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如此多重(穿书)——赵十一月
时间:2020-06-16 06:48:18

  王婆子当时没信这话,这时候也不肯信,梗着脖子反驳:“屁!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如今她不还好好的?我早说了,他们家那都是装哭,真要是病得要死了,早就急着去药铺买药、叫人准备棺材寿衣了——那老婆子可是个厉害角色,私下里可是攒了不少棺材本呢。”
  “说不定就是人病昏了头,忘了交代呢。”
  “棺材本也能忘了?”
  眼见着几个人就要吵起来,小吏连忙劝了几句,回头又去城中药铺一查:平家果真不曾派人买药。
  既如此,平家老太太病重这事就是假的,说不得便是故意扯谎了,有意隐瞒。抓着了这一点,大理寺立时便派人将平家几个人都给拿了起来。
  平家那几口子原也不过是普通人家,本还想着要嘴硬,一见着大理寺这阵仗,自不敢硬撑着,忙不迭的喊冤告饶,什么都给招了。
  原来,就在鲁中川出事的那几日里,平家的一对孙儿在外玩闹时不知怎的竟是被人给抱走了去。平家几代单传,平老太太自己也只生了一儿一女,颇以为憾,好容易等到儿子娶了媳妇,媳妇儿一口气生了一对孙儿,平老太太方才觉着长舒了一口气。她素来便有些个重男轻女,对着这两孙子更是溺爱,真真是心肝肉一般的疼着。这事一出,平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平大郎和他媳妇也是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险些便要去衙里报官了。最后,他们一商量,还是不敢妄动,先借口平老太太病重,派人去请鲁平氏回来——虽说那时候鲁中川已被罢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比起平家来,鲁家显然是既体面又有人脉。平老太太和平大郎往日里也多倚靠着鲁平氏,想着鲁平氏到底是做过官太太,有见识的人,想是能够帮着想想主意,帮着将两个孩子给找回来。
  鲁平氏听说平老太太病了,自是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那会儿,我们几个想着大宝二宝的事,都急得不成。大妮平日里也拿这两个侄子当儿子看待,听说后也是急得直掉眼泪......”平老太太说着说着,不禁又想起自己已经死了的女儿,终究还是伤心的,语声哽咽起来,“她陪着我们哭了一场,很快便有了注意——她说会回去替我们想法子,让我们把门关上,这几日都好好在家呆着,暂时也别报官,要是一切顺利,到时候就会有人把大宝二宝给送回来。”
  平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本就苍老的面庞上沟壑分明,显出几分疲惫与憔悴来。
  然而,大理寺的官员却仿佛全然没有怜悯之心,仍旧是冷沉着脸,抓着平老太太话中的关键之处,问道:“她这么一说,你们就这么信了?出事的可是你的宝贝孙子——你就不怕在你闭门在家的那几天,孙子在外头出事?
  平老太太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去看儿子。
  “娘,要不还是直说了吧,诸位大人都是青天大老爷,咱们肯定是瞒不住的。”平大郎心知自己这一家子都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虽不敢说,可有些事确实是瞒不住的。
  他叹了口气,转头去看上首的官吏,索性便直说了:“当时,我们心里都惦记着大宝二宝,大姐她那样说,我们自然没有全信,也不肯依——孩子都丢了,做父母的哪里能关着门在家干等着?我娘又心疼孩子,哭哭闹闹的,大姐拗不过我娘,这才与我们透露了几句......”
  说到这里,平大郎咽了口口水,脸色也有些不大好,但他还是慢慢的将话说了:“大姐她告诉我们,鲁家出了点事,是有人想要借着大宝二宝来威胁她。她说她会回去后就会将事情解决了。等事情解决后,大宝二宝自然也就能回来了。”
  “大姐这样说,家里就更不放心了。我连忙抓着她问了好些话,可她却再不肯多说了,我娘急得都快给她跪下了,她才略说了几句。”
  “大姐说,只要她回去按着幕后之人的意思去办事,大宝二宝肯定能回来——那幕后之人图谋甚深,大宝二宝于他而言过不是辖制她的筹码,只要事情顺利,那幕后之人自然不会节外生枝,惹人怀疑,必是要将大宝二宝平平安安的送回来”
  “所以,她让我们都在家等着,就当是我娘病了,一家子守在家里孝敬她老人家。等大姐那头的事情办好了,幕后人悄悄把孩子送回来,我们也就家里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姐说得认真,很快便回去了,我们心里虽是担心但也依着大姐的意思在家等了一会儿。谁知,才过了没几日,一早起来就在门边看见了大宝和二宝,我们欢喜得不行,正要去鲁家与大姐说这事。忽而便听到前头有人传了消息,说是姐夫他死了,大姐也殉节了......”
  平大郎是个粗壮的汉子,说到此处,脸上涨红,眼眶跟着红了。他连忙侧过头去,稍作掩饰。
  大理寺的官员语调稍缓,追问道:“关于那幕后黑手,她也有与你们说过什么?”
  平大郎摇头:“我听她说得吓人,本还想要再问几句,谁知大姐竟是一句都不肯说了。她说这不是小事,家里头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我们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人也能放心,家里以后的日子才能顺顺当当......”
  说到这里,平大郎仿佛是再忍不住,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当然知道大姐的死有蹊跷,说不定就是给人逼死的。可,我们平头百姓的又能怎么办?娘都这么大年纪了,媳妇和孩子也都要照顾,家里的日子总也得过下去啊!”
  “所以,这些事我们都只当不知道,一直也不敢往外说,就怕遭了人的记恨,一家子都得没命。只咬咬牙忍了过去,我就想着替她将丧仪办好了,多少也算是家里人的一点儿心意。”
  他媳妇见状,悄悄伸手握住了他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手掌,状似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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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没心没肺
  不得不说, 幕后黑手从平家处入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鲁平氏本人无儿无女又与丈夫关系冷淡, 自然更加亲近娘家些,只把娘家两个侄儿视作亲子。正因如此,幕后黑手只需抓着了那两个侄儿,也就算是抓着了鲁平氏的软肋, 自然能够胁迫她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死。甚至, 还能将鲁平氏的死利用到极点。
  最妙的一点是,平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又一向最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鲁平氏在鲁家日子艰难成那样, 鲁中川纳了那么多妾室, 平家也不敢为女儿出头,真就就不是个会惹事的。想来, 经了这么一遭,哪怕平家知道些内情也不敢往外说,甚至还要使劲儿的瞒着。
  如此,鲁平氏这事若是抬抬手,指不定就能这么糊弄过去了——毕竟,鲁平氏是自己自尽的,死前也留了遗书说明自己是为夫殉节,鲁平氏的娘家平家也不敢追究叫嚷, 至多就是在女儿的丧仪上折腾一二罢了。
  只可惜,只要事情做了自然会留下痕迹,这回大理寺既是有意, 派人去查,这事自然也就瞒不过去了.....
  眼见平大郎一个人就把能说的话都给说了,平老太太也有些支撑不住,竟是痛哭出声,口里一叠声的叫着:“我的大妮啊!”
  她也不是不疼女儿,如今想起女儿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掉眼泪。可,儿子孙子总是更重要的,如今女儿已是没了,可不就得更紧着儿子和孙子?
  平老太太一哭,被平老太太搂在怀中的两个孩子仿佛也被平老太太的哭声吓了一跳,也都跟着抽噎起来。
  一时间,堂上只余下哭声。
  大理少卿摆了摆手,令下首小吏们先将这几人的口供都给记下,交由他们签字画押,然后再将将这一家子押下去,看管几日——如今幕后黑手后未见踪影,若就这么将平家放回去,指不定这一家子都要活不了了。更何况,平家知情不告,也要惩戒一二才是。
  平老太太和平大郎也不识字,乃是小吏将口供一一念了,他们这才忐忑不安的抬手画押。
  也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平大郎媳妇忽的开了口,语出突然:“大姐当初从家里出去时,是我送的她。那时候,我心里担心孩子,总也放心不下,临大门口又央她去与姐夫说一说——虽说姐夫那时候已被罢了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指不定就能帮着把孩子救回来了......”
  说着说着,平大郎媳妇的脸上不由显出几分悔愧之色,低声往下道:“大姐那会儿听了我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和我说‘就是他热出来的事,他早便自身难保,哪里又能帮上什么’。”
  此言一出,就连堂上坐着的大理少卿也都变了脸色——平老太太和平大郎的口供只能说明鲁平氏的死乃是被人胁迫,而平大郎媳妇这话却是暗示了鲁中川的死似也另有玄机!
  他再坐不住,当即便令人将平大郎媳妇的口供记下,让她画押,然后便要拿着这几份口供要往宫里去。
  左右小官见了,想了想,还是委婉的劝了一句:“大人,按理,这事还是要先禀明上官才是。”
  此事说起来,乃是大理寺卿负责,便是审出了什么也该先报给大理寺卿,再由大理寺卿上禀皇帝。故而,大理少卿此时要直接拿着口供去面圣不仅是逾越,更不合规矩。
  然而,大理少卿却板起脸,义正言辞的反驳道:“事急从权!此事不仅事关鲁平氏真正死因,更是关系到了鲁中川之死——当初鲁中川之死乃是经了三司会审的,既出了差错,自然该立时禀明陛下。”
  这话一出,边上的人也就不敢拦了。
  大理少卿当即便拿了那几份口供,直往宫里去。
  萧景廷正在御书房里看折子,听说是大理少卿来了,眉梢微抬,很快便将手中的御笔搁在一边,轻一颔首:“让他进来吧。”
  內侍引着大理少卿入内。他上前几步,先是对着上首的新君行了君臣大礼。
  萧景廷抬了抬手,语调温和:“起来吧。”
  大理少卿跟着起身。
  萧景廷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大理少卿的神色,开口问道:“你这时候入宫,可是鲁平氏一案有了新的进展?”
  他心知:这时候大理寺里也就这事比较要紧,而大理少卿能在这时候越过大理寺卿直接入宫面圣,想必是有了什么大进展。
  果然,大理少卿闻言便垂首应道:“回陛下的话,臣等不负所托,已是自平家处得了口供,鲁平氏之事确是另有隐情,就连鲁中川鲁大人之死亦是颇多疑点......”
  “陛下,此乃平家三人口供。”
  说着,便见大理少卿将自己手中的口供双手呈上。
  萧景廷微微颔首,看了眼身侧服侍的內侍。
  內侍会意的上前从大理少卿的手里接了那几份口供,然后搁在御案上。
  萧景廷抬手翻了翻,大略的看了看,看过平大郎媳妇的口供后眉梢微挑,唇角也跟着扬起,道:“既如此,鲁中川之事确是需要重审。”
  说到这里,萧景廷语声微顿,深深的看了大理少卿一眼:“先前三司会审出了岔子,总是要有人负责的。你也别太着急了,日后还长着,有你要忙的。”
  这话一出,大理少卿脸上也不由显出几分喜色:三司会审出了问题当然要有人负责,而皇帝亲口说了“日后还长着,有你要忙的”,显然就是暗示他再加把力,以后就能顶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这般一想,大理少卿立时便行礼应下:“是,臣明白了。”
  萧景廷又与他说了几句,随即便摆了摆手让人退下,然后侧头吩咐內侍:“去请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有左都御史过来,就说是鲁中川之事又有新的情况,还需再议。”
  內侍领命退下。
  萧景廷抬手揉了揉额角,忽而又想起一件事:过两日便是二月初九,也就是今科会试了。阮行止似乎便是今年应试,也不知道这种时候,阮修竹还能不能抽出心力操心这一对儿女。
  .......
  就鲁中川之事与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左都御史说了一会儿话,萧景廷便暂定了由大理少卿代替大理寺卿重审此事。
  待事了,萧景廷抬头往窗外看了眼,方才发现天色也已暗了。略一思忖,他还是令人摆驾去坤元宫。
  只是,待他坐上御辇时方才意识到一件事:现在这个时辰了,阮清绮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肯定不会等他,估计早就用过晚膳了。他这时候过去只怕连口热汤都没有......
  不过,哪怕心里已有猜测,萧景廷也并未吩咐改道,仍旧安坐在御辇上,就这样一路去了坤元宫。
  正如萧景廷所猜测的那样,今日他在御书房里忙着议事,阮清绮见他迟迟不来,索性便先用了晚膳。
  因为没有萧景廷这位难伺候的主儿在边上,她这日的晚膳用得很是简单,就只让膳房给做了一大碗的蔬菜水果沙拉,因为还未减到自己的目标体重,沙拉也和以往一样都只加了点胡椒和盐——难吃自然是难吃的,不过这么难吃的东西都已吃了几个月,再难吃也都习惯成自然了。
  这会儿,阮清绮正在院中踱步消食,遥遥的看见往这边来的御辇,连忙领着人上前见礼。
  萧景廷垂下眼,看了眼阮清绮,忽的便开口问道:“你用过晚膳了?”
  阮清绮没成想萧景廷一开口就是问这个,怔了怔,这才开口解释道:“是,妾看天色也不早了,想着陛下国事繁重,今儿许是不来了,便自己用了点。”
  不知怎的,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萧景廷便觉得心头好似堵着一团火似的,竟是有些闷热,以至于他面上的神色更是冷淡下来,似笑非笑的说她一句:“皇后倒是自在。”
  阮清绮隐约从他的声调中听出些讥讽意味但仍旧有些不大明白:他这回又生得哪门子气?反正他又不喜欢用膳,每回用膳都跟上刑似的,这回糊弄过去一顿,难道还不高兴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阮清绮悄悄的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但还是主动开口,状若关切的道:“对了,妾先时还叫人给陛下炖了一盅燕窝粥,现下还热着呢——本是想着迟些儿叫人将这盅燕窝粥送御书房给陛下。既陛下已经过来了,不若便在殿里用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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