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原著事实,她怕很正常。
谢瑶这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若是以前他大概的确这样想过,但现在,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为、为什么?”元霄眨巴眼,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师荼这个人,对敌人手段残忍,但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可他重情重义跟朕好像没关系……”
元霄突然有点绝望,这不,前几天才给人下了药么?大魔王还指不定想怎么弄死她呢。
“陛下可是不信阿姐的话?”
“……”
“只要陛下待他没有坏心,他自也不会待陛下有坏心。”
谢瑶好一番解劝,也不知道小皇帝懂没懂,待小皇帝走后,谢瑜皱着眉问:“皇上这皇位还坐着,为什么那么怕摄政王?”
谢瑶摇头叹气:“他大概只是不安,朝堂内外,没有一个可让他放心依靠的,这皇位反而成了随时会要他命的匕首。”
“卿本无罪,怀璧其罪,懂么?何况他以前的确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谢瑜明白了,眼神更坚定:“阿姐可信,终有一天,弟弟会成为能让他依靠的人。”
谢瑶:……
元霄就记得谢瑶一句话,只要待师荼好,师荼便不会待她差,哭肿的眼睛还没完全消退,就做了核桃酥,为表诚意,还亲自送去了昭阳殿。
把核桃酥拎上门时,师荼正在批阅奏折,脸上并没看到怒气,但元霄依然心惊胆战,小心翼翼摸进门,“摄政王,朕……”
师荼搁笔起身,眼神也没给她一个,出了门。
元霄:……
自己梭墙边的功夫是不是太高,师荼根本没看到她?走得特么太自然了啊。
捧着核桃酥等了等,没等到师荼回来,却等到桓煊送晚膳过来,简单的三菜一汤,都不符合摄政王的逼格。
“你家王爷去哪儿了?”
“方才王爷去的茅房方向。”
上茅房最多一刻钟,于是元霄安心地等,但两刻钟都过去,依然没见着人回来,元霄觉得师荼饭总要吃的吧,结果,晚膳都等凉透了,人也没见着,元霄只得先行离开。
“把这给你家王爷,朕就先回去了。”
元霄前脚刚走,师荼后脚就回来了。
“王爷你回来得不巧,陛下刚走。”
“我知道。”
“嗯?”
“他今日去千秋殿哭了多久?”
“听说半个时辰。”桓煊也啧啧称奇,“王爷只是罚了个宮婢,皇上怎么吓成这样?”
师荼心口莫名堵了一口恶气,看看这核桃酥,终于算是明白了,小皇帝从头到尾讨好他,不过是担心被他剥皮抽筋剔骨罢了,那些什么喜欢不喜欢,也纯粹是来迷惑他的。
他的意图他本早就参透,可此刻被证实,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师荼就着冷掉的饭菜吃了几口,继续批阅奏折。不多时,冯彧过来,看到案上没动的核桃酥,揭开,伸手正要拿起一块,就在手指离那核桃酥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时,师荼拖过了核桃酥,盖上盖子,丢到一旁。
“难吃。”
“???”
师荼脸上完全没有表情。
“是小皇帝做的吧?”
师荼没回,“你找我何事?”
“关于张太后万寿节的事,这是要上京的藩王名单……”
回到立政殿,元霄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北京瘫,她以为师荼会对她怒气汹汹,结果对方瞧都懒得多瞧她一眼,这反应让她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常桂端着晚膳进来,瞧得,小声问秦放:“陛下这是咋了?”
秦放想了一下,“大概是没被摄政王收拾,皮痒了。”
“秦放,你是当朕耳朵聋了不是?”元霄斜眼看他,依然没动弹一下。
翌日,元霄又忍不住往昭阳殿跑了一趟,正碰上师荼下朝,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吏,所有人都冲她行礼,除了师荼。
师荼一身玄衣官服,紧束腰身,身材颀长,站在众人里面,鹤立鸡群,阳光仿佛都更钟爱他的脸,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线。
“摄政王……”
话刚出口,师荼一个转身,“黎尚书,淮水河堤的事,工部需要多少银两?”
工部尚书黎商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边是皇帝,一边是摄政王,摄政王还将皇帝当空气,这特么他们这戏要怎么演?
但毕竟是老狐狸啊,很快审时度势完,“十万两总是要的,但户部说国库空虚,无以为继,拒绝批复……”
一说起户部,所有人怨念都很深。
元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朕内库那十万两银子可以拿去救救急……”
众官吏:……
一息之间,场面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看着小皇帝,竟没一个人敢接话。
“银两的事,本王会想办法,可还有其他?”师荼再次打破沉寂,直接无视了元霄的话,对其他人说。
“粮食,以及大水后可能的瘟疫,也需要药材,这些都要钱……”
一行人一边说,一边往昭阳殿走,很快就剩元霄一个人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卧槽,要不是别人都跟朕行礼了,我真要以为自己是不是练就了什么了不得的隐身技能。
元霄气郁得很,不就是下了次药么?至于跟他们这样冷战?
有本事你下回来啊,朕大度得很,绝对不会跟你这般置气。
“陛下……”
元霄刚要走,就见看到冯彧也来了昭阳殿。
冯彧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昭阳殿大门,脸上和煦春风依然明朗:“陛下是来找摄政王的?”
元霄正在火头上,一把抓住冯彧的领子,“陪朕喝酒去!”
这个动作非常粗暴,冯彧脸上依然是那派春风和煦,握住她施暴的手,牵起,就往外走。
“陛下想去哪里喝酒?臣请客。”
元霄总觉得这个姿势哪里不对,想了想,“常桂说,上都有一座醉仙居,里面的酒特别好喝,但是特别贵……”
“无妨,臣有钱。”
昭阳殿大门旁,师荼看得两人携手离开,默默咽了一口气。
“王爷,诸位大人都等着呢……”
不是说上茅房么?茅房长门口了?
桓煊觉得,最近他家王爷茅房总是上得奇奇怪怪的,不是时间太长,就是走错方向。
上都最大的酒楼醉仙居,元霄光看了一眼外面这偌大的酒楼匾额,忍不住又强调一遍:“朕的银子都被摄政王管着,这酒楼朕真吃不起。”
“臣说了请客,自然不需要陛下掏钱。”
看,还是冯彧会做人。
元霄哼哼,跟着冯彧上了酒楼。冯彧在这里包了一间包厢,挑了最好的酒菜上桌,冯彧给她温了酒,还给她倒上一盏,又拿了碟子,给她夹菜,侍候得比常桂还周到。
元霄却没什么胃口,菜吃得少,酒喝得多。
冯彧也有心事,好几次看着小皇帝,看酒气在她玉白的小脸上染上一丝红,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最后鼓起勇气。
“陛下真好男色?”
以前说好男色是为了保命,现在谢瑶跟师荼为了皇位的事都吵起来了,好男色这个人设更不能丢。
“嗯,朕就喜欢美男子!”元霄说得异常肯定。
冯彧捻着一杯酒,手指有些僵硬,面上虽然依然和煦,但隐隐透着因为紧张才有的凝滞。
“那陛下觉得臣怎么样?”
轰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做了什么?
这是在向她表白么?
一个臣子向君主?
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向她这个假冒伪劣产品?
元霄僵在那里不敢动作,这特么该怎么应对?活了二十几年她没被人告白过啊?
关键是,对方是把她当男人在告白,这个、这个……
冯彧是被小皇帝当鸟养着的,据常桂说,当时小皇帝对他还挺好,挺好还特么被玩鸟,莫不是就这样把参天大树给生生掰弯了吧?
他喜欢男人,可自己是女人啊?
这该如何是好?
元霄端着酒的姿势僵了至少三息,冯彧看似平和,其实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小皇帝到底会怎么说?
上回自己把他扑倒,他直接将他拖出去砍脑袋,还要先阉后砍,这次攻占上都,他本是想报这个仇的,可面对现在的小皇帝,他发现自己没有恨,反而是越积越多的欲念。
在冯彧期待且炙热的视线下,元霄端着酒杯僵在半空的手终于动了,静止的画面仿佛卡了一下顿,又活了过来。元霄喝下了手里那杯酒。
“冯侍中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冯彧心头涌动,努力压制想要挣脱而出躁动的情绪,“那陛下可喜欢……”
“叩”,小皇帝的脑袋砸在饭桌上,晕了……
我草!
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酒量么?装什么醉酒?
冯彧肺都快气炸了,心肝儿跟着疼。
“陛下醉了?”
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元霄的耳际,落在她手上。
元霄心慌得一匹,电视里经常这样醉酒,应该没破绽吧?
元霄不动,只嘟囔了一声。
冯彧生生咽下一口恶气,他怎么觉得当年小皇帝把他砍了都比今朝这样装醉蒙混过关来得强呢?
冯彧在那里生闷气,喝完一杯又一杯,元霄闭着眼,眼珠子却在乱转,你说我这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你咋还不把我送回宫呢?
总不能还想来个酒后乱X什么的吧?
元霄心慌得很,听着酒杯搁桌面的声音,又听得倒酒的声音,就是不见冯彧起身的声音,最悲剧的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蚊子嘤嘤嗡嗡在耳边乱叫,最后终于停在她眼角的位置,抬起口器就要扎进她肉里……
“啪!”
元霄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下去,但结果却没打着,那小贱蚊子又开始嘤嘤嗡嗡,不停在她身边转悠,好像这个包间里就她一个活人似得。
也就在她一巴掌拍下时,旁边喝酒的声音顿住了,搞得她大气不敢喘,更是一点不敢动,趴着的姿势都僵硬了。
冯彧瞥了一眼,又一眼,终于还是没忍住,放下银子,将人扛了起来,放上马车时还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一路进宫。
元霄被那车颠得啊,好几次差点摔下来,若摔下来,摔醒了是不是又要面对那个问题,所以她死死扣住了坐板,手指都抽筋了。
一条腿就在这个时候移到她身侧,身体要再颠再滑,重量几乎完全被那条腿承受住。
元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感动,若非自己是真女人,而他喜欢真男人,说不定自己是愿意跟他试一试的。
直到拿着通行腰牌进了立政门,冯彧感觉挡着小皇帝滚下来的那条腿都麻木了,车停下许久都没动弹。
秦放撩开帘子就嗅到一股酒味,“冯侍中和陛下去吃酒了?”
冯彧不置可否,撑住麻痛,将元霄抱起,拒绝秦放帮忙,亲自送回内殿,直到放到龙榻上,他丝毫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元霄终于长出一口气,从龙榻上翻身起来,揉揉酸痛的脖子。
“咦,陛下醒了?”
常桂端着水进来,元霄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渣。
元霄一宿没睡好,早上的时候,想起昨日听说淮河河堤修筑的事,便动了心思,往内库走了一趟。
皇宫之中有两大仓库,太仓储存整个皇宫之物,内库是皇帝私库,皇帝的所有东西都存放在这里。
而这内库还跟立政殿在同一道宫门内。
自师荼入主太极宫,这内库跟太仓一起被玄风军接管了,元霄连看都没进来看一眼。
“这是朕的东西,朕能拿吧?”
“陛下想拿什么?”
“银子!上回摄政王抬来的那十箱银子。”
为首的两名将士面面相觑,“陛下的东西,陛下自然是可以带走的,只是陛下要银子做什么?”
“给前朝修河堤。”
小皇帝自个都穷得叮当响了,还给前朝修河堤?
下个月宫中月钱发得起么?宫学马上就要开学,那些人养得起么?
听说这十万还是状元郎去户部忽悠来的,这拿出去了,可又成穷光蛋了,啧啧……
不过瞬息间,元霄眼巴巴看着两位的眼神从疑惑不解变成同情怜悯。
她一个皇帝需要个士兵怜悯?
“那个,你们是想耐着朕的银子不给,还是说,朕的银子早就被摄政王搬走了?”
这下,两位玄风军将领的眼神直接变成了不屑,“摄政王说了,只要陛下不是把银子拿去喝花酒养乱七八糟的美人,就可以随便用。”
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美人?
还有凭什么别人能喝花酒,朕就不能喝?
元霄气得小脸儿都鼓胀了,“秦放,搬银子!”
十箱银子,元霄亲自带着人搬去了皇城工部所在地,小皇帝驾到,工部上上下下差点倾巢而出来夹道欢迎。
元霄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让秦放把箱子搬进去。
“陛下,这是?”工部尚书黎商亦步亦趋跟在元霄身后,侍候得仔细周到得很。
“昨儿个你不是说淮河河堤修复款没有么?朕就这点银子,你看着做。”
黎商赶紧跪地谢恩,“陛下能体察民情是百姓之福,只是……”黎商的话转了一个弯儿,“刚刚摄政王才送了十万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