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顺说完之后,殷破天也出列,随后又带动了不少官员出来赞成鄂顺的提议。
这件事就先暂时压下了。
女荒就在朝堂上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如今是夏天,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照理来说各位来到朝歌之后应该留各位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才是,可是时光易逝,马上就是秋季,一年的辛苦也只有秋季才能收获。这关乎着将来的冬季和来年的春季能否顺利的度过。”
诸侯都有自己的属地,都知道春耕秋收的重要。
所以女荒提出这个时候诸侯应当从朝歌离开,前去各自的属地主持秋收,很多人都没有异意。
这四面八方八百诸侯,女荒让北伯侯率领北方二百诸侯先走。
理由是北方一年只能收获一次,这一次的收获非常重要,而且北方要比南方冷,早点回去早点收获早点应对早早就来到了冬季。
别管北方的二百诸侯对于北伯侯是有多么大的怨言,这个时候也只能承认公主这话说的对,当场拜别了公主和太子,跟随着北伯侯一块退走了。
女荒接着又吩咐西边的诸侯离开。
理由是昨天有能人异士特地向女荒禀告,西方马上就要迎来蝗灾。
别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西方的几百诸侯这个时候都纷纷大惊失色。
女荒听到这诸侯群中有人说:“贤侯走的时候可没说有这种事情。”
“西伯侯的仁义传布四方,怎么会有蝗灾?”
“就是当初老虎吃人全靠西伯侯劝解,这老虎放回山林吃素去了……”
女荒听了之后只是觉得荒谬,老虎吃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它真的在姬昌的劝诫之后天天啃草吗?
这一群人吵吵嚷嚷,鄂顺再次出列。
“公主,我等什么时候回去?”
“南方道路遥远,山林崎岖,你们也早点上路吧,不过你们那里水草丰茂,有些东西一年两熟,并不着急。”
女荒真觉得这位世子知情识趣,留着他说不定将来还能对付一下姬昌。
但是鄂顺多多少少看明白了,公主对西伯侯有点儿敌意,刚才自己已经出过一回头了,在公主那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这个时候就应该麻利的滚蛋。
说真的,他自己也看不惯西伯侯那假模假意的样子,就自己爹是个拎不清的,偏偏觉得西伯侯是个好人,要是走的晚了就害怕到时候西伯侯派人和自己爹爹联系上,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这个时候立即请示,说是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路费,走的时候怕盘缠不够,想要早点走。
说得如此可怜。
女荒自然不会拦着他,允许他慢慢收拾行囊。
就剩下东边的二百诸侯了,东伯侯是真的不想走。
他还想参加外孙的婚礼,所以他脑袋一转,自觉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赶快出列跟女荒禀告。
“公主,臣请公主允许老臣留下观礼,至于西方二百镇诸侯,由臣的儿子带领回东鲁去。”
女荒点了点头,“就算是姜伯不说,孤和太子也会留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姜娘娘去世的时候就惦记着这两个孩子,如今太子要成家了,自应该让姜家的人在一边看着,以告慰姜娘娘的在天之灵。”
姜桓楚父子两个同时哭了出来,姜娘娘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个时候又不能说,往后也不能说。
姜桓楚痛哭出来之后,宗室的这些老王爷们赶快去劝。
整个大殿闹哄哄的,女荒直接宣布下朝领着宫女们离开了。
还没走到东宫,比干就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
“公主,西边儿的诸侯托臣过来问一问,是哪位能人说的西方将有灾?”
女荒看比干这急急忙忙的样子,面上也只是微微一笑。
“若是他们不愿意回去,也不必到孤跟前求情,您让他们留着就行。至于有没有灾难这种事情……谁都不好说,孤是最不希望西方遭灾的,您想啊,今年是咱们太子第一年称量天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孤心里也特别着急,就害怕有人说咱们太子不修仁义。”
比干赶快在一边连连点头。
女荒说完这句话直直接就走,比干出去之后,西方的二百诸侯赶快将他围了起来。
“老王叔,您说句实话,公主有没有给您交个底儿?”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女娲庙问问西伯侯?”
“侯爷的卦最灵了,就应该让侯爷算一卦。”
比干把公主说的话给他们传了一遍,许多人心中有点儿担心,就害怕真的有了蝗灾这一年的收成就没有了。
到底是走还是不走,这一群人心里面没谱,他们想在这里等着西伯侯一块回去。
可是要在这里再等上七十多天,这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就算是急急忙忙的赶路,也未必能回到西边去。
路远的这个时候更着急。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饮酒的时候,免不了要唉声叹气,有个人站起来举着酒杯面朝西方感受了一会儿。
“西边吹过来的风带着燥热……怕是真的干旱了!”
第29章 西椒殿姑侄闲话
三皇五帝,皇在前,帝在后。
皇字在很多人看来,乃是至高至圣之字。
蝗虫的左边是虫,右边是皇,在害虫里面,对农耕造成的伤害单单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一旦成群结队的飞跃而过,地上寸草不留,更别提庄稼了。
很多人以为蝗虫是上天派来惩治人间的使者,只要是君王或者是诸侯无道,属地里面才会发生蝗灾。
西伯侯所震慑的西边二百诸侯一直以为西伯侯是一个仁义君子。
只有在朝歌城的大王才会荒淫无道,但是蝗灾没有在朝歌附近发生,反而是从西岐那边儿蔓延过来。而且,若真的是怪罪在大王头上,那应该前一段时间就应该爆发蝗灾,而不是太子刚刚接手大权就爆出这样的灾难。
不少人心中动摇。
走还是不走,若是不走,属地受灾民不聊生,到时候饿死的人不计其数。若是走了,岂不是证明对西伯侯没有太多的忠心吗!
西边的二百诸侯今天晚上都没有睡着,这个时候特别的羡慕起北边的诸侯来,北边的那些诸侯一直以来桀骜不驯,虽然有北伯侯带领群臣,但是这些诸侯个个敢跟北伯侯顶撞。
南边儿的诸侯们也敢在南伯侯跟前倚老卖老。
听说东边儿的二百重镇诸侯也不是个个都俯首称臣的。
不过话都说过来了,有人敢反朝歌,怎么就不敢反了伯侯。
第二天一早就有四五十位诸侯收拾东西结伴上路。
紧接着第二天下午就有很明显的干燥之风从西边刮了过来,风中没有任何水汽,有那些有经验的老农都知道西边遭了干旱。
有了干旱,那就容易滋生蝗虫。
有了蝗虫岂不是离蝗灾就不远了?
第三天又走了一百多诸侯。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殷郊还有些奇怪,吃饭的时候忍不住问女荒。
“姑妈怎么就能知道西边马上就有有干旱了?”
女荒并不告诉他,也只是笑而不语。
当然要让西边干旱,只有让西边减产,让民众和奴隶勉强挣扎在温饱线上,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充作军需。
如此两三年下来,把多余的粮食消耗完了之后,他们没有粮草,如何行军打仗?
用筷子夹了菜放到两个侄儿碗里,告诉他们两个要把饭菜吃完。
也只有殷洪吃不下,“姑妈,要是他们横征暴敛,饿死了子民怎么办?”
“等到那边真的受灾了之后,咱们派人携带一些粮食去赈灾,目的是告诉子民们,朝廷并非横征暴敛,反而会免了他们当地的进贡。咱们既然免了进贡,又给了赈灾的粮食,那么西伯侯他们家不得不开仓放粮,毕竟他们家靠仁义的名声吸引人心,若是现在不开仓放粮他日怎么能收拢民心呢。”
女荒这么说完,殷洪赶快点了点头,只要不把子民们饿死,怎么做都行,小家伙总算心中没事了,低下头扒拉着碗中的饭菜。
女荒又给他们兄弟个夹了一筷子蔬菜,看着这两个侄儿一边吃饭自己在一边思考,殷郊的年纪大了,又经历了母亲死亡这一件事儿,再加上逃难的时候又被磨砺了一番,现在有了一些冷硬的心肠。
他平时对那些权谋之术非常在意,只要能学向来不厌多。
他弟弟殷洪保留着一份赤子之心,反而容易心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将自己身后的江山传给殷洪,女荒在心中对两个侄儿其实是有偏颇的。
女荒就喜欢殷洪这种乖乖巧巧心思细腻柔软的人。
但是作为一个君王,她也知道仁义虽然是君王的美德,但君王就应该一手拿着麦穗儿,一手持着宝剑。
心中想着趁着侄儿年纪还小,这个时候赶快教他,等到他日战事一起自己自顾不暇,教导两个侄儿的事情肯定要推后,这两个孩子越长越大,怕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心思就不太好管教了。
想到这里跟他们兄弟两个吩咐,往后读书都让他们两个来自己跟前。
把饭菜收拾了之后,女荒正打算教导两个侄儿读书,就听说外边儿鄂顺要来拜见。
女荒不解的问女甲:“他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向孤辞行?辞行这种事儿今天在朝堂上他们父子两个已经拜别过我们姑侄了。”
“不如将他叫进来问问。”
肯定要把人叫进来问问,鄂顺穿着一身盔甲,进来之后俯首帖耳拜见了之后在一边儿跪坐了下去。
“今日打搅公主了,我们父子马上就要离开朝歌,临别之际前来听公主训斥。”
这话就说的有意思了,女荒觉得鄂顺这个人向来懂事,这个时候明白他的来意了。
这一番意思就是要表明往后事事以朝歌为准,或许还有其他更私密的事不能在朝堂上说,私下里面他愿意为朝歌去做。
跟聪明人说话根本不用点的太透。
“世子一向识大体,往后只要尽忠王事即可。”
鄂顺就等来了这一句话,抬头看了看女荒,女荒对着他微微一笑,鄂顺心中明白了,又再一次拜了下去,这一次慢慢的退出宫室,告辞离开了。
南边的诸侯离开了之后,现在剩下的也只有东边的诸侯还没有任何动作。
北伯侯带领北边诸侯早早的就离开了朝歌,他们来的最早,离开的也最早。
西边的诸侯零零散散的走了一百五十多位,剩下的四十多位现在还在坚持着等西伯侯一块儿离去。
只有东边儿的二百诸侯在姜家父子的带领下,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地打包行李。
就在女荒接待鄂顺的时候,姜家父子也到了东宫,直接拜见了太子。
他们父子两个不是空手来的,反而拉了大笔的财货。
如今要走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拿来进贡给大王,顺便献给他们母子的,如今大王那里也不进贡了,全部给太子兄弟两个分了分。
东伯侯家大业大,看着人往太子的寝宫里面抬东西。
嘴中颇为骄傲地跟两个外甥说:“这是给两位殿下的,太子结婚的贺礼马上就送过来。”
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好看的贝壳,还有大块儿的盐粒。除了这些之外,有不少的丝绸和皮甲。
这些皮甲并不是猛兽的皮子做成,而是用水中大鱼的鱼皮做的。
东伯侯看他们兄弟两个对着皮甲一个劲儿的瞧,就忍不住骄傲地告诉他们大海是多么的宽广,海中的龙王爷又是多么的容易生气。
“一生气掀起万丈波涛倒灌回岸上,淹坏民军无数。”
兄弟两个根本就没见过,忍不住把嘴都张圆了。
东伯侯趁机怂恿殷郊,“他日太子登基巡视四方,一定要来东鲁,到时候老臣陪着太子到大海边上去看看。”
殷郊猛的点头。
殷洪抬头看看哥哥又看了看外祖父,无奈两个人都高兴,没人留意到他,而舅舅又在外边吆喝着奴隶们把箱子源源不尽地抬进来。
等到舅舅和他们兄弟两个告别离去,殷洪才小跑到了女荒跟前。
也不说为什么,就是板着小脸挨着女荒坐着,女荒起初没管他,慢慢的这小家伙就挪到了女荒身后,把脸贴在姑妈的背上。
小家伙差点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背上,女荒想要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了,她把刻刀放下来,把小侄儿揪到前面,搂在怀里。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高高兴兴的随着你哥哥召见你外祖父的吗?”
“外祖父说将来有一日哥哥巡视四方,要到东鲁那边去,他们一块儿去看海,没有算上我。”
女荒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将来你就不在这里了,要随我回大荒去,所以看海的只有他们没有你呀。”
“姑姑,大荒有海吗?”
“当然有海,从北伯侯和西伯侯的属地中间向西北斜插过去,咱们翻山越岭之后先经过一片盐湖,那片盐湖特别漂亮,里面的盐是一颗一颗的,有的是圆圆的珠子,有的是扁圆的珠子,个个五颜六色的,特别漂亮。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从盐湖里面捡这些珠子,穿成项链戴在身上。”
从盐湖穿过之后,就来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场。
那片草场非常广阔,地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从春天开到秋季。
坐在马背上,自需要稍微一弯身就能从地上摘起一朵朵开的茂盛的野花。
这片草场并非是一望无际的,他上面有座座群山,山中流出清澈的泉水,滋润着这片草场。
野草长得十分茂盛,有半人多高,那些小羊或者小牛钻进去,人是看不清楚的。野草丛里除了牛羊,还有很多动物,像是一些野兔,像是一些蛇。
不管这些野兔或者蛇藏得多么的严实,总逃不过天上雄鹰的眼睛。
从这片草场再向西走,那是一片广袤的平原,上面种满了庄稼。
从这片平原再向西走就是大海。
“你从最东边儿的草场骑上最快的马,不日不夜不眠不休,一共要走三年六个月才能走到最西边的海边,这中间你不能迷路。”
殷洪听了之后,趴在女荒的怀里忍不住惊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