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业从药箱里取出一幅经脉图，递给夏明扬。
“夏同志，这个你拿去用，所有的经脉走向都有标注，多看多练，就熟悉了……”
“唔，那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第一阶段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我都标出来，你注意识别……”
说着，齐景业用圆珠笔在手上画了几个点。
“看这几个点，都是经脉穴位，一按有点酸酸的，第一阶段就从手部开始，这个比较好操作……”
夏明扬都记了下来。
齐景业兴致很高。
“夏同志，你先躺下，我给你做一次针灸，你注意一下手法……”
“好，那就多谢了！”
夏明扬躺在治疗床上，齐景业消毒后，就下了针。
他一边讲解着，一边操作着。
夏明扬有一种熟悉感，尤其是那酸痛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
“齐大夫，以后喊我明扬吧……”
“好！”
齐景业也不客气。
他经常出入夏家，很受夏参谋长的看重。他对夏明扬也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夏明扬的推荐，他还在南山村呆着呢。
起针时，已是中午。
齐景业留夏明扬吃饭，说下午再琢磨一下。
夏明扬往家里打了电话，就留下来了。
他下午六点之前要归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能利用起来是最好不过了。
吃了午饭，二人又回到了治疗室。
齐景业手把手地教着，夏明扬都记录了下来。
还用铅笔画了一幅经脉图，做了标注。
齐景业取出一包银针和碘酒，递给夏明扬。
“明扬，这个送给你，拿去慢慢练习……”
看到银针，夏明扬眼皮子一跳。
他又想起了那种痛楚。
“不要怕，习惯了就好了……”
齐景业知道大部分人都怕打针，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克服了就好了。
夏明扬收起银针。
齐景业伸出手来，说道：“明扬，来扎我的经脉，练一下……”
夏明扬颤抖着手，扎了下去。
齐景业皱了皱眉头，还真有点疼。
夏明扬一连扎了十针，部位都很准确。
为了分散齐大夫的注意力，夏明扬又问了南山村的事儿。
“齐大夫，南山村有个五胞胎，你晓得吧？”
“晓得啊，就是村西头的柳志江捡的，柳小樱还认了娃娃当娘呢……”
“唔……”
夏明扬很惊讶。
柳小樱没提这个啊？想着柳小樱不过十六七岁，不提也正常。
“齐大夫，柳小樱同志特招入伍了……”
“是嘛？”
齐景业吃了一惊。
可随后一想，小樱不凡，特招入伍也没啥稀罕的。
只是，家里写信咋没提这事儿？
*
从医院回来，夏明扬就收拾东西，准备归队。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剪报，看了看，就夹在册子里。
当初真是出于好奇收藏的吗？
这个疑团尚未解开。
第038章
*
这一天, 柳小樱也异常忙碌。
锻炼回去，同宿舍的队员们都起床了，收拾一新。
这时, 军号吹响了。
“同志们, 开饭了！”
金月蓉很热心, 带着学员们去食堂打饭。
一路走着，一路讲解着。
柳小樱心说，部队上以号令为准, 起床吹号, 开饭吹号，熄灯吹号，真是军事化的管理啊。
早饭很简单, 一个玉米面馒头，一碗玉米粥，一份小咸菜。
柳小樱吃着, 觉得还不错。
六十年代没啥挑剔的，能填饱肚子就成。
当然，有肉就更好了。
柳小樱不由得想起在村里打猎吃肉的日子，那叫一个畅快啊。
可惜，不能再像老百姓那样了。
*
早饭过后, 快八点了。
学员们去了排练室。
排练室里人不少, 都是女队员，挤了半屋子。
看到新学员进来，就好奇地打量着。
柳小樱注意到, 队员们都很年轻，十几岁、二十几岁的都有，那个身材高挑的女队员也在其中，很显眼儿。
这时，金教官也到了。
“哔哔”两声哨音，女队员们齐刷刷地列队站好。
金教官昂首挺胸，大声说道：“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学员的到来！“
掌声过后，金教官做了介绍。
新学员们逐一亮相，跟队员们照了面。
柳小樱听到隔壁也响起了掌声。原来，男女队员是分开训练的，这边是排练一室，那边是排练二室。
金教官做了安排。
“同志们，今天分组排练……”
队员们散去了，新学员们被集中起来。
“同志们，今天是训练的第一天，你们的任务是列队训练，等训练结束后，会结合个人特长，分到各个小组去……”
说着，就带着队伍出了排练室。
一行人踏着步子，来到操场上。
六名男学员也列队走来。
吕教官全副武装，吹着哨子，把男女学员集中在一起。
“立正！”
“稍息！”
“原地踏步踏！”
左转，右转，正步走，举手敬礼，礼毕。
一遍一遍地练习，从新鲜到乏味，到浑身冒汗，到胳膊抬不起来。
这一练，就是一上午。
到中午十二点，吕教官才收了场。
“队员们注意，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下午一点半在操场集合！”
学员们跑步回到宿舍，洗了手，就该吃午饭了。
午饭很简单，有杂面条、玉米面馒头，大白菜。
柳小樱吃完饭，回到宿舍。
她摸着头上的辫子，太长了，是不是剪掉一截？
新学员里有留短发的，有梳麻花辫的，盘头发的只有她一个。
金教官说，舞蹈队员都是清一色的麻花辫，如果是唱歌、表演乐器的不做要求。等训练结束后，她会分到舞蹈队吧？
*
下午的训练照常进行。
一番练习之后，十二名队员已经像模像样。
单独拎出来，也能顺利完成整套动作了。
这里面，柳小樱表现得很突出。
她本来就有基础，身上又有武功，举手投足都很规范。
吕教官注意到了，就让柳小樱出来做示范。
柳小樱大大方方的，一点都不怯场。
骨子里她就是个军人，精神面貌自然不同。
徐青松看着，很是佩服。
他一向自视甚高，可到了部队上才晓得天外有天。
训练在进行着。
操场紧挨着林荫大道，过往的军人都会驻足观看。
夏明扬收拾停当后，就提着旅行包出了门。
他路过操场，忍不住朝那边望了望。
果然，新学员们正在训练。
清一色的军装，分不出谁是谁来。
夏明扬看了两眼，就准备离开。
“夏明扬！”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明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杜梅。
他停下脚步，杜梅大步走来。
“夏明扬，你要归队了？”
“唔……”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
夏明扬摇了摇头，杜梅有些郁闷。
昨天，听金月蓉说夏明扬回来了，本想着夏明扬会来找她，可等了一天没见人影子，自然没好气。
夏明扬却没意识到，他急着赶路，就说：“杜梅，我先走了！”
杜梅听到夏明扬喊她杜梅，心里一动。
她知道夏明扬失忆的事儿，在营区碰面时，眼神冷冷的，就像不认识似的。现在喊她杜梅，是不是想起来了？
想到这里，就追上去。
“夏明扬，你等一等……”
“杜梅，有事吗？”
“夏明扬，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唔……”
夏明扬点了点头。
杜梅两眼放光，想再多说几句。可夏明扬急着赶路，就说：“杜梅，车在那边等着呢，我先走了！”
说着，就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杜梅望着夏明扬远去的背影，想追上去，又没了勇气。
她站了一会儿，方转身离开。
这一幕，恰好被柳小樱看见了。
她视力好，远远地就认出了夏明扬。
看架势，是要归队了？
柳小樱有些不舍，就多看了几眼。
不管咋说，夏明扬还是很帅气的。
见夏明扬跟一个女兵说话，就有点不自在。其实，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夏明扬在院里长大，认识的人多了去了。
*
训练结束后，柳小樱回到宿舍。
她打了两壶热水，用肥皂洗了头发。
擦干后，对着镜子照了照。
“柳小樱，你头发这么长啊，都到腰下面了……”
金月蓉很惊讶。
“嗯，从小到大，一直没舍得剪……”
柳小樱抚着头发，下了决心。
部队上不同于家里，光洗头发就要耗去两盆水，每天打理发辫也很费时间，就问金月蓉借了一把剪刀。
“月蓉姐，你会剪头发吗？”
“会啊！”
“那帮个忙，帮我把头发剪了……”
“剪了？那多可惜啊？”
“唔，不用剪完，剪到肩膀这里就行……”
杨秋梅一听，也上来帮忙。
“小樱，你坐下！”
柳小樱被按在方凳子上，披上了床单。
其他几个姑娘也围观着。
“小樱，开始剪了哦！”
“嗯……”
柳小樱闭上了眼睛。
金月蓉一手捋着头发，一手握着剪刀，“咔嚓一下”剪下来一大截子。
杨秋梅赶紧接着。
金月蓉又修了两剪刀，就齐整了。
柳小樱只觉得一阵轻松。
坠了十多年的大辫子没了，要是被娘看见了，一定会拦着，弄不好还会挨骂呢。农村姑娘都留着一条大辫子，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美着呢。
“小樱，你的发质真好！”
杨秋梅摸着那一大把头发，滑溜溜的，就像缎子一样。
柳小樱接过头发，理顺了，晾在床栏杆上。她想编个辫子，用布包起来，留作纪念。要是娘问起来，就说部队上统一剪的。
看到柳小樱散着头发，金月蓉就找了两根橡皮筋。
“柳小樱，送你两个皮筋儿……”
“月蓉姐，谢谢你……”
柳小樱接过皮筋，套在手脖子上。
等头发干了，就对着镜子把头发批开，分成两股，贴着耳朵梳了两条麻花辫。
柳小樱照了照镜子，觉得还不错。
宿舍里的姑娘们，也嘻嘻哈哈地摆弄起辫子来。
*
军号吹响了，又到了晚饭时间。
女学员们排着队去食堂打饭。
吃了饭，又结伴回到宿舍。
柳小樱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阳历生日。
她十七岁了，来到这里一年了。
可经历的事情却像十年。
柳小樱把那些不快都抛在了脑后，只想把这一天作为新的开始。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柳小樱趴在床上写信。
她给家里报个平安，好让爹娘放心。
临睡前，照例想想宝宝。
离家第二天，宝宝们还好吗？有没有嗷嗷啊？
柳小樱想做个梦，好梦见宝宝。
可训练太乏了，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啥梦都没做。
*
新学员训练很紧张。
持续了整整一周，也很有成效。
考核结束时，学员们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已有了军人风范。
各人的去向也做了安排。柳小樱去了舞蹈队，徐青松会拉手风琴，会吹笛子，还会唱歌，就去了乐队。
赶在“春节”前后，有几十场慰问演出。金教官作为女队教练之一，想排练几个新节目。她对柳小樱的拳术很感兴趣，就找到柳小樱说了想法。
“小樱同志，这套拳练下来，需要多长时间？”
“金教官，这个说不准，如果是集体表演，抓紧一点，半个月就能练出来……”
“好，那就请小樱同志当教练，把大家都教会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柳小樱跟金教官商量了一下，把那套拳术做了修改，有几个高难度动作降低了。毕竟，那要有基本功，练不到一定水平，动作出不来，还有危险。
