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菜鸡互啄
阮樱樱的话声方才落下, 一侧的燕王便侧目看她,眸光如电, 显是不甚赞同。
“樱樱,不许胡说!”阮行止也开口唤了一声,看着阮樱樱,语声微冷, “娘娘跟前, 你怎可这样无礼?!”
阮行止看着阮樱樱的目光亦是严厉,形容端肃,就连语声都是难得的冷沉。
阮清绮却是暗暗冷嗤了一声:阮行止这般多半还是为了维护阮樱樱——他赶在阮清绮开口前先训了阮樱樱几句, 阮清绮若是再借题发挥便显得心胸狭隘了。
只是, 阮樱樱却没能领会到阮行止的维护之意。她心下想得正好,冷不丁被阮行止这般一说, 脸色立时便白了,眼眶微红,下意识的咬了咬粉唇,嗫嚅着为自己辩解道:“我,我就只这么一说。”
她低头时,唇瓣被咬得微微泛白,雪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无辜可怜,模样楚楚, 真正的无声胜有声。
阮清绮只扫了一眼,就能猜到阮樱樱这会儿是在心里不服,指不定还怨到了阮行止身上——虽然《相府娇女》是参考现实写的, 但因为这文寄托了继妹太多的臆想,文里的人物大多都有OOC倾向,只有阮樱樱真就和她那继妹一个德行,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心模样。
正如阮清绮所想,阮樱樱现下正气阮行止说话不留情面:她就只这么随口一说,何至于上纲上线吗?更何况,本就是阮清绮故意端着架子恶心她,阮行止不替她说话便罢了,她看不过眼说上几句竟也错了?
阮樱樱本就因着她与阮清绮如今的地位差距而分外敏感,时常患得患失,这才会千方百计的想着念着以往那些事,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比阮清绮差,说服自己家人还是向着她的。也正因如此,阮行止现下这态度对她来说等同背叛,实在令她无法接受——要知道,以往在阮家时,无论她和阮清绮出了什么事,阮行止总是站在她这边,可如今却......
哪怕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因着这点小事就发作,但阮樱樱还是不自觉的惶恐起来,就像是自己抱在怀里的东西要被人抢走了一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阮清绮比她丑,比她笨,比她不讨喜,就该一辈子被她踩在脚底下!明明所有人都会喜欢她、向着她的,怎么就.......
阮樱樱越想越觉委屈,心寒至极,眼里仿佛针刺一般的酸疼,只强忍着才没哭出来,难免迁怒阮行止,暗想:果然,平日里嘴上说得再好,真到紧要关头,哥哥他还是向着阮清绮这个亲妹妹的。也对,毕竟人家如今已是皇后至尊,自己这个庶女自然是无足轻重......
眼见着阮樱樱红着眼都快掉眼泪了,阮清绮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阮清绮的笑声清脆悦耳,恰好打破了眼下这僵硬到尴尬的气氛,众人神色都稍稍的缓了缓,松了口气。只阮樱樱听着这笑声,心下一突,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阮清绮,雾蒙蒙的眼里写满了控诉与怀疑。
阮清绮也没心虚,坦荡荡的对上她投来的目光,很快便扬了扬唇,笑着接过话:“二妹妹难得开口,我做姐姐的也不该有什么托词。这样,我们便一起上马跑一圈吧。”
阮樱樱没想到阮清绮应得这般干脆,不由一怔,看着呆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还是燕王主动给自己未婚妻解围,接口道:“樱樱她年纪小、不懂事,适才说的也都是孩子话,皇后很不必当真。更何况,她也是才学马没多久,真要叫她上马去跑,本王都不放心。要不,还是算了吧?”
燕王主动给递了台阶,阮清绮却不想就势下台阶——她是有心想要给阮樱樱个教训的:阮樱樱这样的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一向都只会怪罪旁人,迁怒旁人,既然她说了那蠢话,就该给她个教训。
所以,阮清绮笑了笑,只打趣似的道:“皇叔瞧着二妹妹,自是觉着她年纪小,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哄着宠着。只是真说起来,二妹妹与我同岁,如今都已及笄了,还真算不得小姑娘。更何况,骑马这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我自己也都是新学的,不过是跑个一圈,也算是练一练手。”
说着,阮清绮又转眸去看阮樱樱,好声好气的询问对方的意思:“二妹妹,你说呢?”
阮樱樱已是恢复些理智了,自然能够察觉到燕王与阮行止面上的不赞同,心下也隐隐有些后悔,想要退却了。只是,她一贯不肯在阮清绮跟前低头服软,适才的话都已开了口,阮清绮又这般问她,便是心知这事不妥也不好就此收回已经出口的话。
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应了下来:“就依姐姐的意思吧。”
说着,阮樱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匹白马,提前说道:“那是王爷特意给我挑的马......”这种事当然得要有用得顺手的马便是事半功倍,想到阮清绮这还是初来马场,必是没有合用的马,单这点上便输了一半,这阮樱樱心头安定不少,越发觉着自己胜算在握。
阮清绮确实是没有合用的马,不过她在宫里练了好些日子,虽驯不了烈马,寻常马匹总还是能够驾驭的。故而,她也不急,反到是转过头去看萧景廷,眨巴下眼睛,笑问道:“二妹妹的马是皇叔给挑的,陛下不若也给我挑一匹吧?”
萧景廷看着她这笑盈盈的模样,目中不觉也染上了笑意,随口便应了下来:“好。”
与此同时,萧景廷看着一侧的燕王与阮樱樱,心下越发觉着燕王的眼光十分奇特——虽然先燕王妃也不是个好的,但阮樱樱这样的就更糟了,也不知道燕王究竟是怎么看上的。
事实上,燕王如今也确实是十分糟心,只是不好显在脸上罢了:阮樱樱才刚学起,那点儿骑术实是上不得台面,更是比不了人的。偏她还没有自知之明,不顾自己和阮行止的阻拦,一昧的争强好胜,非得要和人比上了.......
燕王滤镜便是再厚,此时再看她,终究还是免不了觉得她莽撞愚蠢——天真单纯是好事,可若是过了头便是莽撞愚蠢了。
阮行止虽不言语,但心里自也是有些不高兴的。
只阮樱樱还一派欢喜,想着要在此事上压过阮清绮,在燕王与阮行止跟前显露一手。故而,她都没去看燕王与阮行止的脸色,欢欢喜喜的跑去牵马,甚至都不必借助旁人,自己便上了马。
另一头,萧景廷则是给阮清绮挑了一匹黑马。
萧景廷并不觉得阮清绮会输给阮樱樱,挑马时也没太仔细,就只挑了匹最顺眼的。
阮清绮顺势抬手在马头上捋了捋,将那一撮油亮的皮毛往后捋,觉着手感颇佳,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不过,眼角余光瞥见一侧的萧景廷,她又忽的起了兴致,故意凑头过去,贴在人耳边说话:“我瞧燕王脾气不错,他教二妹妹骑马时倒是比陛下当初教我有耐心多了。”
这还真不是阮清绮故意乱说的,虽然她适才只遥遥的看了几眼,但是只要一回想起自己在萧景廷手底下学马时的凄惨过往,阮清绮便很是感慨:怪不得一个是男主,一个是男配呢——至少在教人骑马上,燕王这个男主是既细心又有耐心,胜过萧景廷这个动不动就骂人蠢的男配百倍千倍。
萧景廷这个男配显然也很没有胸襟,听见阮清绮这般夸赞燕王,他当即便沉了脸,冷笑出声,颇有讥讽之意。
阮清绮不免又瞥了他一眼。
萧景廷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皇叔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耐心。他现下肯这样用心,自是因为他和你二妹妹已经订了亲。”说到底,燕王这是教人骑马,也是提前和未婚妻培养感情,甚至说的过分点,都算是谈情说爱了......
阮清绮一时没明白他的暗示,只习惯性的杠了一下:“那,我和陛下不也已经成婚了?”
闻言,萧景廷心头好似是被什么戳了一下,以往许多堵在心头的东西也都跟着涌了出来,一时间竟是有些豁然开朗。不过,他并没有立时应声,只抬起眼,深深的看了阮清绮一眼。
阮清绮被他这一眼看得后背微凉,就好似是被什么凶恶猛兽盯上了一般。她下意识的有些慌了,只面上强撑着,嘴硬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萧景廷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倒是提醒朕了,你与朕已经成婚了,论理也该比他们更亲近些。”
阮清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萧景廷这话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般。
幸而,现下是在外头马场上,萧景廷也没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太多,很快便转开话题,道:“你那二妹妹可是胸有成竹,你可有把握?”
说起这个,阮清绮也轻松了许多:“陛下放心,我这骑术虽只是初学,比起二妹妹来还是很有把握的。”
虽然,她和阮樱樱两人的骑术,在燕王以及萧景廷这些人的眼里多半就是菜鸡互啄,但是阮清绮觉得自己肯定啄得更厉害——阮樱樱都自己主动送上门了,她怎么能辜负这般好意呢?
就算不摔断她两条腿,也得摔断一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晚安,爱你们哦~
PS.皇帝有一点点开窍了
感谢在2020-05-05 23:59:33~2020-05-06 23: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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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摔断腿了
因着萧景廷给挑的那匹黑马略有些高大, 阮清绮上马时不免要借了个力,还是搭了搭萧景廷的手, 但她到底是有经验的,跨身上马的动作干脆且利落。
燕王远远看着,便知道阮清绮比之阮樱樱来还是有些底子的,越发不看好阮樱樱。
只是, 阮樱樱这会儿正一派欢喜, 显然是听不见话的,燕王犹豫片刻也没多说,只温声叮嘱她:“皇后应该也就是想要试着跑一跑, 不会与你计较的。你就当时跑着玩, 也别太快了,小心别摔倒。”
阮樱樱抿了抿唇, 软声道:“王爷教了我这样久,费心劳神的,我心下实是感激的都不知该怎么说了。正好皇后也在,我这是想着试试手,正好也叫旁人都知道您教得有多好......”
她身上穿着的骑装是来西山前徐氏特意让人给做的,葱绿配柳黄,本就是极娇嫩鲜妍的颜色,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 脸若莲瓣。
此时,她正在一边,仰头去看燕王, 乌发覆额,明眸皓齿,单是那依依的姿态便十分的惹人怜爱。
虽然燕王适才也觉着阮樱樱莽撞冲动,可心下到底是喜欢她的,对上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明眸,听着她细声软语,终于还是软了心肠,就连语声也缓了许多:“那你也该小心些,你自己的安全才最重要。”
阮樱樱嫣然一笑,语声里不觉便带了一丝丝的甜:“就算是为了王爷,我也会小心的。”
燕王看着她的笑容,到底没再说下去。
一侧的阮行止直到此时方才加了一句:“你小心些。”
阮樱樱想着阮行止适才偏帮阮清绮的话,心下便有些不喜,只下意识的露出笑容,朝着阮行止一笑:“嗯,哥哥放心吧,我都省得的。”
其实,无论是燕王还是阮行止都能想到阮樱樱与阮清绮两人一起上场,阮樱樱必要吃个大亏,只是眼见着阮樱樱如此信心十足,他们那些话便也都说不出口,只想着到时候多看着点,不叫出事便好了。
阮樱樱就着燕王的手上了马,这便有模有样的骑着马上前去。
阮清绮已是骑在黑马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见她过来便拉了拉马缰,作出将要前行的架势,口上则是徐徐道:“二妹妹且不必急,我们才上马,还是先慢跑一会儿,稍作适应。”
阮清绮很是了解自己那个继妹的性子,由此及彼,自然也就了解阮樱樱的性子——真正的既自傲又自卑,自己这般说,她只会越发的不肯服输,越发的要与自己争抢。
果然,阮清绮话声一落,阮樱樱便已脆声应下:“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她重又抬手挥动马鞭,显是想要趁机抢在前头,压过阮清绮。
阮清绮早便算到了她的反应,紧接着便一夹马肚,她身下的黑马便也跟着跑了起来,竟是正好比阮樱樱快了半个头。
阮樱樱本都想好了要借此压人一头,没成想却被阮清绮抢了个先,脸上神色便绷不住了,一时红一时白的,难看至极。
亏得如今两人都在马上,切马速也都不慢,边上无人,阮樱樱这变脸的本事也就只阮清绮一个看见了。饶是如此,阮清绮也觉着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胸臆为之一舒,说不出的舒畅,就连说话时的语调也轻快了许多:“二妹妹应是初学吧?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要不我还是慢一点,等一等二妹妹你?”
阮樱樱:“......”
阮樱樱听着这话,脑中一阵阵的嗡嗡响,一口血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险些便要呕出血来了。她最是忍不了这个,眼眶都急红了,身子似也跟着晃了晃。
可惜,这会儿边上可没有人替楚楚可怜的阮樱樱说话,阮清绮便耐着性子等她回答——阮樱樱这人记吃不记打,必是不会轻易对她认输的。
果然,很快便听见阮樱樱咬着牙挤出声音:“不必!”
说话的同时,她扬起手上的马鞭,身下的白马也跟着加速了,眼见着便要超过身前的阮清绮了。
阮清绮早有防备,自不会就这样教她超过去,也跟着加了快了速度。
其实,眼下这般速度对于阮樱樱与阮清绮这样的初学者来说已经是很快了,再快只怕就要稳不住了。然而,阮樱樱却是被逼急了:她适才信心满满,若真是输了阮清绮,岂不成了笑话?更何况,阮清绮那神态、那声调,分明就是故意嘲讽她——是了,阮清绮答应的这般干脆,肯定是早就想好了,故意算计她,要看她笑话的!
此时的阮樱樱自不会觉得这事本是自己开口提起,也是自己一口答应,想要借此压过阮清绮而起的;她只恨阮清绮先时故意藏拙,如今又装腔作势的算计她、玩弄她!
她一向敏感,情绪激荡之下越发不肯服输,不由连连挥手扬鞭,非得要加快速度,超过阮清绮不可。
阮清绮虽是早就估算好了她这反应,见此情况还是不由暗自摇头:就阮樱樱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一激就要失控的,摔断腿估计也是.......
阮清绮一面想一面让开了些,没等她心下的那个念头转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便听得一声惊惶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