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情剧学习强国[快穿]——少年梦话
时间:2020-07-12 08:49:59

  法兰西大使也找上了王大人,说在这次被刁难的美国侨民中,有法兰西公爵的朋友,清国政府如此对待他们法兰西的朋友,让他们很难相信清国想要和谈停战的诚意。
  所以王大人在派人调查过事情的前后经过后,立刻给季淮璋去信一封,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说他意气用事险些坏了大事!
  让他赶紧给颜泽苍赔礼道歉,颜泽苍要做什么就由他去,不许再横生阻隔。
  然后命令季淮璋亲自向美利坚政府和法兰西政府致歉,务必要给两国传达他们大清的诚意:他们大清是美利坚国和法兰西国最忠诚的朋友,他们一向最为欢迎美利坚人和法兰西人在清国办学传教,请两国不要误会他们的用心。
  季淮璋铁青着脸放下信,胸中怒火沸腾,五脏六腑都快气炸了。
  他没想到这就是颜泽苍给予他的回答,向美利坚政府和法兰西政府投诚,赶在战争期间,利用美利坚政府和法兰西政府向朝廷施压,逼得他不得不服软低头。
  好厉害的手段,好一个颜泽苍。
  季淮璋之前倒是小看了他!
  他以为他起码还是有几分骨气的!他往日行事,虽然时有出格,但是却的的确确在为民族发声,在为华夏振兴而做实事。
  可是,这次王大人来的信却让他哑口无言,愤愤不平。
  原来,是他瞎了眼,看错了人。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疙瘩,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是中国人内部的事,可是颜泽苍倒好,竟然敢在国难当头,对洋人摇尾乞怜起来!让洋人对大清施压,只为逼季淮璋低头。
  在剧烈的愤怒过后,季淮璋感受到了一种自心底深处迸发的心灰意冷起来。
  无论他怎么周旋,无论他们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精力,无论他们花了多长时间兴办洋务,可是当洋人的炮舰一来,他们就变得溃不成军,不战而退。
  不管打得过打不过,朝廷自己都不敢打,不想打。
  洋人的坚船利炮一来,对方还没开炮,朝廷自己就先跪下了,洋人还没取刀威胁,朝廷就自觉献上金银财宝。
  朝廷……已经丢了心气。
  洋务运动这么多年,可有什么成效?
  就连二流列强法兰西都可以轻易地把炮舰开进马江内海,让朝廷花了无数银子兴建的闽州水师近乎全军覆没,而法国人却只减员5人。
  七百多人和五人。
  这似乎就是大清和法兰西的差距。
  扣心自问,朝廷为何不敢打,不想打?
  不过是因为,打了,就算胜也是惨胜,反而会削弱朝廷兵力,无法……镇压国内。
  打仗,可能是要亡国的。
  所以……朝廷怎么敢打?
  这一切如何不让季淮璋心灰意冷?
  现在,就连颜泽苍也对洋人跪下了。
  季淮璋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屋檐处的勾心斗角,外面下起了小雨,雨珠撞击瓦片留下清脆的声响,古诗形容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他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在乡间见过的糊裱匠。
  他读书这么多年,为官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似乎也只是在做糊裱匠的活计。
  ……
  于是,在周一的早晨,青县的十所华侨小学里,全校师生惊愕又迷茫的看着学校上空星条旗和蓝白红三色旗迎风飘扬。
  美利坚国旗和法兰西国旗在华夏的学校上升起。
  赵阳惊愕地闯进了乐景的校长办公室,大声质问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乐景平静回应:“这就是我的办法。”
  赵阳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乐景那样瞪着他,就算在这时,他也不肯相信乐景投敌做了汉奸,他怀着希冀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必须要这么做吗?”
  乐景深吸一口气,无奈、悲哀地说:“为了应付朝廷的阻碍和刁难,这是最方便的办学方法了。”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平平安安办学,才能做普普通通的教师,把我们的知识传给学生们。”
  赵阳沉默半响,两个人沉默凝重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
  一人是将一切置之于度外的淡然平静,一人是无能为力的悲伤和迷茫。
  乐景不知道是在对他,还是对自己喃喃自语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不会顶着洋人国旗一辈子的。”
  “真的吗?”赵阳惨然一笑,踉跄着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又很快敲响了,陆陆续续有其他老师冲进来质疑乐景的决定
  乐景只得把相同的解释重复向他们说了一遍又一遍,说的他口干舌燥,才最终说服了他们,让他们明白他背后的苦心。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一声清浅的叹息。
  乐景突然觉得很累。此时距离1949年,还有64年。
 
 
第71章 清末之吾辈爱自由(71)
  顾图南取了信,从外面回来教职工宿舍。
  海战失利后, 他选择低头向上官走关系送礼, 上官这才把他调进了闽州船政局的后学堂当教习。
  现在他和苍哥儿一样, 做了一名教书匠。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铁路梦。
  只是现在,他多了一些更需要他考虑清楚的东西, 等他想明白了,他就会离开这里,选择其他路。
  宿舍走廊里有几个教习在讨论刚刚结束没多久的中法战争。
  “明明是我们胜了, 可是却还要给法国人低头签条约, 把越南让给法国人, 不败而败!”
  “呵,这下法国人更要看轻我们了, 我们还打什么仗?反正无论输赢, 我们都要在洋人面前跪下签丧权辱国条约, 还和谈, 和谈个屁!”
  “妈的,去年打海战的时候, 要不是那些狗官望风弃船而逃, 我们的水师怎么会群龙无首之下仓皇迎战近乎全军覆没?”
  注意到出现在走廊的顾图南, 一个人连忙拉了拉同伴, “好了好了, 别说了。”
  同伴一抬眼,正好和顾图南擦身而过,年轻人努力停直了身体, 莫名能让人看出来其中的倔强意味。
  背后说话正好让苦主听到了,他不免神色讪讪,摸了摸鼻子,也没有了谈性,和朋友散去了。
  顾图南打开宿舍的门,沉默的在书桌前坐下。
  走廊里同事的言论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明白他们的悲愤。
  作为亲历者,他的悲愤比他们只多不少。
  清国不败而败,法国不胜而胜——这就是这场由法国发动的侵略战争的结局。
  年初的时候,镇南关大捷,清军乘胜追击,重伤东部法军统帅,高歌猛进许久的法军彻底陷入困境,清军从而在中法战争中转败为胜。法军战败的消息传到巴黎后,法国议会以306对149票的结果,否决了军费追加案,法国总理因此引咎辞职。
  可是这依旧没有改写结局。
  朝廷依旧要签订丧权辱国条约,依旧要在洋人面前卑躬屈膝,依旧要和谈。
  因为朝廷怕“兵祸连结”,引发国内民变和兵变。
  呵,好一个民变和兵变。有这样一个无能、软弱、没有家国荣辱观念,从不管底层百姓死活的朝廷,民变和兵变不是正常的吗?应该说,不变才是不正常!
  这场战事,也促使顾图南下定决心,他必须要“求变”了。
  只是要怎么求变,他要如何获得求变的力量,这些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收敛起思绪,开始拆信。
  他这次收到了七八封信,有家里寄来的家书,还有苍哥儿和其他同学朋友的信。
  他先拆开的是家书。信不长,他却看的很慢。
  看完后,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从胸腔深处发出沉闷的叹息。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一隅蓝天,墙角探出来的树枝光秃秃的,一只麻雀无精打采的站在枝头,嗓音沙哑有气无力,就像这个有气无力的秋天一样,也像此时有气无力的他那样。
  父亲在信里催他结婚。
  说已经帮他看好了一家姑娘,论关系,算得上是他的远方表妹,为人贞静,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是贤惠不过。
  父亲在信里说:“得此佳媳,定能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你今年虚岁30了,年过而立,也该考虑成家了。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了你大哥和二哥了。”
  “飞鹏,爹知道你的志向,只是你总得给我们留个后啊!”
  顾图南的脑海里又浮现了玛莲娜的脸。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玛莲娜了,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女孩的模样。
  可是,此时,他却惊讶地发现他依旧记得玛莲娜的模样,她洁白的脸庞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在发着光。
  年轻的,含苞欲放,楚楚动人的玛莲娜啊。
  他晨露一般的好姑娘。
  他永远忘不了他的姑娘最后泪睫盈盈的哀伤面庞和沉默离去的背影。
  是他对不起她。
  年少的爱恋太过脆弱,不堪一折。
  而他的爱恋在国仇家恨的背景下,又格外脆弱,宛如阳光下的肥皂泡,轻轻一戳就能破灭。
  因为戴元,他的初恋以这样不堪的姿态收尾,他也一度被打断脊梁,如果不是苍哥儿,他可能真的完了。
  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恨戴元了。
  是他那时候太弱,所以才护不住心爱的姑娘。是他的国家太弱,所以他才没资格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
  所以,他这些年,才一直没有考虑过婚姻大事。
  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如今山河动荡,外寇咄咄逼人,他哪里有时间考虑儿女情长?
  可是经历过战场上险死环生后,想起险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他开始不忍心了。
  顾图南怔怔出神,玛莲娜,现在应该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他自失一笑,轻轻在信纸上留下工整的小楷,说自己不日会还乡,届时请让他和表妹见一面,谈一谈,商量一下婚姻大事。
  当然,若表妹无意,他也不会强求。
  罢了,就这样吧。
  他自由恋爱过,结局成为他心中的一道隐秘的伤疤。
  包办婚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表妹愿意,他很乐意和她牵手共度人生。
  他这个年纪,早已不向往轰轰烈烈的爱情,他现在只是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夫妻两人能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也不失幸福。
  顾图南合上信纸,怅然若失的缓缓往外吐了口气。
  不知呆怔多久,顾图南才回过神,无奈一笑,他今天似乎格外容易出神,
  他振作精神,打开了苍哥儿的来信,不知道苍哥儿这次在信里会写了什么。
  他现在在青县建了十几所小学,在海外招了两百个老师,在全县举办扫盲班,普及基础教育,声势浩大,在留美同学们中间很有名气,一向是顾图南的骄傲。
  然而,在看清信上的文字时,顾图南目光一滞,嘴角难得的轻松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他没想到季淮璋的发难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他明白苍哥儿的做法是无奈之举,如果放在其他当口,可能还不会引发很大的质疑和骂声。
  可是这却在两军战事刚平,正在组织和谈签署“和平条约”的当口,苍哥儿趁此国难之机,联合洋人对朝廷施压发难,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底线,肯定会有很多人误解他。
  但是苍哥儿却在信里说:“经此一事,我已经有了觉悟,既然已经无法两全,就舍弃身后名,专心做一点实事。”
  顾图南满眼热泪,怔愣不语。
  苍哥儿似乎是永远那么坚定。
  不像他,总是在犹豫,彷徨,迷茫。
  他暂时不知道要给如何给苍哥儿回信,就又拆开了其他同学和朋友的信。
  只是在看完同学的来信后,顾图南的心情越加低沉,真切的替苍哥儿感到难过。
  同学们不约而同都在信里提出了苍哥儿在学校里挂外国国旗的事,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这是苍哥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战事刚止,朝廷未败,他竟就迫不及待挂起了法国国旗!”
  “这究竟是中国人的学校,还是法国人美国人的学校?中国人办学,为何要挂他国旗帜?!”
  “颜泽苍连一点骨气都没有了吗?!”
  同学们的种种诘问,化作刀子深深捅进顾图南的心肺,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尚如此痛,苍哥儿只会更痛。
  他知道苍哥儿看似温柔和软,其实最是骄傲不过了。
  他曾经对顾图南说:“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苍哥儿就是有一身傲骨头。现在却要由他自己打断傲骨,向侵略者低头,只为换来在华夏的土地上办学的机会。
  真是……荒谬,可笑,以至于一股冲天的怨气自顾图南胸口升起,直冲他的天灵盖,让他恨不能把那头为老不修、吮吸民脂民膏和无数人血泪长成的脑满肠肥巨兽给碎尸万段。
  如果没有季淮璋……没有朝廷……苍哥儿根本不需要背负污名!
  他飞快摊开稿纸,奋笔疾书,渴切地替苍哥儿向同学们辩解,他仔仔细细写出苍哥儿的为难和苦楚,好让同学们知道,苍哥儿也是被逼无奈,并不是汉奸走狗。
  写完给同学们的信后,顾图南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振作精神,拿起钢笔想给苍哥儿写一封回信,就像苍哥儿之前安慰鼓励他那样,这一次轮到他安慰鼓励苍哥儿了。
  ……
  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家人的,季鹤卿再次明白了这句话。
  他身在季家,从小锦衣玉食,不必如贫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务农,为了一口吃的奔波劳碌,都是多亏他投了一个好胎。
  所以他实在不能再抱怨什么了。
  他实在不应该再抱怨……什么了。
  季鹤卿俯下身,趴在桌子上,压着飘洋越海自香港传来的电报,闷闷哭了起来。
  这个电报,是驻守在香港的一名兴华会成员在收到国内消息后,拍电报发给他的。
  电报寥寥几语,极尽克制,却已经点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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