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女荒就给这位天上的仙人算了一笔账。
不说平民,就算是贵族,收了粮食之后,要拿出来一大部分祭祀完先祖祭祀诸天神灵。
这些神灵里面有不少都是假冒的,都是一些妖怪,这些妖怪根本不会顾及着人族的死活,有的时候前来收取粮食,会顺便把这些贵族家的奴隶或者贵族家的家属用狂风卷走。
卷走了之后就根本不必去找,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步入了轮回。
“年年皆是如此,就算是风调雨顺,也会有妖祸。”
通天教主听完之后面带讥讽,“说的你们兄妹跟爱民如子的圣王一般,这么多年来,你的祖先们和你哥哥对外用兵不知死了多少人,和那些妖怪们吃掉的相比你们也不手软呢。”
女荒听了这话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感觉羞愧。
只是给通天教主举了一个例子。
女荒有三个哥哥,大哥是个老实人,二哥有自己的小算盘,三哥自持武力老是欺负上面的两个哥哥。
大哥和二哥挨打是家常便饭,他们两个可以联起手来不管是捉弄三哥也好,打一顿出气也罢,他们两个联手是天经地义的。
但是有一天大哥和二哥被别人打了,哭哭啼啼的回来,三哥肯定会不愿意的,会第一时间跑出去替两个哥哥找回场子。
如果两个哥哥认识了外边的狐朋狗友,一块儿来家里欺负了三哥,那这就等于坏了规矩。
这种规矩是不能说出口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讲出来无非是八个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我们自己打的家族灭绝,我们绝不抱怨,因为这是技不如人。可是将来有神仙鼓动着西岐叛乱杀到朝歌,这就是坏了规矩。”
而如今就有人在坏这个规矩。
女荒微笑地问通天教主,“如果大道真的想让我成汤灭绝,让我三哥自己灭亡不就行了吗?难不成天上的那些仙人们等不到这二十八年气运完结吗?等到二十八年之后,我三哥年华老去,垂垂老矣,四面烽火,家族支离破碎,那个时候看着殷商变成那个模样我无话可说。可现在就因为有神仙插手,激起我的一腔凶性,才有了今日之事。”
说我三哥枉顾人命,其实枉顾人命的是圣人。
圣人没有一点儿气度,让妖精来祸乱成汤的江山,国本动摇怎么会不死人?
到时候大家鱼死网破都落不下什么好。
通天教主叹息了一声。
“你就没想过将来吗?就算你得偿所愿,你也是一个人,最后总会死,死了之后步入轮回,你下辈子能投胎成什么?猪狗?牛羊?或者是生不如死。”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若是我把这件事忍了下来,难道我下辈子还能为王吗?”
老娘就想这辈子不能受委屈,我为什么为了来世要在这一辈子吃苦呢?明明这一辈子不用吃苦。
这话说的颇和通天教主的脾胃。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脾气,我也是一个受不得气的,有仇当场就报,根本等不了明天。”
看他说的眉飞色舞,女荒打蛇上棍。
“既然如此,那我想求通天教主,能不能让截教的人先不回去?”
眉飞色舞的通天教主听了这话之后,顿时扳起脸来。
冷哼了一声,消失在原地。
女荒也没有失望,摸了摸腰中的宝剑扭头就走。
殷破天就牵着马等在一边,女荒过去伸手在殷破天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破天弟弟,昨天的事情做得不错,对了,陈塘关送来的信我昨天看了一遍,我想着让你派人去把姐姐接回来,朝歌城这个地方能人比较多,说不定能想办法化解姐姐现在的困局。”
殷破天却不想把姐姐接过来,实在是姐姐大的肚子一路摇摇晃晃的坐车来到朝歌,说不定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不仅有些为难,“公主是好意,只是怕路上颠簸。”
“是我考虑的不妥当,那咱们只有多送些东西过去了,至于能人异士……这两天你在街上到处转转,看能不能碰到一些。”
姐弟两个带着人往东宫去,这个时候晴天当空忽然有一道雷电劈了下来。
快到女荒头上的时候,被女荒头顶上突然出现的一张大盾挡了下来。
殷破天赶快抬头,“公主……”
女荒完全没当回事儿,仍然牵着马往前走。
殷破天有些着急,因为第二道雷又劈了过来。
“公主,这雷看的邪门儿。”
女荒仍然不慌不忙地往前走,“你看到什么了?明明我头上什么都没有。”
第三道雷又劈了过来,比刚才那两道雷更粗。
怎么会没有呢?那么大的雷,这么响的声音。
殷破天还要说话,顿时想起来了,要是传言出去说是有雷追的公主皮少不了会有人说公主德行有缺。
想到这里又扭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大荒将士们,见他们不慌不忙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照样跟在身后,不仅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下。
雷声一声接一声劈在头上一道比一道更宽更粗。
女荒的心情就越来越好。
就是有些遗憾,为什么这雷不劈在姬昌头上呢?
为什么不当场下冰雹呢?
女娲娘娘为什么这么偏心眼儿,偏心那姬昌怎么就不偏心自己呢?
一共九九八十一道雷劈完了之后,天空再没了动静。
殷破天整个人已经开始面无表情了。
回到东宫,东宫上下喜气洋洋地在接手淇娘娘的嫁妆。
未来的太子妃也羞羞答答地来到了女荒跟前。
女荒正想拉着小姑娘说两句话的时候,就发现外边儿有黑色的袍服被风吹动,露出一个角被自己看见了。
女荒心里面叹息一声,少年少女都过不了这个坎儿,只希望侄儿和他媳妇儿将来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如今太子躲着偷看太子妃,十年后,千万不要走他父亲的路,弄的夫妻反目。
想到这里嘴上敷衍了淇娘娘,就说自己如今有些疲惫,想要早点回去休息。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殷郊就端着架子走到了淇娘娘跟前,两个人都红着脸,但是开始说话了。
女荒对于侄儿的事情就没有多加关注,反而对于正在祈祷的姬昌多了几分防备。
今天守卫宫禁的是晁田,在女荒看来这又是三哥的心腹之人。
所以就把这位晁将军叫过来一块说话。
女荒以前曾经推算脉络,以三哥祭祀女娲娘娘为线索,让人重新整理了朝廷里面往来的文书,又找人询问了一些事情的细节。
当日苏护反出朝歌,点了三位大将前去平叛。这里面除了晁田和殷破败之外,还有一位叫做鲁雄的将军。
这位鲁雄举荐西伯侯一块儿跟着前去平反,西伯侯作壁上观,等到最后用了一封信让苏护出城投降。
苏护那就是一个没脑子的,此人有勇无谋,易于冲动,要是一般人反叛之后,肯定不会轻易投降。根本不会被一封信所左右自己的决定。他这个人反叛得轻而易举,投降的稀里糊涂。
但是鲁雄这个人女荒却以前没有见过,想来是这几年刚刚在朝堂上站稳了。
女荒这个时候正在梳理军中的大将,不可能放任一个有可能和西伯侯私交甚好或者是崇拜西伯侯的人在大军当中掌权。
所以就把晁田叫过来,一边是跟他说话,另一边就是想从他的嘴里套套鲁雄这个人的底。
晁田不敢隐瞒,把鲁雄的事情说得一干二净。
女荒微笑地听着,时不时的问出几个问题,又让宫女给晁田端了一些甜浆,女荒想着如何结束话题的时候,正巧遇见有人急急匆匆的往这里来送信。
原来是殷破天家的家将。
“禀告公主,我们主公让送来一封陈塘关的来信。”
晁田随君伴驾的时间比较久了,知道有些事情该自己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能知道。趁着这个功夫,赶快放下碗请求出去。
女荒对这个人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笑着让他退下去之后才打开了信件。
这信件并非是陈塘关的那位族姐亲笔所刻,而是她的侍女代刻。
信中说了这位族姐终于产下一子。
生下来之后是一个大圆球,家中侍女们纷纷尖叫,心中害怕,她的丈夫李靖知道之后抽出宝剑劈开这个肉球,以为这肉球是个妖精,没想到劈开之后红光闪过,却是一个四肢皆全的小儿。
两口子看着这小孩子落地便会跑跳,这孩子也很乖巧,张嘴便叫爹娘夫妻两个心中有些动摇。
明明这是一个好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妖怪?
女荒对于这种出身有异象的人并不鄙视,甚至觉得这些人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把竹简合上去之后,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对着家将微微一笑。
“既然姐姐平安生产也是好事一桩,待会儿孤有一些东西,你带走,让李家的家将带回陈塘关,就是我这做姨妈的给外甥的见面礼。”
可下面跪着的这个家将有些欲言又止。
“公主,我们主公让我问您若是此刻无事,想让陈塘关的家将前来拜见您。”
殷破天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陈塘关那里有些什么不同以往的?
第28章 九间殿诸侯辞行
女荒对于殷破天的感觉非常好,在女荒看来,这是一个上进的好兄弟,这种上进心完全是应该鼓励的。
这位族弟又不是想改朝换代,或者是谋夺王位。此刻他又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自然是要召见他的。
殷破天来到东宫,后面跟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家将。
“公主,这个家将是姐姐的陪嫁。”换言之就是说这个人绝对是姐姐的心腹。
这个家将也没有让女荒久等,竹筒倒豆子的把殷夫人让他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那一日我们三公子出生,落地变成了一个三岁孩儿,手上套着金镯,身上裹着一块红布……”
女荒和殷破天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哪怕就是黄帝公孙轩辕生下来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身上有片缕遮身。
这个家将接着又讲,公子刚生下没多久,就有一个道人前来拜见。
这个道人自称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又说这位真人直言三公子身犯一千七百杀劫,又说这位公子是天上女娲娘娘身边的灵珠子转世,奉元始天尊之命前来应劫。
又说在应劫之前,自己已经将金光洞里面的镇洞之宝乾坤圈与混天灵送给了自己的徒儿。
就是三公子的金镯和红肚兜。
今日前来就是要确定这师徒的名分。
女荒听完之后,心里面转念一想,乾元山金光洞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奉元始天尊之命,又是女娲娘娘身边的人……这就有意思了。
或许……圣人已经开始结盟,但是自己仅凭猜测推断出来这个结论,只能防备却不能作为证据。
“你们夫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这家将有些纠结,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们夫人有些奇怪,当年我们老爷在西昆仑求道的时候,认识了不少大能,要不然我们家其他两位公子不可能拜得名师,只是我们三公子的师傅来的时候,我们老爷居然表现的似乎没见过他一般。我们夫人又听那些端茶倒水的侍女们讲,那太乙真人说了什么先锋官,隐隐约约的她们听不清楚。所以让臣把这些话全说给公主还有殷将军听。”
女荒点了点头,让人带这个家将下去吃些东西,顺便赏赐他一些金银。
家将谢恩之后,跟随着宫女们一块出去了,殷破天在一边急急忙忙的问。
“公主,姐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李靖有谋反的嫌疑?”
女荒听完这句话,把眼睛闭上,前前后后的思考了一番,姐姐怀孕已经三年多了,也就是说不管三哥当初在女娲庙有没有做下什么糊涂事,有些人想要以周代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可能很早之前都已经布局了。如果“先锋官”三个字那些侍女们没有听错,那可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说来说去皆是天意,但是这份天意女荒却不认同。
女荒心一横,转头吩咐:“破天弟弟,你也派心腹之人去跟姐姐说一说,若是她不想待在陈塘关只管让她回来,她若是愿意把孩子们带回来,咱们肯定不说什么,往后你这做舅舅的,我这做姨妈的,咱们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这举动背后的意义就比较多了。
殷破天只觉得此时此刻全身如坠冰窖。
“公主为何不撤换陈塘观总兵?”
“你觉得谁去镇守合适?那些肉眼凡胎之人怕是还没走到陈塘关,就已经在路途上把命给折腾没了。我总有一种感觉,陈塘关那个地方必定要发生大事。”
说完之后闭上眼睛向着前方伸开手,一股风从外边吹了进来,在他的手指间来回穿行。
风声中夹带着一股金属撞击之声。
然而这股金属撞击声只是叮叮当当,并没有传达出什么意思。
女荒失望的睁开眼睛。
“破天弟弟这件事你先容我好好想想,你先回去,明天后天都还好说,过了这几天就有人为姬昌说话,到时候你我打起精神才是。”
殷破天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人跳出来说西伯侯姬昌劳苦功高,在女娲庙中祈祷虔诚至极,如今已经过去七日,该把人接回来了。
女荒坐在高台上微微笑着,旁边的殷郊转头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件事情闭口不言。
这个时候八百诸侯还都在朝歌。
将九间殿挤得满满当当的。
既然有人挑头,后面跟了不少人附议,特别是西方的诸侯,这个时候简直是痛哭流涕的请求把西伯侯姬昌给接回来。
女荒也只是微笑,眼睛不住地扫视着众人。
站在南伯侯身后的鄂顺向前一步越过他父亲跪在了大殿上。
“启禀公主,西伯侯姬昌是代君王祈祷,岂能是七日而回,最少也应该八十一日方显得郑重。”
女荒听完之后,对于这位世子是真心的觉得顺眼。怪不得尤浑夸他知情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