门外爬去,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呆,不仅仅是因孟如意对他的圈禁,还有她的容貌与他思念之人相似,他不喜这样的她。
可刚到厅堂门口就动弹不得了,是束缚印起了作用,让它无法离开她超过十米的距离。
他稍一考虑后冷声道:“山神土地城隍之神,速来觐见。”
话音一落,三道金光便闪入厅中,瞬间,一位老者两位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他眼前。
三人齐齐行礼:“小仙见过少君。”
他立起半个龙身,龙眼寒气森然:“来的这么快,是早就知道本君到了此处吧。”
他这番责问,吓的三人头上都是细密的汗,其实昨日夜间他们就知道宁折已经来了,但一同来的还有冥司帝君的令诏,让他们若非十万紧急,否则绝不能插手宁折之事。
三人听了令,知这冥司矜贵的少君是来受罚了,自然不敢忤逆帝君的旨意,便没有前来拜见。
“小仙等人的确早知少君到了此地。”城隍爷硬着头皮说道。
宁折冷厉的看着三人:“既然知道,为何不来拜见 ?”
城隍爷回道:“非小仙等不敬,实是帝君有令,命我等不能插手少君您任何事情,否则必定不会饶恕小仙等人。”
宁折不愿在此多做计较:“怠慢之罪,本君可不与尔等计较,你们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女子。”
若要解除束缚印,除了施术者主动解除,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杀了施术者,此法虽不仁,但确实最快的解除方法,至于孟如意,以后再帮她还阳便是。
三位仙神一听纷纷跪地求饶,表示滥杀阳寿未尽之人的罪责他们根本就承担不起。
正在房中熟睡的孟如意梦中听见外间传来吵闹之声,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手一摸,小钱袋不在,她坐起又在床上找了一圈依旧没找着,倒是外间有他的气息传来,于是穿了鞋走了出去。
打开门一看,小钱袋果然在外面,立着身子十分肃穆,见到她出来,眼睛里的神色竟似有着不喜。
可惜她睡得迷迷糊糊,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这么有精神,是缓过来了吧。”她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一把掐住正要逃跑的宁折的脖子:“不要到处跑,回去睡觉。”
宁折虽极力挣扎,但终是无用,最后,六目睽睽之下 ,就这么毫无尊严的被孟如意拎进房间一把塞进竹篓中。
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徒手掐死一个女人。
在孟如意进房间后,城隍爷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女子印堂发黑,近日必有祸事,少君被她施了束缚印,恐怕会被牵连。”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帮着把束缚印解了?”土地问道。
山神急忙摇头:“不可,帝君命令是绝对不能违背的,除非发生少君魂魄受损这等十万火急之事。”
城隍爷捋着胡须沉思片刻:“那就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商定后便化身离去,正准备继续睡觉的孟如意下意识的看向厅堂的方向,刚才她走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怪怪的,此刻又见厅门无风响了一声,心中不免奇怪,难道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
她从枕下拿出用朱砂淬过的匕首向厅门走去,但刚刚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消失了,倒是一只野猫叫了一声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原来是猫啊。”她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她如往常一般做好早饭,同母亲和弟弟一起吃了,然后进屋装扮一下准备出门去城中做事。
她以往并不喜欢这些胭脂水粉,总觉得修仙之人,应该自然而然,但在家中变故之后,为了看起来有精神不憔悴,她只要去城中做事,便会抹些脂粉在脸上。
此时,宁折沉默的趴在笼中,他知自己眼下无法逃脱,只能另寻机会,但他见她额上一层淡淡黑气,知她恐要遇祸事,也许那时候就是他的机会。
梳妆完毕后,孟如意转过身来面向他,他见了她装扮后的容貌,心绪又是一阵恍惚,装扮后的她,容貌更似那人。
不,她不是那人,那人美如晨曦,耀眼如星辰,绝不是这粗鄙的凡人女子可比的。
将宁折装进布袋里系在腰间后,孟如意出门进城,打算今日挣了钱,便给这可怜的小家伙买肉吃。
江陵城是大城,城中人口约两百万,又因处交通要塞,商贸也是繁荣,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宁折作为天神,这样富庶的地方自然也是来过几次的,出了两次去无定仙门,其余时间都是和朋友们走马观花,并未怎么认真留意过。
孟如意进城后,直接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幽静的宅子,然后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前来开门。
“孟姑娘来了,娘子正在里间等着呢。”妇人热情的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孟如意进了门后,穿过一个种着青竹的小院,又经过一池养着鲤鱼的小塘,最后在一精巧的小筑前停下:“傲雪姐姐,我来了。”
“快进来吧。”屋子里响起一个柔媚的声音,听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孟如意推门而入,立刻觉得一股热风吹来,屋子里烧了地龙,温暖如和煦的春日一般。
进屋后,只见重重纱帐后款款走来一人,身材婀娜多姿,即便不看脸,也能让人想入非非。
当女子走出来后,容貌更是惊艳,面若桃花,肤白胜雪,犹如神仙妃子一般,就连宁折这样阅人无数的神,心中也是一愣。
因为屋中暖和,傲雪只穿了一件薄纱,身体若隐若现的,惹人遐想。
宁折见到后有些奇怪,如今凡间礼教森严,但凡女子都裹的严严实实的,这人如此着装,一看就是个生性风流的,怎么却叫了傲雪的名字,真是讽刺。
“来,过来吃些点心。”傲雪亲热的将孟如意拉到桌边坐下,然后拿起一支烟枪,靠着软垫淡淡的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衬的她妖娆又魅惑,十足的人间尤物。
“姐姐,这烟你怎么又抽起来了,对身体不好的。”孟如意见状有些心疼的说道。
傲雪红唇微启:“我就闲时吸两口,没事的。”
孟如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站起身一把掀起傲雪的袖子,只见上面鞭痕交错,血迹斑斑,不由怒道:“那个混蛋果然又打你了。”
傲雪不以为意,葱白的手指扣着烟枪:“我坐过监牢,出来做什么都做不了,如今被人包养嘛,就是要讨主人欢心,一月被打两三次,便换来这样的大宅住着,锦衣穿着,美食吃着,银钱洒着,多么划算。”
第 5 章
傲雪的一句“我坐过监牢”让宁折大吃一惊,这样美丽女子,竟然犯过事的。
且如今她被人包养在此地,受尽殴打欺辱,却一副满不在乎反而乐在其中的样子,真是匪夷所思。
莫说他不明白,就连和她认识四年多的孟如意也不明白。
她第一次见傲雪的时候,是在齐州的监狱,那时父亲还未走火入魔,因与齐州监狱的狱长相识,被请去给监狱除妖邪。父亲为了让她长见识,便将她也带上了。
记得那次见到的傲雪,她的性格十分柔弱,又因为长得貌美,正被其他狱友欺负,被踹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是自己看不过眼,借着除妖邪的由头将打她的人拦住。
当时,她以为这样柔弱又美丽的女子肯定会因受了欺负而哭泣,可傲雪却坚强的从地上爬起,有礼且不卑不亢的向她道谢,一看就是家教良好且傲骨铮铮。
第二日再见时,她又被那些粗妇揪着头发扇耳光,逼着她下跪磕头,让她自己骂自己是娼妓,可她只说了一句“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颇有宁死不屈之意。
她再次被傲雪的傲骨和志气打动,又一次出手救了她。
可没想到,两年后却在江陵城再见到她,那时的她已经成了江陵城守外养的女人,整日浑浑噩噩与烟酒为乐,再无昔日狱中那般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