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发过誓。”
其实时鹿不知道,即便新爸爸没有出事,她的努力也足够让间月柔改口。
她终究还是拼尽了全力,换来了一个余地。
但现在又轮到时鹿变得担心了,她害怕男人会轻而易举的因为一些阻挠,而再度说出“我可以不见她”如此这般的妥协。
时鹿害怕,自从潘盼出了事,她从未将心这样的交付与一个人。
林择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的心思一开始真的很难猜,但是相处久了却又会发现。
她真的很天真。
傻到令人觉得天真。
林择深心里想了一万遍,是我之前的话说的还不够认真吗,我都认定你了,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妥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我能毫无芥蒂的面对你。
现如今的温存,只能说是天爷赏饭,这是福气。
但是人的气数未来,终究不能永远依赖天爷。
都要依靠自己。
你绝对不会知道,我在你身上所花的力气,那是一个沉淀而又金灿的梦想。
我的赌注。
即便后来的后来。
赌桌蒙尘,你不愿入我的局。
林择深心底又隐藏着另一个扭曲的版本。
即便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就算抢,也要将你牢牢绑在我的身边。
哪怕你恨,我也不松手。
因为,我是狼啊。
狼,又怎么会松开看中的猎物呢。
永远也不会。
_
一下子,似乎日子又回到了最开始。
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晚一点儿,林择深必须得回一趟酒吧。
时鹿看着他,眼底是一抹小情绪。
林择深有些看不得她这样的表情,说:“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带你去受伤伯父的医院。”
时鹿有些难以置信。
“晚上,需要我过来吗?你一个人。”林择深故意笑着,想带动她的情绪。
时鹿几乎是立马点头。
林择深失笑,替她将下巴上的一点钢笔水给抹掉,她真是皮娇肉嫩的,按一下,就是一小块红痕,
“那就乖一点,哥哥晚上过来。”
许是知道自己上一回做了一些混账事,这一次林择深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说很多,只不过是用一双简单明了的眼,宠溺的看着她。
不言而喻。
时鹿望着那扇门开了又关,屋子里原本的暖意,一点一点退散。
她蓦的趴向窗边。
朝下面的水泥路面看,男人一截身影不多时出现。
她望着男人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上一次其实也是这样,他给她留了满世界的期待,还有一份幻想中的奶油甜,但是转眼,那份期待被他撕的稀碎。
但是时鹿心底又在不停的反驳。
他这一回,绝对不会骗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慢慢变甜,上了大学就好啦
小鹿冲鸭!!章节开头还有乱码吗
第47章
47
晚些时候, 间月柔不放心,还是从医院给时鹿打了一通电话。
做了一夜手术的江启鸣至今未醒,车子整个前身被撞得稀碎, 事发时有一块尖玻璃从他的右眼插进去,这只眼估计是要坏一辈子了。
担架上送过来的时候, 全是血。
前妻一身名贵大貂,毫发无损, 她刚坐上顺风的士, 还没过高速路的收费口就被交警拦了下来,说要让她回去配合调查, 毕竟是人为造成的追尾事故,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时鹿抱着手机,听见那边母亲刻意冷静的口吻:“妈在你的糖果盒子里留了些钱,这里的事你别管, 妈能应付的来。”许是想到了什么,间月柔顿了顿, 接着对时鹿说:“好好学习, 好好爱惜自己。”
时鹿知晓这句话的意思,她沉默着深呼吸了一口, 对间月柔说知道,让她别担心。
母女俩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却突然出现杂音,是江骋。
那个脾性古怪又生的阴柔的少年, 她名义上的继兄。
“喂,老太婆,那边有人叫你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得这样大声,时鹿能很清楚的听见,一听见这声音,她顿时感觉仿佛心脏口被吐信子的蛇缠绕着舔舐了一圈。
黏腻又令她觉得无比恶心。
这声音不禁让她联想起,四年前的夏天,她第一次见到他时。
少年躲在门后,没有半点声响,用那双阴沉沉厉鸷的双眼死死盯着她,时鹿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后续被间月柔提醒要主动问候一声哥哥好时,那个不甚讨喜的少年直接无视了时鹿横在半空中的手。
经过时,在她耳边,低不可闻地骂了一声‘小婊.子’。
这是时鹿跟他第一次的见面,也是她第一次被异性说这样难听的字眼。
时鹿皱眉,陡然开口:“妈...?”
“别担心,妈一会再打给你。”
“嘟嘟。。”电话挂断。
时鹿还呆坐在窗口,她努力按压下心底对于继兄的反感还有排斥。
她其实应该感谢间月柔中学将她送到国初,不然她会跟这个恶劣的少年,共处一个屋檐多年,可一想到后来发生的种种,她又使劲摇头。
她宁愿不去国初,宁愿被偏见,宁愿跟他一个屋檐,也不要去国初。
因为这样她就不会认识潘盼,不会认识秦放,也不会酿成那样的悲剧。
她压根压根就不应该来这里念书。
这一切从最开始,其实就都是错的。
从林择深离开到现在,时鹿没吃半点东西,后面的柜架上有面包还有间月柔买的几根香蕉,这似乎又是她头一回给时鹿买非红色的水果。
时鹿没什么胃口,胳膊抱着双膝,呆呆的注视着桌子上的老年机。
易虎每天都会给她发作业内容,还有老师讲了什么课题。
她每次都匆匆只回一个谢谢,亦或是后面几天她压根就没找到手机。
时鹿打开信息栏,一条条又重新浏览了一遍,再一条一条认真的编辑长句子回给易虎。
发完时鹿又垂下脸,将脸埋在膝盖。
膝盖那里的小疤细看其实是有些狰狞的,她当时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极端情绪下的自虐。
现在再看,其实有些幼稚。
不会有任何事会因为她单方面的自虐,来改变半点。
同时她也不会知道,当男人望见这道疤时,心里会想些什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只记得昨晚,她注意到,男人眼角下的刮痕已经淡的看不出痕迹来了。
时鹿又陡然间觉得这是一丝丝细微的宽慰。
这是这些天,面对这么多突如其来压在她心头上难耐重担,陡然横生的那么一点点迂回的暖色。
他的脸,没有留下疤,不会在他好看的脸上,留下缺憾,日后同样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男人说他晚上会过来,但是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会来。
天色依旧很不好,暖风裹挟着尘埃,一边是阴云一边是隐隐约约被遮蔽的橙红色的落日余晖。
看着迥绝又像两个极端。
东南沿海的城市,温差大,而又变化多端,跟北方的粗粝之感完全是两回事。
这会是五月,天一会热一会冷,无常的令她生厌。
但是,她又逃离不了。
这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又似乎将她毕生最精彩最巧合最陡峭的时光都承载了遍。
这一切都要从那个,被野猫吵醒的夜晚开始说起。
从她赤脚走向窗边,习惯性地朝楼下随意看了一眼,看见孤零零可怜的男人时。
从那一刻开始,她每走一步,都似乎是一场赌局出牌的预演。
-
林择深正在谈烂尾楼的生意,那楼独树一帜,在全丰路,立在一块十字路口的旮旯里。
周围行人并不算少,还有加油站。
最开始是被人修着开饭店的,后来那老板资金周转出了毛病,这才搁置了。
又由于没人觉得这里有什么商机,那老板开的楼价又高,愣是没人赏脸。
可林择深不一样,他觉得这儿好,是个宝地,砍价砍了五个点,不费力就搞到了手。
并且他这人好说话,留情面,又生的人模狗样,这样做生意的人最是招人喜欢,更别提他还是开着被他上回扔在旧车库的大牛去谈的生意。
曲红坐在副驾,做他秘书,风姿绰约的又情意绵绵,他眉眼奕奕风度翩翩,全程谈拢了不费一点劲。
他最初的计划,就是他陡然想起了那个他睡过几晚上的[升溪人家]旅店,由于服务垃圾,内设垃圾,他心里总有些阴影,也想着,开个民宿。
接纳各色的人源,争取搞得像模像样点,不至于连个天气报表都他妈没人做。
等真正发展做起来,日后,这楼署名拥有权就归时鹿那丫头。
省的她以后没地方去,一个人孤零零的,给她栋楼,配几个贴心的帮手,即便哭着喊着不要,那也由不得。
白天从那出来,他忙活到现在,也是滴水未进,手机开了关,愣是忍住了没联系。
旁边一农民工的头头,一边吃盒饭一边跟他蹲在一块。
“小哥,你怎恁长这俊呢?”
林择深对于身上这层皮,是带点儿傲气的,他难得接上了这一茬话:“娘胎里给的。”
“哦...”那工人听完,有些讨没趣,闷头扒饭。
扒了一会,他又感慨:“我老娘生的不好看,所以我就一般般,但是啊我也认了,只要她老人家身体健康,我啥也不管了,毕竟她给了我这条命。”
这回轮到林择深讨没趣了,因为,他老娘早死了。
话不投机,他干脆不蹲了,站起来。
看了眼身后的楼,楼已经尽可能的在修整了。
林少爷这人虽说脾气臭,但作风偏蛮厉,想什么就做什么,不拖泥带水,手上原本的小几万块钱,被他一来二去的,翻了好几倍,到底是留着世家资本客的血,属实有一套。
台球区每天都能挣个大几千不等,‘森’bar有了他,也算半个造势的噱头,就差他穿一趟皮衣皮裤,再造一波势了。
想着想着,他又摩挲了会指节。
想到时鹿那丫头,模样清纯纯的,并且性子又纯良的要死,不知道将她带去酒吧,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他想归想,也不见得会真把时鹿带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看了眼时间,都下午了。
一会早点忙活完,就去见她。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属实杂乱,他自个都他娘的觉得累挺,更别提时鹿那丫头,他能明显感觉到小丫头心态方面的变化。
突如其来的事故,还有那个她中学时期的意外,他必须找个机会,好好了解清楚。
这丫头有心病,而且还他娘的挺严重,必须治好。
他想让她,快快乐乐的陪他走完以后的岁月,虽说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但林择深不觉得早做打算有什么不应该的。
即便她日后真就选择了秦放,他也有一万种办法,叫她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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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工头发觉这年轻老板表情有些古怪欢愉,但又透着一丝决绝的狠劲,他大口吃光最后一点饭菜,吭哧吭哧走近他。
“大老板,您今晚留下监工吗?”
大下午的,周遭又是一阵尘土飞扬,林择深还是头一遭被人叫大老板。
他看了一眼这个刚才嘴里说着他老娘给了他生命,不敢轻易辜负的小工头,拍了拍他的肩,回绝道:“不了,我一会要去看你老板娘。”
说老板娘这仨字的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许是真的想到少女长大成人,穿着宽松长裙,跟在他的左右,来回路过的小弟,叫完他一声老板,再叫她一句老板娘的画面。
然后少女嗔怪,涨红了脸,牵着他的手躲进他身后。
这画面,属实还就真挺有意思。
但是小工头绝对猜不到,他连连:“奥奥,是上回跟你一道来的那个大美女姐姐吧,真是般配。”
工头显然是错误地对号入座了,以为那次一道过来看看的曲红是林择深嘴里的所谓老板娘。
林择深先是皱眉,然后难得边笑边反驳道:“你想多了,你老板娘年纪还小。”
年纪小到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带出来遛弯。
小工头摸了摸头顶光溜溜的头盔,没能想明白,只站着看林老板一步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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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择深回到平襄小区的时候,故意绕了点路,想着给时鹿买一杯奶盖乌龙,再要一小块奶油蛋糕之类的。
上一回由于意外,没能尝进她嘴里的甜头,怎么的也得补回来。
结果他刚一进奶茶店的门,就跟易虎还有豁牙巴碰着了。
这他娘的缘分。
易虎显然记得林择深这号人,他顿时一阵尴尬,豁牙巴虽然没有易虎那么的心细,但是林少爷这脸属实惹眼,见过一次很难轻易忘掉,他也有些僵硬。
这不是,时鹿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哥哥还是什么身份的人吗……?
他俩人抱着奶茶,顿时愣在了当场。
林择深自然也是知道他俩,他很随意的就坐在了对面。
易虎跟豁牙巴每周都会来这里一次,之前也叫过时鹿,可她说不去。
他们点好东西后都会选择在店里坐着吃,一边吃一边探讨游戏还有互换作业,免得周一来不及抄,面前是两杯奶茶,还有鸡米花等等的小零食。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碰见林择深。
场面一度,有些诡异。
气势全在了林择深这一块,
“小鬼,你家也在这附近么?”他陡然问出了口。
豁牙巴冷不丁被易虎踢了一脚,他啊的一声回道;“是,是啊!”
“哦。”林择深见他俩很便秘的模样,也不觉得局促。
“你们,跟时鹿那丫头,很熟?”林择深一边问,一边手指在桌面上,敲来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