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锁的心又揪了起来,她回来的一路少说也要半月有余,师兄到底去了哪?
半个月,关锁赶路把灵马累摊了。
半个月,万绝现在被炼的浑身淌血,也快被炼屁了。
他来了多少天,数不清了。
炼狱不分白昼,他意识也混沌,哪能记得住。
只是他的应龙摆了摆龙尾,趴在他脑袋里眼泪汪汪,它想出去,一把水浇了这无边炼狱。
“你浇不灭的。”万绝意识里回应道。
应龙嗷一嗓子,龙鸣声响彻他的脑海,让他意识更清醒一些。
“小水龙,多少日了。”
“已三十日。”
“还有十九日。”
哎,十九之数,却是一天比一天难熬。
“要是叽叽在...”应龙不自觉期盼道。
“叽叽尚未觉醒,无法抵御这天火炼狱的。来了就是送死。”
应龙的尾巴不动了,整个龙都没了精神。
它与万绝属一体,作为他的契约兽,无法去反抗这炼狱,否则之前受的苦就白费了。
万绝不放它出来,它也知道,以它的暴脾气,真的会忍不住变身小水龙。
它真的好想关锁和叽叽。
这时被惦记着的关锁正骑着刚缓过来的灵马,再次准备把它累屁了。
马儿撒腿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封禁山。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换道。
无情就无情呗,换个屁的道啊。
把命玩完了怎么办。
小苗自从知道要去封禁山,小叶子都不水灵了,一会就要给它烫皱皱巴巴的。
想躲进叽叽的怀抱里,让它的小翅膀给自己挡火。
小苗这么想着,也的确这么做了。
瞪着小圆眼的叽叽还不知道封禁山为何地,就答应了小苗的无理请求。
关锁赶到封禁山的时候,手腕的佛珠裂纹已经变深了。
她焦急的寻找着入口,却是不得要领。
叽叽从她肩膀上飞出,绕着前方打了个转,小苗就捂在它圆圆的肚皮上,嫩黄的小翅膀一挥,还能给它扇出热风来。
在关锁愁到揪自己头发时,叽叽打了个回旋飞到关锁跟前,小翅膀冲关锁一挥,就超前飞了出去。
关锁跟上,跟着叽叽绕啊绕,绕到了后山的半山腰上。
这里温度更加热了。
叽叽飞在这里停了下来,转头飞到了关锁肩膀上。
唤器阁的后方么?
关锁弹出师傅给的佛珠,还有一个小小的锁字。
佛珠一碰到入口,瞬间弹回,关锁却被拉入了封禁山内。
扑面的热浪仿佛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把她烤的脸部生疼。
她适应了一会睁开眼,山内风貌映入眼帘。
关锁还未真正处在炼狱中,她只是进了封禁山而已,便已经被热气打成这样。
这山内她踏足的山石,都被烤的滚烫。
小苗缩了缩嫩叶到叽叽翅膀下面,令人惊奇的是:叽叽的身子并不是那么热,起码小苗觉得叽叽比关锁抗热。
这特么到底是一只什么鸡?
关锁没有小苗的闲心去考虑叽叽到底是一只什么鸡,她现在往底下走,越走越热,还烫脚。
流云靴已经隔绝不了这个热度了,关锁脚尖落地飞快,蹦蹦跶跶的在一块块石头上,一路往下。
不知跳了多久,关锁浑身都是汗水,她裹紧师傅给的袈裟外袍,还注意用师傅亲手做的头套把头发罩了起来。
师傅说:“你要是不戴这个,到时一进去就是秃头。”
戴戴戴,必须戴。
她已经来到了炼狱入口处,这里连守卫都没有,而入口处却有一圈火苗,要跨过火苗才能进入。
或许这火苗就是门,进去的人想出来,也没这么容易。
她戴好佛珠,裹好袈裟,用死水元力罩覆盖全身,往前这么一探。
啪嗒--
元力罩瞬间破碎,那一圈小火苗在有异物进入时瞬间拔高,关锁脑子里甚至都出现了自己幻化成灰的场面。
吞了吞口水,有点怂了。
停留在肩膀上的叽叽小圆眼露出好奇和疑惑,于是它小翅膀一扇就飞了起来。
在关锁睁大的眼中,在小苗啊啊啊啊啊完了送死了的叫喊声中
它--叽叽---传说中500中品灵石孵出来的一只没有星的小鸡仔---就这么小翅膀一挥飞过了炼狱门。
艹!!!
我怕不是瞎了!
小苗:啊我没成死苗...
一人一苗看着叽叽仿佛见到了天上的月亮,嫩黄的小脑袋也充满了圣洁高贵的意味。
关锁裹着袈裟,戴着头套,豆大的汗水还是不住的流下来,整个人像在蒸桑拿浴,她招呼叽叽,“叽叽,感觉怎么样?”
“咕唧唧”
小苗对关锁说:“好玩..”
关锁又让叽叽飞了回来,即使小苗还是吓得不行,但这次却和关锁观了全过程。
稳了,关锁一握拳头。
叽叽在一扇翅膀的时候火苗不会窜,这时候就是她能过去的时候。
冲啊。
在叽叽一扇翅膀的时候,关锁用袈裟紧紧裹住自己,死水元力罩开到极致,甚至还凝了篇佛印在元力罩上游走。
就这样也在过炼狱门的一瞬间,消融殆尽。
而一过炼狱门后的关锁,显然并不轻松。
门内和门外的温度丝毫没有可比性,叽叽护着小苗,小翅膀一挥,火焰别开两边,她在后走的极为艰难。
四周都是火,能见度很低,在这火焰中,关锁的流云靴底都快被烧没了。
关锁的元力飞速消耗着,元力罩自从进来,就没敢撤下来。
走了一段,关锁渴的灌了好些水,但水一入嗓子,嘴唇就又觉得干了。
炼狱深处的万绝已经察觉不到外界声响,他脑子里唤了一声“小水龙,多少日了。”
“大约是四十五日了。”
“还有四日。”
他费力的动了动手指,凑到了鼻子下,闻到一股难闻的皮肤烧焦的气味。
“小水龙,我可能要挂了...”万绝说。
“你别瞎说,你能挺过来的。”应龙甩甩龙尾回道,然后它又默默垂下了头。
万绝身体里的血、快没了...
“咳咳咳,要不是快挂了,我怎么能听到我小师妹的唢呐声呢?”
断断续续的、和吹丧似的。
感觉下一口气就接不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关关,请问你是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吹唢呐呢?
关锁:诶?给师兄加油打气呀!
作者发出一连串哈哈哈哈哈的笑声,“嗯嗯嗯,很是棒棒,还可以再响亮点~”
关锁:唔?0.0
第53章 朱雀尾羽
关锁裹着袈裟包着头, 滑稽中带着无尽的狼狈。
她把唢呐从嘴上放下来,喃喃道“这地方,真不是人待得。”
没气吹唢呐了, 先苟到她师兄那里再说吧。
万绝再次认真听了听,确认自己是真的幻听了。
哪里还有唢呐声,有的是无边无尽的天火炙烤。
“小水龙,你一会出去吧。”
应龙一听, 以为是万绝让它驼他出去,龙尾哗啦一摆, 左右摇晃起来。
万绝直接将手腕上的护命佛珠摘了下来,心里对应龙说:“回去拿给师母。”
然后, 在应龙的注视中,他站起了身。
应是还有最后三天了吧,不知是否还能走出。
他全身焦黑宛如被烧焦的炭, 意识一闪, 应龙便出现在了这方空间。
龙吟声起, 随着声浪一点点扩散, 天火也随着摇曳。
应龙缩小,横在了万绝身前。
却被万绝轻叹拒绝了。
“小水龙, 是想我前功尽弃吗?”
应龙摆尾, 缩小的龙身围着万绝打了一个圈,那龙目陡然一低,一滴龙泪砸在了地上。
那被应龙泪珠砸到的火苗忽的萎靡了些。
应龙一看,自己如果不能喷水, 难道还不能洒泪?
它身体稍微大了些,环绕在万绝周身,龙首在他身前,啪嗒啪嗒的泪珠就砸在了万绝即将踩踏的路前方。
焦黑的人影颤了颤,那环绕的龙身变换了个方向,继续洒泪。
关锁听到了龙鸣,在仔细辨别方位后,叽叽翅膀一挥,便在前方开路。
她拨开这熊熊燃烧的烈火,发现再往里,只是很小的火苗,一簇簇的。
但在这烈火里,她只是皮肤灼痛,再接近这小火苗时,灵魂开始震颤。
她停在这分界线处做足心理准备时,前脚刚一探,手腕佛珠开始发烫,她不由得又把脚缩了回去。
佛珠烫手,火苗烫脚。
再次犯怂。
就在她再次抬起脚时,忽的听到再一声龙鸣,这龙吟声悲伤愤怒,仿佛想将这炼狱掀开。
关锁心里一沉,当下忍住那灼热的疼痛与灵魂的发颤,脚尖点着火苗,速度极快的冲了进去。
佛珠发红滚烫,不一会儿关锁的手腕就再次灼伤,且伤口不断扩散。
炼狱极深处,万绝倒在了火苗里,那护命佛珠碎裂,应龙咆哮。
万绝的眼前倒映着那一簇簇的火苗,他视线还清楚,只是没力气站起来了。
顺着前方看去,大片的红与黑交织,再无其他颜色。
他的脑子里突然就闪现了关锁端着木桶的惊慌与那次在鬼哭峡大坑内,漫天雷霆以她为中心,手握唢呐的张扬。
他心想,大概是不容易再见到了。
于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发现——
视线所及的红与黑之间,多了一双流云靴。
顺着流云靴艰难抬眼,是裹着的那红黄袈裟,与包着脑袋的小师妹。
苍白的脸、干裂的红唇与手腕上流淌的鲜血就这么映在了万绝的眼睛里。
他看着关锁过来,手中唢呐明晃晃的,就这么灼痛了他。
“焦成这样,嗓子还好吗?”
万绝沉默不语,他本来有些酸涩的眼开始恢复了。
“看来...哑火了。”
万绝依旧不语,眼睛却是不再酸了。
“走吧,这次终于换我拉你。”
关锁将万绝扶起来,身后的应龙跟着,她只来得及刚来的时候瞄了一眼,就见着地上焦黑的师兄上空,有龙盘旋嘶鸣。
叽叽去找应龙,关锁去看万绝。
关锁终于把万绝扶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扶着一个巨烫的炭火。
而在这一不小心就挫骨扬灰的地方,关锁竟然很意外的想: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时刻,也都恰巧在那时陪伴身侧。
扯平了,也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消失了。
她笃定万绝一定能熬过去,在她的想法中,好似就没有:师兄会死这个选项。
踏至分界线处,关锁一抬头,见着方才还蔫蔫的万绝,这时候正目光灼热的看着她。
他没有了头发,皮肤也黑的看不清底色,可是那带着血干裂的嘴唇和俊朗的五官,就这么突显了出来。
关锁给他把外袍往上搭了搭,也遮不住他此刻那带着糙感的痞气。
师兄乃雷系正道修士,应龙为契,不可胡思乱想。
关锁自己念叨着,喊来与应龙逗趣的叽叽。
它飞到分界线处,昂了昂自己的小脑袋,回头一撇应龙,翅膀一挥~
“咕唧唧。”
他们踏过分界门,却被闪到了眼。
关锁想赶紧退出去,那分界门却在此刻忽的布满了火光,致使他们不得不看向自己跨进来的地方。
这里比刚刚还热,不出意外的话,反而到了更深的地方。
可是这里也很奇怪,没有跳动着的火苗,也没有熊熊燃烧的烈火,只有四周深红色的墙壁,上面仿佛也刻有浮雕。
关锁一下子就想到了--雀羽朱雀壁。
这浮雕除去颜色不同,纹路太像了。
只是这火红朱雀的雀目,是睁开的。
应龙担心万绝身体,双翼一展,想把万绝放在自己背上,被万绝一个眼神拒绝了。
紧接着,应龙就听到万绝心里对它说:“小师妹扶着比你舒适。”
?
应龙刚想叫一嗓子,万绝接着说:“我无碍,四十九天应是已过,在恢复。”
关锁依旧扶着万绝慢慢走,自己查探着周围环境。
神识一触到这朱雀壁,就会被弹回,而这里没有木系植物,无法使用生息诀。
她寻到一个离朱雀壁较远的地方,留万绝在此休息。她和叽叽准备去探探,看这里如何出去。
时间就在万绝盘坐恢复与关锁探路中,一点一点划过。
应龙感受着万绝逐渐恢复的伤势,以及坚韧有力的经脉与骨骼。
天火淬炼过的身体与灵魂,让他气息节节攀升。
焦黑的皮肤裂开,露出万绝的肤色。
没有原先那么白嫩,但现在这个肤色,白中透着一丝健康的哑光感。
整个人更具有男性的荷尔蒙气味。
万绝又调息了一日,察觉到脚步声,一睁眼就对上关锁好奇的凑近他看。
“师兄?”
“嗯,是我。”
关锁凑近他的眼神带着惊喜,“太好啦。”
很显然,关锁没想到万绝恢复这么快,而且他现在声音仿佛自带低音炮。
太好了。
“师妹可探到什么?”
万绝起身,掐了个清洁术,就听到关锁说:“除了热,没有感觉到其他危险,不过我也没敢走远。”
万绝点了点头,他在一进来看到这面朱雀壁的时候,就恍然记起了什么。
那是他小时候,跟着师傅与各大佬们论道。他们在闲聊时,有说起过朱雀壁的历史。
这几代以来,无人见到真正的朱雀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