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挨饿。”
楚星泽把陆乔帮他的事一一道来,国公爷听得啧啧称奇。
“这陆二郎是个奇才。”
国公爷起了惜才之心,着人请陆乔。
陆家,梨香院,屋里只有陆乔和王氏。
王氏正在训陆乔。
“你跟镇国公世子厮混了快两个月了,一点进展也没有。不行你就说不行,逞什么能,瞎耽误时间。”
“你爹在黄泉下还惦记着你,一家子指望你光耀门楣。你倒好,嘴上说得漂亮,事儿一件没办成。”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连个下人都比你有用。”
陆乔似笑非笑,想到楚歌跟她说,陆香亭要招婿的事儿。
她索性道:“既如此,夫人也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早日替大娘子招来个如意郎君,把家业交出去好了。”
王氏没想到陆乔居然知道招赘的事,有些心虚,强撑着严肃的模样。
“我是舍不得亭儿嫁出去吃苦,才想招个上门女婿,与你何干?你少望亭儿身上拉扯,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哦?”陆乔好整以暇地问:“在夫人眼里,我是什么身份呢?”
得了死去祖宗荫蔽的假庶子而已。王氏心里腹诽,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你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王氏冷笑:“你少在这里跟我甩脸子,从今日起,疏桐院的月例一律取消,各项嚼用减半。”
没用的人少浪费家里的粮食。
面对王氏的经济威胁,陆乔丝毫不慌。
这两个月里,高志已经将健身馆开了起来,陆乔不仅贡献的筋膜球、泡沫轴、哑铃杠铃等新奇的器械。同时,受楚星泽那句“秘籍”的启发,陆乔给健身馆引入了现代健身操。
除了硬件,陆乔让高志雇佣了四五个身材姣好的姑娘和俊秀的儿郎担任前台、迎宾、销售,叫人一进门就顿觉养眼和高大上。
客源方面,陆乔给红姐送了泡沫轴,示范了用法。红姐一舒服,立马带着怡红楼的小娘子们办了最贵的健身卡。
而在享受到健身的好处后,红姐免费帮健身馆大力宣传。平康坊的小娘子们是很注重身材的,红姐一说,一半以上的姐儿们都办了健身卡。
而这些姐儿们的恩客,时常听心爱的姑娘说起健身房的事,好奇之余不免前往一观,被漂亮、俊美的销售一忽悠,也办了健身卡。
健身房生意好,陆乔便有钱。虽然比不上陆家的豪奢,但养活她自己跟楚歌,绰绰有余。
第40章 害人?
陆乔长身玉立,静静看着王氏。
王氏被她盯得浑身不对劲,恼怒地挥手。
“走走走。”碍眼。
陆乔没动。
她看着王氏,突然道:“夫人,昨夜我梦见了阿爹。”
“他翻了生死簿,说我两个月前本不该有死劫,是有人故意害我。”
“夫人知道那人是谁吗?”
王氏眉心一跳,强撑着说不知道。
“没关系,阿爹如今掌管阎王殿,他查出凶手,会派牛头马面索了那贼人的性命。”
说这话的时候,陆乔的声音飘飘忽忽,整个人背着门逆着光,白皙的脸庞隐在阴影里,无端有些渗人。
“不、不......”
王氏信鬼神,闻听此言,她脸色惨白,原本靠在榻桌上的手无意识地举起来,似要推什么,又似向陆乔求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奴仆通报的声音。
“夫人,镇国公府来人了。”
“请进来。”
陆乔转过身,问也不问王氏,径直打开门。
初夏午后的骄阳从大敞的门扉间涌进来,烈烈的光刺痛了王氏的眼睛。她抬高手挡住光,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牛头马面要来向她索命了。
王氏的心一阵一阵往下沉,超出承受范围的恐惧让她整个人忽然没了力气,坐也坐不住,歪倒在榻上。
陆乔瞥了眼王氏,将镇国公府派来的仆妇请到旁边的花厅里。
客气了几句后,仆妇说明了来意。
陆乔欣然点头,择日不如撞日,她干脆撇下王氏,径直往镇国公府去了。
镇国公爱才,特意在校场见陆乔。
镇国公行伍,他让陆乔进他的校场,就相当于皇帝允许大臣进御书房一样,是很高级的待遇。
镇国公的校场让陆乔大开眼界。
校场的占地面积约等于七八个足球场,不仅有室外场,还有室内场。
室外场地又平又宽阔,比陆家的场地大许多,而且地面分不同的土地,沙地、泥地、淤泥滩等等,一看就是特意模拟出来的。
室内场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兵器展厅,刀、枪、剑、戟、鞭等等,种类之齐全,开个博物馆都够了。
其中有一把大弓,弓长五尺。三尺为一米,五尺接近一米六。弓弦是八股上好的牛筋细细拧成,弓身乃玄铁所铸,架在大铁架上,压得铁架边缘沉下去一块。
镇国公见陆乔盯着大弓看,哈哈一笑,告诉陆乔这把弓叫做“蚩尤弓”。
“必须有蚩尤那般的天生神力,才能拉开这把弓。”镇国公得意地指指他自己,“我能开。”
陆乔手痒,“在下想试试。”
镇国公瞧瞧陆乔瘦瘦的身板,摆手。一旁的楚星泽,赶紧为自己的好友兼减肥教练帮腔。
“爹,你让陆乔试试呗,她力气可大了。”
“不行不行,她太瘦了,别说开弓,一摸弓就得让弓给拽倒。”
陆乔微微一笑,指指百步外的箭靶。
“国公爷,在下斗胆,若是我能举起蚩尤弓,拉开蚩尤弓,还能用蚩尤弓射中靶心的话,国公爷可否割爱,将此弓送给在下?”
镇国公瞪大眼睛。
好小子,他很久没见过敢把牛皮吹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人。
第41章 心机boy
楚星泽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弄了根盘花棍,也不擦,沾了一手的油灰,嬉笑着道:“爹,你让陆乔试嘛。她要不行你拿这棍抽她,不用看我的面子。”
陆乔:......谢谢你哦。
镇国公一挥手,用狂放的动作表示:你试,你试,有本事你试。
陆乔取弓,弓一沉,险些脱手。
镇国公窃笑,楚星泽紧张,悄默默丢开棍子。
“来得时候走太急,手心出汗了。”
陆乔淡定地取出一方白帕子擦手,帕子周围镶了圈米金色的福字纹,精致又好看。
然后,开弓拉弦搭箭一气呵成。
镇国公盯着远处靶心的羽箭,傻眼。
黑皮高瘦少年郎楚星泽一蹦三尺高,蹦到陆乔身边,兴奋地拍着她的肩。
“兄弟好样的!”长脸,贼给他长脸。
镇国公看看陆乔,后者淡定地握着弓。沉重的玄铁大弓在她手里,跟没分量似的,说开就开,说中靶心就中靶心。
闹呢?
镇国公一咬牙,“行,弓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陆乔还没说话,楚星泽先跳了起来。
“爹!说好了陆乔能开弓就行,你怎么还加条件啊!”
镇国公老脸一红,瞪了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
陆乔不想他们父子因为她起嫌隙,忙道:“国公爷但说无妨。”
“去年北地匈奴屡屡犯边,皇上有意早开武举。选拔武将戍边。陆二郎你力气惊人,箭术不错,又对训练人有一套。我想请你教泽儿武艺,到时候一同参加武举,将来为国效力。”
陆乔下意识看向楚星泽。
以她对楚星泽的了解,他应该不愿意去戍边吧。
然而出乎陆乔意料,楚星泽一点也不抗拒,甚至欣喜地看着镇国公。
“爹,你相信儿能中举?”
镇国公不自在地挠挠头,“嗯”了一声。
“爹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相信儿子了!”
楚星泽一声嚎,想去抱他爹,被镇国公嫌弃地推开。他只好转身抱着陆乔,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十六年了啊!楚星泽活了十六年,除去没记忆的小时候,这还是头一回他爹没用那种失望又痛心的眼神看他,没用那种无奈又消极的语气说他啊。
楚星泽觉得这两个月的努力和辛苦,值了,值了。
他决定以后继续跟着陆乔练。
反正不用挨饿,多活动活动挺好的,而且活动过后还挺舒服的,跟某些运动挺像的。
楚星泽激动的泪水混着先前的油灰手掌印,弄湿了陆乔的肩头。
于是,陆乔和镇国公一样嫌弃地推开楚星泽。
“国公爷客气,我与阿泽情同兄弟,而且本来也是要参加武举的,一起做个伴挺好的。”
“不过我能力有限,骑射和负重尚可,但兵器和兵法这两项,我才疏学浅,掌握不精,不能教阿泽。”陆乔实话实话。
“无妨,兵器和兵法师父我已有人选,陆二郎跟着我儿一起学便是。”
陆乔喜出望外。
镇国公贵为国公,又是兵部给事中,位高权重人脉广,能被他请来教兵器和兵法的师父,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陆乔双手抱拳,谢过镇国公。
参观完校场后,陆乔抵不过镇国公一家的盛情,留下来用了晚饭。
谢氏特特给了陆乔一张帖子,邀请她参加三天后,镇国公府举办的端午宴。
陆乔接了帖子,询问谢氏:“可否携我家娘子同来?”
陆乔寻思着楚歌成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得慌,总是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的,想带他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
谢氏这才想起来陆乔娶得是清河县主,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近日宫中传出淑妃有孕,极得皇上宠爱的消息。既然淑妃得宠,而且县主已经嫁了,想来皇上应该不至于为一场宴会迁怒。
得了谢氏的应允,陆乔客客气气地行礼,客客气气地告辞,高高兴兴地回到陆家。
天黑也压不住她的欢喜,陆乔一路奔回疏桐院。
一进屋,她看到楚歌手里拿着白色棉布和针线,神情专注地就着灯烛缝制着什么。
上下翻飞的手指细白灵巧,眨眼间,那物什就有了大致的轮廓。
陆乔定睛一看,脸不由得发红,眼角抽了抽。
那是......她的月事带。
来初潮的时候,陆乔自己偷偷缝了两个凑合着用。不知怎么的被楚歌发现了,不仅替她洗了,还新做了六个给她用。
跟楚歌的手艺一比,陆乔缝得那两个玩意儿实在太简陋,老是漏灰,一漏一□□。
陆乔没办法,默默把自己缝得给扔了,羞耻地继续用楚歌给做的。
陆乔忍着心里怪怪的感觉,坐到楚歌对面。
楚歌从专注中回神,水润润的眸子看着陆乔,嘴角柔柔地绽开一抹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没发现。”
陆乔老实回答:“刚回来。”
楚歌的笑意更深了,其实他早就知道陆乔回来了。
他认得陆乔的脚步声,她一进院子,他就知道她回来了。
楚歌是故意让陆乔看见他缝月事带的,他想让陆乔习惯把她的所有,都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面前。
也是故意问的,经过两个月的探索,楚歌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如何撒谎并且不让陆乔发现的技巧。
陆乔果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她的注意力全在白色棉布上。
“上次的还能用呢。”陆乔鼓起勇气说。
“有一个洗破了。”
楚歌边说,便笑着咬断月事带上的线头。
明明有剪刀,他不用,偏要用牙齿咬。
俊秀如玉的人儿,把脸贴在一方小小的白棉布上,樱色薄唇含着线,慢慢咬断。
陆乔的脸一下子通红,慌张地抢下月事带。
“我、我、我去收好。”
“急什么?”楚歌嗔她一眼,烛影深深里风情万种,“还没收边呢。”
陆乔讪讪地把月事带递还给楚歌。
楚歌低着头,给月事带收边。
绣得是滚花边。
陆乔忍着尴尬,把端午宴和武举的事儿告诉楚歌。
楚歌敏感,一点事儿就放在心里想很久。陆乔怕他忧思过虑伤身,事事跟他说。
楚歌慢慢发现陆乔对他句句是真话,从不瞒他,他患得患失的毛病改了许多。
独独一桩改不掉,楚歌总是喜欢查陆乔的衣裳。
因他不能像她一样自由行走,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旁,只能从衣裳上的一点灰迹或是某个印子,揣测她今日去了哪,见了谁,做了什么。
陆乔洗漱完,楚歌进了净室,照例先看她的衣裳。
展开陆乔的外衣后,楚歌的目光被肩头的手印和干涸的水迹吸引了。
他抹了下印记,伸出舌头尝了尝,尝到点咸味,像是眼泪。楚歌嗅了嗅印记,没有闻到脂粉味,反而有点汗味,但不是陆乔身上的那种浅淡的汗味,有些浓烈。
有男人趴在他娘子肩头哭?哪个小贱、人!忒不要脸!
楚歌怒了。
第42章 会哭
“砰!”
陆乔穿着中衣,正倚在榻上看兵书,忽然听见净室内一声巨响。
声音太响,连外头伺候上夜的仆人都惊到了,在窗底下询问陆乔:“郎君?发生了何事?可需要人手?”
陆乔丢下一句“先等着”,急忙走到净室门口。
门从里头锁着,陆乔犹豫了下,踹开门。
不踹怎么办?傻乎乎地在外头问楚歌你有没有事吗?听这声音也知道有事啊,自然要进来看一看。
门一开,陆乔就看到挂衣服的架子不知怎么倒了,摔了个稀巴烂。那一声巨大的声响,正是梨花木的厚重架子砸在地上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